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帘外》鳯舞鱼跃

31、集会

　　“瞧，第一批留学生可以去法国留学，我也想去，可是我父母还没松口。” 戴鹏飞指着报纸，和其他交好的同学激烈讨论留学的利弊。

　　“现在去欧美留学有什么好的，国贫民弱，就算自己家财万贯，去了外面也是受欺负。”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给戴鹏飞的激情泼上一瓢水。

　　“南宫明磊，瞧你胆小的样子！我们如果能去，就算自己在国外受点区别对待，但是若能将先进的技术带回来，”术强国，科研强国，那就是值得的。”一个站在戴鹏飞身边同看一张报纸的男生对刚才发表意见的南宫明磊颇为不屑。

　　“你不怕吗！” 南宫明磊推了一把眼镜，反问道。

　　“江敏说的对，我们是国家的希望，我们这也怕那也怕，怎么能作为热血青年报效祖国。”隔着江敏一个位置的男生也随声附和。

　　“就是，留学才好呢。不过真去留学的不多，我父母也是用同样的理由不同意。”一个男生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我父母也是。”另一个男生也插话。

　　戴鹏飞抖着报纸表示赞同：“什么时候大家一起结伴留学那才好呢，有了照应我们父母也能同意，一起留学人多力量大，最重要的是省得天天看这些气人的消息。”

　　“时间过得真快，这学期就是大三结束。”

　　“是啊是啊，刚进大学还在眼前呢，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你准备从事什么？”

　　“还没想好，你呢？”

　　不知谁起了个头，这些学生讨论的语调从激越变成了感慨。

　　“嘿！莫仲羽！快过来！”江敏朝远处挥手。

　　另外的男生不约而同回头，只见莫仲羽淡淡的摆摆手，往校门口走去。

　　“那小子这一年就没正常过。”其中一个开口化解尴尬。

　　“人家是老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学究，不理咱们这些年轻人才是老莫的风范。”另外一个男生揶揄中带着自嘲。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人家现在可不只是读书的。”戴鹏飞笑着推了他一肩膀。

　　“是哦，他是不是和沈盈翕的一个好友联系密切？”几个男生窃窃而笑。

　　“可不是呢，刚才不又急匆匆回去了么。”

　　“听说是一个大三岁的女子，女大三抱金砖，嘿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

　　“我说你们闲话别人干什么，管好自己吧，有这点时间说别人还不如多看会儿书，还有三个多月就期末考，你们几个可别抄我卷子。”戴鹏飞望向那几个偷笑的男同学。

　　“戴鹏飞，怎么，莫仲羽考不到第一你就得意了。”一个男生打趣着，随后一个腾空跃起，被戴鹏飞嬉笑地追着捶。

　　这些无忧无虑的学生没料到，一个月过后，身边会发生一件改天换地的事。

　　巴黎和会，败了！

　　消息传来，上课的、看书的、休息的、聊天的学生都蜂拥至广场，“真的吗！”“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怒吼，将整个会场挤得水泄不通，儒雅的教授、激愤的男生、娇柔的女生，一个个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在个别脆弱的女生掩面哭泣声中，“我们要做点什么！”“我们要声援！”“对！要声援！”“要游行！”“要集会！”一个个捏紧的大大小小的拳头随着节奏举起来放下去，举起来放下去，喊声一阵高过一阵，瞬间变成一卷卷宏大的声浪从广场上空铺天盖地卷过。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一片人群瞬间向四处分流，往各班级跑去，愤怒的拳头仍高高竖着，口号并没有因分流而减弱，反而一声高过一声。

　　几乎全校所有师生都自发留在校内，想对策，着手筹备。

　　当天盈翕也是卡着饭点跑回家中的。

　　众人见她嘟着嘴巴，免不了关切询问。盈翕刚想张嘴解释，又觉不便，只便推说几个同学在班里赶写板报，众人知她也在班级中做这事，不曾多言。

　　回房后，庄氏叫住急匆匆往房里赶的女儿，颇为担忧：“我看你眼神不对劲，发生了什么？”

