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爱我（尼罗河女儿同人）》昔年已没

42、第四十一章 海盗

　　入夜之后的海面上，映着金轮一般的圆月。明月通透，温润如玉，洒下晶莹的月辉，点碎了大绿海墨绿色的水面，波光粼粼。幽幽闪闪的星星，摇曳着海面上愈摇愈晃的船只，承载着一分少有的宁静驶向了大绿海彼岸的安塔利亚港。
　　没有风浪，也没有大雾，海面上的视野清晰而瞭远。远远的已经能够望见比泰多安塔利亚港口岸边的大灯塔发出的明黄色的火光。像今夜这样的日子并不是每天都会遇到的。即使是很有经验的船长也要几天几夜的连续观察着海陆的风向，才能最终确定一个出航的日子。
　　杰明就是这样一个有经验的船长，他同时也是这艘驶往比泰多的货船上最大的货主。为了今次的出航，杰明已经整整等待了一个月。直到几天前，他才能够顺利的将货物从埃及运出来。
　　推开舱门，杰明走出了硕大的船舱。穿过宽敞的通风走道，杰明来到了船头宽敞的甲板上。风平浪静的海面，墨绿色的水波轻轻摇曳，挂在船头的风灯发出稳稳的明亮的火光，映着甲板上高大矫健的身影，在幽暗的海面上投下了一个不透明的黑影。
　　只是望着硕大的船舱，想象着舱内满满的来自埃及的货物，杰明已经能够感受到当那满舱的货物置换成金钱时所带来的欢乐了。作为一个商人，杰明实在不知道能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拥有更多的金钱和财富而更让他觉得兴奋了。所以，杰明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他也是安塔利亚最富有的人。
　　“少爷，夜都深了，您还不休息吗？”船舱里头传来老管家赫尼的声音。
　　“嗯。”杰明回头，舱门已经被推开，赫尼背着手跨出舱门，跺至杰明身侧，“少爷您在担心什么事情吗？”听出了杰明语调里的沉闷，赫尼关心问道。
　　“不呢，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就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这是入冬之前的最后一趟航程了，上岸之后，杰明将会在安塔利亚过完整个冬季，直至下一个春天来临之前，他都不会再去埃及了。也许是长时间的海上旅途，让他觉得疲累了，所以才难免会产生一些古怪的想法吧。杰明这样暗示自己，尽管他的心中仍然觉得不踏实。
　　“嗯，对了，小凯呢？他睡了吗？”沉默中的杰明突然向管家问起了他这条货船上唯一的旅客。而马上他又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了，因为他很清楚外面的夜有多深了。他微微带了一点自嘲的意味，向着船舱走去，也不打算等待赫尼的回答了。
　　“哦，小凯少爷吗？他好像还没有睡着呢？刚才我还听见他在后舱的窗口数星星呢！”赫尼怔怔答道。
　　“哦，在数星星？”杰明淡淡笑开。他似乎觉得数星星不应该是男孩子该做的事情吧！
　　“少爷，您一直都是很谨慎行事的，怎么这次会这么轻易就让一个陌生人搭船的？”赫尼不解。
　　“他吗？”杰明摇摇头，他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知道对于这个自称“小凯”的小男孩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杰明依然记得，那是几天前的一个凌晨，他第一次在码头见到了小凯。凌晨的码头，特别的空旷，几乎没有什么人。他见到小凯一个人站在那里，还有他身后的一匹高大的黑马。时不时的，小凯会回头，向着通往码头的大路张望。不知道是在期盼些什么，还是在惧怕些什么。
　　也许只是因为注意到了小凯面对着大海时那专注的几乎忘我的眼神；也许只是因为捕捉到了小凯在回眸瞬间透射出蓝色光华的瞳仁里的忧郁；也许只是因为感受到了小凯在那个凌晨时候的无奈的落寞。所以在得知小凯正在向人祈求搭船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承接了。
　　当赫尼领着这个瘦小的孩子走进船舱的时候，杰明只知道这个瘦小的孩子一直都是低着头的，他听到了他很低很低的说了一声“谢谢”。杰明甚至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因为他觉得不需要。
　　“进去吧！”杰明跨进了船舱。
