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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祸福(一) ...

  •   谭静怡没有忘记家乡味,她把妈妈做过的、当童养媳时见过的、做姐儿时享受过的滋味记起来、翻出来,每天做一个菜乘在小碗中,兄妹两个就着稀糊糊吃得十分满足。个把月下来,谭仕锋惊喜地问道:“小妹,你还会多少样我不知道的?”

      谭静怡收拾碗筷,笑道:“哥哥,可惜这里没琵琶,不然我唱给你听。”

      谭仕锋摆手道:“罢了罢了,你那些曲和道家仙乐不相称。”

      谭静怡的笑容没了,“哥哥,你知道我是好人家的孩子,我妈妈给我唱过好多好听的歌。”

      谭仕锋自思说错话,连忙堆笑扯开话题:“我前些天夸你菜做得好吃,我的上司知道了,想尝尝你的手艺。”

      “啊?这……”谭静怡感到十分突然,她想起妈妈做饭,哥哥拾柴火,让她乖乖坐在小椅子上等着小碗送到她手里就行。

      现在她寄人篱下,虽是救命恩人无以为报,但没想到忽然间提出这种想法,她暂时无法适应。

      谭仕锋见她露出勉为其难的神色,尴尬一笑,道:“我上司和我聊起他家里,他三姨太是个热心人,歌唱得好听,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

      谭静怡眨巴两下眼睛望着他,才开口:“哥哥,我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我只想要一口干净的粥喝。可既然哥哥这么说,那什么时候去?”

      “这周末。”谭仕锋见谭静怡答应下来,高兴得摩拳擦掌。

      戴文忠的三进独院不大不小,一人带着三房太太住,前面一进做大堂客厅厨房和公共区域,中间的正房由他和大太太居住,二姨太三姨太分住东西厢房,后罩房内住着二姨太的一个女儿,还有四个女佣。这三个太太均是各管各的货,大太太经常去她出嫁的女儿家,或者去庙里住一段时间。自从二姨太不受宠后,就经常带着女儿出去玩。三姨太甚是年轻,戴文忠天天和她粘在一块儿也不觉得累,那女人又天天给他煲各种好吃的汤,把年过不惑的戴文忠滋养得比谭仕锋还年轻气盛。

      这次戴文忠让他们来家里吃饭,也是不知哪里抽风好奇,谭仕锋说谭静怡是他的亲小妹,但粗人戴文忠怎么瞧都瞧不出来这浑身带着江南调江南韵味的山眉水眼出水芙蓉竟然是谭仕锋的亲妹子,天哪,他的父母怎么生出如此悦目佳人。戴文忠神使鬼差间就开口让他们来吃饭,谭仕锋一口答应,还说妹子做得好吃,两人一商量,就这样将事拍板下来了。

      戴文忠的女人一开始些许惊讶,总是她男人带她去外面应酬,还没见过男人主动让哪个手下带着家人来吃饭的。她还是满脸笑容一口答应下来,还让男人去问了口味:一个喜欢咸的,一个喜欢清淡的,女人笑道:一个肚皮里出来的都不一样。

      谭仕锋拎着几个油纸包,带上妹子,毕恭毕敬敲响大门。戴文忠带着三姨太十分热情地把兄妹俩迎进门。

      若要说好的地方,谭仕锋以前也见过,这次才发现戴文忠这么个硬朗的汉子,院子竟然多是柔媚的调子,特别是那西厢房,一面墙上斜挂着三面琵琶,幔帐是妖红的,抽屉拉手上还绑着深深浅浅各样的红色粉色流苏。

      谭静怡一望便知,那三面琵琶是顶好的货,她只有一面这样的。

      三姨太见谭静怡对琵琶感兴趣,微微一笑,连忙亲自把最好的那一面取下来,试了试音,道:“静怡妹妹,这面是我家老爷送我的,音色真是好,你听听?”便塞她手里。

      谭静怡顺手接来,又顺手搭起腿拨弄两下,三姨太笑得更加灿烂,道:“静怡妹妹,我一见你就特别喜欢你,总觉得你我是上辈子的亲姐妹,如果妹妹不嫌弃,能否认我占一回便宜,当干姐姐?”

