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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芳菲 ...

  •   白庭云原本说要拿真金白银出来提振米行协会,可最终流向米行的银子只是蜻蜓点水。他越发明白靠自己两个小铺子撑不了门面,就算一时半会儿安全度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思前想后一番,决定把那些宝贵的大洋放在新的投资上。

      “我想成立一个电气公司,我考虑多日,这是个新项目,只要我们跑在前头,我们白家至少在这座城市里就能有一席之地,再拉拢一些政要,以后不但生意方便,更能有一些话语权,这对我们白家今后的发展来说是好事,免得再有掣肘。”白庭云环顾四周,十分不以为然他的弟弟和儿子们都表现出吃惊的模样,继续说道:“你们不是说工业大发展时代来临么,电气和机械是基础,机械要做强,花的精力和费用更多,对我们来说不划算。我瞧这城里电灯电线没几根,和上海比差远了,这也是一个极大的机会,只要我们走在前头,哪怕后期被政府和军阀收回去,赚到手的也比卖几粒米强。你们觉得呢?”

      白庭云在家里说一不二惯了,与其说商量,不如说是直接通知。白阻雪见兄长心意已决,皱着眉头隐隐不安,试探道:“兄长,是我们一家还是找其他家一起分化危险?虽说电气是个前途无限的新产业,可我们都是外行,若是轻举妄动,两头都会被拖死。”

      “外行?怎么外行?令霁和易山在大学都学的这个,如今不算白读,技术上的由他们把关,打点和管理我们带着他们,我就不信拿不下电气这口饭。”白庭云说着,望向两个儿子,他总是对儿子们的表现不满意,看到父亲的眼神扫射过来,百令霁和白易山不由自主身体向后缩了起来。

      “你们往后退什么?我是要吃你们的老虎?瞧瞧你们这点出息,你们的女同学,沈家的那位大小姐,倒是比你们活络多了,你们两个还抵不上人家一个女子,成何体统。”大洋拿回来后,白庭云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可还是习惯时不时拿两个儿子出几声气。

      百令霁鼓起勇气说道:“爹,我们不是不愿意,只不过二叔说的也很有道理,这种大买卖就我们一家吃下来是很吃力的,风险也大,不如借您会长的名义多让几家一起来投资,钱是赚不光的,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下面还有几家撑着,也不至于坏了大事。”百令霁说完,给弟弟递了个眼色。

      白易山小心翼翼接道:“爹,要不和沈、马、陆、李、潘那几家透个风声,就说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如果他们愿意进来,我们是发起人,还应该当会长,以后背靠这几家大的,再怎么的也不会光我们一家苦苦支撑。”

      白阻雪道:“兄长,据说前段日子卫家搬到这附近,他们不但是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名流要员,还是难得的开明之家。我看不如选个吉日拜访一下,一来联络感情,二来开宗明义。我想如果他们愿意进来,城里定有一大半的愿意追随。”

      白庭云思索片刻,问道:“是不是前几日搬到桥东的那家?”

      “正是。”

      “阻雪,你选个日子,与我一起前去拜访。”

      桥东原先留有好大一片空地,多年来一直没人动,两年前附近的居民陆续看到有师傅来砌墙,半年前大宅已成规模。待白庭云白阻雪兄弟二人踏进门一瞧,瞬间迷糊住双眼:地方虽然大,可弄得实在不伦不类:前面还是亭台楼阁,后面却伫立着几栋西式建筑,像百家衣一样东一块西一块。

      卫老爷和白家兄弟有过一面之缘,互相作揖后便笑着介绍道:“我们家算是民主的典范,就连建这宅子都是听取家里每个人的意见。我那几个孩子,吃了点洋墨水,就喜欢上洋人的东西。原本我们想由着他们只在屋里布置布置,可他们却连建筑、花园都想弄成西洋样式,三个兄弟意见一致,还说要民主就应该在这些上也体现,自由才是真正的民主。没办法,我们当长辈的就依他们了。” 文质彬彬又干练果断的卫老爷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可没想到,那几个兄弟间的审美尽是不同,老二要英伦风格的,老四要凡尔赛风格的,老五喜欢纽约的建筑风格,哈,就是他们留学的地方。幸好他们没提出来要罗马风格的,不然我们是绝对接受不了了。这边哪有什么会造这种西洋建筑的,只能叫人去上海,重金聘请懂行的师傅,带着一帮人依葫芦画瓢,所以现在东一块西一块总算搭出个样子,只是没个统一性,家里长辈看不下去,直接让那些稀奇百怪的西洋建筑都建在后面,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结果围墙砌得再高,前面能挡住,后面还是挡不住。”

