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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周年 ...

  •   盈翕回娘家的日子里,总能看到放了学的几个侄子侄女拿着一捆纸你跑进我房里我跑进你房里。他们年岁差不多,有同胞兄弟姐妹有亲近的堂兄弟姐妹,生活比盈翕那时候丰富多彩。

      大哥昊羽指着一大张纸对旻远道:“远弟,你这地方写的不对,这个一周年是沉重的,你不能用隐藏的庆祝的字眼。”

      旻远十分认真,道:“是我疏忽了,大哥快帮我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旻羽好为人师,命两旁的旻辉和明珠道:“你们帮旻远把纸头展开,我来瞧瞧。”

      正当四人在远松堂前讨论不停,盈翕走近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小嬢嬢回来啦,小嬢嬢帮我们看看,我们在写标语。”旻辉一个侧头就看到盈翕,欢呼雀跃朝她跑来。

      盈翕被他拉着,三两步就来到长长的标语前,每个字三尺见方,看样子是旻远铺在地上谢成的。“嗯,你大哥说得对,四个四个还对称点,‘五卅周年,伤痛难忘,勿忘耻辱,吾辈自强’这样写才对。”盈翕指着最前面两个不协调的字眼,“你自己写的还是你老师教的?”

      “我的伙伴让我们几个这么写的,他说周年要用‘庆祝’……”

      “远弟!你的国文白学的吗?好事情用庆祝,坏事情用牢记,重大日子用纪念!你亏得让我看看,要是你过几天这样抗出去,被有心之人看到,不害死我们大家啊!谁啊,哪个伙伴!他是存心想害你啊!”未等旻远说完,旻羽像扫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朝他一顿轰,吓得旻远低头不语。

      “快说,哪个伙伴要给我弟弟使绊子!”气不过的旻羽不依不饶。

      “朱威健。”刚才还兴奋的大呼小叫的旻远此刻的声音比蚊子响不了多少。

      “听大哥我的,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去交朋友,如果他是真心的,那说明他学业不精智力尔尔,如果他是故意的,此人居心叵测,远弟,你可千万不能糊涂啊!”旻羽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他发觉旻远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想到自己只是大房的孩子,旻远毕竟是隔了房的,要是自己的弟弟妹妹犯错还能批评,对堂弟们只能好言好语。他收起气势,把手轻轻搭在旻远的肩上以示安慰:“好弟弟,莫怕,快去改吧。”旻远一溜烟跑进自己屋子。

      盈翕在一旁静静看着,大哥的长子更有一种风度,比他父亲强多了,她感到欣慰不少,有这么多团结聪明的侄子侄女,爷爷的家业定会延续与壮大。她与侄儿侄女们聊了几句,又关照几声,明珠道:“小嬢嬢,我们都知道的,我爹让我们都小心点,大家都要去,不去会被别的同学看不起。”

      旻辉道:“我们老师说要比赛呢,我们另外一个班的老师指导的标语写的可好了,她的大记者大编辑姐姐也去他们班级指导呢,我们的老师说谁的标语写得比他们好,就奖励本月的小红星。”

      盈翕道:“莫非你们隔壁的老师叫黄雅筝?”

      旻辉道:“正是正是,小嬢嬢如何知道?”

      盈翕素来知晓黄雅琴的为人,如今她兴冲冲跑去妹妹的班级里,定要在学生的身上做文章,便连忙拉住他们多番交待。

      话说黄雅琴这些日子像打了公鸡血,又有元举大力支持,天天早出晚归。桂兰天天双手不离大孙子,要是得腾出手来做事情,只能把大孙子栓在背上,就连一贯养成的午休都不敢睡死,多日下来只觉得自己元气大伤,因而找元举商量:“让琴回来吧,你们四个都早出晚归,额娘一个人操心整个屋前屋后,实在受不了。”

      元举安慰道:“额娘,最近我们三人都忙,多有不周,您有什么要做的就和我们说一声,我们马上来做。”

      桂兰唬了一眼问:“什么三人?你一心扑在外头,我们家里除了我和你儿子外,是四个人。你是不是想到富东和索追里那两个人身上去了?儿子,有做大事的想法很好,但事情要做到点子上,有些无用功要及早收手,弄到最后刻舟求剑南辕北辙最后害苦的还是你自己……”

