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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帘起 ...

  •   卫邑跟随父母第一次登门拜访,在沈家望花厅和听竹楼留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意犹未尽。回去后他便对母亲说:“原是我多虑,他们几房都挺好的,只是没见到——”

      “没见到你想见的人,娘知道。儿子,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你已经笑了一个晚上啦。”卫太太笑着指着儿子房中的落地大镜,“胖果,你把少爷抓过去瞧瞧。”

      “我没有。”卫邑连忙收起不由自主的笑容,一动不动站着。

      “没有?哈哈,好好,为娘给你算过,掐头去尾半个时辰,可行?”

      “母亲,沈家姑娘去哪了?”卫邑连忙岔开话题,他知道自己就算努力让脸皮绷紧,心里也像打开万花筒一样绚丽。

      “你没听见不成?去她表妹那边了,过十天半个月才回来。”卫太太富态怕热,将儿子房中的摇头电扇开至最大档位,手中的绢扇仍未停歇。她最中意三儿,卫邑可以说长成了每个怀着胎儿的女人绘画子女最好的样子。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到三儿如此克制内心的欢天喜地,当她和丈夫带着儿子见到未来的姻亲时,她的快乐也不自主的蔓延全身。此刻她看着儿子不安静的双手,嘱咐道:“好了,我要回屋了,你爹的意思是这几天你别多想,就照以前做点自己的事情,你爹正好趁姑娘不在的日子和她父亲说一说,若是她父亲同意,那最好不过了。”

      卫邑笑着转到母亲面前,“娘,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爹和沈先生会一拍即合的。”

      卫太太听罢,笑着在儿子面前用力一扇,道:“瞧把你美的,既然这样我回屋去和你爹说,你这几天多书画多看学问多听那些经济之事,万不可面聊时丢脸。”

      卫邑听罢,瞬间来了十二分精神,又听闻父亲说半月过后过初秋,送些院里种的鲜果以表诚意,更是欢喜,连日来身置书房秉灯夜读,兄嫂见了问明缘由,多少笑他魔怔。

      话说这些时日,盈翕与立娇带着立妍去上海开眼界。如今庄家老三夫妇将绝大部分时间放在龙凤胎身上,只能让长女多多教导二女。立妍如今已是豆蔻年华,生得比立娇那会儿更水灵动人,又整日“姐姐姐姐”叫着,惹得立娇生出几分怜爱来,便常把二妹带在身边,一对万众瞩目的姐妹花走在路上,众多年轻绅士更是频频回头亦步亦趋。

      小姑娘见识颇多,又聪慧大气,与两位姐姐海阔天空好一番热聊,饿了要牛排喝了要汽水乏了要冷饮,誓在繁华之地寻遍风味。

      三位姑娘坐在西餐厅中吹着冷气,放眼望去,几名中学生正在街头分发宣传纸。立娇随口道:“这么大个太阳也不嫌热,呆在家里吃西瓜吹风扇多好。”

      立妍道:“姐姐,这类宣传活动在我们学校也很流行,姐姐那时候有吗?”

      立娇笑道:“翕姐姐,你瞧瞧妍妹说的,现在西式学堂多,十年间变化可大呢,思想比我们那时候活络多了,我们那时候难得见到。姐姐,我真是怀念那时候,你、我、立玮三人在这里度过许多美好时光。”

      立妍听了撅起嘴巴,“姐姐,你和翕姐姐、大哥哥以前经常来吗?为什么不带我?”