      众人听得一起笑起来。白庭云顺势问道:“卫先生有五位公子,刚才说了三位喜欢外国建筑,还有两位公子喜欢什么风格?”

      卫老爷笑道:“就是那三个,出去留学,灌了一肚子洋墨水弄出来的事。长子和三子未曾留学,还算正常,和我们一起住在前面。”

      白庭云趁势道:“卫先生家这么大的地方,用电用气是否舒坦?”

      白庭云是做足功课来的,将那电气的好处与前景讲得一清二楚,让卫老爷听得明明白白,卫老爷意犹未尽之时,还把儿子们叫过来听学。

      老二、老四、老五留过洋,对电气自然十分感兴趣,一家子讨论两日后一拍即合,愿意入白庭云的股,出三成份额。白庭云得到这样有力的支持,又毫不费力成功邀请到几家,白庭云出五成又一,另外几家合出一又九成。白家出力最多,自然而然当上新民电气公司董事长,一时间,与些许政要军阀们来往频繁。白庭云摩拳擦掌,信心十足,只等公司开张挂牌,好光耀门楣。

      话说那唐颂良收到信后急急赶来,见到谭仕锋,不免暗自唏嘘:年近不惑,半生坎坷。见他孤苦一人,壮心不灭,虽怨他害了宝妞,可见他那样子终于心软起来,又平添几分佩服。

      唐颂良思来想去,没有合适的女子,可已经答应出去,收回有碍承诺,对着庄氏的一桌佳肴,徒然生出一些恍惚来。

      庄氏对唐颂良的神情看在眼里,问明情况,不免叹道:“若是我没记错,此人还是翕翕中学时期的国文老师呢,没想到现在去了军营,可是当文职?”

      “夫人猜得差不离,副团长,管文职的。”

      庄氏道:“据说还是一个挺有知识的人,没想到跨度这么大,也算是神奇,看来他本身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可惜我答应他的事,却无法给他办到,太太身边可有合适的?”

      庄氏闻言,极自然地望向两个年轻侍女,想听听她们的意见。可敏玥敏茹会错意,以为要把她们其中一个送出去,连忙将手摇得像电扇叶:“太太别看我们,我们可不愿意。”

      庄氏领会,微笑道:“我们虽然时常去外头,可多是见个脸熟,况且我们也不如在外做事的男子,只是妇道人家间说一两句,要论适合,一时半会儿倒是想不出。”

      唐老妻在桌下踢了唐颂良一脚,训道:“进城就疯得乱说话,太太是贵人,那些事哪里管得过来。那个谭仕锋我看着长大,从小在家里就像少爷一般舒坦,别说太太认识的人,就连陌生的女子我都不愿说的。亏你还想着他,上次那事可把你害苦了。”

      唐老妻又紧接着与庄氏东拉西扯,众人会意,庄氏又连连将好菜往唐家小孙子小孙女的碗里送。

      唐颂良被炘渲盛情邀请,在府上多留两日。庄氏与盈翕领着唐老妻与两个孙辈在城里大开眼界。

      那个神采俊逸的年轻人又好巧不巧遇上,兴致勃勃远眺一对风姿时尚的母女领着乡村老妇一家,十分耐心的一家接一家瞧过去。那年轻人推了推身边的随从,露出打赌必赢的笑意:“我们来赌一把,那两个老妇人应该是那对母女的比较特殊的佣人。你说呢?”

