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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娘家 ...

  •   “儿子,你为什么同意让华滟那边的人过来?”炘媛压低了声音,抓紧朱则俊的胳膊质问道。

      “妈,华滟家那边刚刚地震,又是之前发大水,又是爆了疫,那边的人最近有地方逃的都逃出来了,她的父母兄弟幸好这些灾都躲过,那怎么办,只能来女儿家。”朱则俊解释道。

      “什么叫只能来女儿家!你不懂吗?嫁出女儿泼出水,平时想不到,这种大事前就赖上了?爆疫啊!你给我清醒点,这种病万一传染开怎么办!”

      “怎么就泼出水了,你不也一直往外婆家里跑么。”朱则俊不甘地小声辩解道。

      “你说什么!啊?有长进了?这么跟你娘说话?”炘媛叫了起来。

      朱则俊听闻,焦急地用手指在嘴巴前竖着,暗示隔墙有耳。

      炘媛见状,越发火大,骂道:“你让我注意?我告诉你,小子!我去你外婆家和她父母来这边,性质完全相反!这次,包括以后,都不允许!”

      朱岱山就听他们母子二人争执,只是摇摇头,一言不发。

      炘媛看到她丈夫这样三拳打不出个屁来,非常恼火:“岱山,你这当家的来管管!”

      “你来管。”朱岱山仍然蹦出这三个字。

      炘媛听闻丈夫的话,又看见儿子硬着脖子的样子,气得牙齿“咯咯”响,一个响指过后,瞬间厉声对婢女吩咐道:“小菊!备车,去娘家!”

      “爹,娘不是自己一有事就又去了。”朱则俊望着他母亲跳出去的背影赌气埋怨。

      “你少顶两句嘴吧,我被你们吵得头晕,能不过来就别过来,咱们朱家不是收容所。还是新媳妇呢,就要过来,以后熟悉了,且不是来这儿不走了。她能和你娘一样吗?你娘每次回去,哪次不是好吃好喝的带给你,哎,你啊!你啊!”朱岱山对儿子戳着胸口摇头皱眉,自己也回房间去了。

      父子对话的这段时间,炘媛催着黄包车一鼓作气往她父母家跑。

      老太爷当时正在正屋里问话。

      “等过了十一月转眼就进年,去年庄上收得少,今年能收上多少,你们有数吗?”沈老太爷问几个儿子和孙子。

      “回父亲的话,前些天已派人问过,今年到现在还有螟虫,今年足额收上来又困难了,好几个庄子告求收七成或八成,还有两处之前淹得厉害现在虫灾没灭的,告求收五成。看他们也可怜,还请爹和众位兄长定夺。”炘渲对着老父亲毕恭毕敬回话。

      “嗯,你们几个都说说。”老太爷点了另外三个儿子。

      炘冰“噔”的一下站起来,急切追问:“父亲,我们去年收得少,今年再收得少,那吃什么啊!”

      “是啊是啊,家里两位孙媳妇快生孩子,要找奶妈,又要找小厮丫头,一下子多出十来张嘴,哪里能短缺。”炘泽想起儿媳妇和兄弟的儿媳妇都快马上生孩子,屋子里得多塞进几张嘴巴,忍不住附和。

      炘涛在一旁问:“可是那些庄子收不上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逼他们吧。”

      “三弟!”炘冰唤了一声:“我们不逼他们,他们就一年往前进一步来逼我们。今年同意交八成,明年再说困难讨价还价可以收七成,后年六成,这么习惯后,以后再收全就难了。”

      “就是!再说他们这么做是试探,试探我们的底线,他们手里都有粮,能多藏点就多藏点,之前定下的规矩放哪里了?现在松口,以后口被松得更大,对付那些看似老实巴交的滑头,只能依着老办法办事,我们不松口,他们也只有老老实实交的份。”炘泽随口附和大哥。

      “今年收成是不好,我屋前屋后的那些种着玩的稻子,瘪的小的长不大的比往年多出不少。”炘涛只提事实,其他一概不说,任由他爹和兄弟们裁决。

      “嗯,你来说说。”老太爷点名小儿子。

      “几位哥哥说得都有道理,要不咱们这样做,那些告求七八成的,我们收九成,求五成的我们收七成,如果他们没哀求什么,那就说明他们口袋里有这么多,只减一点以后恢复全收也不难。如果他们手里确实没什么,那他们一定会求少收一点,我们这时再退一步给他们恩惠,并且说明以后还是全收。爹,您看如何?”