      立娇笑道:“你那时候和三妹一样小,现在你长大了,看姐姐如今不是经常带你出来么。”

      烂漫的立妍思索片刻道:“姐姐说的对,你们以后多带我出来。只是大哥哥现在和大嫂在一起,经常见不到面讲不到话。”

      立娇闻言,对盈翕笑道:“不怕翕姐姐笑话,如今立玮和我也快生分了呢。我这个大嫂干练,虽然我哥第一眼嫌她胖,可架不住两人一来二去竟然合得来,如今更是无话不谈。大伯以前总是长重孙长孙的放在嘴边,如今看来他的愿望实现了,她们夫妻两个现在将分到的生意管得热火朝天,而且,立玮又要当爹了。”

      盈翕听的眼睛闪亮亮的,不禁感叹:“变化真大。”

      “变化是大,姐姐你呢?我看你没什么变化。”

      盈翕讪笑道:“娇妹取笑我。”

      “姐姐,我是真心的,你与我差不多。我自己明显感觉将这几年虚度了,如今来到上海,想想那几年,突然心里空空的。”

      “娇妹,何必这么说,老太公快三年了,娇妹正是大好年华,往后的日子定能称心如意的。”

      “借姐姐吉言,那我们这次好好玩个痛快。”立娇打趣道:“姐姐春秋正盛,只怕这次与你开怀后,以后没机会了,你像立玮一样把我丢一边,与哪个如意姐夫快活去了。啊——哈哈哈——啊——啊——哈哈哈——”立娇在盈翕的掐闹中笑得越来越放肆,立妍也跟着笑。好听的笑声不断吸引着近座的绅士小开们,盈翕与他们的眼神对视,瞬间感到,应是眼前这位光彩夺目的妹妹即将把自己丢在一边。

      几日后,盈翕回府,黄妈与陈妈满面红光走来,笑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和太太有事等您,也不好叫人催你,好不容易才能到您回来。”

      黄妈与陈妈左右而行拉着盈翕往正屋里推。庄氏见到女儿道:“你离开的这半月,桥东卫府老爷太太带着卫家三公子来过两次,有提及你,那三公子彬彬有礼看着很不错,明日他们将在满月楼设宴邀请我们一家,特意嘱咐你一定要参加,其中的缘故你应该明白,好好准备一下吧。”

      满月楼是新建的宴饮胜地,清一色的水墨画挂于墙面,乃文人雅客心意之所。卫老爷以生意之名与炘渲聊得志同道合,两位太太亦是一见如故。

      卫邑与盈翕对坐,卫邑努力压制急促,他不断给盈翕添茶倒水,犹豫再三才开口:“沈小姐,你、你想不想尝点这个点心?”

      盈翕看那点心,是着了不同颜色的冰皮馒头,下面铺着冰块,冷气生腾,猜测是冷制的船点。一口咬下,凉气冲齿,盈翕问道:“这是新的冰激凌?”

      卫邑笑道:“是我家厨子做的,我两个兄弟留洋回来后说这种冰淇淋好吃,我这次就让厨子尝试一下,还可以吧?”

      盈翕笑道:“果真别具一格,与这店里的冷饮有很大区别。”

      “这是冰淇淋甜点,那,那你喜欢吃吗?喜欢甜点吗?”

      “嗯,喜欢。”

      “那、那我今后有机会经常给你做甜点吗?”卫邑不停地摆弄盒子,极力掩饰他的紧张。

      十日后卫府带上贺礼郑重登门,父母之约媒妁之言,何其之快。

      三个月的时间内,盈翕看着自己屋内一箱箱垒起来,一卷卷堆起来,一盘盘满起来,人来人往欢声笑语,铺满连院的大红囍字映着累累秋果,满园灿烂。

      盈翕坐在梳妆台前,这次是由全城最经验老道的梳头女伺候她梳妆。她看着红色的盖头在眼前轻轻放下,红色的朦胧外慈爱的祖辈关切的爹娘站在她身旁,兄弟姐妹挤在她的房中屏息凝神注目于她。她被喜雨和秋岚小心翼翼搀扶着,一步一步踏出这个熟悉又繁华的家。

      “帘落——送新娘——”李姆妈唱着长长的调子,她自小跟着老太太,为成长于沈宅的两代女人传唱。

      她听到身后的帘子缓缓落下,这是十分熟悉的声音,她的丫鬟仆人自她会走路时就前前后后给她掀帘子,不用她开口,连接屋内和院外的路是一路畅通的。此刻,她身后的帘子缓缓降下,她听到母亲和祖母轻声啜泣。

