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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问道 ...

  •   “妹子,恭喜啊。”庭院中的葡萄架下凉风习习,盈翕和盈琦对弈,观棋的盈孚笑着道一声恭喜。

      棋留指尖,“恭喜什么?”盈翕问话间,对面的盈琦表情同样错综复杂。

      “妹子和小婶娘要大赚一笔,这还不要恭喜。”盈孚笑得十分沉醉,好像是他大赚一笔。

      未等盈翕开口,盈琦笑道:“大哥说的话惊煞我,我还以为妹子有大喜呢。”

      棋收掌心,盈翕假愠,扭头一边,说道:“待我一个个问你们,首先,大哥说的赚一笔是从哪里听来的?再者,三哥说话气人,还不向我赔罪。”

      两个哥哥大笑,盈孚探身给妹子捶肩,盈琦连忙为妹子添茶。

      盈孚道:“不瞒三弟三妹,你们可有听到什么风声?给你们提个醒,江浙方面的。”

      盈琦摇头道:“我平日里就跟着你,你有风声也不告诉我。”

      盈翕道:“你说的可是这个?”遂招招手,三个脑袋凑在一块。

      “好家伙!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起来先走为上?”盈琦的墨玉黑子原本落于下风,说话间顺势把棋子扫去一片。

      “三哥!我快要赢了,你太耍赖了!大哥快评理!”盈翕气得把手中温热的白玉棋子往红木棋盒中一丢,棋子间发出清脆的打击声,跟着小主人一起抗议。

      “好啦好啦,好好玩,好好说。”盈孚浑身洋溢着说不明的快乐,在弟弟妹妹的打闹声中自己将青玉棋盘摆好。

      盈翕看着两个哥哥摆弄棋子,说道:“我们没参与,真的。”便将缘故说了出来。二人一阵赞叹:“小婶娘顾虑周全。”盈孚又问:“妹子可知其他银行怎么看?”

      “具体不知,有做空有做多。”盈翕如实回答。

      原来那些银行的东家也不尽听陆老板的,有老道的前前后后分析来分析去,压低声音对着凑在一块儿的几颗脑袋说道:“诸位,越是这样大肆宣传,越要谨慎,况且鄙人知悉浙江那边……”如此如此一番,就有一半和陆老板对着做了。

      兄妹散去后,盈翕叫住盈孚:“大哥——你是不是有投资?”

      盈孚点点头,压低声音笑道:“瞒过爹瞒过孩娘可就瞒不过你。妹子,你真没买?”

      “大哥,真没有。你偷做的?”

      “嗯。咳,那个,那个宋娴宋小姐你知道吧。之前和她有点不顺,这次正巧遇到她,她为了表达歉意,和我说了。”盈孚摸摸下巴,讪笑着。

      “就是她让你买的?她怎么说?”

      “也不是她说的,她有非常可靠的消息,我是做多浙江的。”

      “可是这也不是靠消息而定的。那你买多少?”

      “三千,这次很有可能翻十倍二十倍。妹子,虽然有些事情不是靠消息来决定,但有时候可靠的消息反映的是最要紧的意思。”盈孚竖起两根指头向屋梁上指了指,又拍拍她肩膀说道:“祝你大哥好运吧。”

      盈翕回到房中,见父亲未归,母亲倒是出奇地早归,便唤了一声,将盈孚的事告诉母亲,最后添上一句:“妈妈给我保密,别告诉爸爸,或者就算告诉爸爸,也让爸爸保密,别告知任何其他人。”

      庄氏道:“别人的家事,我们是不去管的,其实不管多还是空,我们也看不明白,就算赚了也是老百姓受苦,哎,情愿不要这样。”

      盈翕与母亲坐谈一会儿,庄氏道:“你爹出去几日去南边看田了,他怕万一两边真闹起来,农田遭殃。现在夏收正兴,能收回点就收回点,这几天我的心一直悬着,怕万一哪边先蹦出个响声。”

      炘渲是个行动迅速的,前几日庄氏和他说了江浙之事,他便有了此想法,带上老吴、荣来和乐山,马不停蹄进了庄里。

      几日后炘渲在妻女的担忧中安全回府,还带回来一个不错的消息:过两天那些庄子就会过来送租米。

      田八爷和其他几个庄头约定了时间,准时来到府上,见盈翕将他们接见至望花厅,好一顿夸:“小姐不但长得越发标致,条条道道的管理能力也越发出众了。”

