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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屋子里的饭菜香气很快便飘散了,管家带着饭菜离开后不久,沈寒开口道:“方才张渚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说的案子是这几日刚刚发生的。”

      听他主动提及晋安城最近发生的命案,裴容虽还不能开口说话,但立刻聚了精神。

      这几日京城的确发生了几桩命案,接连有四个男子死于非命,他们既无外伤也不曾中毒,死因不明且死状诡异,但大司门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是因元气涣散而丧命的。

      她不由怀疑,难道他们是被妖魔吸了元气?

      “但奇怪的是,在他们体内消失的只有干净的精气,而因邪念被玷污的污浊元气却都被留了下来,故而他们当中有人并未立刻丧命,因为那些并未被吸走的污浊元气还能让他们多活些时日。”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沈寒道,“若是妖魔犯案,他们只能不分清浊地吸走所有元气,因为他们难辨凡人正邪,也不知如何判断凡人的元气哪些是清又有哪些是浊。”

      的确如此。

      凡人的元气虽然有可能会助妖魔修行,但功效却是寥寥,因为他们的元气并非至纯至清,过于污浊的元气甚至有可能让妖魔被反噬,故而在凡间几乎不会有妖魔为一股元气而滥杀凡人,更何况沈寒所言不错,妖魔根本做不到将凡人的元气清浊分离。

      所以,犯下这些案子的其实也是凡人吗?

      因为这世间唯有凡人才最了解凡人,也只有凡人才能依着人心良善来分离元气的清浊。

      “这四个男子地位家世皆不相同,素日里也并无瓜葛,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不久之后便或娶妻或纳妾。”沈寒又接着道,“他们都死在向女方纳征之后,所以死因应该与次有关。”

      照着大周朝的风俗,纳征便是男方向女方家中正式呈送聘礼,等过大礼后便要请期择日定下大婚之日,随后便是迎新郎新娘入门了。

      他既这么说,便是早已查清了那四位受害人的一切背景,得出的结论也应当不会有错。

      这么说来,便是四个即将成亲的男子突然死于非命,而且越是邪念越深的人便越是有活下来的机会,因为邪气越多被留下的污浊元气便越多。

      那个胡尚书的公子还吊着一口气可能便是他平时坏事做惯的缘故,但即便一时不死,他也撑不了太久,毕竟凡人的元气并非以人为之力便能补回来的。

      她想起之前阿珠说过的那些话,什么晋安城这几日有上百个新郎官在洞房花烛时死于非命,的确是流言猛于虎,难怪城中会人心惶惶。

      “我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大概还是什么凡人入邪之后做的。”虽然得不到她的回应,但他依然平静地接着道,“晋安城从来不缺邪人,但能如此干净利落接连要几人性命的并不常见。”

      虽然他的语气很冷静,但上次赵屠夫的案子还不曾有头绪,城中便又有多人无端丧命,他心中定然有诸多烦扰,更何况,那个古赤……

      她很想知道古赤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与他有什么牵扯,但奈何还说不了话。

      他又陆陆续续地说了许多,从受害人姓甚名谁到他们近些日子做了什么又去了哪里,他几乎事无巨细地都记在了心里,随时便能脱口而出。

      她默然听着,心中对他的敬佩却愈发强烈了。

      身为大司门的门主,他虽看起来诸事看淡,实则却事事挂心,着实不容易。

      但只可惜,他说的话大多她虽听了,更尽力留心记了,却也是毫无线索。

      不过依着她的推测,能接连只对几个即将成亲的男子下手的,定然是不愿让他们活到洞房花烛夜的人。

      若是如此,那凶手很可能素日里便与他们无冤无仇毫无干系,未被邪气所控时很可能只是偌大京城中的一个平常百姓,根本无迹可寻。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夕阳西下时,许飞亭终于回来了,并带来了给她食用的药丸。

      沈寒亲自将一颗并不小的药丸放进了她的口中:“这是路谷主特意为你做的,定有奇效。”

      药丸苦得很,若是她有力气,要做的第一件事应是将这药丸给一口吐出来。

      然而她此时只能含着,哑巴吃黄连般苦不堪言。

      “听管家说你等我回来用膳,所以连午膳都没吃?”许飞亭有些感动道,“你也不早些说。”

      沈寒反问他道:“早说了你便会早些回来吗?”

      许飞亭利落地摇了摇头:“不会啊,不过我会劝你先用膳嘛。”

      他瞥了一眼许飞亭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鸟笼子,问道:“你要养鸟?”

      “是你要养鸟。”许飞亭在他一旁坐下,道,“师姐说这鸟笼子是她特意给那小厮做的,也是鬼药谷家传的法宝,可以将你设下的结界凝为护鸟的屏障,这样你便能带着她出门去,不必终日守在这里了。”

      “路谷主费心了。”他十分满意地收下了,问道,“你都知道了?”

