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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问事 ...

  •   盈翕求学的大学是西式大学,先进思想接受很快。最近校园里频频出现三五成群兴奋碰头的学生,围着报纸杂志在讨论什么。

      盈翕和几名女同学路过时,一个书卷气十足的男学生从团体里小跑出来,叫住她们,开门见山问道:“最近发生了几件大事,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大事?”一个女同学问。
      “你们猜。”
      “又是哪地的军阀准备打仗了?”
      “不是。”
      “咱们认识的同学之间的大事吗?”
      “不是。”
      “那——哪个地方被炸了?被抢了?”
      “不是不是。”
      “唉!戴鹏飞!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你们不知道吗?前段时间,我看到一本杂志,叫《新青年》,这本杂志,太伟大了!前几天我看到胡适先生写了八首诗,好多人都说这是迄今为止的第一批白话诗。你们知道什么叫白话诗吗?就是非李白韩愈等写的古诗,就是我和你们现在这样讲的话,写下来的诗。”这个名叫戴鹏飞的男学生解释时非常兴奋。

      其中一个活泼的女生好奇说道:“真的?快给我们看看。”

      “什么!你们竟然不知道?哎,你们的消息怎么这么闭塞,这可是文坛上的大事啊。这诗发表没几天,新青年的主编,陈先生,也亲自发表了文章,题目叫《文学革命论》,树立新文化思想。怎么?你们也没听过?哎,我明白,你们女人啊,喜欢的就是衣服香粉,对这种大事,不关心。” 戴鹏飞一边嫌弃他的同学,一边有耐心的解答着。

      “这文章也是用白话文写的?”另一个女学生问道。

      “作为你们的同班同学,我告诉你们,我有这本杂志哦,我可以借给你们看看,不过,得快点还给我,其他人排队等着呢。”戴鹏飞没有直接回答,卖了关子,慷慨中透露着自豪。

      几个女生顿时来了兴趣,盈翕亦有兴趣,一起约了顺序。

      可惜杂志还没传到手里,“时事喇叭”戴鹏飞又接二连三告诉了她们几件大事,什么段总理出走天津啦、俄国二月革命爆发啦、中国参加一战啦等等。

      这些事情,那几位女学生听的连连惊呼,看来她们平时确实不怎么关心时事。盈翕倒是三天两头从路上奔跑的报童口中听到,也从家里的报纸上了解到,平时不怎么在意,觉得这些不是小老百姓的事,只是此时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似的,听的盈翕微微心慌。

      盈翕坐着黄包车,思考了一路,回到家中,还未落座便问:“一个月间的报纸在哪?”喜雨道:“都在老爷的书房里,小姐这么急匆匆要报纸是怎么了?”“快都拿给我。”喜雨见盈翕不似往日,便急身出门跑去正房,叫上陈妈几个一起找报纸。

      陈妈咕哝着问:“小姐这是怎么了?要这么多过期的报纸做什么?不是都看过么。”又叫上敏茹姐妹俩帮忙一起翻找。

      炘渲和庄氏进门,见敏玥抱着一叠报纸往盈翕屋内疾行,叫住便问:“你这是干什么?”敏玥说了一番,夫妻两人对望了一下,也往盈翕屋走去。

      盈翕正站立俯身翻找,只听闻父母的声音穿门而过“你在做什么?”抬头间隙便看到她父母已双双来到书桌前,便略略急迫道:“最近外面不太平,我同学说可严重呢,这可不得了,我想好好找找有什么端倪。”

      炘渲“哼”了一声,道:“听到风就是雨,这种事和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离我们远着呢。你在学校里不认真学习,其他的事倒是进耳朵上心思很快。”

      盈翕辩解道:“爹爹!怎么是其他的事呢,如果真的事态变化,多多少少也会牵扯到我们啊!”