      谭静怡用眼神向谭仕锋询问,见谭仕锋手足无措,便自己拿了主意,欣然接受。戴文忠甚感疑惑,他这个三姨太平时不结交姐妹,如何今日只见一面便姐妹相称起来。既然老三要认这个干妹妹,戴文忠便哈哈一笑,嚷道:“好好,既然谭姑娘是你干妹妹,以后我也沾光算是干姐夫。仕锋,我干小姨子刚回来,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谭仕锋万万没想到,这一顿饭功夫竟然平白认出两个干亲来。回家路上便问谭静怡:“妹妹,你可料到今日能认到干亲?”

      谭静怡道:“只是觉得奇怪,人家为何要请我们去家里吃饭。”

      戴文忠也是将一肚子疑问憋到谭家兄妹出门,才问道:“那面琵琶谁都不能碰,你今日怎么让谭家妹子弹上了?”

      三姨太笑道:“老爷没瞧出来吗?这两人生得很,哪里是什么亲妹子,八成是我们一样认的。我看谭静怡接琵琶的手法,绝对是个姐儿。我原本是不愿这么做的,还不是为了你。”

      戴文忠笑道:“好人,我有你就够了。”

      三姨太笑着掐了一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还不依呢。我是考虑到你上头那位,他不是缺个人么。那个谭静怡一看就是妙人,这次认了她,以后就是你的功劳。”

      戴文忠的脑子此刻才转过来,十分欢喜地将三姨太抱起来转圈:“老三,你真是我的心尖尖肝肉肉儿!”

      三姨太朗声大笑,双拳不断往戴文忠的胸口捶去:“哎呀哎呀!头晕,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戴文忠又转上几圈,才把他的心肝尖放下来,道:“既然这样,你多和她经营经营,给你三百大洋,不够再拿。”

      谭仕锋门可罗雀的家中这几天不断有人拜访,三姨太喊得妹妹长妹妹短,又给她家添了不少好些东西,简陋的屋子渐渐有了生气。

      又过了几日,谭静怡与三姨太逛街回来,对谭仕锋道:“哥哥,三姨太让我们这周末去她家吃饭。”

      谭仕锋道:“怎么又要买东西?上次那些东西花了我两块大洋。”

      谭静怡道:“哥哥,三太太特意关照不用带东西去。”

      “是不是她嫌不好?哎!”

      “哥哥,没有的事,三太太就是让我们去,她把我们当家人。”

      谭仕锋考量片刻,还是转身进了自己屋子,又开门出来,握着两块大洋,让谭静怡买几个油纸包的东西,最好能扎成六提,自己左右四提,谭静怡两提。

      戴文忠和三姨太这次的请客排面足足比上回大一倍,摆了满满一桌好菜,弄得谭仕锋十分拘谨,他依稀记得以前去学生家里家访时,家长们也常常准备便饭,偶尔去万杰童家中,也只准备六七个菜,自己和宝妞成亲时,每个圆桌坐得满当当,还没现在这样丰盛,他哪时享受过这样的光景……

      “谭兄弟,在想什么呢,吃啊!”

      谭仕锋感到手中的碗一沉,回神看去,原来是三姨太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指甲染得猩红,纤纤玉指上套着一枚红宝石戒指,像柔软的玉兰花瓣上滑过莹亮的朝露,娇美地捏着青花瓷勺,就像他老娘给他夹一个珍贵的鸡蛋那样温柔。

      “啊,三太太,没想什么,谢谢您!”谭仕锋极力掩饰他内心那一丝慌乱。

      “咳,谭兄弟见外,我算是你的干姐吧。”三姨太笑得像银铃一样清脆,兰花样的手指轻轻地贴在光洁无暇的鹅蛋脸上,把谭仕锋的心脏捶得砰砰跳。

      “啊,是,是,干姐。干姐,我敬您一杯。”谭仕锋连忙端起酒杯,见三姨太的酒杯只剩半盏,赶紧将一旁的酒壶抓起来。

      “谭兄弟,今日干姐我要先敬你一杯。”三姨太笑吟吟将谭仕锋的手按下,自己给兄妹俩的酒杯斟满,道:“静怡妹妹我是越看越喜欢,不过静怡若是一直在你那边住,怕是有诸多不便,若你们兄妹肯赏脸,请妹妹住我这里,一来我能照应,二来你我姐妹互相做个伴儿。”

      未等兄妹二人多加思索,戴文忠在一旁笑道:“兄弟,怎么,怕我亏待你妹子不成?”