      随从笑着直摇头:“我不和少爷打赌,你回回都赢,我都没钱存下了。”

      “哈!笑话,你每年从我身边要走几百大洋的零花钱,我可是没和你算,够你存下为她买栋房子了。快说,你觉得她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反正知道少爷您魔怔了。”随从无奈的笑着,眼睛却也跟着她们的行踪。

      “快看!她们也从那路上拐弯,和我们家顺路。”

      “少爷,您这样的做法不厚道。或者说,这种事不该您亲自抛头露面,交给我就行。”随从的脸上越发流露出好笑又欢欣的神色,“我一定尽早摸清对方的情况,第一时间给您交代,如果是太太和儿媳的关系,那希望少爷趁早收心。” 他笑着保证,承诺得很不庄重。

      “不成,我想第一时间知道是哪府的千金。胖果,你肯定猜错,妈和嫂子弟媳们好得很,也没有这样动作,那两人之间的举动,一看就是母女。”

      “母女就母女呗,说不定姑爷正和岳父在家里等着呢。”胖果咧开嘴无声地笑,那嘴巴大得能塞下两个鸡蛋。

      少爷也笑着在胖果的背上捶上好几下,笑道:“让你这么乌鸦嘴。你长这身肉就是为你的嘴巴抗揍的吗?”

      胖果眼睛尖,压低声音连连求饶:“少爷别打了,她们停下来了。”

      两人躲在街口,紧张又期待地看到朱门开了一边,门口闪出三个小厮,对着那对母女行礼后又十分有眼力的接过村妇和小孩的东西,又将门关上。

      凭胖果多年经验,平时稳重的少爷这次起码三天睡不安稳。

      胖果的猜测没错,少爷借饭后散步的由头,一连三天往对面的巷子走去。“少爷,家里的前花园后花园大得很,你做不来那不经意的样子,就在家里散步吧,反正宅子我们是知道了,余下的事您就不用急。”

      “你当然不急,我急。”少爷截住几个上了年纪的女街坊,对着她们作揖道:“阿婆们好,我是新来的街坊,闲来无事周围走走熟悉环境。这户外头看着好气派,阿婆可否行个方便先告知一二?家父等家里都安置好后要一一拜访大家呢。”

      中间的阿婆笑道:“年轻人,我看你气度不凡,也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吧。”

      “阿婆过奖,我是刚搬来桥东的。”

      “桥东?桥东?噢噢,你是卫家少爷?失敬失敬。卫府一来,那这一片地的两头可就平衡啦。”阿婆打开话匣,身旁的女人难得见到这样标致的青年,一个个往前挤,争先恐后把自己知道的加油添醋告诉他。

      少爷满载而归,竟然不似以前能装得控住心绪,天天坐立不安。

      他的母亲看在眼里,特意找个舒心的晚上来到少爷住的西厢房,“邑儿,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卫邑没想到母亲会前来问个究竟,便搪塞:“母亲,儿子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拜访一下街坊?”

      卫太太盯着儿子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街坊?对,这是该拜访,不过这是你父亲叔父们或者你大哥二哥该操心的事,你这几天就是在想关于街坊的事?”

      窗外的随从手舞足蹈演着哑剧,卫太太随着儿子的目光猛一回头,胖果的双手就被钉在半空。“胖果,你进来,夜里还想在外头装神弄鬼?这几天你们在做什么?”卫太太一声令下,胖果只能吐着舌头乖乖进门。

      “莫做吐舌头的举动。我只问你,你家少爷遇到什么好事,要你在屋外出把戏?”卫太太的面容依旧十分柔和,坐在桌旁昂着头,目光坚定又满含笑意,好奇心驱使下一定要问出点什么来。

      胖果架不住太太的威严,一下子全招了。

      卫太太听得乐道:“原来如此,如果你中意,是该提前考虑。这样吧,我和你爹先去拜访一回,若他们接话,那就有戏,若不接话,你也别妨碍人家。如果接了话,你先不要心急,不能直接站到人家姑娘面前对姑娘不恭,我们会等几天带点好吃好玩的去套近乎。再过些时候,我和你爹再去一次,一来二去两家稍微熟悉点,就可以先从生意买卖上谈起,再瞧瞧他们的为人处世。如果一拍即合的或者比较合得来的,那就凑个巧再点拨一下。总之一句话,要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卫邑笑道:“母亲这打算说的很地道,水浒传读了不少。”