      炘冰拍了两下手,提议道:“这样也不错。就算庄稼收不上来,那干果鱼肉可以多收点。河水一冲刷,底下的营养全泛上来,今年的鱼虾长得好,鸭子吃得多,据说今年的鸭子也不错,让他们多交点上来,这样算来总量不算缺多少。”

      老太爷的头微微转动,几个响指功夫,发话:“好,那就这样定。老大,你去通知一下,如果你一个人来不及,叫上你儿子一起办。”

      炘冰听闻,愣了一会儿,他原本以为管庄子的事该由炘渲去做,没想到老爷子这次交给他,看来老爷子的意思明白得很:你是长房长子,得带着长孙管好家族大计,于是只能领命答应。

      炘冰回到自己院子,看见儿子西装革履正要出门,一把叫住:“回来!去哪里?你爷爷今天说的话听到没有?”

      “爹,我去看当铺和钱庄的账,最后两个月多盯紧一点,米铺要是不行只能靠当铺和钱庄的收成顶上。”盈孚收进一只刚跨出院门的脚,回身作答。

      “你去吧,直去直回,别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炘冰朝儿子挥挥手,点到为止。

      盈孚倒是有点立不住,脸上挂着笑:“儿子当然直去直回,父亲放心。”

      炘冰给了他一个斜眼,转身背手往里走,意思很明白:你再大也是儿子,动作都在我的眼皮底下,今天给你先点一下,不失了你大少爷的脸面,以后收敛点。

      盈孚自幼长房长孙宠惯了,宋娴小姐那边又催得急,后脚刚出门,哪里再把父亲的话放心上,兴冲冲叫了张哥儿的车,直接拉到咖啡厅。

      宋娴笑吟吟地站起婀娜多姿的身子:“快年底了,大少爷忙得很。”

      盈孚道:“忙也是要看时间的,有时候就不会忙。‘威特!’两杯咖啡,一盘缤纷巧克力。”

      宋娴伸出兰花尖似的手指,在绒桌布上划来划去,悠闲地轻笑:“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当然,你喜欢每个口味都尝到。”盈孚双手交叉,两个拇指相互画圈,报以微笑。

      “言归正传,我上次给你推荐的股票你买了吗? ”

      “还没呢,不熟悉,不敢下手。”

      “呵呵呵,没想到沈先生也会胆小。这个厂在杭州,主要面向南方和中部地区,纺织业目前好得很,这段时间我赚了几千零花钱,比本金翻了一倍,怎么,不想试试?”

      “这么多!”盈孚惊呼起来。

      “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介绍的,沈大少爷这样的人才配。呵呵呵。”又是一阵娇柔的笑声,惹得对面雅座里的绅士们都像刚才喝了一杯迷魂汤一样。

      “既然宋小姐如此抬举,那我就锦上添花,你投多少,我也投多少。”

      “沈大少爷爽快,跟着我投资你尽管放心,那是我表叔公旧交的堂弟经营的厂,当过知府,这等经营可是稳扎稳打的。”

      盈孚只管闷头连喝三口咖啡,刚才被眼前这位美人说动心,一拍大腿决定的事,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接了话。现在一下子要他拿出几千大洋,十分吃力,难不成去自家店铺当东西。如今正懊悔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只是不好在美人的笑容面前失了大少爷的风范,只能嘴角边应付一笑。

      宋娴见状,莞尔俯身,从脚下拎起一个盒子,笑道:“作为感谢,这是给你夫人的小礼物。就是那厂做的新款裙子,你可以回去看看做得怎么样,值不值得你投资,一周后等你音信。”

      “既然跟着宋小姐投资,那方便问一下,你之前投资了多少?”

      “七千五百元,分红一倍,我现在一共有一万五千元。”说完从包里翻出一张留存,送至盈孚面前,好像在说:你瞧仔细了,我没骗你。

      “怎么能赚这么多?怎么可能?你真的翻倍了?”盈孚现在回魂了一些,有些质疑。

      “我说了,纺织现在好得很,这家又是当地的龙头厂,也算是我进去的时候巧吧。”宋娴仍旧不徐不疾,笑吟吟的。

      “哦。”

      “那你准备投多少?你刚才说要跟我,我看你就凑个整吧,八千大洋,或者一万大洋,投得越多,以后赚的越多。”

      “我现在手里没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我们的钱都拿去做其他事了。”盈孚尽量掩饰语气,显得十分恳切又自然。虽然美人的笑容在生意场上很有杀伤力,但是他也算久经沙场的,近年来各地都不太平,就算前景好,衣不蔽体的穷人随处可见,怎么可能在短时间赚得翻倍。

