《神界大佬退隐凡间之后》鸭脖少女

17、第 17 章

　　漆水岸边江风阵阵，罩在牢笼外的白布发出猎猎声响，白布下，却是一人一妖的对峙。

　　猫妖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又大又亮，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那中年官员，一眨也不眨。

　　看着那双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眼睛，官员终于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他不敢再正视这双毫无杂质的眼睛，而随着闭上的双眼，他不禁想起了一些怎么也忘不掉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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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胸怀大志的青年，虽家中贫寒，但寒窗苦读，硬是从一众世家子弟中夺得一官半职，从偏远的家乡赶赴到另一个疾苦的地方上任，赶路途中遇见了一只受伤濒危的小野猫。

　　看它身上沾满了雨水与泥土，躲在草丛中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叫他想起了自己。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便如同这可怜的野猫，无人在意，飘零孤苦。

　　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同情怜惜之情，他将野猫带在身边，细心呵护。

　　他上任就职的地方龙蛇混杂，他一个外来小官如何能与本地盘踞已久的势力抗衡呢？

　　因此那些在他心中盘旋许久的民生之计总无缘得以施展，不光如此，他自己还不得不在各方势力之间虚与委蛇，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便丢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小官位。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施展自己的一番作为时，他曾经救过的那只野猫忽然化作了人形，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找到他，对他说要报恩，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做任何事……

　　这些话语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他意识到以自己微弱的力量无法与当地的豪绅抗衡，可若是加入一个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力量呢？

　　于是在他的授意之下，那猫妖帮助他铲除了不少政敌和阻碍他的人，没了阻碍之后他无拘无束地大显身手，仅仅三年，曾经那个偏僻荒芜的镇子就焕然一新，人人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不光能吃饱饭、穿好衣，甚至有了闲钱去置办更多的房产与土地。

　　他的功绩被上头的人知晓，他原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出头的日子，却没想到，他的上头官员将这份功劳自己顶了下来。

　　他既愤怒又伤心，绝望之下，他让猫妖去杀了那个冒领了他功劳、得意洋洋在庆祝的怨种。

　　后来人是没了，他被隐藏的功劳也被发现，他终于从那个偏远的地方调到了富庶一点的州府。

　　可那只猫妖……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不知道猫妖是在那一场刺杀中死亡了，还是野猫终究难驯，自己离开了，亦或是那野猫觉得报恩报够了于是一声不响便走了。

　　他来不及细想这些，就又投入到官场之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更对来势汹汹、不可预料的事故。

　　在这一次，他感觉自己遇到了仕途生涯中最为艰难的一次。

　　他就任的地方忽然传出了妖怪作乱的谣言，他本来是嗤之以鼻不以理会，可不止怎的，这消息竟然一直传到了都城，传到了当今的耳朵里，当今命当地官员一月之内必须要抓住这只作乱的妖怪，然后带到都城，他想亲眼见一见。

　　荒谬至极！

　　神鬼之说岂能当真！

　　他捧着密令看了半日，只觉得仕途一片惨淡，又挣扎了半日，才找到名动天下的洛安观，请他们观主出手相助。

　　那观主却只给了他几张符咒。

　　他心知这些道士不愿掺和其中，心中大叹悲凉，只能一边令官员大肆追捕，一边暗中想用什么蒙混过关。

　　眼看期限将至，他几乎准备随便安插一个死囚犯时，多年前他曾经救过的那只猫妖又出现了！

　　猫妖已经不大会说话了，但看着他时的眼睛仍旧亮晶晶的，他心头飘过一阵久别重逢的喜悦，随之而来的便是想让猫妖如从前那般帮助自己。

　　可那猫妖似乎法力尽失，虚弱无比，又如何能同从前一般呢？

　　忽然有个念头在心底一晃而过，他急忙伸手抓住，那个念头躲躲闪闪，终于还是露出了全部的想法。

　　就把这只猫妖抓住吧，让他去顶罪好了，他还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妖！

　　这个念头太疯狂了，可他早就在官场的浸染中变得更加疯狂。

　　于是趁猫妖不备，他命人将猫妖抓了起来，用厚实的铁笼子罩住，再在外面贴上一圈符咒，看着笼子里的猫妖一次又一次被符咒挡回去、撕吼怒号的样子，他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或许这次之后，朝野之中再也无人能阻他青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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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经帮过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我还是请你帮帮我。”男子终止了这些回忆，其实这些往事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了，但只要回忆起其中一点，其他的好像总能像潮水一般涌来，一层又一层，一浪连一浪。