      谭仕锋笑道:“妹子自己定。”

      谭静怡望向谭仕锋,片刻后道:“承蒙姐姐不嫌弃……”

      “啊,那这样太好了,妹妹看喜欢什么吉时搬来,我这边屋后有一间小屋子,通风又隐蔽,妹妹暂住几日,容我挑挑,给妹妹找一户好人家。”两家当即约定,三日后派一辆马车把谭静怡从正门接进府,只说三姨太的表妹投奔过来,与二姨太的女儿同住后罩房。

      谭仕锋与谭静怡兄妹相称多日,如今即将分别,破天荒多出一丝不舍来。他见谭静怡在屋内整理衣裳,便敲门进来,“妹妹,你后日就要去别人家,做哥哥的没什么能给你帮你,这里有七块大洋,你拿去应急吧。”

      “哥哥,这几日你能收留我,便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谭静怡缓缓说道,头也不抬用力打包行李。

      谭仕锋双手垂着,不知道该做什么,“静怡,我,我对不起你。”

      谭静怡扎完一个包裹,扔到床头,又开始埋头理第二个包裹。“哥哥,你已经对我极好了,我过得极其开心,我们应该认命。”谭静怡抬起头,无力跳动着的暗黄火苗映着她逐渐湿润的眼眶。

      “我送你?”

      “不用了,三姨太特意嘱咐我会有车来接我,让我一个人上去就行。”谭静怡仍然轻轻地摇头。

      “要是上错车怎么办?”

      谭静怡笑道:“那也是命,认了就够了。”

      三姨太坐在车里亲自来接,一口一个妹妹接回家,将谭静怡与戴家二小姐安排在一起,个把月间,天天邀她一起逛街,总是稍上两三样东西回家。

      那二姨太见静怡小姐与女儿长住,又是老三的妹妹,思前想后跑到大太太的善缘之地,将这几日来的奇事汇报起来。

      大太太双手合十,对着菩萨“阿弥陀佛”拜上三拜,道:“二妹随我来。”两人离开庙门几步远,大太太才开口:“菩萨听不得那些污秽事,你就在这边说吧。”

      二姨太一五一十说出来:“胡瑶搞的是什么名堂,随便摸着一个俏丽的女子就叫人家表。听说老爷给她好几百,让她给那个叫什么静怡的去买东西,现在天天三五大包的带回来,家里都快塞不下了。”

      大太太拨着念珠,道:“老爷那边是什么说法?”

      二姨太道:“老爷好像支持的很!太太,您说胡瑶之前可从来没说过有表妹什么的,这次带个女子回来,莫不是让老爷收了她吧。”

      大太太闭上眼睛,十分淡然:“啊,阿弥陀佛,老爷没儿子,那就随缘吧。老二,你女儿也不小了,老三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可怜人,要是那女子能圆老爷的梦,那就随他去吧。”

      二姨太见大太太这样说,只能怏怏而回。不料到了晚饭时间,戴文忠特意去她房里用膳,戴文忠道:“平俪,算我求你办件事,帮着老三一起把把关,给静怡置一套嫁妆。”

      上官平俪暗暗吃惊,只能赔笑道:“我们家里是有大喜要多个四妹妹吗?既然老爷吩咐,我一定和三妹妹办得妥帖,只是这事要向太太汇报一声吧?”

      戴文忠摆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虽然是提刀的粗人,但家里有你们几个足够。让你帮忙老三看顾一下谭静怡的嫁妆,算个好日子给马总送过去。”

      上官平俪笑道:“老爷,您吓我。原来是马总要添小的,可是静怡是三妹的表妹,会不会亏待她?我们当娘家人是应该尽力给她挑好的……”

      “马总的五太太上次在街上看到她俩,就在老三跟前打听了。这不,喜欢得要认做表妹呢,给上头送去做人情,说这嫁妆两家分摊。”

      “啊?这……老爷,那我们到底要准备多少嫁妆?”

