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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贵贱 ...

  •   二嫂喜欢问个究竟,盈翕只能告诉她那个谭团长,应该就是她以前的老师,二嫂还要问怎么现在变成团长。二嫂道:“莫非是抓罢工的,最近警察在街上瞎转的可多呢。”

      秋岚道:“二少奶奶说的不是没道理,我小姑和嫂子的厂里一直在闹罢工,领头的都被带走好几个,都是破坏机器。现在开的生产线越来越少,只有一部分听话的继续留下来干活,不过工钱也没以前多,那些个不听话的陆陆续续被辞退,厂里的生意都黄了好些。”

      盈翕问道:“你小姑和嫂子还好吧?”

      秋岚道:“她们两个女人有好几张嘴巴要养活,不去纺织厂也得去其他地方,上哪里都一个样,还要从学徒干起,还不如那厂里做熟了呢,所以目前不敢乱动。”

      二嫂道:“有没有想过若是倒闭了上哪儿去?”

      秋岚道:“原本开五条生产线,现在只开三条,剩下的都是安分守己的,应该不会了吧。”

      二嫂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若真是那样,去我娘家店铺,我说一声就行,只要能识字会抓药爱干净就行。”

      几人正说着话,卫老太太那边来人,道:“老太太说今日各屋自己用膳,不用过去,三少奶奶陪着就是。”

      二嫂笑道:“三妹收拾一下就赶快去吧,老太太最喜欢找新媳妇陪着吃饭,之前是四弟妹陪着,前头是我,再前头是大嫂,看样子要等五弟娶了媳妇才轮不到你。”

      盈翕依言,把二嫂和茉雅送走后,赶紧洗漱一番进老太太屋里,卫邑也在,已经笑嘻嘻坐在圆桌旁等候。

      老太太招呼道:“三孙媳妇快坐过来,今天你爷爷去外头吃饭,正好让你们两个来陪陪我。”

      老太太的生活十分精致,三个小丫头在她身后依次站着,头一个端着银脸盆盛着温水,老太太洗手后就有第二个端着银方盘上来,老太太自己拿过一块大丝帕将手拭干,又取了旁边一块温湿的敷在脸上拍打数下,又有第三个连忙捧着银方盘上来,老太太先取银杯含了一口热水,活动两下腮帮子后用湿帕掩面,吐在旁边一个小银盂中,再擦擦嘴,将帕子放回第二个丫头的盘中,小丫头们才依次退下。

      老太太笑道:“三孙,三孙媳妇,你们也洗把脸吧。”又有四个大丫头领着六个小丫头站在他们身后。两人照着老太太一顿操作,六个小丫头退下,只留四个大丫头在老太太身后左右站着。

      盈翕认得老太太身后的两位,与她年纪相仿,端碟弄筷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就连呼吸都是悄无声息的。据二嫂说老太太身后的两位是特意挑选的,讲话声要细,呼吸要轻微,动作要柔缓,嘴巴鼻子和手都要十分清爽,指甲缝每次用膳前都要用细刷子刷,脸上不能涂脂抹粉,怕她们一动作劣质放粉就往菜里掉。老太太一天吃几顿她们就得用香皂热水洗几次脸,平时还不能和别人多说话,怕被气味和飞沫熏到。另外两人是分别伺候男客和女客的,没这么多要求,也是老太太的贴身婢女。

      四个大丫头眼神一样好使,盈翕的眼神刚扫过一桌子菜,她身侧的大丫头就已经按她看的顺序把菜肴依次放进盈翕面前的三个小银碟中。

      每道菜分量不多,做得十分精致,一半皆是清补的膳饮,总共二十四道,据说是对应二十四节气。如今恰逢立春时节,便温滋之食开始,中有清调凉食二道,又有热补三道收尾,均盛入小银碟中,每道菜浅尝一二口。

      老太太道:“三孙媳妇,听说你喜欢吃糯米滋冰淇淋,那个我也爱吃,想当日厨房试验出来后,我一天内连吃四个不同味道的,当天晚上有点肚子不舒服,害怕得歇息了好几天,后来才改成一天最多吃两个,香草口味的和可可口味的得有一个每次都要有,其他的口味随便他们折腾去。”