      盈翕边带路边笑:“田伯伯别这么夸,我可是禁不起。”

      赵开俭乐呵呵:“大小姐,我们虽然是庄稼汉,打交道的只是农作物,可也是识人哪,我们这些老汉说的可是真话。”

      盈翕请他们入座,陪着庄头说笑饮茶的功夫,她父亲和伯伯们把爷爷奶奶搀出来了。

      老太爷见到老伙计很高兴,说道:“一路辛苦,快坐下,看到你们体健,我就高兴,田庄由你们老伙计看着,我们沈家才放心,能认识你们这么多年,是我们沈家上下的福气呐。”

      田老八道:“老太爷太夫人信得过我们,就是我们庄上人的福气,每年看到老太爷太夫人这样健康长寿,才是我们几个庄家汉的福气呐。”

      老太太连忙催上果子点心,田老八起身道:“老太爷太夫人,这是夏季租米的单子,烦请先过目。”

      老太爷道:“八爷,你我都是老认识,不用这样拘礼,你们一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先好好歇着才是正经。”

      田老八道:“老太爷太夫人,你们信得过我们,但这礼数得行,你们是东家,我们是农户,规矩起来才好办事。”

      老太爷笑道:“八爷既然这么说,那就照做吧。”便叫老大接过高声念起,众人在旁细听,无非和以前一样,米油蛋面、鸡鸭鱼肉念得让人发困。

      田老八花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将单子念完。老太爷道:“辛苦你们了,先喝点绿豆汤歇歇脚,待会吃顿便饭。难得进城一趟,就让他们几个带着好好看看,回家的时候给家里带些东西去。”

      老太爷带着三个儿子和六个庄头坐主桌,三个孙子陪着副手左桌入座,老太太带着女眷入右席,皆是比平常中饭多添四个菜。老太爷道:“现在天气炎热,地面烫脚,老伙计别急着回去,和我们几个说说话,睡足一觉,明天早点出发,晚上就能吃上家里做的晚饭。”

      几个庄头开开心心,下午拉着板车在市里逛饱,回到沈宅时,板车都堆满了。望花厅里仍然开了三桌,电风扇在四个角落不知疲倦地来回摇摆铁脑袋,汗流浃背的人们经过一天的消耗现在吃得下任何东西。

      桌上又添了六个菜:冰镇白糖番茄、冰镇糖醋黄瓜、麻油皮蛋、炖蛋、白斩鸡、红烧肉。那几个庄头胃口大开,在东家的热心款待下,每一桌都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老太太叫人拿出布料,女人们捧出不多见的吃食点心,尽可能地回赠他们的衣食来源。

      几个男东家和庄头们吃西瓜聊天,庄头们难得享受到这么丰富绵厚的日子,抽着水烟完全放松下来,和东家们无话不谈。

      一群男人不分老少贵贱,话题自然而然落到国事上,又说到江浙这一年来的事端上。田老八他们种的田主要在苏南浙北一代,现在他们变成打听时事的可靠来源。

      高谈阔论间,更多的人得出结论:不会战,就算战也是小规模,就算小规模,那肯定是装备好的浙江赢。

      盈翕坐在隔壁,看见盈孚的背影十分洒脱、舒快……

      庄头和随从们欢欢喜喜在客房歇息,拂辉竹园木叶潇潇,为虫鸣短夜添上一层幽凉。

      睡前,炘渲叫来女儿,父女二人在院中一番推心置腹:“庄头们今天夸你的很,理应如此,往后还得多加历练,以后为父这份交你手上,或你嫁与别家帮忙理事,都是应该得力周旋的。”

      盈翕问道:“庄头们呵呵哈哈,感觉完全不在意,可报上时不时出现着消息,一会儿东风压西风,一会儿西风压东风,如果两地真打起来,那些发财的不说,我们自己的田粮可要受损啊。”

      炘渲道:“我也担心,我们那些地,广在交界处,都是好田,谁胜谁败都有影响,最好两派握手言和,对老百姓都有好处。”

      盈翕道:“可是他们都在争,势同水火,怕是早晚大小都免不了。”

      炘渲道:“上面的事,我们也管不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过上几天安逸日子就算有福,早点去睡吧。”

