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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客会 ...

  •   盈翕坐在大方桌前,兴致勃勃帮着母亲核对礼单:“老太公外公、大舅母、小舅母各三卷、姑母奶奶、叔爷爷各两卷,立娇、立玮各一卷……”

      庄氏看着她在卷布间扒拉的手,嘱咐道:“别乱动,我刚分好的花色可别搞混呢。”

      盈翕问:“要是他们之间你喜欢我手里的这卷,我喜欢你手里的这卷,那你送出去的时候且不尴尬?”

      庄氏道:“那他们可以私下交换,上年纪的用庄重富贵花色,中年人用典雅大方花色,年轻的用淡雅娇嫩清新花色,大体不会差。”

      盈翕道:“这些富贵花色都好看,宝蓝底、橙色底,连我都喜欢。”

      庄氏道:“你过几年再用也不迟,你就适合淡雅清新的花色。”

      盈翕笑道:“我身边还有许多料子,够穿。爷爷奶奶他们给的贺礼都收好了吗?”

      庄氏道:“都收好了,金镯子、长命锁、长生果、金木鱼,携带方便。”

      盈翕自告奋勇:“轻的我来拿。”

      庄氏道:“我和你爹商量过,这次不带你去。我们在外婆家过完小生日,和他们的百日宴一共相差二十来天,你不可能请这么多天假。你外公外婆也再三嘱咐说学业要紧,让你这次不用特意过来,暑假再过去瞧就是了。”

      盈翕撅着嘴巴,很是不开心,道:“我这么兴冲冲的,现在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上。”

      庄氏道:“我们把权利交给你,我们不在的这些天,你想怎么管理都行,怎么样?现在你还高兴不高兴?”

      盈翕顿时来了精神,问:“生意上的事我也能管?买卖股票呢?”

      庄氏道:“这种银子出入的你还不能管,其他都能管。”

      盈翕再次询问:“人头也能管?”

      庄氏道:“能管,我们放你几天,就看你管理能力如何。”

      盈翕自信说道:“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现在我就可以管给你看。”说完,走出房间,对那些搬货的小厮道:“东西按照轻重先搬到耳房,明日再搬上马车。家里留下我们四个即可,你们都跟着老爷太太去,一路上互相照应点。老爷太太第一辆车;吴伯、荣来叔、根运叔带贵货,跟在老爷太太后面;陈妈黄妈、敏玥敏茹带轻货,跟在后面;乐山、乐水两位师傅最后压阵。”见分配妥当,转向庄氏问:“可否。”

      庄氏笑道:“行,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就差前面插大旗的。”

      盈翕也被逗笑,继续吩咐:“叫双匹的马车,明日吃完早饭就把东西放到车上,不要拖时间,马上出发,想来应该九点左右。叫厨房做足一顿的干粮,带足热水,中午时间肯定到不了,只能路上凑合。中途让马歇三五次,应该下午就能到。母亲,是否可行?”

      庄氏道:“此等小事,你安排便是。”

      盈翕又在院内各房来回走了几圈,见均不落下,这才自感满意,和父母一起去用晚饭。

      江阴那边从天亮盼到日中,总算把女儿一家盼来。

      庄老太太踮脚望了半晌,见少了一人,便知外孙女果然不便请假,只能作罢。

      庄氏夫妇挽着老夫人先去拜见了她爷爷奶奶,又去正珊房中。只见两个奶妈各抱一个婴儿在蔡氏身后立着。

      蔡氏见大姑子和婆婆进屋,连忙起身唤道:“阿姐来了。”庄氏几步之遥就摆手道:“悦萍,不用起来,好好坐着。”

      蔡氏道:“我已无碍,整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也是难受,就想时常出门走动。”

      庄氏道:“现在外头风还是冷的,你还在呆在屋里对身体好。等过了五月再去外头也不迟。小侄子小侄女快给我看看。”

      两个奶妈连忙把襁褓抱至庄氏面前。庄氏满心欢喜,把两个都抱在手中,左看看右看看,逗道:“咦!咦!嗒!嗒!我是你们的姑母。悦萍,一看就像你,小脸真漂亮,他们和娇儿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你真会生养,个个小孩都长得和你一样漂亮。”蔡氏对这种赞美十分满意,确实四个孩子都像她,而且有青胜于蓝之势。

      庄氏问:“娇儿妍儿还没放学?”