　　盈翕四下张望，压着声音，靠向母亲，面容无比伤心：“和谈败啦！这是天大的消息，你们竟然不知道？”

　　庄氏急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把女儿推进东厢房，正色道：“这样个大事，谁不知道，你今天回来这么晚，就是和这事有关？”

　　“嗯！我们每一个年级每一个班级的同学都非常气愤，老师们也很气愤，我们大家都自愿留下来，我们在想办法，要做点什么，要发声。”

　　庄氏见女儿眼神坚定，忙问：“如何发声呢？”

　　盈翕道：“大部分同学提议集会、抗议，但是老师们还没商量好，我们听老师的。我也不知道后来情况如何，只是事发突然，没给家里报信，所以我仍然赶回来吃饭，今天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但估计现在还有几个非常热心的同学，就是戴鹏飞、江敏、黄雅琴他们还留在班级里商量。”

　　庄氏道：“我们小老百姓也听着气愤，列强是非不分得寸进尺，国要是散了，哪里还能有家，没有家哪里有太平，没有太平如何才能生活，生活不成变苟活，最后苟活都艰难。你是大学生，是个大人了，你选择对的事，我们支持你，只是千万千万要小心！”

　　有了母亲的支持，盈翕心情好不放松，第二天就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精神百倍投入到班级的筹备之中。

　　郑氏见盈翕这几天早出晚归，有时连晚饭都是小厨房之后补做的，很是奇怪，便向五房里的丫鬟们询问，只听到只言片语：留在学校、集会、筹备、游行之类。

　　可巧这几天盈郑也回家甚晚，郑氏见儿子连日辛苦，不满抱怨：“你怎么也这么晚？盈翕这几天也很晚回来，她的丫头说是什么集会游行，你呢？你们衙门是干嘛的，把人都留下，不要吃饭睡觉了吗，你不嫌累？这么辛苦，真不知在干嘛！”

　　盈郑一边“呼噜哈拉”地扒着饭菜，一边直夸：“嗯嗯！好吃好吃！”

　　“好吃你个鬼！再这么天天这么晚回来，是盘菠菜豆腐汤都比御膳房的好吃呢！慢点，别噎着，小厨房特意给你们两个做的，你们这一天天的，到底在干什么秘密事？”郑氏斜了儿子一眼，又不忘给他夹了一个鸡腿。

　　盈郑此时已经吃了半饱，吞咽速度总算慢了下来，他向母亲望了一眼，终于把筷子放下，推测道：“她啊，肯定也是集会和游行的事。妈，你没看报纸新闻吗？这么天大的事情，大家都闹起来，中学的大学的都参加，这几天好几个衙门里陆陆续续接到通知，让家里人对上学的孩子们都看好了。”

　　郑氏问：“哎呦，‘看好了’是怎么样？”

　　盈郑不紧不慢又夹了一筷子菜吃，才说：“今天新接到一个《训令》，所以才晚回来。妈，跟你说多了也不好，反正就是这段时间在家里最好，什么热闹都不要凑。”

　　菜足饭饱后，盈郑才将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父母。郑氏道：“那可不得了，咱们对院的那位，最近忙得很，她父母倒是不说什么，由她去呢。”

　　盈郑漱完口擦完嘴，才转过身满不在乎对母亲说道：“十八九岁的小孩，当然年轻气盛，你管她干什么，管好你孙子就是了。”

　　郑氏并不听儿子的，第二天掌灯时分遇到侄女，笑嘻嘻关心：“翕儿，刚从学校回来啊。这几天是不是忙着做大事？”那嘴悄悄凑向盈翕耳边：“告诉三伯母，是不是你们学生准备为最近的事集会抗议？我娘家有几个侄子侄女，中学里也准备这样组织呢。三伯母羡慕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有朝气，是国家的希望，伯母支持你！”