　　舱壁上罩了铜罩的壁灯里燃着淡淡的烛火。杰明悄悄地从一侧的廊道上走过，里间没有关得密实的木门里不时透出沉沉浑浑的鼾声，大家都已经得睡得很熟了。杰明一直走到了船舱尽头的小房间，在确定房间内的人还没有入睡之后，他才轻轻缓缓地推开了小房间的木门。确实，他希望在入睡之前，和小凯再说几句话。
　　“你也睡不着呢？”杰明问得很轻。他并没有直接走进去，他不愿意在获得小房间主人的首肯之前，对它的主人有所冒犯。即使他才是这艘货船的真正主人。
　　“嗯。”小凯也是很轻很轻的回答了一句。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杰明却已经能够听的很清晰了。小凯悠悠然回过首，他淡蓝色的眸光低低的划过杰明脚上的硝皮靴，依然只是垂首，并不去看杰明的脸，低低道：“你为什么不进来呢！”
　　“因为我在等待你的邀请。”杰明已经含笑步入门内。
　　有好一会儿的沉默，杰明只是站在小凯的身侧。小凯没有说话，杰明也就陪着他安静。
　　“谢谢你，能够让我搭船。”安静中，小凯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没什么，只是顺道载你一程”，小凯的话头引出了杰明心中关于小凯的更多的疑问，“我真的很好奇，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船是去往哪里的，你就敢上我的船了？还有，为什么你会一个人……”而他的疑问却再度止于了小凯望着窗外近乎忘我的眼神了，“对不起……”杰明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也更温柔了。
　　依旧是淡淡的沉默，小凯摇摇头，望着窗外的眼神一片迷茫：“你不用道歉。我只是一个不得不离开的人，而我却没有地方可以去。”
　　“可你知道我的船去往比泰多……”
　　“也许我只是……”小凯的声线已经暗沉，仿若碎石投入大海般，沉默了下去。在提及比泰多的瞬间，他眼睛里有过一瞬间的清亮，却又仿若昙花一现，双瞳中一片迷茫。
　　“呵呵！”杰明淡淡笑笑，怕是他对这个陌生的小客人投入的关注太多了一些吧！他不意再问些什么，他也不想要知道的更多。毕竟，靠岸之后，他们终将是陌生的。
　　“少爷！少爷……”在听到赫尼惶急的呼喊的同时，杰明和小凯顿觉落脚的船底晃的厉害。怎么啦？杰明有一种不相的预感。
　　赫尼重重的推开舱门，“少爷！我们被顶上了！又是他们！已经让人全速前进了，希望能摆脱掉！”赫尼言简意赅，小凯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杰明的神色一紧，身体已经掠出了小房间外面，“小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杰明的神情严肃，容不得半点戏谑。任是再不懂事的人也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请等一下！”第一次，小凯抬首，他隐着灿蓝光华的水眸迎对上了杰明，没有迷茫，没有犹豫，“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若是有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需要，请让我帮助你！”小凯此刻严肃而认真的神情，杰明甚至有些惊讶。这似乎不该是一般人能有的！
　　船体更加剧烈的摇动，四周突然变得火光通明，无数混乱的呐喊声在如潮水般在耳畔涌出。“难道是海盗吗？”小凯水亮的眸子投注在了被突如其来的火光照的明晃晃的窗框上。他的反应再一次让杰明惊讶。
　　杰明的嘴角划出了半个赞赏的弧度：“没错呢！是我们的海盗老朋友了！”他的语气似乎已经不那么严肃了，“所以，在我需要你的帮助以前，你可千万不要出来哦！”调侃的语气却是沉肃的面容，任是谁也都听得出那话里的严肃味道。
　　小凯点头，在他不能够给杰明任何帮助的时候，不给他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助。
　　“这次，他们恐怕是来寻仇的吧……”与杰明一起出去的赫尼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
　　小房间的门再一次被关上。