      “额娘,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和起儿吃完了早点休息。”佟元举懒得听下去,忙搪塞一番连忙出门。桂兰未曾交代完,只能看见儿子的后襟衣服从门口飘过,连忙抱紧起儿追出去,无奈根本追不上,只有坐回屋内生闷气。

      桂兰原本十分中意黄雅筝,没想到如今黄雅筝也学着她姐姐一心扑在工作上,还帮着姐姐写点小文章赚取不小的稿费,日子过得滋润,虽然时不时给桂兰和家里买点东西,但桂兰现在已经被一个孙子和一对甩手掌柜父母弄得焦头烂额,实在无法想象再来一个孙儿一对甩手掌柜会是怎样的光景,于是将那婚配之事隐了下来。进科与雅筝本无此意,如今桂兰再不提及,两人倒是乐得自在。

      且说黄雅琴这几日奔得忙快,一会儿在报社,一会儿做采访,一会儿进学校,不知有何德能,好些学生被这位慷慨激昂的大记者大编辑感染万分,上课说吃饭说回家也说。

      盈郑见女儿吃饭时和兄弟几个在说游行之事,回房后一把将女儿抓至面前,训斥道:“你到底是听你老师同学的还是听你爹的?你爹我在衙门里做事,这种东西看多了,在这种事上积极没好结果,去年那些积极的人不是被打了么,今年你想轮到自己?”

      明珠带着怨气顶嘴:“爹爹,我当然知道这道理,我在学校里都不冲在前头的,就怕给爹爹惹麻烦。只不过小嬢嬢的同学黄记者在我们学校中每个班都转过,要我们怎样怎样,如果中途偷懒点,我那些同学还会指指点点呢。”

      “她们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你?你只要管好学习便是,如果真要去,走在最后面的人堆里,听你老子的,这种好事就让她们去享受吧。”

      “好的,爹爹,那我和哥哥们也说一声,爹,你看,其实我写的很小的,只配排在最后,远哥哥写的大,上次小嬢嬢也见过。”明珠把她写的标语展给她爹瞧。一臂长宽的一小块灰布条,上面没几个字,写得并不好看,甚至有些歪歪扭扭,墨迹也是淡淡的,粗看完全看不出来是要去做一件严肃的事情的。盈郑倒是十分满意,看来女儿还是有点小脑筋的,他让明珠收好,望着窗外他爹忙活的那片绿苗,叮嘱道:“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别的房里要怎么做是别的房里的事情,你也不用多说,免得说多了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明珠眨巴眨巴眼睛,最终似懂非懂点了两下头。

      月底未到,各阶级的周年纪念活动接续展开,学校的、店员的、工人的,大家借着这机会发泄心中的不满。

      桂兰家里出奇的狠,两个大男人不参与任何活动,两个女子在外面东奔西跑,桂兰每每要开口,四个人都有一大堆理由挡回来,她只能摇摇头,把职责范围缩小道打扫烧饭和照看起儿上。

      佟进科确实不参加活动,他只想多赚点钱,当其他职员联合着隔壁买卖商铺的伙计店员做横幅拉条的时候,他向掌柜的主动请缨,要求多派点活给他。由于他又麻利又有条理,通过这一段日子,东家和掌柜都挺欣赏他,让他做二掌柜,每月的大洋比以前多出一倍。他十分开心,每月多拿出两块大洋孝敬母亲,另外三块钱做自己每月的灵活之用,又把剩下的十块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童年奔波受过惊吓,如今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己过得简单且快活。

      佟元举就没他弟弟如此安分,黄雅筝姐妹两个讨论越热烈,他也跟着越来越兴奋,每日都要细细问来,又要看姐妹俩写的文章。黄雅筝不喜被人追着看文章,她只写些点小的文章,还用着笔名,除了姐姐外任何人不知道,她不给姐夫看,不愿更多人知道那个经常出现的豆腐块新名字。

      黄雅琴却十分大方,她经常和佟元举深入交流相互学习取长补短,佟元举总是鼓励她多针砭时弊,不要怕势力,要揭露他们的丑恶面目,在佟元举的鼓励下,黄雅琴的行文更加犀利大胆,成为社里的“笔刀琴”,渐渐坐上副主编的位置。主编鼓励她说:“一个女孩子短短几年就成为副主编,这是极少有的,雅琴,你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力行告诉广大女性,什么才是新时代真正的新女性啊!希望你再接再厉,这次把周年的报道写得更精彩。我还有几年就不做啦,你好好干,你的能力能当主编,比我这个老头子要好,我会向上面推荐你的,我看好你。”

