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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05年9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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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果然是很繁华的省市。
可惜来不及多多欣赏,我们几人就被带往今天的住处,和我们交换的台湾学生家里。
接下去的一年里面我们都要和他们如同家人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相敬如宾。这是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生活,我有些小小的亢奋。
我们五人手中都攥着纸条,上面写着我们将要居住的地址。顺着路线下来,我是最后一个被送到的。
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我的眼前是小洋房般的独立房屋,矗立在植物的环绕之中,空气很清新。
摁下门铃。有清脆叮咚的声音响起来。接下来我看见一个普通妇人打扮的阿姨走出来开门,她系着围裙,脸上是慈祥的笑容。
“啊呀呀,你就是和我们家西妮交换的同学是吧。”看得出她非常好客。
“是。阿姨你好,我是余纯。”有礼貌地鞠躬,想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小纯啊,快进来吧。晚饭都已经准备好啰。”她让出一条道来。在锁上门之后就带着我进屋。
打开门,屋里亮堂堂的。阿姨很客气地拿出新拖鞋递给我,然后冲着餐厅里面用闽南语喊着“客人来了”诸如此类的话。
穿上凉爽的蓝色新拖鞋后,走入餐厅。看见一个有着啤酒肚的叔叔模样的人在微笑,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在偷偷摸摸地夹菜吃。她梳着普通的马尾辫,头发乌黑发亮。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很爽朗的模样。
“西露啊,你怎么这么贪吃啊。”阿姨立刻走过去对她教育一通。女生撅着嘴放下筷子,乖乖地坐好。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先生罗幼民,你叫他罗叔就好,我是你的罗姨。”她又把目光转向一边的有趣女生,“这是我们的大女儿罗西露。和你交换的是我们的小女儿罗西妮。吃过饭之后西露会带着你去你们的房间。”笑得和蔼。
“她就是接下来一年中要和我们朝夕相处的小纯。”罗姨直接把我的名字简化。
“我是余纯啦,你们要这么叫也无所谓。”挠挠后脑勺,在阿姨的提醒下来才坐在西露旁边。
“以后就是一家人啦,小纯。”她的声音干脆,有些浅浅的沙哑。我也友好地冲着她一笑。
在罗姨和罗叔的盛情邀请下,开始了在这个家的第一顿晚餐。我在心中庆幸幸亏遇到这样一家人,接下去的一年才会有勇气面对。
“小纯如果有什么不合你口味的要告诉阿姨哦。”阿姨忙着又帮我夹菜。
“罗姨你太客气了啦。你的菜比我们学校的伙食好多了。”
“好吃就好,那就多吃点。看你这个头也得多补补啊。”被她这样一提醒,我扭头看着身边人高马大至少一米六五的西露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嘟嘴。
大家突然都开怀地笑起来。西露也不露声色地朝我挤挤眼睛。
在洗漱完一切后西露带我来到我的房间,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的房间。
房间很大,浅蓝色作为基调。橱柜电视电脑都应有尽有。两张床分别面对面。吸引我眼球的是床上都各有一只海绵宝宝。
突然像是预感到什么。我走到靠墙壁的那张床边,抱起那只黄皮肤的海绵宝宝,它咧着嘴大笑,有大大的牙缝。
西露走到另一张床上。也抱起另外一只海绵宝宝。
“小纯,你很喜欢海绵宝宝哦。”西露满脸宠溺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玩伴。
“嗯,受别人影响。现在对海绵宝宝简直爱到极点。”脑海里突然蹦出阿信的身影来,他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也露出大大的牙缝。
“很巧唉,我和西妮也是哦。”
“嗳?”我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一颗心竟然怦怦直跳。
“嗯……是阿信啦。你知道吧,就是五月天的主唱啦。我超级喜欢他的,不过西妮那个家伙更加喜欢Masa耶。”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我的疑问,却让我意外地张大嘴,呼吸也紧促起来。
“不是……不是做梦吧。这样都可以遇见同道中人哦。”简直有些语无伦次。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要说你也五迷哦。”她轻手放下手中的玩偶,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我。