      卫太太笑道:“说开你就活跃了,竟然连娘的玩笑也开。你放心,娘给你爹说说去,我猜你爹一定同意。这两天我和你爹先准备点拜礼,先不经意地认认他们,也听听他们几房之间的风声。”

      卫邑道:“大户人家像我们这样的少有,听到相互吹捧的还好,要是听到相互揭短的那且不尴尬,以后连普通生意都不能做。”

      卫太太笑道:“你难得紧张呢,可不管是否眼见为实,还得先瞧一下,也算大体了解一下,再说这样的人家肯定是互相留脸面的,谁会傻得在陌生人面前揭短。”见儿子愿意后,又笑道:“我先不告诉你大哥他们,等差不多行了再将好消息分享出来。”

      那卫邑一反常态,与母亲说明后反倒更急,一晚上翻来覆去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入睡。

      他又醒得极早,原来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他不知道这雨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洗漱完后不自主地往父母屋间的廊下踱步,尖着耳朵想听点父母说话的消息,无奈雨声打扰,只能蹑手蹑脚回屋。

      他看了一眼坐钟,还没到六点,原来起得过早,胖果他们还没起来,他怕影响众人休息,只能再躺回去望着天花板出神。卫家重养生,仆从均为六时三刻起早,洗漱整理一刻钟,打扫与做早饭两刻钟。主人均为七时半起早,洗漱装扮两刻钟,养生锻炼一刻钟,再慢慢回餐厅,静坐片刻,才有热气腾腾的早餐摆满一桌。

      卫邑在餐桌前忐忑不安,卫老爷倒是一句不提,只与几个儿子说点寻常事,关照两声。等众人散去后,卫老爷将离开半步的老三叫下,“老三,你的想法你母亲已经与我说了,我这几周要出远门没空打点,下个月回来再说,你可以等吗?”

      卫邑道:“儿子听爹的。”

      卫老爷道:“不是听我的,我只是问一下你的意见,最终决定还是你。”

      卫邑得到父亲应允,虽然仍存焦急,到底把担忧暂放一边。他从来没料到,这一次出格的举动是如此的正确,以致往后几十年中每每想起,依旧心动不已,哪怕在后来遇到最窒息的时刻,这一次的念想就如一道徐徐清风,一直引着他走下去,直到开阔之境重现眼前。

      话说谭仕锋现在一直身在军营心在各处游,他想吃老娘做的饭菜,虽然只有他那只碗里有放一把青菜一个鸡蛋一块肉,但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家乡菜;他想着当教书先生的日子,虽然最后给他存下最后一点脸面,但之前是他心境最为轻松的日子;他想到宝妞进城后笨拙的样子,虽然最后她走的那样惨还带走了不知男女的孩子,但也让他体会到做父亲的感觉。他想到那些富人家的学生,想到一个个离开的亲人,想到被狗追咬的夜晚,想到认来的妹子,想到万梵音那个日渐模糊的芳影。现在他每日在营里吃饭睡觉,出门有马有车有随从,不知何时撞上的贵人,虽然享受这样的生活,总觉得十分空洞,不知何时又会变成一场南柯梦。

      “报告团长!军长和太太来了!”正当谭仕锋对着书桌发呆时,门外响起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

      话音刚落,崔军长携手谭静怡已入门来,崔军长未等呆若木鸡的谭仕锋开口,早已笑着三步并两步跑上去,“大舅子!大舅子!”,谭仕锋看到谭静怡,这才明白,之前把贵人想错了。

      “军长好!”

      “大舅子,别和我客气。我是来给你赔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就是我四太太的哥哥,要不然我就……静怡,你也不说明白。”

      “老爷,是哥非不要的。我们怕折损了老爷的高门。”

      “这是什么话,我崔某是这样的人?你们兄妹,一个有才华,一个漂亮善解人意,哪点配不上?算了,过去的事情不管他,现在好就行。大舅子,现在的事还做得惯吗?”

