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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虽然多晒太阳能快些消去她身上的邪煞之气,但直接接触阳光却又会伤了她的元气,故而沈寒才将她安置在了许飞亭府上的这间屋子里,这里风水极佳,能避开一些妖邪,而且日晒时间最长,也有助于她康复。

      只是,若是一直躲在屋内,她身上的邪气不知何时才能散尽,更何况如今晋安城如此不太平,身为大司门门主的沈寒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她。

      故而,路谷主才让许飞亭拿来了那个非同一般的鸟笼子。

      “这个笼子外可以以结界为屏障,可护你的元气不被阳光所伤,如此你我也可以出去,”向她解释清楚后,沈寒又问她道,“只是,你还能化身为鸟吗?”

      她没有迟疑地摇了摇头,此时的她的确没有能力化身了。

      沈寒似乎早有预料,但他并不失望,而是已经想好了对策:“若是我助你呢?”

      若他以自己的元气渡她化身,自然可行,但问题是,那样于他而言伤害过大。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道:“我不妨事,不必担心。”

      相比在这里寸步难行,她也知道能出去更合他心意,便勉强点了点头。

      那时已过了午时,沈寒以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鸟”字,然后将那张纸放在了她的手中。

      扶着她坐起后,他坐在了她的身后,以双手将自己的元气渡给她。

      虽然他已然尽力,但她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艰难,她能做的只有聚精会神地以诡书道化身。

      半刻钟后,她终于如愿以偿,以一只鸟的形态虚弱地趴在了床榻上。

      沈寒的额头冷汗涔出,体力不支地向后躺在了床上。

      许飞亭就在这时进了门,他一眼便瞧见了精疲力竭的沈寒,脸色蓦地一变,飞一般地跑过来坐在了床边,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焦灼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沈寒无力地微微睁眼,在瞧了他一眼后神色一惊,伸手便要推开他:“起来……”

      许飞亭以为他要站起来,恼道:“起什么起,你看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沈寒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推他的手又用了些力气:“你坐到裴容身上了,快起来!”

      他的声音虽仍是无力,但许飞亭却听清楚了,疑惑之后便是惊讶,扶着他的手一松后连忙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朝方才自己坐着的地方看去,许飞亭果然发现了一只玲珑小巧的小鸟瘫软趴着,双眼紧闭,似是昏死了一般。

      那小鸟通体雪白,正巧与他的床榻是一般无二的颜色,故而在情急之下,他方才进来时并未瞧见。

      “还愣着做什么,”因着他蓦地松手而又重新躺在床榻上的沈寒提醒他道,“快看看他有没有被你给压死。”

      许飞亭这才回过神来,稍一迟疑后伸手将她给小心翼翼地拿在了手心。

      “没死,还好我方才为了扶你并未坐实。”确认了她还有呼吸后,许飞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将她捧在手心端详了起来,“这是那小兄弟变的?怎地如此秀气,跟个姑娘似的。”

      沈寒蓦地一怔,默然无言。

      他自然知道,每个字后都藏着执笔人的心思,而诡书道便是能将一个人笔下的心思化为真实,故而裴容此时的模样,其实是他方才写下那个“鸟”字时他所幻想或期盼的样子。

      可其实,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她化身为鸟后会如许飞亭所说的那般玲珑秀气。

      “你为了他倒是拼命,”许飞亭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鸟笼中,又回到了白玉床榻边,“这小厮当真如此要紧吗?”

      沈寒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外面情形如何了?”

      “风平浪静,除了徐尚书家还在作妖之外。”许飞亭愤然不平道,“这个徐尚书,竟为了朝堂纷争枉顾徐侍郎的性命,坚持让他几日之后去纳征,那个徐侍郎也是个没主意的,这厢已经答应我不去犯险,那厢却还在大张旗鼓地准备彩礼,当真是气人,我正盘算着给圣上递个折子,弹劾他徐家一把。”

      默了一默后,沈寒道:“折子可以递,但不是弹劾,而是要为徐家请功。”

      许飞亭愣了一愣:“他徐家这次明目张胆与大司门作对,分明是有意要咱们担下这护城不利的罪责,为何还要在圣上面前替他请功?”

      沈寒声音疲倦地淡然道:“徐家以身犯险,是为了京城安宁而助大司门引蛇出洞,徐尚书与徐侍郎如此高风亮节,大司门自然感激不尽。”

      原本困惑不解的许飞亭突然间便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如此一来,圣上便以为徐家是自愿配合大司门捉拿真凶,事后无论结果如何,哪怕是徐侍郎当真是因此殒命,他徐家不能也不敢怪罪到咱们大司门身上,这招果然高明。”

      “邪人只有受到刺激才会露出马脚,若是京城一直风平浪静,只怕真凶并不易现身,我们便很难将真凶捉拿归案,既然徐家坚持要掺和这件案子,那便由他去吧,引蛇出洞未尝不可,毕竟这于找到真凶而言并非不是一件好事,”沈寒沉吟道,“只是,徐侍郎的性命大司门还是要留心,徐尚书此人心胸狭隘,能躲过的仇还是不结为宜。”

      “我明白,”许飞亭又问道,“那胡尚书那边呢,今日清晨的时候,胡公子已经过世了,听说胡尚书悲愤交加,既怨怼大司门失职,又对请你登门被拒一事而怀恨在心。”

      胡尚书的确曾派人请他过府一叙,但那时为了保护裴容,他只能拒绝。

      “无论我去多少次,胡公子仍是必死无疑,胡尚书便不会轻易放过大司门。”沈寒冷静道,“由他去吧,生死之仇也并非一朝一夕可解的。”

      许飞亭点了点头,难得肃了肃神色,问他道:“你身子如何?”