      盈翕还没开口,卫邑先叫起来:“奶奶!好啊你背着我们干坏事呢。糯米本来就积食不消化,你还连吃四个冷的冰淇淋,不行不行,我要告诉母亲去,让她来看着你吃。”

      老太太笑道:“乖孙,千万不能告诉你母亲,我已经只吃两个了,还不是每天吃的。”

      “两个也不行,你现在比不上年轻人的消化能力,不要一天吃两个后隔几天再吃,还不如一天一个到半个。奶奶,你要是不听话,我找娘去。”

      “好好好,乖孙,我这不是没吃么,离夏天还远着呢。”

      祖孙三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还好每一口都是热乎的恰到好处。最后以燕窝羹收尾,老太太每晚必备。

      老太太对盈翕的生活饶有兴趣,问了爱吃之物,爱穿戴之物,平时做什么,有什么喜好,盈翕一一回了。老太太又问她平常回家做什么,盈翕道:“之前帮我父亲和母亲的生意都有打理,如今我进了卫家,为了避嫌,父亲那边的生意我退出来了,母亲那边的仍然打理着。”老太太听后更加高兴,道:“没想到翕儿喜欢的和做的事和我年轻时差不多,莫非是咱们八字一样的缘故。”

      盈翕笑道:“如果我能托奶奶的福和奶奶一样有福气就再好不过了。”

      老太太十分高兴,连忙对卫邑身侧的丫鬟道:“快去把我那第一层的螺钿盒子拿来。”

      丫鬟答应一声,连忙转到后面,不一会儿端着一个一尺长四寸宽三寸高的满螺钿红漆盒子过来。

      “快打开。”老太太看了一眼就对丫头下令。

      丫鬟连忙打开,上面一层是一对色泽刚刚好的麻花三彩翡翠手镯,下面一对是透润透润的红翡平安镯。老太太十分满意,对盈翕道:“这是我太祖传下来的,是我要成亲前我奶奶给我的,如今总算找到新主人了,翕儿,快带上给奶奶瞧瞧。”

      盈翕连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奶奶快收回去吧,这么贵重之物,小心碰坏。”

      “碰坏那也是你的事,奶奶我可不管了。柿儿,红榴,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给三少奶奶戴上。”

      盈翕被两个丫头嘻嘻哈哈按住手,在老太太的一片叫好声中,两对鸳鸯镯分别套进左右手,大小刚刚好。老太太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拉着盈翕双手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对卫邑夸赞自己一番:“三孙,你奶奶眼光好吧,这传家宝我硬是在身边放了快六十年,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人,今天总算找到合适的。嗯,合适,真合适,三孙,你说合适吧?”

      “奶奶,您的眼光那是最最好的,今天我借翕儿的光,总算开上眼了。”

      老太太又仔细端详一番,笑道:“翕儿,不是奶奶多嘴,奶奶真希望你今后天天戴着。”

      盈翕的手腕原本套着一对金镯子,是老铺师傅用最好工艺精心打磨半年多的嫁妆之一,她作为新妇想戴一段时间,此刻在两对顶料的对比下,倒是显得相形见绌了。

      盈翕顺势把金镯子摘下,她看了一圈,保护的挺好,没有磕碰变形。她把金镯子放进螺钿盒子,笑道:“奶奶的礼物太贵重,我十分喜欢,我会每天好好呵护的。”

      盈翕回到房内,撩起袖子仔仔细细端详一番,道:“邑郎,我这样戴着是否太招摇?你母亲婶母各位嫂嫂见了会不会有什么看法?”

      卫邑捏着盈翕的手腕看了一圈,笑道:“我母亲她们定不会这样想,谁用着最好的就是最合适,你戴着就是刚刚好,她们一定会高兴的。再说了,我奶奶喜欢送东西,我母亲她们也得到过许多,谁合适什么谁得什么,只是恰好你合适这镯子而已,放宽心吧。我的翕,你今天高兴吗?”