      “啊,我倒是忘了,你们开钱庄当铺的,钱自然是拿来派用处的。钱那,对有些人来说是性命一般的金宝贝,可是它终究只是一个办事情的东西,利用它,把更重要的事情办好,你说对不对。”对面的尖兰轻轻地搭在瓷玉一样的脸庞上。

      “别说一周时间,就是一个月时间,一年时间也是一样,我们手里的现钱一直不多,我能拿出八百有余,凑个整,一千如何?”盈孚其实手里能拿出三、四千元,但是他就这么说了,能翻倍最好,不赚不赔也能忍受,赔了些就当教训,若被骗得全打水漂,那只能当是自己看美女花掉的,自认倒霉,自己认栽。

      “哈哈哈,沈大少爷真是说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硬强求啊,随你心意便是,只不过以后赚了可要记得我极力推荐的好处呢。” 宋娴笑得很是嫣然。

      “那自然,等我看熟练了,那就把钱庄里一部分钱拿出来,重点投资。”

      “钱这个东西啊可不能把它真当是个东西,你越不把它放心上,去利用它,它才能给你源源不断带来好处,你越是看重它,抓紧它,永远只能越变越少,沈大少爷,你说是这个道理吧。”宋娴倾颜而笑,缓缓地搅着咖啡。

      盈孚的心思像宋娴手里的咖啡,搅到哪里乱到哪里。对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很,对眼前这个绝色,他又迷乱得很。这左一句右一句的沈大少爷,让他觉得,区区一千大洋确实有失了体面。于是他想:自己还是出一千,再多出六千,当铺和钱庄各拿出三千大洋,也不算多,也不算少,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能很快补上,再不济补不了,最多被爷爷和父亲一顿骂,只当自己投资失败,看人走眼,反正不管怎样,自有爹娘收拾垫后。

      “宋小姐说的是,大洋不用就是块石片,那我就投石问路,抛砖引玉,自然不能比在宋小姐前头,还得麻烦宋小姐今后多关心关心。”盈孚三指相搭,做了“七”的数。

      “哈哈哈,没想到沈大少爷这么会开玩笑,我竟然不知道该选哪个数了。”宋娴仍然人如其名,不紧不慢地笑着。

      盈孚的三根手指还没分开,又比了比,坚定地表示:“就这个数。”

      “那就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吧,祝我们共创辉煌。”宋娴优雅地托起咖啡杯,在盈孚的杯口轻轻碰了一下。

      等盈孚回家进了院子,炘冰见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花盒子,便竖着脸把他叫去书房:“你今天去过店里吗?”

      “去过了。”

      “说来听听。”

      盈孚便说了起来。自忖:幸好回家路上去了一次,林林总总翻了一遍,不然老爷子要发火了。

      炘冰见没什么纰漏,就关照了几句,又提道:“你姑母刚刚过来了,要请大家评评理,叽里呱啦一通也不知道说什么,你是长侄,陪着听听出出主意,去吧。”

      盈孚连忙点头答应,巴不得等父亲说“去吧”二字。

      沈老太太屋内,珠围翠绕,炘媛的抱怨声夹杂着附和声,已经热闹了一个下午。

      詹氏道:“妹子做的对,出疫之地,为什么要把人接过来,本来这边很太平,要是感染了,那还不是你家里纵容的大事。话说女儿早就嫁过来了,和娘家也得划清个界线,又是这么大的事,说来就来,成何体统。”

      那些个年轻媳妇站在各自婆婆身旁,有递眼色的,有垂头不语的,就听长辈婆婆们义正辞严。

      炘媛发泄完毕,对她父母撒娇道:“爹,娘,您俩评个理,我说的对吗!”

      沈老太爷躺在太师椅上,由着丫鬟捶腿闭眼不语,沈老太太道:“我们管不动这么多,你家的事,自己拿主意便是。”

      郑氏接话讨好:“妹子别气恼,要不今天在家里住,你家里现在这样,回去也生气,还不如和咱们爹娘,哥嫂们多待段时日。到时候,事情该怎样的,也就这么过了,要是你儿媳老家的人不来呢,你过几天就回家去,要是来呢,爹娘屋里你也长住,咱们几个嫂子陪你解闷。”

      杜、詹二人皆随口附和。

      炘媛听闻,心中十分欢喜,便吩咐小菊回去拿替换衣饰,如是如是关照了一番。小菊回去后,留下朱则俊嘀咕了一句:“爹,你瞧妈,我说的没错,自己又去住了。”柳氏则在屋内,打点之事不看半眼。