“就是这个意思啦。”我笑起来。这应该算是一种缘分了吧。
“真的超级巧合嗳。想不到你竟然也很喜欢五月天噢。以后我们在家里就可以玩麦克风对唱啦。”她喜滋滋地自言自语,“超HIGH的啦。”
可惜我的神情却慢慢黯淡下来,她见我沉默就有些试探性地问我发生什么事情。
“你知道吧,我是从上海来的。嗯……10月份,上海有Finalhome。”脑袋渐渐垂下去,失望的情绪笼罩我整个人。
“是这样哦。”她坐到我身边,有些谅解地拍拍我的肩膀。“3月份的台中场我也因为发烧没有去,真的很可惜。那一天我爸妈真的把我骂死了,说我不爱护自己。其实没关系啦,以后还有机会的。”
“嗯。”我点点头,始终将没有说完的话吞咽在喉咙里。
晚上十点准时熄灯。
我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窗帘没有完全拉上,窗外有丝丝缕缕的月光透进来,晃了我的眼睛。
最害怕这种孤独的黑夜。没有人在我身边陪伴我。我想念我的朋友,我的爷爷,我的家人。
眼泪又像开玩笑般占据我的脸颊。它仿佛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总是动不动就让我手足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有些僵硬,手脚也有些麻木。于是我缓缓地翻个身,面朝墙壁。
“小纯。”仿佛是梦呓般的声音。
“嗯。”平静地答应。
“还没睡着吧。我们来说话吧。”西露顿了顿,“总感觉你好像有些事情没和我说一样,怪怪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这个女生她有猜透人心的本事。
“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对吧。”我决心对她全盘托出。
她没有作答,我却感觉得到她对着我的背影在点头。闭上眼,开始想从何说起。
“因为五月天,所以我和一群人走到一起,成为了密不可分的朋友。而且在去年的时候一起组了个乐队。我想那是一种缘分,让我们彼此相识相知。可是我要离开一年了,我们那个乐队的梦想可能要暂时放下了。我觉得自己很坏,很自私。”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吐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不会啊。我想如果真的是很好的朋友的话,他们应该都是懂你的。他们不会怪你,会祝福你。”
“是。他们都在祝福我,我也要祝福他们。”
“其实我很羡慕你,可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记得哦,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梦想成真的话,一定要请我去看演唱会哦,我要坐在贵宾席上。不要忘记哦。”
她半开玩笑的话,突然让我的心一惊。
“嗯,说好了。如果将来我们真的站上舞台的话,一定请你去看。”面对墙壁的脸,突然春暖花开,“你可不许反悔哦。”
“才不会。我们勾勾手,盖手印,这一刻有约定。”她突然伸出右手的小拇指。
我也很有默契地翻过身伸出左手小拇指。相隔遥远的距离,我们的心却都融合在一起。
在那一个晚上,我确信眼前的这个女生日后肯定会成为我的挚友。可能一辈子都只有一个的那个人。
我了解到西露和她的妹妹西妮是双胞胎姐妹。长相和性格都十分接近。同时也是同班同学。
以后每天上学我都会和她一同前往。这是个很快乐的旅程。在路上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我会突然想起苏晓他们,然后小小疑惑一会儿他们此时在做什么时间。接着又笑脸面对她。
台湾的街边音像店有很多,突然路过时里面都在循环地放歌。会驻足脚步细细倾听,有时也会发现惊喜。
“台湾的CD店真不少嗳。”我有些惊羡。
“嗯,是这样没错啦。五月天的专辑我都有专门收藏嗳,虽然贵了点,不过很值啦。”
“很棒哦。在大陆的话要买台版的很困难。”我泄气般地吐吐舌头。
“没关系。今天下午没课,我们可以去逛街,找遍这里所有的音像店一定可以找到那些专辑的。”她自信地微笑。
“谢啦。”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其实我是想要寄回去给他们当作礼物。
学校很大。环境也很好,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我喜欢这种氛围,很自由没有拘束。
白色构建的流水线式的建筑物。我的眼神突然被某幢建筑的顶端所吸引。我微微眯起双眼,那是天台。
我承认我无能为力,所以那些故事又像丢失的纸鸢一般飞回来,带来一些莫名的忐忑。让我心神不定。
不知经过多少阶梯,他终于停下忙碌的脚步。推开一扇破旧的门,门上印有斑驳印记的锁突然滑落在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突然明媚的阳光泄露进来,把原本昏暗的楼层照得通亮。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我高兴得蹦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地方?”
