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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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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飞亭瞧在眼中,心领神会,弯下身子探手将桌子底下的东西捞了出来。
那是一本书,名唤《内经要略》,竟是一本医书。
许飞亭拿在手中翻了翻,有些惊讶地道:“这夏泉虽然略懂音律,但最多也就是附庸风雅而已,估计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房中好端端地怎么有医书?”
沈寒接过,一页页地翻过,神情专注。
站在他身边陪着看了几页,许飞亭虽然懂些医术,却对他早已烂背于心的普通医书没什么兴趣,很快便没了耐性,侧头看他:“你能看得懂吗,失踪的这些日子该不是拜师学医去了吧?哎,我跟你说,学医千万不能去鬼药谷,那里的人可都不是人……”
毫不受许飞亭喋喋不休的影响,沈寒的目光在字里行间穿行,他的动作很快,却又极为谨慎,突然间,他翻着书页的手猛地一顿。
合上书,他走到廊间,低眼向大堂扫去。
大堂中,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姑娘们有的低声抽泣,有的垂头不语,还有的三五成群地低声议论,将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小厮衬得愈加地不合群。
目光在那小厮身上微微顿了顿,沈寒平淡开口:“他就是那个目击证人?”
许飞亭微一颔首,解释道:“是,你刚接手这个案子,可能还不清楚,前五宗案子都没有目击证人,所以这位小哥儿的证词尤为重要,但我方才问了几句,他说什么都没看见,还被那凶手撕坏了袖子。我瞧着是个老实的小厮,应该被吓坏了,就算看到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许久,沈之轩默然片刻后道:“将那老鸨传来。”
许飞亭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怎么,有兴趣了?我方才可是替你瞧仔细了,那小厮虽然生了一身的细皮嫩肉,颇有些阴柔之风,可实打实的是个小郎君,你确定吗?”
被横了一眼后,他只当自己方才什么都没说,扬声向下面抬手招呼道:“春娘,过来。”
春娘摇曳生姿地上了楼,对着他们盈盈一拜:“奴家春娘,见过两位官爷。”
许飞亭下意识地正要伸手去扶,却又发觉一旁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投来,不得不又收回了手:“美人儿快起来。”
一双娇媚非常的双眼小心翼翼地朝沈寒看去,但那眸子里的千娇百媚在触到那冰凉冷漠的目光时顿时化为乌有,熟谙风月的春娘很快明白这大司门的门主并非与许飞亭一般懂得怜香惜玉,忙肃了肃神色,恭敬地低眸不语。
他的目光又投向大堂中的小厮身上,平静道:“那个小厮我买了,明日一早送到沈府去。”
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春娘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讶异常,慌忙解释道:“大人误会了,西街花铺是南城程员外家的产业,容哥儿也是程员外家的下人,他既不是咱们万芳楼的人,那奴家也不敢轻易将他给卖了呀……”
许飞亭亦懵着脸,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不是傻了,咱们是来断案的,可不是来买仆人的。再说,你们沈家什么时候缺过下人,还用你这个大公子亲自出面买人?”
沈寒没有说话,向他伸出了手。
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许飞亭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见他毫无悔意,很是利落地摇了摇头:“出门太急,没带。”
沈寒不由分说地将手伸向了他的衣袖,动作迅捷,再探出来时手中已多了几张银票。
许飞亭脸色惨白,抬手去抢,无果。
将其中的一张和三张分别递给了春娘,沈寒倒还算客气:“劳烦春娘将这三百两银子替我送到程府,明日清晨将那位小哥儿和他的卖身契送到沈府上,这五十两便算是谢礼。”
春娘有些忐忑不安地接过,虽然生怕得罪了程家,却更害怕得罪这晋安城的第一商贾沈家,心里好奇这位沈门主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不问她案情反而要用重金买一个小厮。
不过,听说沈家连收买下人也都是一大堆规矩,没想到这位大公子倒是凭着一时的心血来潮肆意而为,难怪不得沈老爷的欢心。
但裴容倒是有福气,能在沈家这样的大户做下人,总比在花铺安稳些,至少以后也能衣食无忧了。
许飞亭心疼得紧:“哎呀沈大公子,你不懂行情就不要胡乱开价,你知不知道你给的佣金都能买几个小厮了。”
一伸手,将他探向春娘手中银子的手给拍了回去,沈寒的唇角轻轻勾了勾,眸光高深莫测:“他值这个价。”
许飞亭吃痛,只好缩回了手。
沈寒又对春娘道:“还有,劳烦春娘现在就去找件衣裳让他沐浴更衣,毕竟是与那凶犯有过接触的人,免得弄污了我家院子。”
春娘有些惊讶:“现在?”