      晚上二房屋内甚是热闹,盈鸳听闻姑母回家,也回家探望,另外几房的年轻媳妇看见大小姐回府,也一起聚了过去。

      炘媛一看自己在娘家很受重视,非常受用,想到家里的不顺心事,更加觉得浑身不舒服,又见两个侄媳妇快要生产,便打定主意自告奋勇留下作陪,帮忙鼓劲,暗自思量让儿子儿媳低头退一步才作罢。

      隔天,庄氏对炘渲道:“看来你姐要住一段时间。”炘渲“嗯”了一声,道:“她就是那个脾气。”庄氏坐到他身边,道:“我的看法不同,我们就一个女儿,你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我们有困难,女儿婆家不帮忙,我们心情如何?再说了,她们几个都说嫁出女儿泼出水,怎么一个个的回来得都这么勤快。”说完轻声笑了一声。盈翕也跟着笑了。炘渲停顿一时,又是一个“嗯”。像是安慰又像祈祷一样说道:“我们不会。”

      庄氏又叮嘱:“这次你可不能说什么,自己家里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外人是不知道的,你可别去瞎帮忙,到时候惹笑话。”“嗯,让那几个女人去嚼舌头,我才没心思去管她们的事,最近烦着呢。”炘渲说完,走到床边,直挺挺歪倒在床上,一手耷拉着床沿,一手捏着眉心处。

      庄氏觉得奇怪,向前一步问:“之前还好好的,又有什么烦恼事?是米行还是收租?”

      “都不是,我那边还好。老周和老杜他们有事,弯弯曲曲的告诉了福来,福来又曲曲绕绕告诉了荣来,荣来又隐晦曲折告诉了我,现在把我堵在枪口处,烦。”炘渲继续按揉眉心,闭着眼睛发牢骚。

      “到底什么事?你自己说得含糊其辞的。”庄氏追问。

      “老周和老杜两人肯定也是拐弯抹角得来的消息,我估计是钱庄和当铺的伙计告诉他们的,他们不方便告诉爹,也不方便告诉大哥,只能想了个办法告诉福来,让福来再告诉他兄弟,他兄弟再告诉我……”

      庄氏打断他:“行了行了,是一件事情,都不方便当难人,于是拿你来当爹的旁敲侧击人,对吧?那具体是什么事情,你说了这么久也没说出个头绪来。”

      “盈孚偷偷从当铺和钱庄里各取了三千大洋,连纸条都没留下。我怕伙计们乱说,今天叫老周、老杜分别把两边的账拿出来盘了一下,果然缺了六千大洋。这事搞的,如果从我嘴里说出来,往小的说就是我插手他们的事,往坏的说就是我暗插眼线,我要插什么眼线,还不是那几个什么都不管,天天含饴弄孙赏花栽草的,老周他们才想到我。谁都不说呢,那以后他能补回来还好,补不回来呢,爹年纪大了,可气不了这些事。”

      “那你别管就是,你一个小叔叔管什么,他有事他还有自己的爹娘呢。”

      “我是不想管,但偷偷摸摸拿出来,能有什么好事?娘舅之前不也是偷偷摸摸把家产搞成这样。哦,对了,娘舅在床上躺了两年,简直是奇迹,肌肉都萎缩得跟个干条一样,西医和中医都说今年冬天要注意了,蕙姐又要我去帮忙,看娘这几天高兴,我还没找准时机说呢,这些破事情一股脑儿过来,我快烦死了。”

      庄氏“哎呀”一声,竟然无话可接。

      炘渲停止按摩眉头,身体竖了起来,双手撑膝,继续分析道:“若只是偷偷摸摸拿出来记自己账上还好,就怕这两头都有人,监守自盗,或者会计、伙计那类人有什么把柄,被胁迫顶替。追究起来,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老爷子为了家里面子,也不好拿他们去报官,只能轰出去,这样盈孚再有什么窟窿整个一家也就给他填上了。”

      “填上就填上呗,要填也是他父母那边帮忙,你这个小叔叔起劲什么。”庄氏往嘴里送了一勺秋梨炖,漫不经心搭话。

      “话不能这么说,六千大洋总归有限,盈孚这小子我看得出来,平时大哥管得紧,他又是个内心有锋芒之人,只是他爹在头上罩着,想有动作总有困难。我估计照他性格,想去投资什么,做好了就真的能自己干,也是想选一个机会证明能力。”

      “那就试试呗,这些小辈以后总要管家。”