      “正在慢慢习惯,托妹夫的福,我觉得还不错。”

      “那就好,有什么尽管开口,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老天送我这样好的太太呢。”

      谭仕锋马上让炊事做几个菜,正团长知道后,连忙暂搁军务前来陪同,正团长一来,其他相关军衔的都来作陪,一来二去,几个菜变成一桌菜。众人都知道了这个谭副团长来头不小,该说好话的说好话,该捧臭脚的捧臭脚,就连炊事长也把满满一桌佳肴饭钱给免去了,还趁着一个空档给军长、正团长、谭副团长等每人送上两坛好酒。挥汗如雨的炊事不满又麻木地喃喃自语:“他们吃好喝好了,老子的肚皮都贴到后背了,糙米又得分少了。”“话多!快烧,用心点,这些人我们都得罪不起。” 炊事长进门,亲自将刚出锅的蹄筋炖鹅掌装进盘子送出去。

      几周后,卫老爷乐呵呵回府,一踏进房间就迫不及待说道:“夫人,好事,好事。三天后是新民电气公司开张挂牌的大吉大喜日子,白董事长会邀请政军要员、社会名流、著名学者、协会成员、友好单位,还有记者,准备弄一个万分隆重的开业典礼。我们带老三参加,白董的米行协会、当铺行会也来捧场,沈家大概率会来沈五爷,那我就请白董撮合一二,这比白瞎的上门拜访更有说服力。”

      沈府的炘渲接到白庭云的请帖后,前前后后看了又看,最后嘟哝:“这个安排有问题,怎么让我们一家三口坐贵宾席?我们沈家一不是要员,二不是名流,我和他只是在协会里点个头,他现在还是会长,就算我们之前帮他说过一二句话,那也没什么分量,能作为普通嘉宾入席已然足够,不知他此意何为。”

      庄氏道:“你去打听一下其他米行当铺有没有被邀请,再横向比较一下。”

      炘渲道:“我何曾不打听,他们只是普通嘉宾,所以我觉得此帖写得奇怪。”

      一语未了,只听荣来在门口通报:“老爷太太,白老爷到。”炘渲夫妇更是疑惑不已,只能吩咐荣来将白庭云带至听竹楼。

      白庭云见到炘渲夫妇,脸上的花开得比见到自己爹娘还灿烂,果然一开口就谢:“白某这段时间忙坏了,抽空向五爷和庄太太道谢,时间过久,还请多多包涵。”

      炘渲请白庭云上座,还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白兄若为此事特意百忙之中前来,沈某实在过意不去。”

      白庭云笑道:“沈兄客气,此事为二,请兄嫂莅临乃是第一等最重要之事。”

      炘渲道:“请帖已收,白兄既然亲自到访,沈某只能不把疑虑憋在腹中,想问个明白。”

      白庭云听完炘渲之言,叹道:“沈兄何出此言,你们夫妇二人于我这电气公司而言,就是奠基人,若没有你们在方团长那边美言,我那些老底都会被赔个不剩了。实不相瞒,我白某就是喜欢做生意想生意抢生意,原本之前确实想把那笔买卖赚来的钱放在米行上,但后来还是觉得老是走老路太慢,又受制于人,还不如走一条新路。我在米行和当铺上分了点钱,就把大部分都投入这家电气公司,目前看来,我这条新路走得还算不错。所以说,要是没有你们力挺美言周旋,就没这家公司,你们就是主创人,你们就该受这贵宾席。”

      炘渲与庄氏又两番推辞,白庭云道:“我知道自己之前有诸多不对之处,只是此事后才明白争和拼乃是二等行为,信义最贵,无良最差。我白某还算对得起祖宗家训,只是近年来糊涂颇多,好在兄嫂不弃,兄嫂之举,实为白家之福,兄嫂莫要推辞,明日携贤侄一同光临。”

      炘渲见白庭云如此恳切,不便再推脱,心中突起波澜,饭后拜别时,便一口应了下来。倒是庄氏在晚间提醒道:“若是请社会名流,那之前那家会不会到访?这样岂不是尴尬?刚才不好多问,这对女儿名声不好,实在不行就我们两个去,女儿那边随便找个托辞便是。”

      庄氏在开张典礼上越发觉得自己的主意万分正确,原来谭仕锋和崔军长一行也在贵宾席就坐。谭仕锋对沈家已经毫无记忆,此刻他正盯着贵宾席的另一侧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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