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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大司门内处处肃穆庄严,但难得的是,沈寒的书房却布置得简单而雅致,甚至比他在青檀院的书房还要素雅些。

      沈令虽是他的同胞兄弟,却很少来大司门找他,甚至从未来过他在这里的书房,这次来虽然的确是因着要事,但他毕竟年少,免不得心生好奇,不停地向四处打量着。

      沈寒在书案之后落座后也不急着催促他,只等着他自己收回心思来。

      “大哥,”过了半晌后,沈令才在瞥了一眼放在他面前的鸟笼后又看向了他,忍不住道,“这半死不活的鸟儿是不是什么稀罕宝贝?”

      沈寒的眸光看似不经意间瞧了有气无力地趴在笼子里的裴容一眼,似是也想与他闲聊片刻,便反问他道:“怎么瞧出来的?”

      “以前我也不是没来过大司门,但你从来没有让我进来过,”沈令试探地问他道,“我瞧你没一会儿便要瞅这鸟儿一眼,很是担心的模样,是不是害怕一直站在外面会晒坏她才不得不让我进来说话的?”

      并未意识到自己总是在留意鸟笼,沈寒颇有些意外,但他也很欣慰沈令的观察入微:“倒是瞧得仔细,不愧是咱们沈家的当家人。”

      “大哥又取笑我。”得了兄长的认可后,沈令心情大好,眸中难掩得意神色,“那你算是承认了?难道这是个鸟仙子不成?”

      沈寒自然不会对他如实相告:“这是大司门的事,你便不要多问了,之前你说二弟怎么了?”

      听他提及沈暮,沈令似是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神色微肃,皱了眉头道:“二哥他要娶妻。”

      他愣了片刻,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二哥他要娶妻,”又一字不差地重复了方才的那句话后,沈令长叹了一口气,“而且他这次主意已定,是铁了心要成亲。”

      终于确认了他的话,沈寒神色微沉,却又觉得哪里不对,稍一沉吟后道:“那爹应该很高兴才是,他不是一直都盼着沈家能后继有人吗,怎么还会因为反对而与二弟起了争执。”

      沈家虽有三子,而且都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岁,可至今却无一成家的,这件事一直是他们父亲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也曾被不少人拿来做茶余饭后的笑柄。

      “照理来说的确如此,可是,”沈令不可思议道,“二哥想娶的不是他的未婚妻袁家小姐,而是其他女子,爹当然不会同意了。”

      “不是袁家小姐?”沈寒亦讶然,问道,“那是哪家姑娘?”

      “问题便在此,二哥怎么都不肯说明他心上人究竟是谁,还说若是爹不同意这门婚事,他宁可死在外头也不会再回来。”沈令似是想到了家里的那一团乱麻,皱紧了眉头,“可是,大哥也知道爹的脾性,当初二哥出了那样的事袁家都不曾悔婚,爹又一向最重诚信,怎会因着二哥的一句不同意而退婚,再说,二哥死活都不愿在提亲前道明他心上人的来历身份,爹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他一无所知的人做咱们沈家的儿媳。”

      “他不肯说,而且还以死相逼?”沈寒的眸底掠过一丝惊疑,“当真?”

      “我知道大哥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毕竟二哥以前一直是咱们三兄弟里最让爹省心的那个,他之前从未忤逆过爹的话,而且他这些年来从未有过成亲的打算,甚至之前动过遁入佛门的念头,又怎会突然为了一个女子对爹以性命为要挟。”沈令忙不迭地点头,“但是此事千真万确,他对爹说的那些话我是亲耳听见的,当时他们两个登时就吵翻了,我一个也劝不住。”

      沈寒默然听着,眸底的惊疑不但没有消散,反而又浓了几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片刻后,他问道,“怎么才来告诉我?”

      话虽是这般说,但语气里却分明没有丝毫责备质问的意思。

      “因为我之前以为二哥他只是因为心情抑郁,所以在冲动之下与爹争吵了几句,并不相信他是真的有了心上人,”沈令解释道,“这些年二哥的性情阴晴不定,他偶尔发些脾气也没什么稀奇的,再说外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胡曦才不愿成亲,可只有咱们知道,其实他早已清心寡欲如半个出家人,他突然说要娶妻,我又怎会当真呢。更何况,大哥你平时便忙,京城又出了几件命案,我便想着先劝着些二哥,说不定他没多久自个儿就想开了,实在没料想他是认真的。”

      他沉吟着问道:“他也是这么对你说的?”

      “是啊,”沈令点头,“他说那女子是他此生挚爱,他非她不娶,若是不能如愿,死有何惜。而且,他对我也不肯说他喜欢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只说等爹退了袁家的亲事后去她家提亲时便一清二楚了。”

      “那胡曦呢?”他迟疑地问道,“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毫不知情,并不知道二哥他何时有了心上人,”沈令疑惑道,“不过,她也说这几天二哥心情极好,时常一个人独自含笑看书,但她也未曾多想,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胡曦不会说谎的,”沈寒蹙眉道,“难道说……”

      他欲言又止,与他对视了一眼的沈令却心领神会地接着道:“我也觉得二哥定然是瞧上咱们沈府的哪个丫头了,而且很可能就是他青苗院的,毕竟他平时不仅从未出过府门,甚至连他的青苗院都没怎么出来过,根本没有机会结识外面的其他姑娘。”

      但顿了一顿后,沈令又疑惑道:“不过,若当真如此,那这件事情也太过蹊跷了,胡曦素日里看管青苗院一向极为上心,她又是个善妒的,在她手下管教的丫头一直是咱们沈府最本分老实的,平时想接近二哥的也都被她给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倘若二哥当真看上了哪个姑娘,她怎会不知情?”