      炘渲拍拍床沿,摇头说道:“我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来,你过来坐。我考虑的是盈孚这么多年下来,在爹和我们几个人的帮扶下也算能独当一面,按理说这样的孩子做事应该循规蹈矩的,就算要投资什么,也应该光明正大告知长辈。但偷偷摸摸拿钱出去,要么去养女人,要么就是做勾当,不管做什么,肯定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能让他下定决心的事,后面这股力量应该不小,说不定已经潜移默化渗透进我们家门,后院着火这次六千,下次一万二,再下次二万四,可不是败得快嘛。”

      庄氏点头不语,示意他继续说。

      “我准备叫老周和老杜他们暗中盯着,如果就是在外面养小妾,那就随便他,如果被蛊惑了败家底,那得及时制止。”炘渲说完,才打开自己手边那份秋梨炖盅的盖子。

      盈翕在一旁听了许久,才凑过来插话:“爸爸,他可能就是养小妾。”

      夫妻两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盈翕把之前吃饭时见到盈孚和宋娴、盈孚送自己包收买、开会前和开会时提前溜走、听到“庄立娴”的“娴”字手打颤等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说不定是拿钱去买个住所。”

      庄氏听后推断:“若是这样,就更不可能是养小妾,哪个家里有生意的肯做小妾?而且你说打扮漂亮,非常上台面,那十有八九是被拉去投资了。”

      炘渲哼了一声:“我看是投机吧,这就说得通了,盈孚平时人来送往开销大,靠着分红和月钱肯定不够,估计是那女的说哪边有什么可以赚快钱的,所以才偷偷摸摸支出来,如果快钱赚到了,就可以天衣无缝补回去。”

      “算了,我们在他面前就当不知道,老周老杜那边还是要让他们盯好的。哎呀,吵死了,把窗关上,来了就知道玩牌打麻将,一有事就往家里跑,做了婆婆还这样,在小辈面前还有说话的力道吗,自己作出来的。”炘渲听力好,说话间就听见后面二房里传来好几个中年妇女嘻嘻哈哈的笑声,就是三个嫂子和他姐,正好凑一桌。

      炘渲皱着眉头往后面翻了个白眼,继续嘀咕:“不是说那两个要生了吗,怎么她们还有心思搓麻将?”

      “当然放心啦,明天两房的亲家都要过来。”庄氏笑着说。

      麻将噼里啪啦的杂音仍未散去,几个女人闲聊间,话题又拉回到昨天下午。

      炘媛问两个嫂子:“人都请好了吧?东西也都准备好了?你们亲家都是明天过来?住这里还是每天回家?”

      詹氏答道:“都准备好了,亲家不过来住,每天早上走,晚上回去,最多当天留个全天,咱们这边这么多人,他们还怕什么。”

      等散了席,炘媛留在詹氏的房间里无不羡慕说道:“还是你们真的有福气。本来以为我那儿媳妇娘家远,就能清净,没想到现在更加不好,都要逃过来,这一来可不是十天半个月能解决的事,要是住上一年半载,那就完了,我家又不是收容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选个隔条街的。这话也是对二嫂你说,毕竟是大哥他们给说的亲,我和岱山也是考虑欠妥,哎,我还是在这边住几天再回去吧。”

      “是啊妹子,到现在都没音讯,看来妹夫和俊儿起码是拿不定主意,如果他们觉得你说得对,也不想让他们来,这一天时间肯定说通柳华滟,早早的把你请回去了。”詹氏的分析把炘媛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第一次产生挫败感,现在说到心坎里,只能尴尬的笑笑来化解。

      “要不让他二舅舅去说说?你以后当了奶奶就是朱家的老祖宗,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炘媛的脸色又接连泛起阵阵青色,她愤愤地挤出两个字“不用”。

      “我们几个嫂子都羡慕你呢,离娘家近,一口茶的功夫就能回来。所以我们几个人的女儿也学姑母,嫁得近,能常回来看望,我们也方便去看她们。”詹氏瞄了炘媛一眼,发现她不断从鼻子里哼气,马上补充道:“但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都拎得清,从来不过宿,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可不能失了分寸。”

      “是啊,所以我这次看俊儿他什么时候想到我这个娘。”

      詹氏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对,住上一个月两个月的,这种大事一下子唬住,以后就不敢造次了。反正你有父母,有哥哥嫂子们,怕什么。”

      “嗯,我先回娘的屋里,二嫂,你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几天你们有的忙呢。”得到安慰的炘媛很是受用,道别后就脚下一阵风往父母屋里跑去。

      屋里的时针渐渐指向九,整个宅院又入安静,只有两个年轻女人的叫唤声慢慢的浅浅的从侧房渲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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