      盈翕安逸了几日,从母亲口中得到一个特大的消息:一个月后动身去江□□喜,她的祖母添了长玄孙,五代同堂,百年大喜。

      已经一年未见弟、妹,盈翕甚为想念,点着日历盼日子,终于在坐火车还是马车的讨论中仍然坐上骈车急行。

      今年,庄氏的大宅从里到外挂着红绸缎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小毛头刚足月,正安安静静躺在奶娘怀里接待每一位给他带来祝福的亲友。

      越发丰腴的大少奶奶穿着松泛不失贵气,虽时常下床走动,但总是被婆婆催着躺回去。

      盈翕跟着立娇走进立玮的书房,对立玮拱手笑道:“好小子,恭贺你弄璋之喜。”立玮微微一笑,合上书本请盈翕入座。

      盈翕惊道:“你今日还在看什么书?”她印象中这位表弟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读书,这个月如此大喜时日,婴儿虽有三个奶妈照顾,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并非闲得如此卷不离手。

      立娇在一旁笑道:“翕姐姐有所不知,这一年来,哥哥竟然迷上掐指算命,他现在已经修炼成半仙啦,哈哈哈……”

      盈翕这才看清原来她的表弟拿的是《易经》,书架上还摆放着《周公解梦》、《三命通会》、《神峰通考》、《冲虚真经》、《黄帝内经》等不下二十本,书桌上摊开画符一样的稿纸,还有铜钱、桃木剑、罗盘、葫芦,以及其他她叫不出名的东西。

      盈翕也失声笑道:“你这是要清修还是开坛还是施法?”

      “哥不是施法,他是法师。上次他拉着我算了一卦,说我当日出门便失财,我还笑他呢,当场打赌,我就抗住不买不试不吃不喝,可你猜怎么着,我后来实在太饿,脚下一飘,把新鞋子的跟给折断了,你说算不算失财。现在我竟不知道究竟当他是神仙嘴还是乌鸦嘴,翕姐姐要不要试一下?”

      盈翕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谢谢你们,算出来好还挺高兴,要是不好那我可难过呢。”

      立娇又道:“你可知他还做什么事?他自己不知从哪里请来的生辰八字,给爷爷算命,还说爷爷还有十多年的长寿,享年九十一,奶奶和大伯当场就说他呢,他还狡辩,说算得肯定准,还想问奶奶的八字算,最后爷爷奶奶对他白了两眼没理他。”

      盈翕帮着表妹道:“确实该说,外公外婆长命百岁,哪里是你这小子乱说的。”

      立玮由着姐妹俩编排他,神秘一笑:“我还希望爷爷能过一百二十岁呢,可命中注定的事你们到时候看吧。”

      盈翕随手翻着几本自己还看得懂的书籍,问道:“之前好端端的,怎么现在学起这些东西来?大舅舅大舅母可有说你?”

      “现在也是好好的。”立玮放下书本,将手边的降真香点燃,对着前方空气恭恭敬敬拜上三拜,才插入紫铜香炉中。“翕姐姐,我以前是不信的。你知道我是迷迷糊糊成的亲,又突然之间说我要当父亲,我原来的计划都突然变了,就连,就连她,谁会想到会胖成这样?”立玮的手轻轻拂过袅袅轻烟,又继续说道:“我有时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我站在我身躯之外看着这个人,我想他是庄立玮的话,我是谁?我能脱离他吗?后来偶然间我遇到一个先生,他点拨了我,我对照着发现真对,这就是命。那先生说和我有缘,送了我一本入门书,我就拿来看,果然,哎……”立玮的笑容淡得转瞬即逝,没有太多欣喜。

      “哥哥——”立娇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只轻唤一声,和盈翕一起看着他。

      “玮弟——”盈翕大概清楚这位表弟的心思,此时却不知如何安慰才合适。

      盈翕正想着用何种方式解这个出乎她意料的局面,门口一声“大少爷”解了围,贴身大丫鬟雪娟掀帘而入,后面跟着托着盘子的另外一个大丫鬟紫雁。两人给二位小姐道了安,紫雁将盘子放在圆桌上,道:“这是太太让送过来的西瓜冻,太太说大少爷吃完就过去。”雪娟走到衣架前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也请您过去,舅老爷家马上要来了,说让您换一套他们送的料子做的衣裳。”