      炘渲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女儿一眼。庄氏见状,连忙解围道:“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女儿,你现在好好读书便是,改朝换代不是就在眼前么,大家不也都这样过来了。放心吧,你爹说的对,那些大事不会到我们老百姓的头上。”

      庄氏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叹了一口气,又道:“也不知道过几天到底怎么样,我都不希望我爹娘他们长途奔波来参加我的生辰宴,这宴请,还不如从简不办了。”

      炘渲刚才还在发愣中,闻言马上劝止道:“夫人,这可是你四十正庆啊,怎么能说不过就不过,请帖早就发给岳父岳母,他们也早定下必来,你可别又想出其他的安排来。正珊跟着,路上安全的很,别听你宝贝女儿瞎说。”

      庄氏听罢,一如既往的轻笑,便关照盈翕及早休息,认真读书,勿听杂话,夫妻两人便回去了。

      盈翕心事泛上心头,对于一个碧玉年华的姑娘,她依稀记得小时候改朝换代的事,只是街上乱糟糟了一段时间,家里除了男人们陆陆续续剪了长长短短的辫子,女人们换上了新式的衣裳外,日子依旧没变,这几年感觉家里过的挺好。她希望这样的日子延续五十年,一百年,等她老死都不变,当然如果变的更好那最好不过。她忽然对“时事喇叭”有些闲烦,不知道怎么进了学校,没多久就碰到这么个喇叭,一遇到他,喇叭就自动开启,而且除了文学上的新鲜事,其他讲的都是听之不快的事,那喇叭还乐此不疲。如此三天两头在耳边反复强调大事,就算没心的也会多多少少生出点担忧来。

      盈翕觉得还是当鸵鸟比较好,后来几日在校园里,远远一见到“时事喇叭”便若无其事快步躲开。旁边几个女同学笑嘻嘻问道:“沈盈翕,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戴鹏飞?他欺负你了吗?”盈翕也不掩饰,直接告诉女伴道:“你们不觉得他总是乐此不疲地告诉大新闻?这些新闻听多了,极受影响,心情都不好了。”

      盈翕的话引起共鸣,其中一个女学生道:“是啊,我从前不怎么关注时事,也不太清楚外头发生什么。他这么老是说啊说的,有时我也会去看报纸,可是报纸上不是东面打仗了,就是西面造反了,要不就是哪个店铺被砸了。心里也慢慢害怕起来,就怕自己家的店铺哪天也莫名其妙被烧了。”

      听两人这么一说,另外两个也点头附和起来。戴鹏飞却在此时来到她们面前。,刚想张嘴,盈翕马上提声,半怒半笑阻止道:“闭嘴!不要给我们说你的大新闻!”

      戴鹏飞却丝毫没有觉察,带着男生的顽皮劲,喊道:“确实又是大新闻啦!沙皇退位,还有,美国对德宣战,列宁回到彼得格勒。”说完,笑嘻嘻地等待女学生们对他渊博的时政知识夸赞。

      可惜夸赞没等到,盈翕原本半怒半笑的脸上,怒气渐渐增多,笑容渐渐退散。她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大义礼节,挺身而出,猛的一下把他推出丈外,道:“走开啦!我们不要听你的时事!我们不要听这些提心吊胆的新闻,我们只想听些快乐的事!”

      一直自信的“时事喇叭”没想到这次被白呛了一下,愣着望了盈翕一会儿,突然转身跑开了。

      盈翕和另外几个女学生此时心情被喇叭搞的也不好,直咕哝“真讨厌!”,毫不留情地转身向反面方向走去。

      教室里正在上哲学课,外国教授Clark正在讲授西方哲学史和哲学家,教授在讲台前来回踱步,引经据典,不曾提问,一气呵成。底下的学生有的昏昏欲睡,有的自己把书机械地一页页往后翻来回翻,有的全程盘手听讲,有的不时认真记笔记。Clark教授的话灌进了盈翕的耳中,她期盼着下课。

      铃声终于响了,盈翕走到正在整理书本和讲义的教授面前,恭敬地唤了一声“您好,Clark教授。”灰白卷发的教授目光慈祥的如同神父一般,用略带生硬的中国话问道:“你好,沈同学,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

      盈翕虽然觉得自己此时非常鲁莽多事,有点欲言又止,但听到教授如此询问,总不好回答“无事”,只能硬着头皮,顿了顿,整理思路,答道:“Clark教授,我刚才听了您讲授的西方哲学家思想之比较,感受颇多,但是我有个不成熟的问题,想请教您,现在我们国内的情况,算是处于什么样的发展状态?”