      “还能多少,全部。老二,你就帮忙费点心,这种事就不要惊动夫人,十天后他们就来接人。”

      上官平俪瞪大眼睛着急问道:“老爷,那我们白给人家搭戏台子吗?”

      戴文忠道:“那倒不至于,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娘家人,当天的贵宾,所以这几天你帮忙备齐点。”

      上官平俪道:“讨个小的可惜了。”

      戴文忠道:“不一样,这次上头那位百分之九十要打胜了,开心,所以要好好办一下,以后谁指不定谁呢。”

      “唷,那我们算是送上一个带福气的人呐!只要人一送进府里,他得了胜,啧啧啧,老爷,我相信您今后也会行大运的。”

      戴文忠很受用,随手给上官平俪满上酒,笑道:“老二,借你吉言,到时候你带上女儿一起去。”

      “老爷,夫人那边怎么说?”

      “不用惊动她,我们四个人去就行。”

      谭静怡以马家五姨太那亡了双亲的可怜表妹的身份入了打胜仗后意气奋发的崔军长的家门,当了四姨太。

      崔军长这些天十万分的高兴,他原本是不想办这事的,只是被他视为母亲的奶娘唠叨上了。张奶娘一片好心,一个月前见那大势即将出现,便兴冲冲找到自己的侄女马家五姨太,让她张罗起来。马家五姨太领姑母之命,往那几个闺中密友处寻得一番,果真不负有心人,见到谭静怡和胡瑶。马家五姨太见谭静怡生得不凡,私下又打听一番,才乐颠颠向姑母说出来。

      崔军长对他奶娘说:“既然只是讨小的,就不惊扰旁人,那两家请一顿,我那几个要好的朋友也请来,就当聚聚。”随即给了奶娘五百大洋让她去张罗。

      崔军长请上几个好友单独开一桌,其中有一个叫诸葛霄的,家里是做银行和钱庄的富商,举着酒杯道:“我等有今日全靠大哥照拂,两三个月前不知哪里传出风声说浙军稳赢,吓得我们这些人吃不下睡不着的。还好还好,大哥的地盘牢牢的,我们总算能过上安稳快乐的日子啦!”

      崔军长笑道:“你是‘小诸葛’,怎么会有算错的时候。在坐的兄弟可都是赚到的?”

      “赚到赚到!”“托大哥的福!”七嘴八舌觥筹交错,耀眼的灯光,欢腾的人影,崔府的后房永远那么热闹。崔夫人身边坐着二姨太和三姨太,两个姨太觉得那些男人们的笑声越发刺耳,斜着眼睛酸溜溜说道:“太太,老爷讨了新妹妹进来,瞧老爷那高兴的劲头,我们两个可要被忘在不知道哪个角落呢。”

      崔夫人正色道:“你们放心,谁要是敢在我面前造次,她可要好好掂量一下。”说得两位姨太瞬间缩小一半,连忙左右开弓给大太太捏腿。

      诸葛霄又笑道:“大哥好福气,讨了美娇娘,这几日好生快活。”

      崔军长多吃了几杯酒,越发觉得头暖,笑道:“快活?我得先处理完几件急事再说。”

      话说安耐不住心情的诸葛霄第二天马上叫了几个狐朋狗友把盏言欢,放言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兄弟,我先给兄弟们通个喜讯,这极大极大的概率呐,咱们要大发财了!”

      “诸葛兄快说,快说,什么大喜讯?”“是啊是啊,喜从何来?”

      诸葛霄呷上一口酒,满满一筷子菜肴塞进嘴里,亮闪闪的油从嘴角处滑落下来,诸葛霄随手一抹,说道:“我有一个内部特大好消息给你们分享,咱们这边就要胜了,买多的你们大大赚一笔呐!”

      盈孚也是受邀的朋友之一,他这些天本来就是心情七上八下,现在更是咯噔一击从胸口跳出嗓子眼,“诸葛兄,你是不是急了点,前段时间拉锯,现在刚刚一方有点推进局势,你就这样下定论?”