      盈翕笑道:“感谢奶奶,把最难得的色彩送给我,这样我的镯子都齐全了,此生无憾也。”

      第二天一早,眼尖的二嫂就发现了,“三妹快过来,你手腕上的是什么?”引得卫夫人一众女眷围上去瞧。卫夫人啧啧赞叹:“我今天算是开眼了,这就是老太太提起的传家宝,果然是难得的宝贝,翕儿,奶奶的眼光果然真真对,配你绝了。”其他婶母嫂子一一看去,皆是一顿夸赞,弄得盈翕十分不好意思。

      盈翕用过早餐照例去庄氏的银行,庄氏看到女儿袖子里映出的华彩,问了缘故,庄氏道:“这是老太太看得起你,你仔细戴着,可别碰坏了。”母女两工作一上午,又由小张哥拉着车回沈宅用中饭。

      女人对首饰有天生的敏感度,杜氏和詹氏首先在饭桌上发现,几人围着盈翕问个明白后,詹氏想起作为大孙女的女儿在成亲时只收到爷爷奶奶送的一整套翡翠首饰,绿色的看多了就觉得比盈翕的一对帝皇紫手镯差远了,便笑道:“爹娘,你们看翕儿祖婆婆送的手镯,可比你们送的那对紫手镯考究多了。啧啧啧,真是亮眼啊,好看,真好看!”

      老太太笑道:“翕儿惹人爱,我这个做祖母的开心,不怕你们笑话,要是她祖婆婆和婆婆把东西挂满她全身,我和她爷爷更开心。”

      詹氏被呛了一道,先一愣,随后连忙拉着杜氏的手赔笑:“就是就是,翕儿在卫家受宠,我们也开心,我和大嫂小婶娘都是做母亲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最希望女儿在婆家过得开心,小婶娘你说是吧。”

      老太太哼笑一声,开始聊别的,一群女人见状,连忙跟着说说笑笑到饭后。

      盈翕和庄氏刚想回银行,只听见门外的丫头叫了一句:“二少爷,您怎么这时候回家了?”那盈郑凡到中午均不回家,当科员时在领导眼皮底下丝毫不休息拼命干活,当了处长后就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拼命休息,今天盈郑急匆匆回家着实少见。

      盈郑第一眼就瞧见盈翕,拉开嗓门抱怨道:“三妹回来啦,今天真是累死我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到门口哭啊吵啊,你知道是谁搞出来的?那个谭团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是你高中时的国文老师。你说说,他们当兵的和我们政府的有什么关系,他们抓了人,家里人跑到我们院子里哭算什么意思,哦,他们营里不敢去就来我们这边吵?我们跟他们耗了一上午的口舌,现在这种世道,抓了就抓了,只能自求多福,被抓那是自己命不好,到我们院子里哭到明年都没用。哎呦饿死我了,饭都凉了,赶快回来吃口热乎的,有热菜热汤吗?”

      丫鬟答应一声,连忙进厨房取饭菜。

      盈翕漫不经心看了埋头夹菜的二哥一眼,道:“二哥说的真是奇怪且好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鼻子眼睛我都不记得了。再说他教的学生多着呢,哪像你一样一回来就和我扯上关系,以后这种事别和我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好的不说尽给我说些不好的,听着来气。”盈翕说完也不和家里人打招呼,直接拔腿就走。老太太见状,对盈郑看了几眼,看得他发毛,只能连忙咽下满嘴的饭菜弱弱叫一声“奶奶”,老太太对身边的女佣说“回去!”自己也走了,留下盈郑母子左右不是。

      庄氏在董事长办公室中对女儿好言相劝:“你今天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急性子也急,一甩脸就走,可别忘了在场的都是你长辈。”

      盈翕一个白眼翻向空中:“母亲,那盈郑可真有大家少爷的样子嘞,一进门就像疯狗一样逮着人吵吵嚷嚷,要吃饭呼呼喝喝,不知道的还以为叫花子进门讨饭呢。”

      庄氏笑了,道:“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别管人家怎么样,以后做事说话动动脑筋,讲重话可不是本事,能行云流水不动声色处理好,让人家畏惧或者刮目相看才是真本事。你现在不在父母身边,我只能看到什么提醒你什么,遇事还得你自己领悟。”

      盈翕低头摆弄衣角,庄氏见状又道:“卫家看得起你,一大半还是在于沈家,希望你越来越好,靠自己的才能让别人屡屡惊叹才好。”

      盈翕这才点头,虽然肚子里有气,可母亲说得在理,她拉了拉母亲的手,表示自己明白了。庄氏这才转忧为喜,上下打量一番,道:“给你买些好的春料子,你做衣裳,再给老太太和卫太太二嫂她们也送点,有来有去感情才长久。”

      等盈翕回到家一房接一房送完料子,门口的丫头进来报信:“三少奶奶,有一位女记者求见。”

      盈翕心中咯噔一下,出门一瞧,果然是黄雅琴。

      “哎呦我的少奶奶,现在要见你比之前更不容易。”黄雅琴比之前更为成熟,那是她经常穿梭于各种重要场合习得的门面功夫。

      盈翕把她带至门口,笑道:“大记者有何贵干?”