      Clark教授的目光在老花镜后面亮了一下,又瞬间震了一下,随即又露出照旧柔和的笑容,答道:“喔,我的孩子,很抱歉这个问题现在我没法回答你,我是个教授学业的神父教师,这个属于政治和军事的范畴。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不管现在怎么样,或者今后一段时间内如何变化,将来总是越来越好,因为任何事物都有发展,发展是好的,世界是事物的,所以也会发展的越来越好,这叫顺势而为。上帝会保佑他的子民。也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说完在对着盈翕在他自己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盈翕合双拳,以祈祷的姿势低首还礼,但是她觉得这样的回答既是唯物又是唯心,要么可以称为深奥,要么可以称为公式答案,也只能笑笑,转身离去。

      茉雅和小张哥每天准时来接小姐,盈翕坐在车上,和茉雅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刚回到屋,就听见她父亲喜形于色对她母亲道:“你父母这两天就要到了,新衣裳准备好了吗?” 庄氏听了也十分欢喜,便和她丈夫一五一十说了。炘渲接道:“送你一份生日礼物。”拉开书桌抽屉,郑重地托出一个□□寸长的精致正方形棕色木盒。庄氏满眼期待,看着丈夫,笑逐颜开把盒子第一层打开,一枚钻戒跃入眼前,静躺在泛着银色和蓝色交错光芒的深蓝丝绒垫中间,如女王一般等待臣民的朝拜。这是一颗蚕豆般大的椭圆形白色钻石钻石,外面围了三圈小钻,三圈上错落有致地镶着同样大小的红宝石。围绕钻石戒指,卡了一圈项链,是配套的钻石红宝项链。庄氏瞬间柔笑起来,又满心期待的把第二层打开,是一对水头极佳的碧色翡翠镯子。炘渲拿起戒指,轻轻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赞道:“真合适,你戴着真好看。”

      庄氏道:“谢谢你,你早就藏好了?真是破费了。”炘渲道:“你的大生日,应该的。我偶然间翻书时,看到你的生辰宝石是钻石,特意叫有名的字号里的名师傅给你做的,喜欢吗?”庄氏连连点头,又把项链也托在手心里端详。

      盈翕的眼耳早就跟过去了,一个欢快箭步跃上前,迫不及待道:“好看好看,我也要试试。”

      炘渲假装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这是给你母亲的生日礼物,没你的份,你若喜欢,问你以后的别人要去。”

      盈翕听罢,嘟起嘴,拉着她母亲撒娇道:“亲爱的妈妈,给我试戴一下嘛,真漂亮,我好喜欢,我就戴一会会儿,马上还给你,不会弄坏的。”

      炘渲道:“你不是有吗?我们去年送你成套的三件,也是红宝石。”盈翕仍然双手搂着庄氏的肩膀,把庄氏摇来摇去,讨好着:“那可比妈妈的逊色多了,妈妈,给我戴一样总行吧。”

      庄氏道:“好好,你别摇了,摇的我头晕。你弯下点腰,我给你戴上。”便把项链给女儿戴上,这项链中间是一颗鸽蛋大小的椭圆形钻石主石,两边配套三层钻石链,也是同样大小的红宝石恰如其分星星点点的点缀在链子上。盈翕瞬间感觉脖子沉了。庄氏又把手指上的钻戒摘下,带在她的中指上。青少年的手指到底没有成人粗,盈翕竖着手,张直五指,调皮地把戒指当做套圈一样转动着,又翻来覆去拿了看镯子,道:“确实好看。”

      炘渲再次强调:“别打你娘的主意,这一套,十年二十年都不会给你。”
      “偶尔借一下行吗?”
      “不行!”炘渲的答案斩钉截铁。
      庄氏打趣道:“你爹不允许,那我也没办法,你就趁现在玩一会儿吧。”
      “别给她!小心她打碎镯子。”炘渲害怕女儿伸来伸去的爪子,连连三令五申告诫。
      盈翕把镯子放下,道:“我也怕弄坏翡翠,我不戴,我就戴项链。”
      庄氏道:“那你就戴一会儿,记得吃饭前拿下来。我还没戴呢,你倒是先套到脖子上了。”
      炘渲道:“别给她玩,她的东西多着呢,自己玩不过来又要看中你的。”庄氏道:“让她玩吧,女孩子嘛,都喜欢的,反正我的以后都是她的。”炘渲气笑道:“夫人啊,你就是太宠她,什么都依她,依坏了。”