      立玮那灰蒙蒙的眼珠看向屋顶:“行,知道了,你们让我安心吃完再说。”

      立娇笑道:“西瓜冻得慢慢吃,不然体内要受凉,虽然小小一碗就两三口,你们催得这么急,寒气进胃也是受不了的。”

      说话间,立玮已经叮叮当当将玻璃碗底刮个干净,紫雁连忙上前收拾,立玮道:“说吧,穿哪件?”穿上丫鬟抱来的衣服就抬腿出门,留下一句“我先过去,你们慢用”,带着雪娟走了。

      立娇道:“紫雁你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吃完。翕姐姐,待会上我那里去。”

      站在一旁的紫雁连连摆手:“小姐慢用便可。”

      立娇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和盈翕两人加快速度,银勺触底,便将两只碗放进托盘,用紫雁递来的湿巾擦擦手,才挽着盈翕往自己屋里去。

      盈翕进屋后明显感到气息不同,便问道:“怎么你也用上了降真香?”

      立娇拉着盈翕笑道:“还不是哥给我的,他那院子现在什么都不能用,他捣鼓出的那些玩意要么放书房要么送我这里,所以也把香拿来,他要修炼的时候就过来品香。”

      盈翕听到“修炼”二字笑出声,好像眼前出现一只可怜巴巴的无辜小狗,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和斑驳的光影,叹道:“我看立玮好像没多少兴奋的样子,怎么过了一年,原来那个活泼的小男孩不见了?”

      立娇道:“我也觉得,我在外面不好说,私下对你说,我觉得他像旧制度的牺牲品一样,原先也是一个有朝气的人,为了冲喜一下子改变了人生。他这一年来变成例行公事的笑,例行公事的说,例行公事的走动,可爷爷奶奶兴奋着呢,之前是我们两个大孙子大孙女,十年过后是中孙子中孙女,再十年过后又迎来了小孙子小孙女,又过两三年功夫抱上大重孙,没看到我们全家上下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小侄子出生当天,爷爷站在大门口和院子里,代老太公老太太将赏银撒得比过年的雪片还密,过年时都没见到这么多赏钱。”

      盈翕道:“这是应该的,老太公是知道长重孙有孩子的,现在长玄孙平安出生,老太公的心愿了了。”

      立娇凑近盈翕仔细瞧了瞧,笑道:“姐,你还说哥呢,我看你现在也没了多少快活的样子。”

      盈翕淡然一笑:“算你看得准,不瞒你,我家里为我的事发愁呢。”

      立娇不以为然:“那我不也一样,周围静悄悄的没声音,我还要等两年呢,我照样快活,没你这么愁的。”

      盈翕笑道:“我的妹妹国色天香人又聪明性子又好,当然不用愁,现在别看静悄悄的,人家可都是铆足了劲等呢。”

      立娇笑道,将盈翕推了一把:“你不也一样。”

      说话间,立娇的大丫鬟暮霜进门,传话道:“小姐,翕小姐,老太太让你们也过去见见大少奶奶的舅舅家。”

      大少奶奶的舅家是经营江阴那家响当当的糖果铺的,盈翕觉得糖果铺的经营非他莫属,凡是见到他就能深深感到他是个整天浸在糖汤里的甜蜜人,从头到脚都流露出无限的快乐,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身体圆圆的手指,声音也像炒豆子似的噼噼啪啪松脆响亮。

      钱家舅舅见到立娇盈翕二人,哈哈笑道:“立娇咱们见多面了,盈翕咱们见得少,上次外甥女成亲我忙得很,就看见一个人影在眼前一晃而过,今天总算瞧见正面模样,真是个天上的仙女美人!立娇,不是舅舅说啊,盈翕比你美多了。”

      未等盈翕心虚得自惭形秽,钱家舅舅又道:“立娇,最近可别去上海,据说过段时日就要不安全呢。”

      一旁的庄正瑞问道:“阮兄有何消息?”