      沈、卫两家的路已被连绵不断的红色连接,像一条蜿蜒在城市中的红色巨蛇,这是新的缔结。盈翕坐在花轿中,耳边传来街坊的惊叹。

      这是她满心期待的声音,又是她感到迷茫的声音,沈宅渐行渐远,卫府近在咫尺。

      “新娘到——”这是卫府迎亲的声音,顿时锣鼓喧天喜炮四起。盈翕被扶着进入新的大宅,红色的朦胧前是崭新的面孔。她牵着红绸,与眼前人拜向天地,拜向高堂,拜向后半生。

      她被送入崭新的房间,眼前的红色幔帐、屋内的红色珠帘,门口的挡风红锦缎棉花帘子一层层放下,把她的新身份拢在这一方天地中。她坐在床沿,脑中连续不断盘旋三个问题:她是谁,她在哪里,她今天在做什么。

      她也想过穿新式的洁白婚纱,卫邑总是微笑着说“听你的。”只是后来她考虑到祖辈父辈的喜好,还是穿上了红色的喜服。她发现她今天是最漂亮的,比往日更添几分妩媚动人,她在床边摩挲手腕上工艺精美的翡翠玉镯,又摆弄胸口沉甸甸的金项圈,望着屋中熟悉的满当当的陪嫁,努力让自己安心。

      喜雨和秋岚在旁边陪护着她,她不忍父母心中惆怅,便把茉雅一家留在家中,茉雅说她来去十分方便,只需走几分钟。她说有好吃的让茉雅带给父母,她父母却说哪能让她拿东西,让茉雅每天送些好吃的好玩的来。

      她感到一种生命的接力,黄妈和陈妈叫她母亲为“小姐”,和她说话时为了区分才称呼“太太”。喜雨和秋岚也会像母亲带来的两个贴身婢女一样,慢慢的会成为这卫府中的阿姆。

      门被轻轻敲着,喜雨警觉,大喊一声“谁啊?”

      依然是柔和的声音:“是我,卫邑,呃,开门吧。”盈翕感到红色的头盖在烧自己的脸颊。

      喜雨连忙跑去,盈翕隐约看到他提着一只食盒。果然,卫邑急忙吩咐:“快给你小姐吃,我怕她饿着,让厨房把好吃的给你们留下,我还要去招待,我先走啦。”

      喜雨满心欢喜,雀跃而来。食盒里的菜精巧丰盛,迷茫与孤独逐渐褪去。

      当卫邑第二次开门时,她分明听到轻轻的吩咐:“你们下去吧,放心,我来照顾你们小姐。”随后她听到两个欢快的脚步声窸窸窣窣从门口消失。

      红盖头被轻轻掀起,清俊的笑脸映入她的面前,盈翕听到自己的心跳,她清楚地明白,这一笑能让她记忆永远,她不由自主微微颤抖。

      一双温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柔和的轻轻的笑声安抚她:“委屈你了,得像旧式女子一样等在房中。我带来的吃了吗?可有饿着?这次家里请了十位名厨,比去酒店还要好。”

      盈翕轻声回答:“我们吃饱了,比我家的还好,谢谢你。”

      那双温暖的手从她的胳膊顺下,轻轻地把她冰凉的手包起来,“你手好冷,我给你握着。不要说谢谢,你不用与我客气,这是为夫应该做的。”

      “嗯。”盈翕这一声哼得像蚊子叫。

      那手握得更紧了,眼前的翩翩贵公子缓缓蹲下,郑重地看向她:“翕儿,往后余生有你,我感到很幸运,谢谢你。”