　　接下来的时间，似乎格外的漫长而显得遥遥无期。心里确实是焦躁的，但小凯并没有马上走出房间的打算，也没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只是很安静的靠着门边站着，很注意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默默地，在流逝，也在等待……
　　耳边依旧嘈杂，脚下的晃动愈摇愈烈，小凯已经不得不扶着带着把手的木门才能勉强站稳了。继而是一阵平稳，安静的片刻之后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此而的笑声。他知道有人在说话，可他听不到那人说了些什么。又是一阵混乱嘈杂的呐喊和恐叫，然后便是连片的兵器打斗声了。
　　又是一阵混乱嘈杂的呐喊和恐叫，然后便是连片的兵器打斗声了。小凯的心紧了一紧，他们在打斗了！偶尔一两句，小凯有听赫尼提到过杰明的一些事情。除了知道他是成功商人，还知道杰明曾经在军队里呆过，所以他有一身足以傲人的本事。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还有老赫尼和两个船员呢？他们怎么办？对方可都是海盗呢？
　　又有片刻的安静，船体似乎不那么摇晃了。但是等待中的心却更加焦躁不安了。小凯试着推开木门，悄悄地向廊道的方向张望出去——耀眼的火光映着火红的影子，落在一柄厚重的铁剑上面，萦绕着森寒的剑光，架在了——赫尼的脖子上面。
　　是赫尼！那杰明呢？从那个方向，小凯不能再看到的更多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杰明应该就会在赫尼的对面，正在与海盗周旋，或者他也已经被抓起来了。正踌躇间，小凯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他听出那是杰明。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那是金属掉落在甲板上了。怎么？难道杰明真的被绑了？
　　张望间，小凯注意到赫尼的唇缘微微颤动，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舱内：“里面已经没有人了！”赫尼挣扎着，似乎有意要把说话的声音放到最大。
　　小凯也知道形势大不好了！海盗也许就要进舱了。在这个时候，若是落入海盗的手中，与他自己还是与杰明他们都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回身，仔细巡视着舱内这个最末尾的小房间，除了简单的陈设用具，几乎与其他大房间没有区别，只是——在靠近中舱的顶角上有一个通风口。
　　是了！这就是别无选择的选择了！无论如何，他不能落在海盗手里——即使知道凭借着他的身份，他不会有丝毫的危险。但是眼下，他绝对不愿意！无需思考，小凯小心的爬上了通风口，“对不起，杰明！我不会就这样离开的！请相信我！”在小凯小小的身体落入大海之前，他望着甲板的方向，低低的在心里起誓。
　　已快入冬，又是深夜，只着了单衣的身体泡在了几近零度的海水里面——冷，除了冷还是冷。身体不停地哆嗦着，及其困难的在水里挣扎，又不敢出些许的声响，以免惊动了甲板上的海盗。那种痛苦的快要窒息的感觉迅速窜遍了全身。小凯拼命地咬住下唇皮，不让上下排的牙齿有相遇而打颤的机会。
　　意识告诉自己——要撑住，要坚持，很快就会到按塔利亚了，只要能够遇到比泰多出来巡航的军船，一切就有希望了！很快了！
　　小凯不知道，他已经在水里游了多久，到最后似乎连寒冷的感觉都没有了。身体也好像动弹不了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意识，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拥有的究竟是意识，还是幻觉？
　　他只知道那里有很多通量的火把，还有好多好多很大很大的船，那船上面还有很多很多的桨，还有风旗，好大好大，在风里摆动。
　　然后他无意识的伸出了手，他的身体迅速被他抓住了的手带离了水面，而后只有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是的，他累了，他需要休息一下了。在双眼闭合的瞬间，一缕轻柔飘逸的发丝滑落在了他的额头上。那样熟悉，那样温柔，是那缕泛着银白月光的亚麻色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