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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已经来到沈家几日了,每天里做些浇花扫地的活,裴容倒也不觉得辛苦,只是偌大的青檀院似乎清冷得很,除了她自己之外便只剩下两三个丫鬟,不太像高门大户家里的内院。

      但好在青檀院没有主子坐镇,几位姐姐待人又颇为和善,从不刁难于她,偶尔还会过来与她玩笑几句,虽然她并不善于应酬,几乎每次只是默然应对,但心里却也不排斥,如此一来日子也会过得舒心一些。

      暮晚时分,烛光摇曳,她与三个丫鬟围坐在桌子前用晚膳,谈笑风生,香气四溢。

      一个名唤阿兰的丫鬟年岁最大,话也最多,替她盛了碗汤后问道:“容哥儿啊,我听说你以前是西街花铺的,连大公子的面都未曾见过就被买下送来了,是真的吗?”

      沈家家风极严,就算是一个院子的,也不能随意打听彼此的来历,阿兰能探听到这些消息已实属难得了,也就是瞧着他这些天老实巴交才有胆气主动问了。

      裴容道了谢,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见她并不介意,阿兰勾起了兴致,继续问道:“你既是程员外家的人,怎么在西街卖花?那花铺里还有什么人,程员外就这么放心让你在外面啊?”

      她喝了口汤,细细地咽下,不紧不慢地道:“花铺是小姐的,交给了我和姐姐两个人看管。”

      “原来容哥儿还有位姐姐,”阿珠笑着问道,“这么说,程家小姐肯定是十分信任你们姐弟了?”

      她微一颔首,也算间接地回答:“小姐是个好人。”

      “好人?”一向心直口快的阿翡道,“可我听说程家小姐虽然貌美,但脾气大得很,曾经将未婚夫婿都吓得退了婚,简直就是晋安城的一朵霸王花。”

      “管她怎么霸道,对咱们容哥儿好就行。”阿兰叹了一声,有些同情道,“你也真是倒霉,好好的日子过不成,现在反而要陪着我们受苦。自从大公子搬出去之后,这青檀院就死气沉沉的,平日里也没人搭理,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阿珠也附和道:“是呀,昨日是三夫人生辰,二公子的青苗院和三公子的青花院都领了赏赐,就只有咱们青檀院冷冷清清的,哪里像是住着人的,简直就是给鬼……啊……谁踩我的脚了……”

      阿兰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脚,瞪了阿珠一眼,见裴容依然埋着头吃饭,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忙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今日聊得够多了,都赶紧吃,太晚了就不好收拾了。”

      后知后觉的阿珠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开始闷声吃饭。

      不多时,他们便收拾了碗筷,准备各自就寝。

      因着青檀院只有他一个小厮,所以他独住一间,而阿兰她们住在隔壁的小院里,临近大公子曾经住过的主院。

      其实时间还早,沈家其他院子可能连晚膳都没有用过,但青檀院毕竟没有主子主事,自然也少了许多规矩,他们闲来无事时,就寝的时辰也早了些。

      更何况,正如阿珠无意间提到的,这院子不干净。

      洗漱之后,裴容脱了靴子上了床榻,吹灭了一旁矮几上的油灯。

      不过多时,院子里便悄然刮起一阵阴风,刚开始很小,随后愈来愈大,最后竟吹得关不严实的窗子劈啪作响。

      裴容裹了裹盖在身上的薄被,翻了个身,眼睛都未睁开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风势突然间渐渐弱了,空落落的院子里唯留一股黑气久久未散。

      第二日清晨,裴容提了水壶准备浇水,发现花圃里的花草一如前几日般又枯萎了许多,也不觉惊诧,面色不动地挽起袖子将那些干枯的花草都给拔了去。

      不远处,将一切看在眼中的阿兰有些疑惑地问身边的阿翡:“奇怪,你说容哥儿怎么见了这些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这几天还一直担心他会因为害怕而闹出些什么乱子来,现在看他这样,反而觉得更奇怪了。”

      “看他呆头呆脑的,估摸着就算是害怕也藏在心里吧,否则大公子也不会将他送了过来。”阿翡倒是不以为意,反而神色黯然地抱怨道,“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大公子若是再不回来,我怕那魔物早晚会出来作祟,到时候咱们可怎么能瞒得住。”

      “大公子既然说我们不去招惹它就无妨,那就不必担心。”看了看闷声不吭只顾干活的裴容,阿兰的脸上露出几分怜惜,“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容哥儿……”

