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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安静待在鱼缸里的小金鱼突然从水里跳了出来,在空中一个翻腾后落向了地面。

      只一刹那间,房间内便又多了一个童颜鹤发的老人。

      早有预料的沈寒并不意外,仍冷静坐着,只是下意识地伸手将鸟笼朝自己又拉了拉,而许飞亭却是惊了一跳,指着那老翁语无伦次地颤声道:“你,你……就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虽是这么问,但其实也知道是自己将那化身为金鱼的老翁给带了进来。

      “老朽是来报案的,”气定神闲地背手站着,老翁抬眼仔细地瞧了瞧四周,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沈寒身上,平静道,“老朽有一独子,无故失踪多年,此来便是寻他的。”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许飞亭立刻快步走到了沈寒身旁,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你要报案去衙门便是,大司门可不帮忙找人……”

      “只怕府衙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沈寒不疾不徐地打断了他的话,“毕竟衙门也只负责凡人失踪而已。”

      “凡,凡人……”许飞亭瞪大了眼睛,惊讶问那老翁道,“莫非你儿子不是人?!”

      那老翁白眉微蹙,不满道:“年轻人怎么张嘴便骂人。”

      沈寒替许飞亭解围道:“老人家,他并没有说错,即便你儿子能化为人形,可他终究仍不是凡人,否则你也不会特意找到我大司门来。”

      老翁终是承认了这一点:“你说的也没错,这么说来,你是已经看出老朽的来历了?”

      许是因着身边有人撑腰,许飞亭此时比方才硬气许多,道:“你老人家是哪条河里的何种鱼妖?”

      “老人家并非鱼妖,”沈寒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老翁,问道,“而是出身龙门,对吗?”

      老翁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欣赏:“不错,比你手底下的人是强上不止几分。”

      许飞亭不可思议地看着老翁眨了眨眼睛:“什么,龙?”

      老翁微一颔首,缓缓抬手,对他们拱手施礼:“没错,老朽乃是西海一支的龙王,此来凡人不为别的,只为找到独子的下落,还请沈门主出手相助。”

      沈寒亦站了起来,对他回了一礼,先请他落了座,却并未立刻答应:“龙族乃天界所属,原不该人界插手,即便令郎失踪,那也该天界去查,为何老人家要找到大司门来?”

      “我儿原本是一方水龙,在天界本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龙王,他失踪时又留下话来,说是要去寻他心上人回来与他白首偕老,天界只当他胡闹,不定他擅离职守的渎职之罪便已是开恩,又怎会尽心派人查找他的下落。”眸底浮现几分苍凉的悲伤之意,老龙王叹道,“老朽虽为龙王,但人间于我本是禁地,即便是我自己,能来一趟已是万分艰难,更遑论留下找人了。”

      他说得虽并不详尽,但莫说沈寒,饶是许飞亭也已然明白他的苦衷,问道:“那你怎么确定你儿子就是在人间呢?”

      “其实这些年老朽一直都在天南地北地找他,可长久以来都毫无线索,直到前几天,”与刚现身时的淡定自若截然相反,老龙王的声音含着几分藏不住的激动与期待,“老朽感受到了犬子气息,他的确就是在人间,而且极有可能就藏身在这晋安城中,故而才特意来此。但来了之后,老朽又找不到他的半分踪迹,而且又不能此地久留,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来大司门求助。老朽年岁大了,膝下又只有一子,近些年总是想他念他,他娘亲也因思念成疾日夜流泪,还请两位能出手相助,无论结果如何,老朽都会对两位的大恩大德铭感于心此生不忘。”

      老龙王原本气度非凡贵不可言,但这番话却又说得字字泣血,让人听得心生怜悯。

      微一沉吟后,沈寒问道:“老人家,可否方便道明令郎身份?”