      “师姐向来什么都不瞒我,我问什么她便说什么,但问题是她知道的也不多啊。”许飞亭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嗓音,“这小厮能在老虎嘴下捡回一条命,可是不简单啊。古赤本是恶念邪气所化,若是一般人离空冗画那般近,定然早就只剩一堆白骨了。”

      “你说话不必这般小心,”沈寒有些无奈道,“他只是伤了元气,又不是聋了耳朵,只要你说话,他便能听得见。再说,他也见过古赤,没什么可隐瞒的。”

      许飞亭有些不自在地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咱们两个说话还有旁人听着,别扭。”

      “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如何让人听不得。”沈寒却坦然问他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留心了些,”稍一迟疑后,许飞亭问道,“外面的确藏着不少不是人的东西,他们想干什么?是为了这小厮?”

      他走时便问沈寒个中缘由,回来后却仍是不得其解,看来他去寻路谷主的这半日并没有什么收获。

      “他与空冗画相处了近两个时辰,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却也沾染了古赤的气息,”沈寒解释得格外仔细,似乎不只是讲给他一人听一般,“你也知道,古赤原是邪念恶意所化,他生来便能吸引这世间的魑魅魍魉,而一旦那些邪恶的非人不由自主地靠近于他,他便会将其吸入体内化为自身精元,从而愈加强大。但于裴容而言,外面的那些东西虽然也是因着古赤的邪气而来,可却是来要他的性命,而非要将自己送到他口中的,毕竟他只是个凡人,不似古赤那般能融邪气于身心骨肉。”

      许飞亭了然点头道:“师姐也说,若非我这宅子的风水与你的刚阳正气护着,这小厮定然熬不过昨夜,看来你为了救他可是费劲了功夫。”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道:“他是误入书房的,这本就是我的过错。”

      “不过,”许飞亭又疑惑问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他是如何能从空冗画下逃过一劫的?毕竟两个时辰,那么长的时间,再高的修为也抵不过古赤吸魂吧。”

      他默了一默后,道:“大抵是因着他心中邪念极少,即便古赤也难以下手吧。”

      许飞亭半信半疑道:“若当真如此,那他倒是如菩萨一般良善了。不过,既然古赤已入空冗画,你便不该靠近他的,你闯了这一次,便会让他得逞几分。”

      似乎不愿对此多言,沈寒淡然道:“古赤现世本就是我的失职,自然不能再牵连无辜。”

      “这怎能算是你的失职?”许飞亭不悦道,“虽说古赤重生乃是大司门的耻辱,但这些年来你已然尽力了,历任门主中从未有人如你这般能让他沉寂这么多年的,更何况,若是他当真复活了,门主与他便命脉相连此消彼长,若是任由他年轻下去,那你的阳寿便会……”

      他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声。

      听着他们的对话,思及从遇到古赤之后的前因后果,渐渐地,她终于明白了。

      药丸再苦,原本也只是浮于口唇,可此时,一阵酸涩与苦楚却充斥了她的内心。

      古赤是邪念恶意的化身,若是这世间的邪气不足挂齿,那他便会沉寂在大司门的炼狱中,而一旦这天地间的邪气激增至某种程度,他便会重新于世,世间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但他那时的现世也只是重获自由而已,甚至没有固定的形态,只能以如一团雾气一般漂浮于世。可倘若充斥在晋安城的邪气盖过了阳刚正气,他便能安定在空冗画中。

      虽然刚刚出现在空冗画时他看似一个行将就木老态龙钟的老翁,可却能不断吸食这世间的邪气,而且他越是得逞,便会越来越年轻,而相反,与他命脉相连的大司门门主却会愈加衰老,除非世间的邪气会日渐消散,否则在此消彼长中,古赤愈气盛,沈寒愈体衰,直到一个以新生婴孩的模样重生于世,一个以迟暮之姿长辞于世。

      也就是说,若是再找不到真相缉拿真凶的话,身为大司门门主的沈寒很有可能很快会衰老甚至死去。

      这怕是大司门门主的枷锁,而且哪怕沈寒只是靠近古赤,便是将自己往万劫不复的绝境推了一把。

      她知道是沈寒救了自己,却没有想到他为了救自己付出了什么。

      心中的懊恼又强烈了几分,倘若那时她不曾冲动行事,便不会给他惹下这天大的麻烦了。

      “算了,趁着你还活着,”虽然扯了扯嘴唇,但任谁都能瞧得出来一向笑容满面的许飞亭此时是在强颜欢笑,“便陪你多尝尝这世间的美食吧,你等着,我去让厨房做山珍海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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