　　盈翕听这话总觉得怪怪的，不过既然多了一个长辈支持，原本略感疲惫的身体瞬间燃了十二分精神，谢过长辈回房后，就命三个丫鬟搬两个木盆，烧开水，准备好好沐浴一番。

　　盈翕在热水桶里放松身心，想到整班师生连日辛苦，总算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压力便如大泄一般，浑身的毛孔像吃了人生果一样飘飘然的舒服。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从热水桶踩在中间的小板凳上，再跨至旁边的空木桶，涂抹檀香皂。

　　当她抬起满是香皂的腿想再次跨进热水桶时，却神使鬼差的双脚滑出，泡沫带动惯性，连人带凳，整个人一屁股摔在地上。

　　盈翕发现自己尾椎剧痛无法起身了！

　　她“哎呦哎呦”叫唤自己的丫鬟，茉雅三人被巨响唬住了神，听到小姐出声才回过神来急跑进门，见小姐满身白泡沫斜着身子倒在地上，三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往前冲，想把她拉起来。盈翕挥手拒绝：“不能拉我！不能拉我！我尾椎痛！”

　　丫鬟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茉雅焦急跺脚，连连发令：“快快！请太太来！”

　　庄氏听闻急急忙忙往东厢房赶，陈妈她们也紧紧跟随。

　　盈翕仍然躺在地上，见母亲也来了，哭道：“我动不了！”

　　庄氏见一滩人形白泡沫横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一弹指功夫才定了神，忙问：“脚能动吗？腿能动吗？”

　　盈翕仍在地上保持侧躺，依言动动腿、扳直脚板，并无异样。庄氏见她腿脚都能正常活动，这才松了口气，安慰道：“你放心，肯定没骨折，应该是挫伤，现在没发出来，明天开始走不了路的。”又吩咐茉雅等人：“慢慢扶她起来，不要硬拉，现在不能大幅运动，就别再跨进木桶，用一个大脸盆即可，让她站着，你们帮她把肥皂洗掉。”

　　茶过三巡功夫，盈翕总算在丫鬟的搀扶下趴上了床。茉雅道：“小姐，我给你上点跌打油吧。”便转身去翻抽屉。盈翕望着茉雅的背影，担忧地抱怨自己：“真不巧，我摔成这样，明天可怎么办！”

　　茉雅道：“小姐明天起还是在家中休息吧，写个请假条，我给您送过去。”

　　盈翕摇头拒绝：“明天是节骨眼上的事，我要是不去，万一被别有用心的说临阵脱逃可如何是好，我就算硬撑着也得去。”

　　盈翕没想到她这次说了大话，一觉醒来后发现果然起坐艰难，更别提走路。原本想带只软垫放黄包车上，结果被秋岚和喜雨拼命按住：“小姐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上的课自学就行了，您现在有伤还硬挺，那得多久才能好！”

　　盈翕见两人恳切，自己又是肌肉发力就痛，学校的事只能放一边，便把茉雅叫至床边，如是如是吩咐一番。

　　茉雅带着请假条来到校门口，发现人头攒动，旗帜招展，问了几个人才明白原来都是在做集会准备。

　　茉雅在人海中跳望，终于找到了几个熟悉的人脸。

　　黄雅琴读完请假条满腹狐疑：“你家小姐真的是昨天晚上摔了？”江敏接问：“怎么好巧不巧的，摔得这么巧。”

　　茉雅见两人连连质疑，焦急得眼泪快流下来，哀求道：“请你们帮我家小姐转交给班主任老师吧，她真的无法坐起，她自己也很焦急很懊恼，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我家一看究竟。”

　　黄雅琴等茉雅走远，才对江敏质疑道：“班长，我们待会去她家里看看？我是不信怎么会如此巧合，要出人了就摔跤，还不能动？我看是逃脱吧。”

　　戴鹏飞见江敏“嗯”了一声，对黄雅琴稍些不满：“话也不能这么说，她之前也是积极参与的。再说了，世上就有诸多巧合，她不来也没关系，我们继续就行。”