      盈翕将双手抽出来,纤细的玉指努力包着俊秀且温暖的手,“邑郎,你对我说谢谢了。”她分明感到那双手再一次颤抖起来。

      盈翕没想到第二天给长辈敬茶时竟然从头至尾一片欢声笑语,她以为会见不完一张张严肃的脸,不曾想卫家的祖父祖母是喜欢讲笑话的欢乐佛,底下一众子孙也都是嘻嘻哈哈没个影,如此看来,盈翕倒成了最严肃的那个人。

      盈翕仔细观察一番,卫家大哥温柔大嫂善解人意,二哥和善二嫂话多热情,四弟听话四弟妹我见犹怜,五弟没瞧见,还在国外,据说聪明叛逆。

      二嫂第二面起就一个劲拉着她的手,“三妹三妹”不断叫着。大嫂笑道:“二妹,你快把三妹放了,等三妹从娘家回来后你有的是时间拉手。”

      卫邑带着盈翕坐着轿子,没几步路就回到沈家。盈翕看到熟悉的大门顿生无限感慨。

      “小姐姑爷回来啦,快去通报。”她的脚刚落下地面,喜雨就让门前的小厮进去通报。她想起她高中毕业的那一天,也是喜雨在门口探头探脑,眼巴巴望着等着她回来,她的爷爷奶奶满眼喜欢的等着她,送给她许多漂亮的礼物,那时的她正值含苞待放的花季,无限美好。

      如今她的祖辈们为了祝福她又一次聚在一起,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她的长辈爱护她,她的兄弟姐妹念着她,她像一朵热烈绽放的鲜花,她是牡丹是玫瑰是芙蕖是山茶是金桂是白梅,她是日晚花月台,她是沈宅里自己织着的梦。

      这些年来,她觉得自己过得很普通,像旧式的女子,又是新式的女性,日子多是平静平凡,也不缺乏烈焰的点缀,她有时觉得自己不过尔尔。可今天她再次回家,看到给父母留下的小鹦鹉小金鱼,还有茉雅一家,以及不会变样的东厢房,在并肩的温度下,她又觉得变化如此剧烈,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变化,她能感到,她父母能感到,她的祖父祖母能感到,她的丫鬟们能感到,唤叫的鹦鹉能感到,但其他人感觉不到。

      是的,这宅子中女眷房中的帘子掀起过不下十次,她高祖父的姐妹、曾祖父的姐妹、爷爷的姐妹、她的姑母、她的两位姐姐以及她自己。这座院子早已习惯离别与团聚,她自己的院子在很久以前也有过帘起的时刻,几十年后帘子再次为她而起,走出去的是责任,放下来的是牵念。

      她的姑母和两位姐姐早已习惯自己在沈家的角色,满脸满眼的笑,她不知是替她高兴还是身份变得相同的认证。此刻只有她的表妹立娇比以往安静,牵着她,拉着她,围着她,亦或是提前的感同身受。

      今日的沈宅格外喜气洋洋,不知的大年将近还是因为她的大喜事,就连做最最粗活脏活的小厮丫头都得到六块赏钱。所有亲戚一个劲夸新姑爷好,她坐在一边,她两个姐姐回门时候的样子又浮现在她眼前。

      那时她刚记事,她的姐姐春风含笑,离别时她拉着她们的手,“姐姐,姐姐,你明天陪我玩好吗?” 她分明看到姐姐眼中带泪,她被母亲拉到一边,女眷们一个个抱着姐姐们,轮到母亲,母亲也红着眼眶抱着姐姐,不知她们说些什么,母亲回头看向她,眼中饱含深意,似笑非笑,再一次拥抱了姐姐,最后拉着她小小的手和女眷们一起将姐姐们送出门。

      一间又一间的西厢房安静下来,二十来年,她再也没有去西厢房找过姐姐,她渐渐熟悉了空无一人,也熟悉了逢年过节两个姐姐从不同地方回家,沈宅又恢复以往的欢声笑语。两个姐姐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回家时再也不流泪,带着孩子来,带着孩子走。这些年中她从最小的在房中蹒跚学步的那一个小娃娃变成被叫着小嬢嬢的长辈,沈宅愈发人丁兴旺。