      “他那时年岁尚轻,若为凡人,怕也不过十八九的年岁,当时也怪老朽与他阿娘太过心急,总想让他早些成家立业,便有意逼他去东井龙王家提亲,哪知他一时想不开,偏要自己去找什么心上人,而这一去,便再也杳无音信,”虽然他并未直言答应,但老龙王却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让步,眼中的希望又亮了几分,道,“他自小便主管福灵水脉,是那里的水龙王,名唤东灵……”

      沈寒听着,突然觉得手边的鸟笼猛然动了一动。

      诧异地看去,他才发现原本半死不活般趴在笼子里的裴容已然睁开了双眼,一副惊恐莫名的样子。

      心下掠过一丝惊疑,但他再去看时,那笼中的鸟儿却又闭上了双眼,仿佛从未清醒过一般。

      “怎么,”虽然他的异样只在刹那间,但老龙王却已经察觉到了,目光也停在了他手边的鸟笼上,“难道沈门主认识犬子?”

      还是说,那笼子里的鸟儿有蹊跷?

      见他已对鸟笼起了疑心,沈寒不惊不动地道:“老人家多心了,我这鸟儿之前受了伤,动不动便会受惊,晚辈并不认识令郎,不过,若是老人家当真信得过,我愿一试。”

      “当真?”听他如此爽快答应,老龙王分外惊喜,忽地起身对他又是一拜,“那犬子就拜托沈门主费心了!”

      “老人家不必多礼,晚辈尽心便是。”沈寒亦起身,对老龙王道,“若老人家不介意,还请先行回去,毕竟大司门内戒备森严,若是晚辈再多留片刻,只怕会惊动他人。”

      老龙王忙不迭答应:“好,老朽这就告辞。”

      等让许飞亭送老龙王出去后,他才转身回到桌案旁,低眸问鸟笼中的裴容:“你认得福灵龙王?”

      裴容并未回答,但翅膀却显然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心下了然,沈寒并未再多问,而是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快落山了,先回家一趟吧。”

      她虽然一直昏昏沉沉,却也将之前沈令的话听了十之八九,知道他回去是为了沈家二公子沈暮要成亲的事。

      一路上,她心情沉重又迷茫,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因着方才在大司门突然出现的老龙王。

      他所说的福灵水龙王福灵,她是认得的,而且几年前她与裴素正是为了躲避他才逃到了人间。

      当时花衣山刚被灭门,她被裴素所救,与她一起去找能帮她恢复元气的芷芽山老神医,可等她们到了福灵河边后,才听说老神医在那里收了一位女徒弟后便离开了,而她们在那里饮水歇脚时便被突然出现的东灵给掠回了他的福灵龙宫。

      刚开始时,东灵只是将她们关在他的龙宫之中,不仅不曾现身,而且对她们也礼待有加,对她这个伤者更是派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不久之后,她们便听说东灵之所以要将她们掠回来,是因着他贪图裴素美貌,故而想要强娶她为妻。

      裴素本就承受了一场情爱之苦,自然不愿随意嫁为人妇,她们便想方设法从福灵龙宫逃了出去,而后又是一路坎坷,才终于在凡间渐渐安定下来。

      而她变为男子容颜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让她们姐妹二人能躲开福灵龙王的追踪。

      可方才老龙王却说,东灵已经失踪了几年,而且当初他离开福灵龙宫的原因是为了寻找他的心上人。这么说来,他这些年来其实一直在找她们吗?

      甚至,东灵此时很有可能就在凡间。

      她心中烦扰,倒不是因着东灵法术高强,而是他的再次出现会让裴素再次深陷困境。

      当初申余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她的心,男女之情对她而言便是一道从未愈合的伤疤,若是东灵仍要纠缠,那便无异于在她的伤口撒盐灼火。

      杀心之痛有时大于性命之忧。

      她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东灵再度纠缠姐姐。

      马车速度极快,一路颠簸,但沈寒始终将鸟笼始终小心地抱在怀中,让她几乎并无不适之感。

      他们刚到沈家门口,便有人慌慌张张地从里面冲了出来,竟是阿珠。

      一眼便认出了沈寒的马车,原本惶然无措的阿珠万分欣喜,连忙迎了上去,尽力压低了声音道:“公子,不好了,二公子他出事了。”

      马车的门帘被蓦地掀了起来,沈寒从里面利落地跳下了车,问道:“怎么回事?”