边说脚步边踏进这阳光充足的地方,这是一个宽阔的天台,从边缘俯视我看到了绿色的景物以及穿梭的街道,那是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这样简单的场景可以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满足很久。
“这里很漂亮吧。”他终于开口。
“对噢对噢。好喜欢。”我附和道。
“心情难过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天空,再看看底下的景物,心里就好受多了。”他笑得温柔。
顺着他的话,我抬头望向深邃的蓝色天空,大片的白云在迁徙游动。映衬着我的蓝色裙子是说不出的旖旎在蔓延。
我呆呆伫立在原地。西露在这时拉起我的手腕,激动地向我介绍这个学校的百年历史,并且带我参观了整个学校。
这里的设施很齐全,电脑室吉它社等等都应有尽有。她介绍得目不暇接。我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告诉你哦,我是中文系的。”她突然很骄傲地笑起来,“我们去一个系吧。这样也可以有点照应嘛。”
我愣愣地点点头。然后傻乎乎地问了句,这个学校有天台吗。我明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却依旧开口。
“有啊。你很喜欢天台吗,我也很喜欢嗳。”她没有看出我的木讷我的心事。大大咧咧地继续说,“你要我带你去那里是吧。”
“不用了。我们还是去教室吧。”我连忙摆手拒绝。忽然有些猜不透我自己,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可能害怕一旦到达那里,记忆又会喷涌出来。眼泪又会落下来。我不愿意去揭开那些内心深处的故事,就让它渐渐淡去吧。
“好啊好啊。”西露笑得没心没肺。牵着我就往前面走。
“大家好,我是从上海来的交换学生。今天能和你们认识是一种缘分,我很高兴加入中文系。我是余纯。”站在讲台附近,放眼望去下边无数双眼睛全都紧紧盯着我。心中有些小小的紧张。
话一出口。同学开始有窃窃私语的迹象。教授做出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带头鼓掌欢迎我的到来。
这时短暂的介绍仪式才算是结束。我被安排坐在西露身旁,她微笑着向我伸出大拇指。
中文系的生活还算比较轻松,至少和法律系比起来是如此。一年到头最重要的就是年终作业。教授经常会布置一些小型文章论文,让我们下星期交过去。会选出比较好的范文供大家欣赏。当然这些都是听西露说的。
“今天我出的题目很简单。”教授提提鼻梁上的眼镜,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
“……天蓝欲坠。”西露蹙起眉头看着黑板上的几个字,又看看教授春风满面的笑容。“天空蓝得好像要坠落下来,什么意思嘛。弄不懂教授心里在想些什么。”
教授放下手中的白色粉笔,坐下来。“情景交融的方式写篇小短文。就这样简单。今天下课前交作业。”
他说完底下的学生有小声的唏嘘传出来。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实在猜不透这四个字的意味,可能文字就是这样奇妙,每个字都认得,可是连在一起却无法体会到背后的涵义。
我望向窗外大片大片的蓝色天空,有种独特的力量包裹了我的全身。刹那间有种错觉五月天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我眨眨眼,又消失了。
然后我想起了那片蓝色荧光海,仿佛比这片天空还要广袤。
闭上眼睛。我想起梦想,想起海,想起蓝色荧光棒,想起五月天,想起吉它,想起很多很多。于是开始落笔记录下我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天蓝欲坠
抬起头仰望五月里的天空,大片大片的蓝色延绵不绝,是不是在海的地平线后面天空已经坠落下来。不过不要紧,因为即使天与地已经缝合在一起,五月天还是以他们手中的吉他支撑起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广阔又狭隘,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完全足够。因为里面的温暖已经足够让我们彼此敞开心扉,共同去相信音乐所带来的震撼力。