      “无妨,歇歇便可。”说话间,沈寒的气色的确比方才更好了些,“并未伤及根本,只是动了元气而已。”

      许飞亭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但却又不忍心说出口般。

      沈寒瞧在眼中,道:“若是说不出来便不要说了,让我先吃些东西。”

      但许飞亭却坐着未动,又犹豫了片刻才道:“我回来之前去了一趟青檀院,听到了古赤的声音,明显不比昨日那般苍老了,你这两日耗力太多,着实虚了些,不如请人来帮帮忙……”

      “若非我在这里,只怕你连这道门都进不得,其他人更是如此。”沈寒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心中自有计量,你且放心。”

      他的声音虽低,却极为笃定,许飞亭了解他的性情,知道他这么说便是已然下定了决心,只好作罢,道:“好,咱们先吃饭。”

      等他们用过午膳,裴容才缓缓转醒,那时她已经在鸟笼里昏睡了小半个时辰,只觉得身子比方才还要虚弱。

      因着险些将她坐死而心存愧疚之意的许飞亭见她醒来,立刻一脸和善地凑了过去:“这小模样的确俊俏得很,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个病秧子呢。”

      已经从床榻上起身便坐在桌案边的沈寒看了看外面的太阳,道:“也该出去走走了。”

      那时她才发现,他的确恢复得很快,还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能下地走路了。

      而后,他拎起了鸟笼,问她道:“准备好了吗?”

      她觉得自己点了点头,但其实旁人几乎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动静。

      但沈寒却懂了,对她微一颔首后抬脚向外走去。

      虽然已是午后,阳光已不如午时那般耀眼,但刚刚暴露在阳光之下时,猛然袭来的刺痛还是逼得她倏然缩了缩身子。

      原本也打算只是先行试探一番的沈寒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立刻退了回去。

      “还是出不去吗?”许飞亭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

      稍一沉吟后,沈寒对他道:“借把伞。”

      将鸟笼全然置在一把乌黑的油纸伞下后,沈寒才又对她道:“我们再试一次。”

      她闭着眼睛微微动了动脑袋,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这一次的确好多了,虽然还是有轻微的刺痛,但她还能承受。

      等出了许家大门,沈寒吩咐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外面,许飞亭并不打算和他们一同回大司门:“我还有些私事,你们先走。”

      沈寒也不多问,先掀起门帘将她与笼子放了进去,才转身对他道:“替我问路谷主好。”

      “什么路,路谷主,我又不是去……”许飞亭原本还想辩驳几句,但他很快便心虚地意识到这些话在沈寒面前毫无说服力,便无奈地默认,转了话题道,“路上颠簸,你当心些,别碰坏了那鸟儿……”

      但许是因着他的吩咐,马车走得既慢又稳,并不怎么颠簸。

      沈寒将鸟笼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低眸看了看她,问道:“饿了吗?”

      她的确饿了,虚弱地“啾”了一声。

      他已经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路飞云特意为她做的药丸,只不过,那丸子的大小尺寸原本正合她含在口中,但此时她已然化身为鸟儿,药丸显然便大了许多。

      沈寒自然意识到了,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来,将那药丸一点点地削了下来喂给她吃。

      他的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刀子刻意离她很远,喂给她的药丸也是小块头,生怕她会噎着一般。

      马车缓缓向前,轻轻摇晃着,原本于她而言苦涩无比的药丸似乎也没有那般难以下咽了。

      她吃了一路,直到马车停在大司门大门口时才将整个药丸吃完。

      这药的确有奇效,马车停下时,她已经觉得自己好多了。

      沈寒撑着伞先下了马车,然后才将她给接了出来,但他刚朝着大司门走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乎也是奔着这里而来。

      虽然听到了马蹄声越来越近,不过沈寒并未有停下去瞧一眼的打算,直到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大哥!”

      即便连她也听了出来,那是沈家三公子沈令的声音。

      沈寒顿下脚步,转过身去。

      一匹黑色骏马已经停在了他们不远处,一个青衣少年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跑了过来,又唤了一声:“大哥!”

      “三弟,”等他到了面前,沈寒才略有讶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令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半晌后才不可思议地问他:“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似是,似是老了几分?”

      “不过是这几日累了些,不碍事。”沈寒的唇边挤出几丝和蔼笑意,似是在安抚他道,“你应该也听说过,京城出了几件命案,故而伤了些元气,歇歇便好了。”

      眸中尽是担忧,沈令半信半疑地问道:“当真?”

      “我骗你做甚,”沈寒不以为意地答了一句,又问道,“你来是为了何事?”

      原本急着找他的沈令此时却不肯被他随意敷衍过去,疑惑地看了看他手中的油纸伞与鸟笼中那只看似奄奄一息的雪白小鸟,反问他道:“可是,此时又没下雨,大哥打着伞做甚?这鸟儿又是怎么回事,你以前从未养过什么鸟啊。”

      沈寒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毫不迟疑地淡然道:“这鸟儿是大司门的,怕太阳,故而我才打了伞。”

      既有关大司门,沈令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多问,只好强忍了心中疑惑,但看着他的目光仍是忧心忡忡。

      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安抚了他,沈寒平静地又问他道:“到底出了何事?”

      似乎这才想到自己此行所为何事,沈令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大哥几日不曾回家,自然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胡曦她正在家里折腾得鸡犬不宁,她……不,其实事情的根源还是在二哥身上,他已经闹得父亲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也实在劝不住他,只好来找你了。”

      一向悲喜不流露于色的沈寒听及他提起沈暮,神色不由微肃,语气也沉了几分:“二弟他怎么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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