他勾唇一笑:“对,就现在。”
春娘被那个笑容给勾走了三魂六魄,立刻点头答应,忙不迭地去办了。
许飞亭疑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就算买下人,也得打听清楚底细,再说,你现在又不住在沈府,将他送到沈府是几个意思?要送也是送到咱们家里啊。”
“若想破案,你就听我的。”他转身回了屋子,留下云淡风轻的一句,“银子找沈暮去拿。”
许飞亭面露难色,摇着扇子直摇头:“找你那二弟简单,可应付他身边的那个女账房胡曦就麻烦得紧了。”
沈寒没有理他,目光停留在躺在地上的女尸身上,瞳孔逐渐收紧:“明天,我要见一见申余。”
“申余?”许飞亭愣了一下,想了起来,“荀家的那个倒插门女婿?”
荀家千金是两个月前被挖眼夺命的第一个受害者,而她的夫婿就叫申余。
“一个小白脸儿而已,有什么好见的。”许飞亭不屑地道,“那家伙一看就是贪图荀家家产,整日里吃喝玩乐,也就长了一副好皮囊,荀家小姐也真是红颜薄命,选错了夫婿也就罢了,年纪轻轻地就又……”
见他作势要掩面低泣,沈无越横了他一眼:“你认得她?”
许飞亭摇了摇头:“不认得,荀家是医药世家,这生意呢也遍布天下,虽然在城中也有些名号,但听说荀家小姐长相一般,我也就不认得。”
沈无越默了一默:“你不觉得荀家小姐在几个受害人中有些特别吗?”
“特别?”许飞亭疑惑问道,“哪里特别?”
沈无越若有所思道:“其他五位受害人,包括这位夏泉姑娘,都尚待嫁闺中,而只有荀家小姐已为人妇,也只有她相貌平平。”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许飞亭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可是,那日似乎是申余的生辰,他喝得酩酊大醉,虽然那夜的确是与荀家小姐同房而寝,但却不省人事,直到下人听到荀家小姐的哀嚎声冲了进去,他也还在床榻上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问道:“荀家小姐过世之后,他有何反应?”
“他平日里对荀家小姐爱搭不理的,但在她死后倒也安分了许多,这两个月一直在家中守丧,不常出门,听说伤心欲绝,谢绝见客。”许飞亭嗤之以鼻地道,“不过,他那样习惯了纵情于乐的人,就算伤心,我看也不过是装出来的,大概是怕被荀家扫地出门吧。”
沈寒想了想道:“可是,我记得他进入荀家的时候励精图治,颇得荀老爷赏识的。”
“这倒是真是,我也记得。好像是五年前吧,荀老爷逢人便夸自家添了个乘龙快婿,对这个申余是颇为赏识,第二年便让他在大周各地所有的荀家分号巡视,据说那半年他走南闯北,也做下了不少功绩。”许飞亭有些惋惜道,“当时,连你们沈家的三公子都有意要与他结交,哪知待他回到京城后便似是换了个人一般,成日里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虽不至于作奸犯科,但也犯下了不少糊涂事,让荀家丢尽了颜面。”
沈寒略一思量,没有说话,只是眸底的惊疑又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