      蔡氏道:“一会儿就回来,翕儿没来,我们立娇一会儿准会失望。”

      庄氏道:“这孩子,之前早告诉你们,她这次不会来,暑假过来。”

      庄老太太道:“她心里十分盼望,别说她,我之前也是一直抱有希望,以为她能请两天假,没想到果然没来,我心里都是空落落的。不过还是以学业为重,这次不来就算了,暑假能来吗?”

      庄氏道:“这次确实不能请假出来,我的生日和小侄子小侄女的百日宴差不了几天,我和炘渲想在这里多住几日,一来多敬敬孝道,二来我和向爹娘讨个巧,过完生日再回去,这些日子间多和亲戚间走动走动。”

      经这么一提醒,庄老太太乐呵地拍着手,道:“瞧我都快忘了。你们确实相差十来天。翕儿也确实不好请假十多天,这得落下多少课业。哎呦!这可是咱们家三喜临门的好日子,你的大伯爷爷,就是做过淮扬道知府,前几年告老还乡的,在咱们家附近买了宅子。之前得知我们家又添了一对龙凤胎,也要过来瞧。他身体还算硬朗,准备最近在他的宅子里办一场阖家宴,把各位兄弟和小辈都请上,这是几年不曾有过的家族大盛事。正巧你的小生日也凑堆了,只可惜翕儿没来,你大伯爷爷还没见过她,要是见了保准喜欢!”

      庄氏顿露尴尬之色:“妈,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庄老太太道:“这次你大伯爷爷特意关照各房兄弟,只是阖家欢聚,不迎来送往,若必要,也在子侄辈就是我们这一辈领着第三辈以下子孙意思一下便是,我和你爹都给你们打点好了,你们无需操心。”

      庄氏这才安心,又问起百日宴的时间。蔡氏道:“两天过后,原定在爹妈那边的以祥楼,约能挤十来桌,没想到大伯爷爷也来,他一来,其他的叔爷爷也跟着过来,不过还好,他们说怕吵到小孩,只带长子长孙各房过来瞧,如今算来,竟有十六桌有余,现在以祥楼放八桌,亲近点的都在那,前面的思贤堂也放八桌,隔了辈有点远的就安排在那边。”

      庄氏这两日就带着炘渲和一大家子亲戚叙旧,看那些铺着红缎子的桌子摆起来,一套又一套新买的百子送福餐盘擦洗得耀眼反光,一筐又一筐的美味荤素食材运进门。

      百日宴上,在庄正珊夫妇忙着答谢时,作为主家长孙的庄正瑞带着长重孙儿子庄立玮,也忙着穿梭在各桌中间,一桌桌敬道:“大哥,咱们都是你我爷爷的长孙,你我爷爷是亲兄弟,承蒙大哥这些年关心,我们间的关系简直和亲兄弟一样亲。说到底咱们这些大家庭,以后还是要靠我们这些长孙长重孙掌舵的。”“二弟,你我都一样,咱们是长孙,你也给大叔公生了长重孙,也是两个儿子,瞧咱们这么好的关系,连生的儿子年纪都差不多。”“三弟,二哥我羡慕你啊,连生五个儿子,个个都有出息,叫他们平时玩的时候带你侄子,我小儿子太小,他们六个年纪相仿,正好可以有共同话题聚到一起,这才像上阵亲兄弟的样子嘛。”“四弟,四叔公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看到他鹤发童颜,我这个二侄子真是高兴。四弟多带四叔公过来和我们爷爷聊聊天,年纪上去的人,最重兄弟亲情了。”“五弟,你认识柯大人吗?他就在你上一个衙门里,是我弟兄,以后有什么事跟二哥说,二哥给你解决。”“六弟,我爷爷早就夸你一把算盘打得漂亮,账目算得头头是道,咱们多少年的亲兄弟,我这儿子就是你儿子,他正在读书,毕业后就帮家里做事,你以后有机会多教教他,你这个才俊六叔只要点拨一二就比我这个爹手把手教一个月都不知道好多少呢。”