　　黄雅琴连忙反驳：“戴鹏飞，你就这么帮她说话。你知道吗，其他班也有几个同学，有推说家中有事，有推说身体不适，就是今天，都陆陆续续请假不来。之前积极参与怎么了，可以做给大家看啊，最后临门一脚用苦肉计，有心的谁不会呢。”

　　戴鹏飞听闻，面色严肃，很是不满喝道：“黄雅琴，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没弄清，你何必血口喷人，她是这样的人吗？”

　　黄雅琴也不甘示弱，嚷道：“她在你眼中当然最好了，是我小心眼行了吧。”

　　江敏见两人你一句我一言快吵起来了，只能挺身阻止：“好了好了，我们赶快去准备，怎么讨论起别人来了。”

　　黄雅琴见状，跺着脚招呼其他几个女生转身就走：“我们去！别和他们在一方队！”“雅琴，你别和他们生气，我们晚上去她家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么。”一个女学生跟紧几步说道。“生气？我犯不着和他们生气。我们连她家在哪里都不清楚，如何去看，她们主仆两人故意的说辞，说的和真的一样！”黄雅琴白了空气一眼，继续往班级赶去。

　　盈翕趴在床上，正想着同学们此时集会的情景，只听见秋岚在门口迎道：“三位太太来了，是的，我们小姐没出门，她昨晚沐浴滑了一跤，摔伤尾椎了。”又回道：“茉雅姐姐去学校给小姐请假还没回来呢。”“三位太太请。”

　　外头说话间，盈翕远远看见秋岚掀起帘子，三位伯母依次进房，郑氏更是“哎呦”一声，三步并两步直往床前来查看。

　　郑氏十分关切：“今天瞧你没来吃早饭，我还和老祖宗说你早早去学校了呢，没想到你母亲说你昨晚摔了跤一直在房里休息，这就赶过来瞧你。”

　　盈翕双臂撑起上半身，谢过三位伯母关心，便把滑倒一事仔细告知。詹氏捂着嘴巴“啧啧啧”表示感同身受，道：“我年轻时有一次下楼也滑过，起码得一个月才不见大痛，蹲都不行，一个月后才能忍受，完全恢复也得两个月，你可要好好趴着，养得快，这样尾椎才不会长骨刺。”

　　杜氏更是十分关切，往床沿边上坐下，关照道：“你爷爷奶奶早上听闻你滑倒，很是担心，只是正好被来串门的孙家老太爷老太太绊住，暂时走不过来，便叫我们先过来瞧。这样的伤最忌动来动去，年轻人躺不牢，越心急就越动，越动就越痛，越痛就越养不好，翕儿，你起码得安安心心趴两三周，疼痛才开始慢慢消退。阿弥陀佛，幸好你没伤着要害，只是挫伤不碍事。”又抬头对三个丫鬟吩咐：“你们得好好照顾小姐，多叫小厨房做点骨头汤，跌打油也时常给她涂点，应该能好得快一些。”

　　这一日，盈翕趴着见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有爷爷奶奶搀着仆人过来的，有三位嫂子带着侄子侄女来的，有其他房里的主事丫鬟带着小丫鬟们过来的，有大厨房的潘嫂几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猪骨汤过来的，最后一波是黄雅琴和其他几个女生前来看望她。

　　黄雅琴原本昂头挺胸进了盈翕房内，半开玩笑兴师问罪：“好啊！我们班里除了老莫，就你不来，你说，你这跤为什么摔得这么是时候，你故意的吗？”

　　盈翕等同学素来知晓黄雅琴的口才，见怪不怪，盈翕面露委屈，娇嗔地怪她道：“姐妹们评评理，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不能动，你不来安慰我，反倒莫须有的兴师问罪，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枉，亏我把你当姐妹呢！”说完故意嘟着嘴巴把头别像床内。

　　另外几个女生也附和道：“就是就是，黄雅琴，你的嘴这次不派去巴黎真是屈才。沈盈翕，我们是听到你受伤特意过来看望你的，别听她胡说。”