      盈翕不服气的反驳:“我哪里坏了?该做什么,如何做,我都懂。爸爸,你就是不放心我。”
      “那我问你,今天上的哪些课,学的怎么样?”炘渲闻言,马上半露严肃话锋一转。
      “今天上了西方哲学家思想之比较,我还问了教授关于目前国内形势的看法,但是他毫无表示。”盈翕耸耸肩。
      “多事,不是你小老百姓管的事情还多此一举去问教授,有必要这样?”炘渲听后略有不满。
      “我也只是想听听思想前沿的看法,没想到神父教授毫不显山露水。”
      “哼,就算知道,人家教授会告诉你?想法简单。”炘渲还在教育女儿。

      正在这时,根运进来报称:“老爷太太,手下一些庄头前几日报告,说今年苗出的比以前少些,原来就一两个庄发觉,后来陆陆续续又多了几个庄,小的不敢怠慢,就自己跑去打听了其他府上的,发现也是这样的问题,觉得可能照这样发展,今年会缺粮,不敢延误,特来报告老爷。”

      炘渲和庄氏听毕,互相对望一眼,炘渲问:“现在有多少个庄来报?其他府上呢?比以前少多少?”

      根运如实答道:“小的让下面盯牢了,到上周,一共九个庄,另外还有二十三个庄在统计,还没收到什么问题。其他府上也是差不多,秦府十四个,莫府十五个,王府八个,赵府九个,就连差一点的陈府,也要六个。按苗的成长度看,比往年少长半成,如果再算上从现在到入仓时的损耗,估计总的要少一层到一层半,差一点可能会少两层。”

      根运在报告的时候,炘渲的右手食指在扶手上随意划着,等根运说完,炘渲道:“这可不少呢,根运,你做的很好,叫庄头们看仔细了。田老八那边怎么样?”

      “回老爷,田八爷倒是各环节做的及时,早早屯上肥料,有的地方还支起竿子拉了棚子,他消息灵通,刚听到有别的庄报抽苗少,就重视起来了。”
      “他倒是认真。”炘渲点头笑道,对这个唯一的好消息颇为满意。又吩咐了根运几句,便叫他下去。

      盈翕在一旁听着,等根运走后,道:“咱们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产业都连着的。就算粮食减产,价格也会随着供求变动嘛,田里和米行的一块收入就平了。就算人家没钱存钱庄,到时候当铺那边的生意就好了,这不又平了。”

      庄氏听闻,睁大眼睛略感震惊,提醒道:“有你这么算的吗?你这叫乌托邦算法,要是每件事都这么简单,那社会就不复杂了,可是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有很强的关联,每一个环节出情况,产生的事态不可估量。要是田里减产,减的少还好,之前的屯粮可以应付,减的多,农户吃不饱,吃不饱还是其次,粮食是基础,若大片大片的地都减产的话,就影响社会稳定,农户们就会流离失所,有的在路上饿死,有的流离到城市。这样一来,就算米价涨到天上也没用,很多人没钱买吃的,更加引发动荡,甚至会冲击米行,直接抢粮。抢粮不但直接引发米行业的震动,也会引起城市的不安,严重时大家都闭门不出,做小生意的没人买东西,就没收入,后果我不说了,你想想。至于钱庄和当铺,那就更不用说,穷人没钱存钱庄,到最后越发没东西典当,当铺本来就是应急救急的,你以为能够长期帮助一大家子老弱贫病?我给你举例的只是一小部分,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当然你的假设也可能会发生,总之一句话,你太祖爷爷的这些产业,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哪一块不行了都不好。”

      盈翕听闻,叹道:“妈妈!你分析的太对了,比我深入多了。妈妈,你怎么这么厉害!”