      “哎呦沈兄,这不是我下定论,你瞧这攻势,瞧这后退的样子,还看不出来嘛。沈兄,你是不是先保守一番,再来接个大喜事?嘿嘿,别装样子啦,你这样的大少爷后来跟了多少?十万八万有的吧?这一次最最起码能三倍五倍的赚。我先敬这一杯恭喜沈兄啦!”

      盈孚的五脏六腑开始扭痛起来,他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自己无力的声音:“不好下定论吧……”耳边嘈杂,另有兴奋且刺耳的声音不断涌入双耳:“那我这次值了,我那女人还嫌我拿太多,到时候买个大房子。”“我到时候先请各位在座的兄弟大吃一顿。”“早知道这样,我应该买多点。”“哎呦,张兄,这世间皆有定论,这是你的该得的,不能多也不能少啊。”“是啊是啊,总算我们几个投得准。”“哎,哎,沈兄,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啊,啊,我在听,在听……”

      盈孚坐在黄包车上,座位颠得他前俯后仰,他终于从迷幻中醒来,大叫道:“快停下!快停下!”

      拉车的老贵叔连忙停下来,憨笑着道歉:“大少爷,真不好意思,我老了,跑不稳当。我拉您慢慢跑,定能赶在晚饭前。”

      盈孚摆摆手,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从偏门进去,直接拉到我屋子门口,和少奶奶说一声,我不去吃饭。”

      “大少爷,您是不是不舒服?”老贵叔刚才拉盈孚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大少爷像抽了气一样,不免有些担心。

      “没什么,你让簪儿给我弄点酒,只要酒。”盈孚被九月微凉的风一吹,感到后背凉湿湿的,摸摸自己的额头,也是湿湿滑滑的。

      盈孚刚进他的屋子,两个少妇就朝他走过来,他定睛一看,原来胞妹盈鸳来了。盈鸳开门见山:“阿哥,我正和阿嫂说起你呢,咦,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我挺好的,大概是外面冷。”盈孚皱着眉头往圆桌旁坐下,一肘撑着桌面,一手撑着膝盖。

      “外头哪里冷了,今天的风还是有点热的。你怎么了?”方氏听闻盈鸳的诧异,走上前说话,也注意到丈夫的异常。

      “我没什么,大概是累了。”盈孚还是皱着眉头,两眼直视前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盈鸳在一旁坐下,问道:“阿哥,我刚才正与阿嫂说要向你们借钱呢。我和你妹夫要买两间老屋,现在还差三千大洋,得问哥嫂挪一下,等我们年底把租收上来后马上还你们。”

      盈孚惊问:“你要买老屋做什么,你们那一房是最小的,怎么的都轮不到你。”

      “哎,阿哥,你干嘛这样的表情。轮是轮不到,可大房家产已经够多了,看不上那两间老屋子。二房的重心在别的地方也,也看不上。三房之前投资许多其他的处地,资金吃紧。四房五房是姑娘外人,不能插手。六房的钱都拿去花了,买不起。就剩我们七房想要。”

      盈孚冷笑道:“人家看不上的东西,你们倒像个宝贝。”

      “阿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和你妹夫。那两座房子虽然又旧又小,其实极好的,连在一起出脚方便,只要收拾好,既可以当宅子又可以当一个大的铺子。阿哥,你想想,咱们这城里有哪个店铺能有这么大。就算不做铺子,你妹夫也想做个会馆,他那些同学什么的认识好些大官,到时候带到我们这里,那可是源源不断的人脉啊、金钱啊、资源啊……”

      盈孚道:“你想得美,大官肯来你那里。”

      “那两间屋子收拾好了就行。阿哥,阿嫂,你们什么时候能借我?我们急用呢。”

      盈孚道:“我身边没这么多,借不了。”

      方氏道:“你之前不是拿去一万做什么用的,还说翻几番回来得快,现在怎么样了?”

      盈孚道:“没怎么样,正等着呢。”

      几日后,盈孚胡乱地抓着头皮:“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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