      “我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今天衙门口围了很多百姓,都是老百姓要谭团长讲说法的,怎么一下子抓这么多人。可谭团长避而不见,我们好几家报纸也想问个究竟,一起去找他,他还是不见任何人,只说是服从规定。你知道,我们这几家报纸都是竞争关系,都想掌握一手资料。老同学,你帮个忙呗,我好像听说过他是你的国文老师,看在学生的面子上,说不定他肯接受我们报纸的采访呢。到那时……”

      “别说到那时了,现在也不可能的。”盈翕听着黄雅琴的话,脸色越来越严肃,“这事我知道,我二哥还扯到我面前,我可没惯着他,当着我所有长辈的面把我二哥说了一通,我奶奶都觉得他说错话。你若做其他的要我帮忙还行,这事万万不得,当老师的时候是他一辈子的痛,我若去了,那我就是在他心口捅旧伤疤的利剑,你觉得他还能好好采访你?恨死你才怪。再说了,人家屡次三番避而不见,还说是服从规定,那定有他的打算。你们这些报纸听到风就是雨,要是能多休息几天就太平了。”黄雅琴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眼睛咕溜溜转,许久才道:“那你的好友同学单燕萍呢?她是大军官的太太,用不着大军官开口,只要她这个太太说一句,县官不如现管,谭团长也得卖她的面子。”

      盈翕惊道:“好人啊,黄大记者,单燕萍此刻不在我们市里,为了这个事,兜兜转转要这样,我可没那本事。离开学校这么多年,我们这些女子算什么人脉关系,你们报社里有头有脸的社长和主编都请不动他,他会忘却深深的伤疤来帮他的学生?”

      黄雅琴还想努力说服,盈翕拉着她的手往路边走远一步,换了另外一种调子轻声叹道:“我真是爱莫能助,我一个人在卫家,凡是小心翼翼,就像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大摇大摆把你领进屋去喝杯茶。我不如你,你在家里是个顶天立地的女主人,我在这边只能靠爷爷奶奶和父母的面子小心维系。卫家让我们这些女眷只要管好自己房里的事就行,我们这一举一动,老爷太太都一清二楚,我想帮你也有心无力啊。”

      黄雅琴看着一旁的喜雨逐渐泛红的眼眶,几乎忘记自己为何而来,想到自己在家确实有说一不二的本事,再不好意思开口,安慰几句后连忙回头去想别的办法。

      盈翕目送黄雅琴离开,和喜雨二人从正门进入,两旁的丫鬟小厮毕恭毕敬打着招呼“三少奶奶。”喜雨回礼后悄声说道,“小姐,黄小姐如果再过来,你可不能答应她,我当时可担心你耳朵根软呢。”

      盈翕道:“我也是怕她纠缠不休,才想此下策,不过希望她别回去突发奇想,写什么‘家庭生活中的女权’‘老爷和太太:封建主义的卫道士’之类的,要是把我举例子,那可真是要命的事。”

      盈翕这次实属多虑,黄雅琴为抢占第一手资料,连忙到处奔波想干出点成绩来,不光她想,其他几个报社也这么想,大家一起绞尽脑汁好几天,早把盈翕说的抛在脑后。不料谭仕锋这次软硬不吃,皆是不见。多事之秋拉壮丁之事频发,碰到自己头上只能认命,那帮被抢了儿子和男人的跪在衙门门口三五天,也就渐渐散去了。

      话说那谭仕锋和咸无叹的陪房丫头勾搭上后竟然觉得丫头比自己的女人有趣多了,一日丫头出门给咸无叹办事,办到谭仕锋的营里,白色的肚兜在谭仕锋眼前跳动,竟然造出孽来。

      陪房丫头自己发现时正是冬天,连忙找谭仕锋想办法。谭仕锋手上正好有一千来块大洋,都是之前抓一个壮丁奖一块钱存起来的。见丫头有了自己的根,心中一软,再也不能像之前那个女人一样遭罪,便安抚道:“宝贝儿,我定不会让你娘两个吃亏,可你现在在他们家里生活不是个办法,还是要把你送出家门为好。”