　　盈翕这才露出笑容，把头扭回来，笑道：“感谢你们在今天这样忙的日子里特意过来看我，外面天气热，先吃点东西，再仔细告诉我今天的情况。”随即吩咐喜雨：“把荔枝和绿豆粉冻拿来给我同学尝尝。”

　　几个女生嬉闹着围在盈翕床边，黄雅琴一口一个绿豆粉冻往嘴里塞，不断道：“好吃好吃。”又见盈翕确实伤重，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告诉她哪些同学今天来上学，哪些同学参加集会，谁是领读的，谁是举旗的，诸如此类，黄雅琴模仿戴鹏飞等人义愤填膺的样子，逗得其他女生笑得前俯后仰，盈翕趴在床上，卡着胸腔笑声艰难，一手撑着身体，道：“他真这么说的？”

　　坐在一侧的廖蜜点头道：“可不是，他激情洋溢，声音洪亮，带动其他班里几个同学也高呼同样的口号，惹得老师后来把他留下来，叫他切勿冲动。”

　　“过了好久他才出来，对了，我们几个都看见他后来和另外两个我们不认识的男学生一起走的。”另外一个女生添道。

　　盈翕笑着怪道：“你们怎么老是盯着人家，后来你们怎么样也不同我说说。”

　　一个女生起头道：“还不是为某人盯的。我们后来就来看你了，你不是都看见了。”

　　其她女生见状，嬉笑着对着盈翕偷偷起哄，盈翕只道：“你们怎么光顾着说话，一个个都停下勺子了。怎么？绿豆粉冻不好吃？”

　　黄雅琴捏着她的脸笑道：“哎呦，这绿豆香把我们袭得给忘了，粉冻好吃，看到你更加高兴，聊到一些话题更是乐呵，可把我们给高兴忘了。”

　　盈翕道：“一个大家闺秀，这么油嘴滑舌！快吃吧，再给你们来一碗？”

　　盈翕陪着女同学们吃完一小碗绿豆粉冻，其中一个眼力好的见该看的也看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吃的也吃了，该陪的也陪了，就放下碗，给其他同学递了眼色，众人会意，只说天色将晚，得回家做明日的集会准备，一起告辞。盈翕也不多留，叮嘱道：“你们常来，有什么发生的就告诉我一声，要我做的也招呼一声。”黄雅琴代众人答话：“我们会把重要的事都告诉你，你就好好养伤吧，其他事不用多劳神。”盈翕叫住大家：“茉雅给我找跌打药的时候，找出几盒香膏，送给你们，涂在手腕处可香呢。”

　　茉雅和秋岚把几个女同学都送走后，秋岚很不高兴地收拾盘子，轻蔑地抱怨：“小姐！那个带头的刚踏进宅门时可是眼神犀利的很，一看就是茉雅姐说的兴师问罪。可是呢，自从吃了拿了咱们的东西后，瞧她那股关心的劲，真是气煞人呢！”

　　盈翕不在意地笑了两声，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好了，别抱怨了，知道你收拾辛苦，你们先去吃饭，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清淡的菜，咸水虾、鸡毛菜蛋花汤就行。”

　　秋岚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楠木盘子进门报告：“小厨房说跌打损伤不能吃这么素，专门给您做了冬瓜排骨汤，还有这奥油鸡，是今天一早厨房知道后现闷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茉雅终于给盈翕喂完饭，又给她插了一根麦管子吸牛奶。

　　盈翕吩咐道：“把大木盆和浴帘子拿来吧，我必须得站起来，再这样趴下去，没三天功夫我的胃就得废了。”

　　盈翕自个儿洗漱完，在院中走动，见父母还没回来，问三人：“父母为何还没回来，陈妈那屋打听到什么了吗？”

　　喜雨道：“老爷和太太都在店里，现在好些职员和工人都想加入游行，各协会都在商量到底怎么做。”

　　盈翕听完，慢慢挪回卧房，自言自语：“希望如大家所愿。”在突冷的几丝风中，想到自己不能出力，她悄悄掉下了两行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