　　他只能这样告诉猫妖。

　　笼子里的猫妖似乎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用断断续续的语言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官员没有回答他，只是再次劝慰一般说道：“就当……你是报恩好了。”

　　“报恩？”

　　笼子里的猫妖歪着头，似乎看不懂面前站着的人到底是谁，他顿了许久，终于问道：“那你之前……给我吃的，喝的……是为了……抓住我吗……”

　　猫妖就仿佛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问出的话简单又真诚，官员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只背过身去：“我会记住你的恩情。”

　　白布被掀起又落下，外面的阳光只照进来一刹那就又消失不见。

　　“你果然……是在骗我。她说得对，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笼子里的猫妖终于颓废得坐了下去，耳朵无力的耷拉着，方才斗气昂扬的尾巴也好似泄了气，在地上盘坐一团。

　　他也想起了很多事，被那个年轻人收养，每日看他案牍劳形，听他描绘自己的梦想与抱负，相信了他未来会有一番大作为，于是他请愿为他做那些肮脏的事，即便他知道，妖想化形，修行不易，可他实在心甘情愿。

　　当他被竹屋那个女人抓走的时候，他最担心的只有他，十几年来被封印在竹屋的每时每刻，他都担心没有他在身边，那个年轻人能顺利完成他的抱负吗？

　　他耐心等着，终于等到封印松动了那一天，他疯了一般的冲出竹屋，回到曾经一起待的地方，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踪迹。

　　他在周边沿路找了许久，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他，看他双鬓已有微白，他忽然明白了人之一生如此短暂，他庆幸逃出来得早，不然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可他没有想过，曾经携手之人，竟也会背后中伤！

　　他变成这样，似乎是被竹屋那个女人说中了。

　　可他若真的变成这样，那他这十几年来的坚持和等待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什么？

　　他越想越气，晶莹剔透的圆眼忽然充满了血色，周身也爆发出一种可怕的力量，随着他一声低吼，牢笼外贴着的几张符咒被狠狠震开，笼子也应声而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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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归一行赶到漆水边时，河水已然暴涨许多，河面上清晰可见不少被风浪掀翻的船只，岸边也有不少人来不及撤退，被汹涌的浪潮带到江水中去，彼此之间的尖叫声和呼救声已经淹没了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那道士模样打扮的男子收起佩剑，见眼前这一幕心生不忍，眉头紧皱。

　　涉归也不轻松：“看来那猫妖是召出了翻江蟾和倒海蜍，这俩只有在秋季才会这般，一旦进入江海之中便翻江倒海、扑腾剧烈，引起翻天海浪都是常有的。”

　　“我还当这猫妖离开竹屋后会直奔他身边，没想到竟还有时间再找回这两只蟾蜍。”东寻本就不喜欢这猫妖，当初害他丢了一魄，如今见他翻江倒海危害无辜之人，心中更是恼怒非常。

　　“你俩先去救出江中被困之人，我去制服住猫妖。”

　　涉归说完这话转头便要走，东寻忽的拉住她，有些担忧道：“那猫妖如今狂性大发，你伤势未愈，要不我跟你一道去吧……”

　　感受到东寻传递过来的关心，涉归心中一暖，笑道：“我伤势早就恢复了，可别太小瞧我了。”

　　说完顿了顿，看东寻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又安慰道：“你放心吧，要实在打不过，我就先跑，把那两只蟾蜍捉回来便好。”

　　捉两只蟾蜍，对于涉归来说颇为简单。

　　东寻这才放心点点头，也不再耽搁，立马飞身赶往江上，悬于半空之中，从袖中祭出一个竹篮，催动竹篮到水中捞人，抬手之间便有好几人已经脱离险境。

　　而那边的道士正准备出手，却又有一些犹豫，转头看向涉归，挣扎了一会问道：“姑娘，那顾家公子……”

　　涉归本想等他说完吗，可他犹豫了一阵，这话始终没头没尾。

　　她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犹豫不决的性格，不知以后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呢。

　　于是她果断开口道：“顾南衣是在寻找猫妖的路上被猫妖发现，至于将他藏身于何处，待我稍后将猫妖捉住了，一问便知。”

　　听涉归这么说，那道士才算放心下来。

　　对她一抱拳：“多谢姑娘。”

　　说完便祭出飞剑，身后的太合忽然变大许多，悬于地面一尺多高，道士跳到剑上，那剑随即凌空飞起，道士左右手一手一个，从江水中拎出不少人，将他们和东寻救出的人一起，放在了远离江岸的安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