      黄雅琴十分受用,与佟元举分享着她的快乐,佟元举更是比她自己还高兴,又把自己的一些思量也告诉她,黄雅琴高兴地直用拳头轻敲佟元举的背,念了两遍道:“元举,你真是太棒了,你怎么会想出来这样的语言,‘混战与享乐,残喘与偷生,你们推翻了前朝,却把民众们推向更深更臭的深渊中。干瘦了土地,养肥了蛆虫,丢弃了长矛和铁马,却举起了枪扔出了炮弹,向着同胞啊向着同胞的胸膛。剪去了辫子,以为是新生,却不料仍然衣衫褴褛饥肠辘辘。胃饿扁了,血流干了,泪流尽了,肌体冷麻木了,而你们,杯盘狼藉裘皮丝缎莺歌燕舞满嘴流油各方得力。好怀念啊好怀念,好怀念于大人的明察秋毫,好怀念张大人的廉洁为民,现在还有吗?还有吗?太不如啦,太不如啦!那推翻前朝的意义何在?流血的意义何在?为你们卖命的意义何在?我们要觉醒,我们要反抗,我们要为自己为孩子,我们要为将来的千千万万年!你们无德,你们就下台,我们要寻找黑暗中的曙光,我们要寻找满汉的脊梁。只有为民的,为大业的,才配得上我们的敬爱,万岁!万岁!我们终究会迎来崭新的您!’元举,这段话虽然不是十分的振聋发聩,带有抒□□彩的多,却更能表现现在的社会军阀割据各自为政,打打杀杀强夺豪取,广大群众已经极度厌倦厌恶的心理,你写的很贴切。这世道真是差劲,还没从前好呢!”

      佟元举的眼睛亮了:“你也觉得没从前好?那两个让你选,你选哪个?”

      “我两个都不要,我想要个崭新的时代,是人人平等人人快乐的时代,是没有枪声没有哭声没有害怕,只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随时随地的笑声,我希望大家开开心心打着饱嗝从饭馆里出来,而不是我们这样的屋子外面还有好多大大小小的逃荒人饿得瘦骨伶仃坐着等一碗米汤喝。元举,这就是我用笔当剑来唤醒大众的意义。”她放眼望去,桂兰在院子里抱着起儿晒太阳。“虽然现在是辛苦,我也没时间照顾起儿,但我真心希望今后的孩子会快乐,他们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吃不完的美味小吃,玩不尽的大小玩具,他们可以读书,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害怕,不用去游行,不用流血,不用被陌生人纪念着,元举,你懂我吗?”黄雅琴最后十分动容,眼眶逐渐湿润,佟元举感受到她的激动,把她的头轻轻靠到自己的胸前,“我懂,琴,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佟元举对黄雅琴的表现比报社社长和主编还要高兴,因为他想的这一段话被黄雅琴原封不动抄上去,前面被黄雅琴加了去年的回忆,中间添了现况,最后一段又按照她的老套路写了许多激越人心的口号样的语句。黄雅琴回来说整篇很顺利地通过,明天就能见报。

      佟元举问:“不是月底吗?”黄雅琴笑道:“看你急的,还有一周,这是预热,看看效果反应,也看看佟大文豪的文章多么受人瞩目。”佟元举笑道:“过奖过奖,只是写了一点点而已。”“不不,我觉得你这个一点点是分量最足的。”黄雅琴十分真诚地看着他,墨色的瞳孔快滴出水来。

      第二天,报纸卖得依旧很快,黄雅琴的这篇文章确实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讨论。黄家老爷也看到这篇文章,虽然用了化名,但一看笔法就知道是“孽畜”写的,再一次把“孽畜”二字充斥整个屋子,“她这样早晚要吃苦头,孽畜!好日子活腻了!”

      “老爷,你不是说不认她了么,消消气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已经嫁人,又生了孩子,随她去吧。”黄家太太离暴跳如雷的丈夫有五六尺距离,不敢靠前,也不敢过多安慰。

      “她不是我的儿那小孽畜也不是我的孙!她这样不受控制是自找的,管我甚事,死了一了百了活该!我们黄家落个清净!”