      沈寒未置是否,问道:“那你可曾查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查出来。”沈令坦然承认道,“二哥他做事一向干净利落,若是他有意要瞒着咱们,咱们也极有可能什么都找不到。”

      “胡曦呢?”他似乎也并未期待沈令的回答,又问道,“她找到了什么?”

      “也是一无所获。”沈令道,“不过这件事却是她最先发现苗头的。”

      前几日,发现外面不太平之后,照着惯例,胡曦不许青苗院的任何人随意出府,可一天晚上,一个丫头却悄悄出了府,回来的时候被她发现了。

      那丫头说她出去是要与情郎相会,胡曦便杀鸡儆猴,命人将她打了一顿板子后又赶出了沈府,可后来,她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丫头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支珍珠簪子和不少碎银,当时她说是她的未婚夫送给她的,但后来等将她赶出去后,胡曦才想到那丫头的未婚夫家境并不怎么样,根本不可能送给她如此昂贵的首饰,故而起了疑心,怀疑那丫头撒了谎。”沈令的语气略带敬佩地道,“胡曦这女子做事果然细心又执着,她既然心存怀疑,哪怕已经将人给赶出了沈府,也要查个一清二楚,所以特意出去亲自查了一番,果然发现那丫头出府之后直接去了安翠楼买了那支珍珠簪子,随后又立刻回了家,根本没有见过她的什么未婚夫,买簪子的银子也是她从咱们家带出去的。”

      查清之后,胡曦特意去了一趟那丫头家里,威逼胁迫之下,那丫头不得不道明了实情,原来那支簪子是沈暮吩咐她偷偷出府去买回来的,银子也是他给的。

      “胡曦便拿了那簪子去问二哥,二哥这才承认说他有了心上人,而那簪子便是他想要送给那女子的定情信物。”说到此处,沈令突然轻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道,“这说起来,二哥也是可怜,想送心上人一支簪子都还要悄摸摸地请人出去买。”

      默然良久后,沈寒才平静道:“胡曦是为了他好。”

      “可她再能干也不过是咱们沈家的一个丫鬟,但大哥你看,她如今在青苗院却是妥妥的女主人一般,连二哥的吩咐都可以不听不做,”沈令憋着心里的闷气,道,“没错,她是救过二哥的命,这些年也一直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他,故而二哥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会心存感恩之念,但有时我也实在不明白,你和爹可都不是如二哥那般的好脾性,为何要容她一个丫鬟在沈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沈寒抬眼看了看他:“你不是也容了她吗?”

      沈令语噎,半晌才甚无底气地道:“若非要迁就你们,我早就将她给赶出府去了。”

      “若是你当真有这个心思,最好收一收,你二哥离不开她。”沈寒沉吟片刻,又问道,“爹是怎么说的?”

      “他是定然不会同意与袁家退婚的,爹亲口对二哥说,只要他还活着,就只能娶袁家小姐为妻,”沈令无奈,迟疑问道,“大哥,如今二哥和爹已经势同水火,你什么能回家劝劝他们……”

      “他们怎会听我的劝,”沈寒平静道,“只怕他们都不愿见我。”

      “怎么会,”沈令略有些心虚道,“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大事当前,也只有大哥你才能……”

      他的话还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了两声敲门声:“是我,开门。”

      沈令立刻听出那是许飞亭的声音,便识趣地站起了身来:“大哥,我先回去了,这件事你思量一下,最好抽空回家一趟。”

      等沈寒点头答应,他才安了心,起身去开了门,与门外的许飞亭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你不是去找路谷主了吗?”等许飞亭进门后,沈寒有些意外地问道,“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我在路上被一个老翁给拦住了,他说他儿子失踪了好几年,请我带他去衙门报案,”一脸无可奈何的许飞亭“嘭”地一声将手里拎着的一个鱼缸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一腚坐在了椅子上,气呼呼道,“我就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老好人,又一心想着去找师姐,自然没工夫搭理他,所以便顺手给了旁边一个摊贩 ,让他带那老翁去趟衙门,哪知道那老翁死活不肯,在大街上对我又拉又扯地非要我带他去,简直岂有此理。”

      沈寒的目光停留在在那鱼缸里一动不动的小金鱼上,问他道:“那你可带他去了?”

      “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要由着他拉拉扯扯吗?”许飞亭气愤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更恼人的是,我在前面带路,那老翁在后面跟着,但刚走到大司门,眼瞧着府衙就快到了,可我一回头,发现那老翁突然就不见了,怎么找也不见人,这回府衙也不去了,你说气不气人!”

      鱼缸里的小金鱼似是轻轻动了动尾巴,沈寒的眸光微微一动,问道:“这鱼缸……”

      “是那老翁的,”许飞亭更恼了,“我给他带路,他还让我帮他拎东西,你说这是不是人善被人欺?”

      沈寒的目光仍盯着鱼缸,唇角轻轻一扬,道:“你好不容易做了一次好事,自然要送佛送到西,放心,让你帮忙的人并没有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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