      炘渲看着女儿,嘲笑道:“你以为你娘是你?读了一学期的书,墨水都没喝上两口,就敢班门弄斧来了?你娘读的书比你多多了,待字闺中时,你娘的爷爷亲自直接带在身边教传的,你和你娘比啊,差远了,呵呵呵呵。”

      盈翕撇撇嘴,找个凳子坐下,道:“我知道了,我以后多读书,认真学习。”
      “嗯,这样才好。”庄氏鼓励道。
      “光读书也不行,实践很重要,就靠你学校里学的东西,你爷爷的这些条条线线你能理的清嘛。”炘渲兴致勃勃对他女儿揶揄道。
      盈翕眼珠子一转,笑着回击:“爹,我以后能理得清。你呢?蕙嬢嬢家的那一大堆账本,你理清了吗?”
      “哈哈,说起爸爸你就来劲,理清了,年后就理清了。你蕙嬢嬢年纪大了,这种东西,早理清早好,早脱手早好。”
      “真的早清了?”盈翕追问。
      “是的,半个月前都交给她了。”
      “那太好了,省得有些人多嘴。”盈翕开心的说道。
      “别多话,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庄氏提醒道。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老太爷那边的福来,五爷仆人荣来的哥哥,来报:“老爷太太好,蕙姑太太因伺候舅老太爷走不开,特差人送来了麦芽塌饼,略表心意。姑太太还带话说,以前这东西挺多的,这次去买,没想到店家说今年麦芽少,做不了那么多,本来想每房送一百个,现在只能少了二十个,说老爷帮了这么多忙,只带了一点点小东西,实在不好意思。”

      炘渲听见他的老姐姐那边传的话,十分动容,连忙对福来道:“你给姑太太带话,姐姐一片心意我们领了,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帮忙应该的,谈不上不好意思,等我这段日子忙完了,去看她和舅舅。”福来记下,叫人把吃食盒子放在桌子上,领命退去。

      庄氏在一旁听了,也说:“你的蕙姐姐还是那么实在,真是个客气人。”炘渲若有所思道:“看来今年她那边的麦芽产量也少,今年可别出什么乱子。”庄氏道:“先不要担心,反正我父母就这两天到,到时问问他们那边怎么样,若真如他们说的,大家好先有个对付之策。”炘渲想了想,道:“好。”又说:“正好想到,他们没吃过这饼吧,那就给他们六十只。你爷爷奶奶、你父母、你哥哥弟弟,每房各送十只,另外二十只,就你叔叔和姑母自己人里尝尝鲜吧。”庄氏听闻,道:“这样也好。”又问女儿:“你要送谁尽管拿去,我们常年可以吃到。”盈翕想了一会儿,问:“要么给谢婉虹、单燕萍每人各两只?”炘渲和庄氏点头表示同意。

      这边老太爷叫人来催饭,盈翕叫母亲替她解下项链,一家三口一起出门往憩哉园赶去。

      郑氏等人早已在屋内等着,见到三人,笑脸相迎,道:“小兄弟,小婶婶,我们比你们远的都到了,你们是商量事情耽搁了?瞧爹娘等的,快上桌吧,饭菜要凉了。”

      庄氏也笑眯眯道:“小嫂嫂,盈翕今天下课晚,耽搁了一会儿。”几个人就找到自己的座位依次坐下。

      老太爷见众人都到了,便催上菜,见桌上有一盘冷菜马兰头香拌豆腐干,指着道:“俗话说,春芽、夏果、秋实、冬根,现在是春天,大家多吃些草头、芽头,对身体有好处,现在可是吃马兰头的好季节,大家快尝尝。”

      众人点头,依次把筷子勺子伸向盘子。

      郑氏吃完一勺,对老太爷老太太道:“爹、娘,今天蕙姐送来的麦芽塌饼,也是真真实实的芽头做的时鲜货,我们已经给小孩吃了,小孩说好吃。说道底,是小兄弟帮了蕙姐不少忙,咱们有的吃,都是托了小兄弟的福!”

      杜氏也道:“是啊是啊,我们两小孩也吃了,多亏小兄弟!”