      陪房丫头如雨中小燕,让人怜爱不止,一把搂住谭仕锋的脖子,白色的小肚兜紧紧贴在他的汗衫上,令他心跳不止。“老爷,央儿就知道老爷不要央儿了,央儿到外面去可如何活呢?老爷把央儿支出去,以后央儿和儿子想见老爷都难了。”

      谭仕锋把他的女人放在腿上,动作无限爱抚,道:“我的宝贝儿,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们母子不管,我那一千块大洋本是要给你的,如今你先拿去两百块,远远的找一所小院租起来,过几个月,我定弄到三五千,给咱们买一所带院子的房子,你就是女主人,咱们的儿子以后就是小少爷,长大后就是大少爷,怎么样?”

      央儿轻轻的笑声惹得他心头荡漾,当天晚上就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作践的奴婢!连端茶的事都干不好,烫了我一手,滚出去!不,把她赶出去!滚出这个家门!”

      无叹见男人一整个手掌被烫得通红,龇牙咧嘴不断喊疼,对自己的丫头骂道:“大冬天的不光手冻住,眼睛也冻住了吗!还不快给老爷端盆冷水来!”

      央儿连忙出去,只感觉一个软塌塌的靠垫朝自己后脑勺砸过来:“滚出去!不要见到她,马上滚!”

      无叹连忙安慰道:“罚她几天就行了,毕竟是我身边的丫头,老爷不必动怒。”

      谭仕锋一只手浸泡在冷水中,一只手将无叹的双手紧紧捂住,无不深情地说道:“我不喜欢有第二个女人分享我的目光,哪怕只是瞥见她都不行,我的眼中只能见到你。”

      咸无叹从未想过谭仕锋会对她说出如此柔情密语,一时间幸福的潮水把整个脑袋都淹满,连忙把央儿的契约拿出来,还给了点钱,连夜打发走。

      等第二天央儿睡到大中午时,看见谭仕锋已经笑眯眯坐在她的床头,“哼!老爷不是说不要见到我么,怎么过来了?”

      “我的宝贝啊,不这么说得狠点,你家主子能信吗?”谭仕锋一个扑身到她身上,把央儿痒得哈哈大笑。

      笑了好一阵,央儿才回过气来,“可是你把奴家打痛了,奴家好生气。”

      “没办法,苦肉计啊,打你我更心疼,再说了,你还真把我手烫伤了,瞧瞧,到现在整个手掌还火辣辣的痛呢。”谭仕锋说着就把烫坏的手往软绵绵白花花的两个雪堆贴过去,央儿的笑声更大,屋檐上的雪被震落下来好几簇。央儿握着谭仕锋的伤手,“现在还疼吗?”“不疼啦,只觉得好幸福。”“那我什么时候能有房子住?”“最晚开春,开春后要拉一波壮丁。”

      上头要本市起码拉来三千壮丁,每个壮丁奖一块钱,多出一个多给二角银子,虽然看似诱人,但其实是个难活,不料谭仕锋主动请缨立下军令状,夜以继日拉了近七千个,除去反抗被打死的和身体灵活能逃出去的,保底也有五千个。任务完成的顺利且圆满,得到了上面的表扬,一股脑儿懒得算,一共给他奖了六千元。

      谭仕锋嘴上说“累死累活才这么点钱,他们一下子能分好几十万”,行动却很迅速,当天就将物色许久的大宅子收入囊中,还剩一千元也给了二姨太,说起自己的安排来:“你是坐轿子进来的,就当迎你过门了,办事的钱省下来给你,喜欢什么尽管买,咱们现在低调点,免得给人家看见声张出去。”

      二姨太乐得如此,跟着小姐三十多年,早就看穿了:仪式是给原配的,金银抓在谁手里才是正事。

      这次抓壮丁风波过了半个月就彻底没人谈及,连“惨案”的论调都轮不上,因为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除了富贵人家的猫狗还算太平,哪个人不是路上的鸡鸭天空底下的牛羊,更多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去年惨案的周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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