有时候会突然没来由地想,如果有天地球上只剩下了黑暗,我们都彼此看不到,那会变得怎样。不过不要紧,因为当世界里没有灯光的时候,我们手中的荧光棒也带给了这个世界一片灿烂的荧光海。这片荧光海属于五月天和我们,所以在我们的世界中永远都充满了希望。如果你想要加入,任何时候都不会错过。
从前的我背着沉重的书包走过一座座由钢筋水泥搭建而成的城市里,脸上是冷漠如兽的表情。每个夏日透过手指尖凝望罅隙中的阳光,那种温暖带来一个沉甸甸的夏季。我在这样那样的脚步中,丢失了时光机所碾过的碎片,可他们却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向我叙说着那些难忘的人与事。我很庆幸在这个时候,能够回忆起这些永恒的记忆。
2001年,他们还是涉世未深的五个孩子。2001年,我看到他们脸上的单纯和无奈。
那一年,我听到那首歌,《相信》。他在阿信自信的喉咙里迸发出来,成为一曲美丽却又伤感的歌曲。
我看到主唱的表情,我觉得他仿佛要哭出来。
啊哈,那是怎样一种情感啊。明明心里那么舍不得,那么痛,却还是用自己最阳光最明朗的微笑对待别人。
这个孩子,他以他最灿烂的招牌笑容感动了那么多人。总是有点坏坏的,却又可爱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挂了那么多年。
很感动吧。
他说,回家吧。歌迷说,不要。
就这样一直一直重复,像是坏掉的录音带在重播,不断冲击着脑海。
你会流下眼泪,你会感慨还是会后悔。感慨当年那种悲痛的情愫在蔓延,或是后悔当年没有见到那样一个乐队。
就这样消失了。他们就这样消失了。不高调地消失了。好像从不曾在这个乐坛走过一遭一样,就这样默默地消失了。
我知道他们和我们之间早就形成了默契,即使不说,大家也都懂。
他们其实还在,他们其实都陪着我们。在CD里,在MP3里,在耳机里。把自己交给他们的音乐,感受到他们音乐里那种最纯粹的快乐与悲伤。
嘿,你要走了吗。嘿,我知道你没走。所以你又回来了。
那年的天空之城,那年他们最诚挚的感动,那年我们最诚挚的祝福。
一切都没有变。五张生动的脸不必再从网络上去浏览,却寻找,去回味,在那一年,你看到了最真实的他们。
就这样面对面,即使隔着海峡的距离,隔着几百人的距离,隔着几个保安的距离。其实你明白,你和他们之间没有距离。
只要你听到他们的音乐,他们的每首歌都是为你而唱。
因为,五月天和五迷是一体的。
因为,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无法分割。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呐喊挣扎,五月天以他们特有的方式改变了青春期叛逆的我。让我的心在听到这首歌的刹那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我所有梦想的高墙,无论是崩塌的还是正在建造的,全都一下子变得茁壮起来。他们的音乐不太摇滚,他们的为人不太疯狂。可是真正疯狂起来,却让我瞠目结舌。我会整天在家里拿着个麦克风歇斯底里地唱歌,看看天空,感到有人在朝我笑。
那一瞬间,有一种让我感动落泪的力量。
我有我的路,有我的梦,梦中的那个世界,甘讲伊是一场空。
我相信五月天可以有这样的力量。疯狂去追逐Beatles,然后再寻找到自己的天地。
想要征服的世界,始终都没有改变。或许这个愿望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但是在我们的目光中,他们渐渐成长,渐渐让我们的感动越来越深刻。
我们都记得,我们最喜爱的那支乐队他们有着很伟大的抱负,然后载着我们一起去追寻。
他们是憨人,他们的梦想就是那么伟大,他们告诉我们如果一个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没有两样。
五月天,无论我们有什么梦想,你们都会陪着我们的,是吧。
因为你们用你们的梦想告诉我们,任何人都拥有灿烂的春天,每个人都会等到出头的那一个日子,即使是憨人。
第一眼看到他们觉得是五个很安静腼腆的男孩子吧。应该喜欢看书,整天蜗居在家里是个宅男的吧。或许在有些时候的确是这样,可是在舞台上他们呈现出不一样的魅力。手中一旦多了那些有力的武器就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只要亲眼去看过他们演唱会的人,都会极度虚脱,所有的满足在结束的那一刹那化为乌有,你渴望更多更多。
我想说,如果你爱他们,就一定要去看一场他们的演唱会。因为五月天最有魅力的时候,是在舞台上。