      阿翡捂着嘴笑:“阿兰姐姐对容哥儿牵肠挂肚,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脸上一红,阿兰伸手便在她的手背上捏了一把,嗔笑道:“让你胡说八道。”

      直到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之后,裴容才抬眼朝她们的背影看了一眼,清澈的眸光几番沉浮。

      府衙大司门内院书斋,沈寒坐在书案之后,正闭目小憩。

      一个人推门而入,捞起书案上的茶盏仰头便往嘴里灌去,结果被烫得一蹦三尺高。

      蓦地睁开双眼,沈寒伸手将他扔过来的茶盏接住,稳稳地放在了书案上,有些嫌弃地抬眼看了看正伸着舌头上下甩动的许飞亭:“所以我希望你下次进来能先敲门。”

      许飞亭口齿不清,瞪着眼道:“我就不信敲门茶就不会烫嘴,刚在你们沈家受了气,现在又被你坑,我跟你们姓沈的有仇啊。”

      沈寒神色淡然,问道:“如何?”

      先打开扇子朝舌头扇了几下,他满腔怨言:“不如何,我就奇了怪了,那个胡曦不就是你家的一个丫鬟吗,就算是一等的,那最多算是个女账房,也不必如此趾高气昂吧,连你二弟都还没说什么,她先摆了脸子给本公子看,我许飞亭长这么大,还没见着哪家的丫鬟被这般宠上了天!再说,是你沈大公子欠着本公子钱,怎地本公子去讨债还得装孙子吗……”

      沈寒打断了他,漠不关心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哦,不是这个,原来那个呀。”登时失了兴致,许飞亭闷着嗓子道,“那小厮嘛,过得好着呢,整日里和你家那几个小丫鬟打情骂俏,若换做是我也风流快活着呢。”

      竟然毫无动静吗?

      沈寒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蹙眉,目光落在书案上那本《内径要略》上。

      许飞亭一把抓了过去,翘腿坐在书案上:“你到底怀疑他什么呀,我瞧着他哪儿哪儿都是一般人儿,你可别是看花了眼。”

      揉了揉眉心,沈寒不打算再瞒他,道:“翻到第十九页,读一下第三行。”

      “哦”了一声,许飞亭哗啦啦地一翻,润了嗓子开读:“甘草各与鼢鼠等,皆合挠……”

      沈寒一皱眉:“错了,下一页。”

      许飞亭似是对自己犯错早已习以为常,又应了一声,立刻将目光移向下一页:“百草末八灰,温酒一杯中,饮之。以什么伤……”

      他突然顿了顿,有些惊讶地道:“这以字和伤字中间怎么缺了一个字,是空白的。”

      那一页中,唯有第三行空了一个字,空白得好像那里从未有什么字被印上过。

      沈寒早已了然于胸,解释道:“我已经查过了,那是个刀刃的刃字。”

      出于直觉,许飞亭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读下去,但却又不太明白他的意图:“哦,然后呢?”

      “你不觉得这本医书中扉页的印章很熟悉吗?”沈寒显然有些无奈,耐着性子道,“荀家不正是医药世家吗?”

      见那扉页的印章上果然赫然可见“荀”字,许飞亭恍然大悟:“难不成这本书是凶手从荀家带到万芳楼的?”

      “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这个闲情雅致。”沈寒摇头,看着那本医书若有如思,“应该另有其人。”

      “谁?”许飞亭如梦初醒般长长“哦”了一声,行云流水般道,“难道就是那个叫裴容的小厮?对,一定是他,看来他定然便是凶手了。咦,不对,若他是凶手,你为何不将他直接擒到大司门,反而安插到了沈府?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借刀杀人,希望借他的手将沈家杀个片甲不留,对是不对?!哎呀,你这种想法可要不得,虽说沈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若是沈家没了,你哪来银子还我的钱!”

      沈寒他一眼:“我怀疑他去过荀家,出现在万芳楼并非偶然,而是为了擒获凶手,但可惜失手了。”

      “捉拿真凶,就他?”许飞亭哈哈一笑,“逗谁呢,他那般弱不禁风,能从凶手那里逃出一条命来就不错了。”

      他也不再解释,突然问道:“你听说过诡书门吗?”

      虽不知他为何突然转了话题,但许飞亭向来会聊天,顺着他的话端道:“自然听说过,那是诡道中的一门。这诡道中有人以花草为利器,有人以水火为法宝,这诡书门便是以书为媒介……”

      他还未将话说完,便似是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亮:“你怀疑他是诡书门的弟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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