      “老爷,我们都没说,是您在看报纸啊。”黄太太试探一句,她希望自己的丈夫不会真的冷血到如此无情。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说我在关心她?你瞧瞧这么大的篇幅,瞎子才看不见!”黄老爷把报纸咔咔嚓嚓往夫人眼前抖,抖得报纸七零八落,“哗擦——”一声扯破两道缝。黄太太连忙安抚道:“饭菜好好,我们去吃饭吧。”“吃个屁!气都气死了!”黄太太把黄老爷拉起来:“我们不管人家的事,我们自己管好自己。”好说歹说,黄老爷总算照旧吃饭。

      佟元举这些天十分舒快,让黄雅琴多带回来七份报纸,黄雅琴将报纸交给他道:“要这么多作甚?难道要让你的伙伴们看看大文豪的风采?”佟元举笑呵呵说了一声“取笑我。”拿出一份放进抽屉,带着余下的六份就急急赶出家门。

      黄雅琴把这次的稿费给了佟元举以示鼓励,佟元举邀请富东和索追里进馆子。如今正是春上鲜,各种饱满的鲜菜、肥嫩的活物在富贵人家中转,供不应求。佟元举兴致很高,加了时令价,酱汁肉、白切大方肉、清炒河虾仁、奥油嫩鸡、松鼠桂鱼、鳝丝肉丝双丝面等等叫了满满一桌子,能把富东和索追里这两个月来清汤寡水挂得一滴油都不剩的肚肠填个满油饱。

      佟元举抽出两份报纸,“你们瞧瞧,这篇如何?”富东和索追里平时也关注喉舌动向,看了一眼便道:“这篇极好,我周边的人看到后,对现在的政权和军阀骂骂咧咧的,还怀念起了以前的日子,虽然也是这副鸟样,但用不着东躲西藏吃枪子儿。”

      佟元举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就对了,这就是我想要达到的效果。”

      两人惊道:“是你写的?!”

      佟元举便将缘故道了出来,两人拍手道:“怪不得,我们想怎么这篇的文风改了呢,原来是元举兄锦上添花。”

      佟元举依旧微笑,“这四份我会寄到北京去,两份给纽大人,让他在联络的时候参考一下,要形成一种势。另外两份让纽大人给老千岁,老千岁自己留一份,另一份由老千岁呈给皇上,让宫里人知道外面的形势,千万不能先自暴自弃。”

      富东道:“纽大人前几日联系过北方一带,到底是老根底下,子弟们十分怀念的,也想帮忙做点什么。可有几个王爷尽去干丢人的事,弄得人心散了一半。”

      佟元举大惊:“什么丢脸的?宝贝当了还是打仗输了?”

      富东摇头道:“都不是,那事干的还少吗?见怪不怪的。只是顺王爷开开心心地拉车,理王爷做小摊,安王爷在澡堂子里帮客人搓澡……”

      “别说了!”佟元举听到最后两个字,刚下肚的肥美之物简直要吐出来。“岂有此理!皇帝不急急死朝臣!我们心甘情愿流落他乡为的是他们的江山祖宗的社稷,他们倒好,变成逆来顺受了?这样的王爷以后不能当王爷,没个气势得撸了爵位。”

      “元举兄,如果真成功了,你得位列重臣呐。”索追里情报少,但看到佟元举脸色有变,连忙安慰。

      “二位兄弟抬举,我佟某无心元老重臣之名,只愿我朝社稷永续,焕然一新,生机盎然。”佟元举十分动容地抱拳,庄重得像老臣面见圣上,另外两人看到,也同时抱拳。三人突发奇想,多出一个祭酒的程序。索追里道:“借元举兄此番名声之福,希望老千岁今后的谋划和行动都顺顺利利。”

      周年纪念活动如火如荼如期开展,黄雅琴大出风头。盈翕和卫邑去外地有事,六月头才刚刚从外地回来,万分忙碌,十来天的报纸堆积着,两人在喝茶功夫流水传着报纸哗哗翻过。

      盈翕问:“有没有什么大新闻?”

      卫邑快速翻看,道:“没有,就是些和从前一样的。”

      盈翕刚要开口,只见茉雅从门外跑进来,一脚刚踏进门就喊:“小姐小姐,快回去吧!出事了!”