看着天空,用以前仰望的角度。仿佛觉得它离我更加近了些。依稀之中看到里面有五个人人的笑脸,五个人的吉他,五个人的麦克风。他们互相拥抱,互相歌唱,然后说出了那一番让我泣不成声的话。
当第二天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时候,那就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既然如此,就让悲伤都死在昨天吧。
我笑了,放肆地大笑。
此刻,天蓝欲坠。
我仿佛看到了那越来越近的明天,有急促地喘息声,在向我奔驰来。
这一次为自己抬起头,至少要骄傲的盛开过。
也许我这一杆又没办法进球,就像我的生活一直在出差错,也许我这一生始终在追逐那颗九号球。
就算是整个世界把我抛弃,而至少快乐伤心我自己决定,所以我说就让它去,我知道潮落之后一定有潮起,有什么了不起。
反正就这样吧我知道我努力过,我想到遥远遥远的以后会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个寂寞的星球曾这样的活过。
我如果有梦,梦要够疯,够疯才能变成英雄,总会有一篇我的传说。
很自然而然地翻页,自然而然地写下我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我长吁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第一次如此迅速地写完一些东西。粗粗地目测,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字以上。环顾四周看见有些人咬着笔头还在苦思冥想,有些人正在奋笔疾书。我甩甩酸痛的手。
心里还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教授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文章。完全是为五月天写的东西,他看了会不会感到抓狂呢。
不敢多想。低下头假装还在思考的模样,就是害怕他突然抬头时看见我。
“小纯,你这是写完啰?”西露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看。
我轻轻点点头。
“你真是神速嗳。写什么题材啊我们来分享一下。”她偷偷摸摸地将身体挪过来些。
“说不上什么题材吧。我想到了很多东西,梦想啊,五月天啊,蓝色荧光海啊,天空啊,就写了。”
“是前年的天空之城吧。那场演唱会让我哭死了,真是的。那片蓝色荧光海真的超美的,好感动。”
“对啊。”我稍稍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去年上海也有天空之城,可惜不是完整的蓝色,真的很可惜。”
“下课以后我们去天台吧,去看天空。”西露突然露出绚烂的笑容。
心中虽然一惊。却还是不露声色地点点头答应。
天气很明媚。特别是这里的阳光,把世界照得通明却丝毫不刺眼,淡淡的。
我们像是两只逃离牢笼的鸟雀飞快地朝着天空飞去。西露像是当时的苏晓,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走过一层层黑暗的阶梯,让我差点误以为时光又倒流,又回到一年前的夏天。可惜世上没有时光机,也没有机器猫的存在。
推开生锈的铁门。金色的透明的阳光照在斑驳的树影上,交错成和谐的画面。这里不同于上海,周围没有繁忙的街道,而是绿色景观匍匐在这个地区。我嗅着这里的清新空气,看见空空如也的四周。突然溅起的白色奶茶碎屑回到脑海里来。
包括那动听的吉他声,和男女合唱的《憨人》。
“你看。”西露猛然间指着天空说。
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抬头望向天空。一群白光飞过去,眯起眼睛仔细看,是一群白色鸽子。
它们穿过树叶,发出唰唰的声音。天空中的云朵随着它们的飞翔而飘动。
“这里啊,是我们学校最高的地方。在这里好像可以看到整个世界呢。”
“这里空气很好,在以前经常和西妮来这里玩的。”
“难过的时候,我就会看天空,然后大声呐喊。心里就不难受了。”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叙述,默不作声。风吹过我的黑色头发,我摘下眼镜。
“我们一起来喊加油好不好?”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
“喊加油?”