      “二公子支开了胡曦姑娘,只身一人来到了咱们青檀院,不知何故一定要进去,我们已经尽力拦他,但他却突然……”阿珠的脸色越来越差,轻颤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了些,“二公子他突然似发了疯一般,将阿兰她们给打伤了。”

      “她们伤势如何?”微一蹙眉后,沈寒问道,“二弟他怎么样了?”

      “阿兰伤得最重,但好在也无性命之忧,”许是因着沈寒语气里的平静,阿珠的声音渐渐地也镇定了几分,“奴婢依着公子吩咐,将二公子打昏后送回了青苗园,此时胡曦姑娘正照顾他,但奴婢出手太重,只怕是已经伤了二公子……”

      “无妨,你做得很好,”沈寒似是安心几分,安抚她道,“你先回去照顾阿兰她们,我去看看二弟。”

      阿兰颔首,似有忧心地看了一眼他拎在手中的鸟笼子,欲言又止。

      原本已经抬脚走在前面的沈寒突然又顿了一下脚步,目光看似无意间地扫过笼子里裴容后,问阿兰道:“青檀院可有异动?”

      愣了一下后,阿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道:“没有,一切如常。”

      沈寒神色不动地微一颔首,抬脚向里面走去。

      青苗院远远听着寂静无声,但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原来,几乎所有的下人都被胡曦给赶到了外院,那些人三五成群地低声议论着,既有所顾忌又不愿强忍好奇之心。

      “二公子从未瞒着她出去过,只怕这次是伤透了她的心呢。”

      “她左右不过只是与我们一般是个下人,也不知哪来的本事能牵着二公子这么久,如今二公子嫌弃了她要另娶她人,她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的。”

      “我倒是可怜咱们二公子,也不知这次要被她怎么折磨,你们说会不会闹出什么人命来?”

      “你们倒是看热闹不怕事大,这些话若是被曦姑娘听到了,一个个地可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难不成她还能把咱们所有人给灭口不成?”

      “咱们沈家几个男主子可都惯着她,莫说咱们,就连袁家那千金小姐不也是要让她几分吗……”

      “你们说的袁家小姐,可是我家小姐吗?”

      “你家……”

      原本热闹的人群立刻鸦雀无声,都不约而同地循着那个陌生的声音而看去,立刻知趣地都闭上了嘴。

      他们竟无一人察觉,二公子的未婚妻子袁家小姐竟不知何时已到了青苗院的门口了。

      “怎么了,你们方才不是说得极热闹吗?”袁含玲原本轻柔如水的声音气得轻颤而冰冷,“倒是继续啊,你们这青苗院究竟有何方神圣让我见了也要让几分呢?”

      四下无人敢吭声,过了半晌后才有个管事的仆人怯怯上前,恭敬问道:“袁小姐可是来见二公子的?”

      袁含玲被气得脸色苍白,并不愿开口,站在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便没好气地道:“这是自然,不然还有谁能让我家小姐亲自来跑一趟的?”

      “这……”那仆人为难道,“此时只怕不妥,曦姑娘她吩咐过,除了她自己之外,今晚不让任何人进内院去……”

      “什么?”一怔之后,袁含玲的脸色更是难堪,再也忍不住,难以置信地问道,“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而且还不许任何人进去?”

      纵然不敢抬头,那仆人也能感受到不远处的浓浓杀意,连点头都不敢了。

      攥紧了拳头,袁含玲强忍了心中怒气,下定了决心般语气强硬道:“可我偏要进去,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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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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