      虽然庄正珊在这一顿百日宴上一派风头十足,但晚上回到屋里闷闷不乐。见他夫人进来,开门见山:“今天老三可风光了,总算有了个儿子,还是龙凤胎,瞧把爷爷奶奶和爹娘给喜的。”魏氏见他如此说,便帮腔道:“我们有两个儿子呢。” 正珊摇摇头,道:“原本我们有两个,立玮又是长重孙长孙,他们没有,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变成了爹的小孙子,我们的优势突然就不明显了。” 魏氏道:“有什么不明显的,等我们儿子再生个儿子,那还是长曾孙呢。” 正珊摇头道:“不保险,不保险,我们的儿子得起码比他们多出两个才保险。一般隔代亲最喜欢的是最大的和最小的,人家一下子生龙凤胎,你不能一下子生个双胞胎儿子?,这样变成两个小孙子。”

      魏氏被此话懵得瞠目结舌,终于被正珊不断指手画脚的气势拉会现实,半晌才喊了出来:“我这把年纪都可以当奶奶了,你还让我生儿子?你指望我们立玮好了,给你生十七八个孙子!”

      正珊道:“儿子是儿子,孙子是孙子,我们现在被人家紧追其后的是儿子,原来差两段,现在差一段。而且我们儿子那个挑样,没个六七年,挑不到如意的女子。”

      魏氏骂道:“你以为是跑步比赛呢,原来差两段路,现在被人追赶上一段,你又要紧催儿子。我这年纪不比她,生不出来了,你要催,要么去讨个小老婆,要么让立玮给你生个长玄孙长曾孙!”

      正珊道:“所以说她生龙凤胎,也没一定要你生双胞胎儿子啊,你年纪上去就减半,生一个儿子不就得了。”

      魏氏骂着拂袖而去:“什么混账话!你以为是买菜打折呢。就看见你爷爷和你爹在宴席上祝贺了你弟弟得子后,你就开始不对劲。对着那么多堂兄弟说长子长孙的话,也不想想喧宾夺主,怎么,借着一天的酒劲,现在开始发毛病了?赶快清醒一下,后天你大伯爷爷请客,你这个二房长孙又要去撑台面的!”

      正珊一听撑台面的长孙,酒的确醒了大半,在床上翻来覆去打腹稿,如何与那些兄弟讲话时结交另一番说辞。

      只不过这次大伯爷爷说阖家上下难得聚这么齐,便叫各房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凑一起,从前厅到后院,一桌桌的把整个宅子都铺满了,从白天庆贺到晚上。那些桌上应付客套了一整天后懒得讲话的各房堂兄弟姐妹见到精神百倍的正珊,相互之间不住称赞:“有二哥在场就是好,他一去哪边哪边就热闹,本来不熟悉的一经他联络,亲情感就上来了,不是我说,没他这样的热场人还真不行。”

      庄氏夫妇两个喜宴后十分满意:“丫头竟然没和我们联系,看来在家处理的不错。”“哪有什么问题,出门之前我都解决了,米行那边也没什么要紧事,这些天都不会有事。”

      在炘渲的笃定中,说曹操曹操到,盈翕追了电话过来,只听盈翕一股脑儿喊道:“爸爸!快回来!你们米行协会后天开会,通知成员都要去。”

      炘渲道:“遇事淡然点,又不是大事,喊什么,你叫你三伯去就行了,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三伯说他不知道,不必去。二哥说工作时间走不出,也不去。”

      “那就叫你大伯二伯他们去。”

      “他们说不管米行的不知道情况,都不去,大哥三哥也说他们的爹不去,他们自然不会去。”

      “你爷爷呢?”