“对啊。为了我们的梦想加油,为了以后要走的路而加油,同时为了远方的朋友加油。”
“如果我没有梦想呢。”她的神情黯淡,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精力充沛的她有如此反应。
“……没有,梦想?”我睁大眼睛。
“我爸爸希望我继承他的事业成为一名医生,可是我对医学根本提不起兴趣。为了加入中文系,我还和他们大吵了一架呢。他们已经规定了我以后要走的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很无奈地叙说,“算了,不说这些事情了。”又莞尔笑起来。
我都明白了。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说很羡慕我可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拍拍她的肩膀。“其实啊,有些东西要靠自己决定的,命运的事情是要靠自己作主的。无论你有什么梦想,都应该去尝试啊,怎么可以听从别人的安排呢。”
“可是他们是我的父母。我的命是他们给的,如果我做的事情得不到他们的理解,我也不会开心的。”
我受到不小的震撼。突然觉得自己是何等的自私自利。完全没有顾及到身边人的感受。一心一意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我的亲人又该如何呢。我沉默了。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还是一起喊加油吧。”她仰望着天空,45度角。
“加油——”
她拖长了尾音。连绵不绝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我甚至怀疑世界的另一端是不是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比不过这两个字,就像当初那个乐器行老板一样。我热泪盈眶。
“如、果、你、开、演、唱、会、我、一、定、会、去、看!”一字一句,她用力地天空喊。最后一个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谢谢。”我转过头冲着她淡淡微笑。
整个下午都没有课。我们约好去逛街,准确来说应该是逛音像店。
鞋子踩在高低不平的凹凸路面上,有一条条缝隙穿插其中。我们手挽手经过各类音像店,唯独一家店令我情有独钟。
凌乱的店面门口有用红色颜料写着欢迎光临的牌子。
音像店里。带有浓重西方韵味的墙纸遮盖住整个墙面,浅色的忧郁色调和暧昧的音乐淹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三三两两的错落人群分布不齐,一副寂寥的凄清之感。桌上放着仙人掌,奇形怪状的模样。几根刺插入泥中,忽长忽短。绿色的表面下有一个腐烂的伤口,带着腐烂的龌龊颜色。
店不大,各种CD却琳琅满目地塞满了柜子。国内国外的都有。
我一眼就看见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知足Just My Pride最真杰作选》。六张脸交错在一起,织成了朴素的专辑封面。
正版专辑并不便宜,折换成人民币够我一个月的午餐费。可当我看着那几张脸朝着我笑的时候,那些不满都烟消云散。
“五月天在台湾风评怎么样?”我突然扭头问出这样一个怪问题来。
“这不好说。我又不能代表所有的台湾人。”西露耸耸肩。
“这倒也是。”我点点头。
“不过,在台湾的话,很少有人会说讨厌五月天的,很多人即使不喜欢他们,也会唱他们的一两首歌。”她托着下巴,苦思冥想很久才郑重其事地给我这样一个答案。
“你说他们能不能达到Beatles那样的高度?”其实在心里已经给他们定下了答案。
“未来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他们确实距离披头四还很遥远,但是啊,他们却带给我们更浓的感动。”她的眼睛像星星般闪烁着光彩。
“那如果我的乐队的目标是大陆的五月天呢。会不会很遥远?”