      原来问题出在周年当天的报纸上,二房的旻远小子被照了张特写,现在正在某个地方喝茶。

      原是那黄雅琴为了干出业绩,一马当先迎在队伍最前头,各个角度的照片咔咔咔拍得不亦乐乎。见到妹子带着学生走来,招呼他们看镜头。那些少年正是喜欢稀奇玩意儿的时候,老师和记者一招呼,还能有机会照相上报纸,哪有不理睬的,挥动旗帜口号震天愈发配合,黄雅琴更是咔咔咔咔咔咔跟着跑着一连串拍着好几张,不断念着“好好好,明后天你们就能在报上看到自己啦!”

      其他几个班的老师亦有任务,见黄雅筝带的班级如此夺目,十分羡慕,便对自个儿班的学生鼓励道:“我们班也别落后,大家动作要统一有气势,口号喊得响,让记者多拍我们,好不好!”也有老师提出更吸引人的奖励办法:带领口号的要是能让过路人堆拍手响的就奖励一个月的甲等,如果表现优异的诸如被拍上照片的,奖励甲等到期末。这是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越来越多的学生信心满满跃跃欲试。

      正好旻远班级经过黄雅琴身边,班级中几个胆大的跳出队伍朝她跑去:“记者阿姨!拍我拍我!”黄雅琴正想选几个特写镜头,只怪妹子带的队伍行得太快,如今有主动请缨的,更是求之不得,连忙让他们摆好姿势咔咔咔咔咔,引得其他学生好生眼红。

      旻远因开春时得病在家,年年年级优等生的他就这学期缺了一个甲等,原本犹豫的他此刻神使鬼差站到黄雅琴面前:“黄阿姨,我能照相吗?”

      旻远生得俊俏,在一干小男生小女生中最为上镜,黄雅琴又见过他一两面,又有桂兰那层关系的缘故定是十分欢喜,连忙让他举着标语站在最中间,其他几个同学配合着举着旻远写的标语。最后印出来的照片出奇的好,另配上爱国中学生等题注。本来也没什么了,旻远的甲等到手,一家人看着重孙辈上报纸也没在意。可这次纪念活动十分红火,惹怒了一些人,下令抓抓抓!

      就这样,还在课堂里接受表扬的旻远和其他几个学生被带走了,就因为他们的那张照片是特写,人像清楚。课堂里校园里哭声一片。

      旻远的佣人亲眼看到小少爷挣扎着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兵夹着走,一连串的学生这样被押进一辆黑乎乎的车里,吓得腿抖成筛子状,两步路要化成五步走,扶着巷子的墙壁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叩响大门。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一家人开开心心聚在憩哉园内闲谈,只等小孩们放学后开晚饭,现在遇到这样一件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身为母亲的卓氏直接晕过去,眼见大孙子生死不明,当奶奶的詹氏也六神无主突然倒下去,盈琦和炘泽连忙硬撑着各自救夫人,还剩三个孩子见母亲和奶奶倒在地上,吓得哇哇大哭。一时间园内乱做一团,沈老太爷和老太太年事已高禁不住如此,也近乎将眼白翻了过去。这样一来,整个沈家乱成一锅粥,剩下两个儿子看着老父亲,两个儿媳看着老太太,盈孚帮助盈琦照顾,盈郑连夜跑回局里打听,方氏和范氏问完自己的孩子后又帮着去照看卓氏和孩子们。最后炘渲让人把那张罪魁祸首找出来,定睛一瞧才发现是黄雅琴做的好事。

      事发突然,大家毫无头绪,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到黄雅琴死马当活马医。“快去叫桂兰和佟元举过来!此刻马上来!”炘渲大喝一声,便有两个跑腿夺门而去。

      桂兰和佟元举来的迅速,看到报纸连忙回家询问。黄雅琴说自己是好心好意,哪里知道谁抓的,连社长和主编都叫去问话,难得哭着嚷着说自己好心办坏事,要是远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将这性命做赔云云,又差妹妹去打听,大家就这样墨涂涂一般混混沌沌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到了下午,社长和主编才出来,可旻远还是没消息。沈家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催得紧,第三天黄雅琴去上班后终于问出来,是谭团长抓的,一拍大腿:“有了,这不是沈盈翕的老师么,让她去办。”连忙回家告诉桂兰,桂兰像得了宝贝一样,连忙跑去沈府报告消息。

      刚醒过来的詹氏和卓氏知道盈郑也没能耐处理,原本正在以泪洗面,此刻如获至宝,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要给炘渲和庄氏下跪。庄氏知道女儿今天正好从外地回来,也没了办法,连忙差茉雅去催人来,就这样盈翕未得喘息,迎着哭天喊地的声音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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