      她的三个嫂子在沈宅生活下来,生儿育女,一起聊天一起过节,以前她只觉得日子充实和快乐,今天她看到姐姐和嫂子们,带入此刻的自己,眼前这些妙曼的女人们射出她的影,她也会有她们这样的生活。

      她有七八个侄儿侄女,十年后的明珠也会像她一样,帘子再一次掀起落下,那时她也会像现在的姐姐一样,淡然地接受这一切,围观这一切。她的父母此刻应该五味杂陈,十年后她的二哥二嫂也将一样。但那时,这座大院将更加充实。

      她的姑母和姐姐们无不羡慕她夫家的距离。她的姑母家离这里不远,大事小事大节小节都往家里跑。两位姐姐就稍远,大姐是夫家的大嫂,一年到头总是忙个不停;二姐夫在家排最小,二姐虽然轻松,可也得跟在各位嫂子身后帮忙。她们以前是她,她也终将是她们。

      笑声在沈宅中贯穿前后,与她血脉最为紧密的三个女人放心不下她,把她招呼进自己的厢房。她的立娇表妹也想跟着姐姐,被她外祖母拦在外面:“你别进来,我们和你姐姐说说话。”

      茉雅早早把帘子掀起来,她带着与往昔不同的身份走进熟悉的家。母亲、祖母、外祖母一次又一次的关照她,一遍又一遍听她说“很好”,她们的眼中饱含无限期许,两代女人最终满意的泪中带笑。

      何妈过来请用餐。她们走出东厢房。她的母亲随口对茉雅吩咐:“茉雅,你把帘子拉上吧,小姐不回来了,东西都收拾好,待会饭后直接走。”

      她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委屈直冲心头,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女人们都吓了一跳,她明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感到整个人模模糊糊的:“妈妈要赶我走,这是我的家。”

      两位祖母一下子就明白她的心思,不约而同责备起母亲来:“你这次说的不对,翕儿刚离家,你怎么能说不回来呢,翕儿,这是你家,你想回来就回来,没人赶你走。”

      她的母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与外祖母对视一眼,那眼中含着关爱与回忆,还有儿女不孝的自责。“对不起,妈妈不好没说对,妈妈随口一说是无心的,宝儿,这永远是你的屋子,你想回来就回来,在卫家住得开心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只要你开心,随便怎样都行。”这话她听着舒服,又破涕为笑,被母亲用手绢轻轻擦去眼泪。

      她与卫邑回家时,她的姑姑和姐姐们趁着她的大喜事还留在家中,难得欢聚,一团热闹,只有她和她的父母在欢笑的氛围中晕红了落寞的眼眶。

      她的心情整理没多久就回到卫府,一大声“三少爷三少奶奶回府——”大门打开,她走进一进进院子,新的仆人早已把帘子打开,她和卫邑进去,分明听到帘子落下的声音。

      她在卫府适应了几日,一道道帘子掀起,“三少奶奶来了。”对面的丫鬟向里头通报。

      她向妯娌们请教,这三个妯娌对她说:“三妹,我们家从上到下没什么大规矩,主打一个开心与和睦。”二嫂更是捏着她的胳膊:“三妹,以后我们带你一起玩,咱们这几个能进卫家的都是上辈子积德的人。”

      大嫂拍拍二嫂,笑道:“就你会说,你又有陪聊天的人了,开不开心。”

      一旁的四弟妹不怎么开口,只是一个劲的笑。她也笑着,她在家里是三妹,到了卫家也是三妹相称,这种熟悉的感觉使她感到安心。

      晚上,她回到自己的西厢房,“少奶奶回来了”,帘子落下,她带着新的身份与卫邑说着悄悄话,她说三位妯娌都很好,卫邑笑道:“你看得很对,这几位嫂子弟媳都是和善人,不过二嫂说的不全对,不是你们积德,是我积德遇到你。”

      崭新的棉花香的被窝在冬日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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