“我一直都相信,只要努力去做了,就有成功的可能。”她单手握拳,“要加油哦。”
“嗯。”
那一天,费尽心思也无法再收集到完整的专辑。算起来,那一张《人生海海》始终都不见踪影。
无论西露怎样安慰,心中总是有一些小小的遗憾。
我想要将它们打包成礼物寄给他们。就好像把我的思念化成青鸟飞走。
“嘟嘟嘟”电话连线响起了有规则的振动。
规律的韵动突然停止,然后我听见了懒散的呼吸声,然后清脆的男声响起,“喂?”
“咳咳。”轻轻咳嗽两下,想给他点暗示。
他果然有些愣住,仿佛是几百年没见一样颤栗,连语气都变得僵硬,“……余纯。”
“我到台湾都一天了唉,你们竟然都没一个人打电话来问候一下。”有些撒娇地责备起来。
“对不起啦,一般都应该是离开的那个人打电话报平安吧。”轻佻的语气又在电话中肆虐起来,熟悉得令我怀念。
“算了啦。不说这个了。”心里暖洋洋,“我有给你们买很多礼物唉。”
“什么啊,台湾小吃还是土特产?”
“你是猪啊,总想着吃。吃的东西到时候寄过来还不都馊掉啊。”嗤之以鼻。
“那是什么嘛,别卖关子了。”他有些迫不及待。
“……先保密啰。总之我想你们一定很喜欢的。”在心里窃喜。
“话说一半让人很难受唉……”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就已经被我打断。
“不说了。长途电话超贵的,好啦,就这样吧。拜拜。”眼明手快地挂断电话,心里喜滋滋的。
来到台湾的第三天,在大学里上课的第二天。中文系当天的氛围都很凝重,据说是几个同学打听到消息,教授对昨天的作业很不满意。
听罢消息我和西露都提心吊胆地吐吐舌头,低着头在等待教授的来临。
嗒嗒嗒,响亮的皮鞋蹭地声。一颗心立即提到喉咙口,动弹不得。我稍稍抬起头,他怀中是一沓厚厚的作业,用力地甩在讲台上。本来森严的教室更加安静,像一潭死水般没有涟漪。
“我想你们都知道了,昨天的作业做得很差。”没有声音,大家都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很欣赏余纯同学的立意,在她的眼中那片天所代表的是梦想。”突然叫到我的名字,心里一阵抽搐。然而在他讲完那一段话之后,全体爆发出如雷的掌声。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接受此时短暂的馈赠。
教授念出其中一段文字,我印象深刻,那是2001年五月天离开乐团时候的描写。他一边念我的心一边隐隐作痛,我明白我的懊恼,错过了那样一个乐队整整四年的时间。
“这段描写让我印象很深刻,虽然我对那个乐队并不是很熟悉,可是透过这段文字我突然可以体会到他们当时的无奈与悲愤,我想,这一段文字是有生命力存在的。”他停顿一下,放下我的作业,“可是呢,你们现在写别人的故事还不成气候,所以别自作聪明,还是老老实实从最基本的入手。”
现场气氛很尴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踯躅许久后突然大喊一声我反对。刹那间全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从未如此镇定地正视教授的老花眼镜。
“我认为,用第三者的目光来看待这个世界的某些部分也没什么不可以。借助别人的故事来让我懂得一些从来都不明白的事情,同时让读者也可以体会到我的心情,这样的文字也很有力量。”连贯地讲述完一段话,没有停顿。
“我相信你肯定很爱这个乐队。”沉默很久,他站起来说的第一句令我有些吃惊。
“是,很爱很爱。”有条不紊。
“……可是你把这一切都幻想得太美好了,而世界森林里总会有许多荆棘存在的。”教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的面前来,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去。
即使很久过后,我也依然猜不透那背后的意思。
只是自从那一天起,我突然在中文系出名起来。我讨厌那种感觉,在背后会被人议论。
忽然会想,如果乐队的梦想真的成功,我们是不是也会变成名人,再也不敢张扬地打打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