      钱家舅舅瞪大眼睛:“庄兄,你们真不知道?我在江浙线上看得清楚,有些地方天上地上一来二去忙得很呢。”

      庄正瑞道:“报纸上都能看到,不过争来争去的事多的去了,大家平时小心就是,亲家舅舅,快请入座吧。”

      “哈哈,对,不说那些,今天高高兴兴的,抱我的甥外孙去!”钱家舅舅笑哈哈,跟在庄正瑞的身后,坐到自己姐姐姐夫身边。

      入夜,姐妹俩亲热地勾肩搭背,躺在立娇的丝缎凉被上。盈翕建议道:“你别去上海罢,我在苏也听到一二,如今风头越来越猛,还是呆在家里最安全。”

      立娇道:“我明白,不过听说主要争夺几个据点,谁争到就谁赢,这种情况下,我也不会出去的,你在这里多住几日。”

      盈翕道:“本来想让你跟着马车去我家几日,却是听到些说法,因此连火车都不坐,只用马车,就想自主权在自己手里,抄道容易些,这次我不久住,也不让你去我家了,就留几天,我们好好享受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便是。”

      立娇闻言,将盈翕的脖子搂得更紧,一条腿很自然地压在盈翕肚子上,笑道:“可不是,要是你出嫁了,我们可就不能这样躺着了。”

      盈翕侧身躺着,轻轻拍着妹妹纤细紧实雪白的长腿,叹道:“估计我们只能住一周就要回去,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这一年来感觉你们家里变化好大,说不清楚什么感受,但是处处透露出与原来的不同。”

      立娇笑道:“最大的感受就是立玮的立场不同,是吧。原先咱们三个是能一起躺着扭着打闹的,现在人家当上爹,像比我们大上一辈的样子,事事得端着收着,这是他这个长重孙长孙应抗的责任。就说这一个月,立玮忙得很,又是祭祖,又是入宗祠,又要招待,又要照顾儿子,一下子得进入这个角色,就算不愿也只能由凡尘绑着推着前进。我瞧他今天到晚上越来越累,迎来送往一桌又一桌,笑容都僵了,估计内心压着拘着,不得已罢了。”

      盈翕道:“可不是,今天见到我也拘着礼,我们现在作为旁人也不好多说,估计他身边那两个丫鬟现在也不敢少爷长少爷短呢。”

      立娇换了一个姿势,双腿直挺挺贴在凉绸缎上:“你猜对了,他家少奶奶管得紧,穿衣穿鞋的事原来想让陪嫁的几个弄,只是没磨合好,立玮不喜欢,少奶奶只能退一步,让雪娟和紫雁继续伺候。”

      盈翕的肚子终得解放,也微调睡姿,两人都并排躺着,“钱永元不是崇拜立玮的么,以前总是像跟屁虫一样,怎么现在管得这么紧?”

      “现在定心了呗,不过她还算不错,除了看立玮看得紧,对上下都十分恭敬贤顺,有什么想法连我的意见都征求。”立娇将身旁的扇子摸到手中,旋着流苏随意扇着。

      盈翕提醒道:“现在你们毕竟是不同的两家,她将来是当家少奶奶,你不用事事与她说,免得立玮为难。”

      立娇感到奇怪:“他有什么为难的?”

      盈翕笑道:“钱永元越发心宽体胖,今日一见竟是原来的两倍,可眼前有个姿容绝代的美人在眼前晃着,自家那位对另一半颇有要求的丈夫原本是委曲求全成婚的,你说换作你,你心里舒服不?”

      立娇听完大笑:“那今日见你,嫂子且不是不舒服两回?”

      姐妹俩又嬉闹一番,才你搭着我肩我勾着你背,面对面入睡。

      盈翕与立娇陪着立玮一家里里外外忙活三日,姐弟三人才有些许时间说话半日,立玮又满怀歉意回去了。“姐姐,没几日你就要回去,如果今年安全,我们年前再碰头一次吧。”立娇不顾暑热,靠在盈翕身上,立娇此回颇有感触,天天挂在表姐身上发嗲,大有壮士一别兮不复回之意,将盈翕压得腰酸腿疼。盈翕心波隐隐,任由表妹压着靠着黏着挂着,“好,趁我们两个现在还是自由人,抓紧时间一起快活。”

      当姐妹俩盘算行程时,上海那边果然先发生一些异动,庄家上下越发紧张起来,庄老太爷趁势将子女媳婿叫到一起,将一些经营和经济交代一番,盈翕一家也连忙辞别驱车回家,一路上又见到三三两两逃命的人,心提得更加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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