      “爷爷说他退了,再去就是不给吴家面子,也不去。”

      “那你就自己去。”

      “我一个女的怎么去?我要有人带着。”

      “慌慌张张做什么,不就是去参加例行公事,又没让你做什么,你不是抢着要管家吗,这次就给你机会,你去试试。”

      “这可不行,说要每家发言几句,谈谈目前情况。”

      “目前情况你去问店里,实在不行叫你大哥和你同去。”

      盈翕被她父亲三言两语打发后,才发现有一个问题没问:头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应该把一些内容写下来,那谁来写情况?该死该死!刚才还记住,转眼就忘,爹之前是张口就来的还是有备无患的?现在再追电话过去似有不妥,也不算什么大事,理应自己决断,问来问去不但惹他生气,还会觉得自己无能。罢了罢了,去找三伯和大哥二哥商量吧。

      盈翕疾步至炘涛那儿,说明情况。果然炘涛和盈郑都言大概说两句便是,再问及之前如何,只言“忘了”。

      盈翕只能又去找盈孚,盈孚道:“我一开始帮小叔做事时参加过,现在的情况早已不知。”

      盈翕道:“行,大哥你在就能撑住场面,你陪我去吧。”

      盈孚推辞道:“我早已不管米行,去了也是无用。既然你管着,那理应你去。”

      盈翕道:“无论管什么,都是咱们沈家的。你是爷爷的长子长孙,在妹子有急时应当帮一把。”见盈孚略有犹豫之色,盈翕又笑道:“大哥,别忘了,咱们俩是一根藤上的蚱蜢,帮我等于帮你自己。”

      盈孚见她话中有话,一笑了之,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便点头道:“后天下午是吧,行,我陪你去。”

      盈翕勾着盈孚的脖子笑道:“这才是好哥哥。咱们现在去米行问问情况?到时候方便发言。”

      盈孚伸手取外衣,笑道:“就你事多。”又对屋里的丫头吩咐道:“我们现在去米行,和少奶奶说,晚饭前回来。”

      兄妹两人刚进入禄业堂米行,一个机灵的店小二就朝里面高喊:“大少爷和三小姐来啦!”

      不一会儿,两个管事的就迎了出来。盈翕说明来意,一个管事的将他们带至里间,道:“三小姐看便是,有不清楚的尽管问我,不过之前从未这样问过,三小姐莫非精益求精了?”

      盈翕只说从未参加,不知何情,有备无患。便将现况、特点、困难问题、下步发展等内容一一问来。

      另一个管事的解释道:“不用说下步发展最佳,各家都精得很,你说了发展,自己还没开始实施,别家听着觉得好,倒是自己先偷偷摸摸弄起来了。就算说,也无关紧要糊弄两句便是,这是最基本的。”

      盈翕这才在两个管事的帮助下罗列出了一些大纲。那两个管事点头说道:“三小姐,明天能不说就不说,如果要说,也冠冕堂皇应付两句。”

      盈翕谢过,刚收拾完稿纸想打道回府,四处张望间突然发现不见大哥踪影,“我大哥呢?刚才还在这边,去哪里了?”

      两个管事的回道:“大少爷没和你说?刚才就走了,说有点事要处理。”

      “行吧,那我自己走。”盈翕刚想出门,突然看到一个好似微熟的人影走进米铺,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多年不见的谭仕锋,手里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空米袋,正在四处张望。

      这一望竟然两人四目相对,看见以前的学生从里间走出来。

      盈翕只能迎上前,镇静地打了个招呼。谭仕锋点点头,并不答话,又四下看米。

      盈翕心想:之前听闻他家境颇难,如今他看标牌时眼睛骨碌碌的转,想来是先算好价格。不管是便宜的还是贵的,这次就送他,也算还一片教育之恩。他教书虽然淡然,但据说素来要强,如果送他米,万一他误以为我这么做是施舍,那不就是我好心办坏事吗?现在父亲不在,大哥也不在,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罢了罢了,他们在也不好,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正当她思来想去之时,谭仕锋指着中间的样品袋子开门见山:“我要二十市斤米,多少钱。”

      盈翕定神一瞧,正是不上不下的那个品种,二十市斤没几个铜板,便微笑道:“谭老师难得赏脸,哪有收钱的道理,您带上便是。”

      谭仕锋的表情微变,察觉不出是惊喜还是恼怒。盈翕见状,本着老师教过自己的情谊,顺带指着上面一层的米介绍道:“谭老师尝尝这个吗?新进的,上市没多久就卖得很好,上次看到万老师他们来买过,谭老师,给你也带二十市斤?”