      炘渲和庄氏听到此言皆笑笑,并不接话。

      老太太道:“蕙宝之前也给你们送过,你们都忘了?炘泽、莱莺不也帮忙了,你们怎么不谢谢他们,光去谢炘渲、珍瑜?”

      两人被呛了一下,只能讪讪的,装模作样朝二房谢去。詹氏推辞道:“我们没出什么力,主要靠小兄弟,还把账都算好了。”

      老太爷道:“正是,我看了,现在舅老爷那边的账总算清楚了。炘渲应该做的,他还年轻,帮哥哥们是应该的。”

      几房听后,停止嘴仗,继续埋头吃饭。

      老太太吃了几个佩芳剔好的螺蛳,吩咐道:“刚过清明,小螺蛳果然多起来,待会告诉厨房,别买了,东西要吃最最时令的才好吃,过了季的,情愿等明年。”

      众人道:“还是老祖宗有福会享受,我们以后就跟着老祖宗吃。”

      老太太笑道:“你们以后见到的多着呢,我这点算什么。不过厨房也没弄错,今年好像什么都长的晚,虽然过了清明,但是小螺蛳也不见几个,肉还是嫩的。”

      佩芳道:“刚才问过厨房了,和老祖宗说的一样,这是今年最后一波好的,所以厨房买了很多,说最后一顿,各位老爷太太少爷奶奶尽管够。”

      老太太笑道:“你们听听,看来我刚才多嘴,该罚。我们上年纪的和小孩子要少吃点,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吃点,吃完这顿,再馋也没有了,等明年吧。”

      众人都笑了,一个个依言用勺子舀到碟子上,一时间,银器间的碰撞声、与螺蛳壳的摩擦声叮当作响。

      老太太望向庄氏,问:“珍瑜,你父母什么时候来?早就想见见老亲家。庆宴如何安排?什么时候去饭店什么时候在家里?”

      庄氏道:“谢谢娘的关心,我父母由我弟弟陪着,大概后天就到。我和炘渲商量了,中午在饭店,晚上就家里乐乐。”

      老太太又问:“屋里收拾好了吗?我看亲家就住我那边,正好四个老的说说话。正珊在你们那边住,姐弟见面,多聊聊。”

      庄氏道:“哪里能麻烦爹娘,之前说好了,就在我屋里挤一下便可。”

      老太太笑道:“不麻烦,随手收拾一下便是。这么多年未见,也想你父母了,正好晚上说话,就是晚点也不打扰。不过如果你们要说私房话,住你那边我也不拦着。”

      炘渲道:“我看这样也行,你们晚上能玩牌,正珊在我屋里睡也舒服点,还是娘想的周到。”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呢。这次我也算私心,把亲家拘在自己屋里解闷。”

      郑氏谄媚的插话道:“羡慕小婶婶,父母兄弟得力,我是想让自己父母被老祖宗拘在屋里都不行。”

      老太太道:“洁怡,你可以把你两个侄女叫过来玩,过暑假,我也拘在我屋里一个月。”

      郑氏道:“哎呀,这哪里行啊,得把老祖宗打扰得不知成什么样呢。”

      老太太道:“你那两个侄女,生的乖巧,我喜欢。要打扰到我,就叫翕翕带出去玩,不又清净了。” 众人听了都笑了,只有盈翕突然觉得脑袋一热。

      郑氏可不想让她两个侄女过来,嘻嘻哈哈说了几句话,这事就这么过了。

      晚饭后,郑氏对她丈夫抱怨道:“你看人家,过生日,场面隆重的很,六十多的爹娘都过来了,弟弟也来了,公婆捧的高高的。不像我那个死鬼弟弟,来了就是给我丢脸的,我才不要他两个女儿来糟蹋我们一个月。看看我,我心里可是就想着咱们这一房的,就你傻。”

      炘涛赔笑道:“夫人,我倒是听不出来呢,您老人家是说对面房呢,还是你弟弟呢,还是我呢?”

      郑氏听闻,半怒半嗔,“哼”的一声,老粉拳锤了她丈夫一肩膀,道:“说你傻就是傻,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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