      盈翕话音刚落,只见谭仕锋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盈翕左右打量,便猜谭老师同意这样的说法,给伙计使个眼色,伙计便讨好地抓过谭仕锋的麻布袋先足足称了他要的米,又从里面拾来一个袋子,将小姐推荐的米也称足了量,两个口袋扎一起,轻轻提放在谭仕锋身旁。

      若有所思的谭仕锋这才将神思回到米袋上,他较为满意,道了声谢离开米行,两个袋子被他吃力的一前一后挂在肩膀上,心中想着以前也是这样每年从万杰童家里打来好些瓜果蔬菜。

      那个扎米袋的机灵伙计望着小姐的老师远去的背影,自我责备:“小的糊涂,刚才直接把米放地上了,小的应该给先生送回家去。”“不用,你做得很好,让他自己去吧。”盈翕说完,一脚跟出铺子。

      开会当日一早,盈翕再次邀请三伯,炘涛道:“这种会我参加多了,就在下面无所事事坐着,没什么花头,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也好,你叫上你大哥就足够。”

      可是当兄妹两人到协会会议室后寒暄了一阵,盈翕突然发现,盈孚又不见了。她双手紧紧按了按自己的小手包,小本子、笔、稿纸都在,看来这次得自己独当一面。她十分不喜欢被队友甩开。

      果然,一个较为熟悉的戏谑声音传来:“哎呦,禄业堂的沈三小姐,刚才你大哥还在,转眼听说他有事提前走,怎么你们家现在变成杨门女将,都是女的出马,就你一人?小穆桂英?”

      盈翕头皮渐麻,此人又算长辈,又是对家,整天咬着自己家不放,要么学要么跟要么抄要么争,现在这样对她说话,明面上是和晚辈开玩笑,实则是不满她爷爷和禄业堂。

      盈翕只能含笑应答:“白伯伯好。杨家将是佘老太君当家,我家是我爷爷当家我伯伯们扶持,完全不一样。”她不知道这样说话对不对,只能先应付再说。

      白庭云嘴角抽笑,继续追击:“那是那是,这么说来是我刚才唐突了,你们比杨门女将强多了。”

      盈翕心中暗骂:“你这该死的老头,家里不也是男人当家,起什么劲,若不是我爸赶不回来,看你现在还能耀武扬威。”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杨家将是栋梁,我家是平常百姓家,哪里能和他们比。宋朝皇帝倚靠他们安邦定国,我家是跟着协会、跟着吴会长伯伯经营便是。白伯伯,一见到我就先取笑我,白令霁今天来了吗?”

      “沈盈翕,我在这儿!”坐在后排的白令霁举手向中学的隔壁班同学挥了挥。盈翕见状,赶紧回头作势和他打招呼,把白庭云晾在一边。

      既然被小姑娘点名唤了“吴伯伯”,那吴开廉听明白了求救的意思,起码得做个样子,便站起示意大家安静就坐,道:“好了好了,众家兄弟行铺都到了,咱们都坐好,开会。我把上头最新的意思传达一下,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发表。”

      盈翕掏出手掌大小的小薄本子放腿上,竖耳细听,见有重要的就在桌肚下面快速记下几个字,免得左右笑话就她家认真,现在她代表的是沈家。

      盈翕发现,果然说来说去和她父亲以前说的差不多,无非就是今年这情况是否提价,若需要那什么时候提价,提多少,各类米有多少,免费米是否按照原样发,诸如此类。

      吴开廉一通话说完,巡视了一下在座各位,见大家没什么反应,便接着问:“诸位,有什么见解尽管说来。”

      底下零零落落发出几声“没有。”“我们跟着做就是。”“只要能保证我们的日子和份头就好。”

      吴开廉见状,面向右手的白庭云,问道:“白兄,你有何高见?”

      盈翕正想听他的高谈阔论,没想到这次白庭云像装满馄饨的茶壶,只是摇头说没有,其他一句不多。

      盈翕虽然吃惊之前总喜欢找存在感的白庭云今天变了样子,但随后就感觉轻快了:既然大家都不多说,那她也不用说什么,如果点名到她,那她也可以摇头说没有。

      盈翕悄悄把头缓缓低下,果然吴开廉望了一眼坐在他左手边的小姑娘头微微低着,对着自己面的只有眼白,想来肯定头和眼睛都避开他,意思很明显:不要点她的名字。

      吴开廉当然就不会在众多中年男人和老头中间点一个小姑娘的名,如果沈盈孚在是会点的,从长房长孙嘴里听听上任会长的意思,现在沈盈孚在会前开溜,那就没有点名的意思,于是吴开廉朝各位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会也就不痛不痒结束了。

      结束前,吴开廉道:“今天是今年第一场会,我老家的人送了些小东西,今天带来给众家分享,每家一份,不成敬意,还请大家笑纳。”

      盈翕觉得这位吴伯伯场面事做得很好,因为他挺顾及自己这么一个小姑娘的面子,其他各家少则两个多则三五个男人,都是吴家的丫鬟托着托盘送过去的,就她一人,吴伯伯笑眯眯地亲自提了一盒递她手上,不但问了爷爷奶奶的好,还关心她父亲这次为何没参加,又再三叮嘱她一路小心。

      盈翕回到家中,直奔爷爷屋内,把那盒东西给爷爷奶奶过目。沈老太爷闭着眼睛问:“这里是什么?”

      盈翕老实回道:“不知道,我没拆开。”

      老太爷道:“现在拆开吧,给爷爷看看。”

      原来是一套顶漂亮的茶杯,里面的花纹似星空深海,又如孔雀开屏,浮光熠熠,盈翕忍不住发出赞叹,道:“好靓丽的茶杯。”

      老太爷看了一眼,笑道:“是建盏,他老家的功夫杯,真是难为他,一届快到,该忙活了。”

      盈翕又把会上的事和内容给爷爷说了,老太爷听后一笑了之,道:“我说吧,无非就是那些内容,八九不离十,早就能背出来了。这盒小东西你拿去吧。”

      大房夫妻两个看在眼里,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女的有,男的没有,后来才知道儿子会前有事走了,只能吃闷亏。三房太太看在眼里,觉得这亏吃大了,对炘涛数落了几天:“你自己不肯去,不然那一盒好东西就在我们屋放着了。”

      话说散会后,白令霁见他爹一路上若有所思,小心翼翼问:“爹,是不是那个沈盈翕恼着你了?”

      白庭云哈哈大笑:“傻儿子,你爹我犯得着和一个小姑娘较劲?”

      白令霁松了口气,谨慎地问:“爹,你刚才在想什么?”

      白庭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道:“想今天的事,吴老头子意思鲜明的很,马上换届,他继续想捂着他屁股下的那块木头。”

      白令霁道:“我以为爹是在想今天说的米和价格上面的事。”

      白庭云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好想的。”

      白令霁道:“咱们之前心血全在长寿米上,最近发现免费米少了。”

      “少就少呗,没有会怎么样?我还要赶着给那些贱民送去?啊,不对,是得补上些,免得他们抢啊闹的,这样,把那些灰米给他们去。”

      “那些米做的饭有馊味,他们闻得出来。”

      “瞧你,死脑筋,咱们多加点辣的咸的酸的炒一下,那些地方过来的,爱吃,保证闻不出,身板又好,不会出事。”

      “那就变成直接给他们饭吃喽?”

      “当然。那些酸辣饭,在他们眼中可是绝好的下口饭,每天少量供应。儿子告诉你,咱们不要的东西,可是他们的宝贝,换来的是保准是‘老爷万福’,听听,多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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