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醉打金枝》年年有余鱼

50、第 50 章

　　乌飞兔走，转眼间碧绿的叶子换了新装，远远望去，橙黄一片。风吹过，飒飒作响，有时还会有一两片叶子悠悠落下，落在地面，织成一张薄地毯，人一踩上去，立马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冯衡的回信就在这一片秋意中来到 。

　　在得知金枝再一次有孕的时候冯衡竟比知道陈小姐有孕还要高兴，当即提了笔便要回信。

　　这样的好事自然不能瞒着老太太，于是趁着清晨请安之时，冯衡将此事说了。虽冯老太太最在意的还是陈小姐腹中的孩儿，但依旧发自内心的为这个消息高兴。

　　毕竟她嫁入冯家那么多年，守了那么多年，就是想看着冯家子息昌盛。

　　“她是个好孩子，你去库房里看看有什么，挑几样打发了冯海给她送过去，就说我嘱托的，叫她好生安胎。”

　　冯衡应了，便要退出去，就在即将跨过门槛之时，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传来：“这件事就先不要让陈氏知道，大夫道她胎像有些不稳，要静养。”

　　冯衡自是点头。

　　出了库房，忽闻有朗朗书声，这是遂心正在读书，冯衡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遂心养在冯老太太身边，冯衡极是放心，便很少与她相处。

　　冯衡是悄声进去的，并未发出声响，立在一旁听了一会儿遂心念书，心道当年对着金枝肚子念的书没白念。

　　正在感叹之时，遂心侧头瞧见了冯衡，她眼里的冯衡是一个不言苟笑之人，因此一见到冯衡，放松的肩脊立马绷紧，恭恭敬敬地行礼。

　　冯衡问了她几句话，又查了查课业，满意地点点头。

　　于是金枝在接到冯衡回信的同时也收到了一幅遂心的画像。

　　一别经年，遂心的面庞在何曼娘脑中已经模糊不清，一见到又来了一张画像，赶紧夺过，细细相看。

　　一边看还一边感叹道：“当初我一心想着将你们留在身边，谁知阴差阳错的，不是你姐姐离我遥远，就是你，隔着这万重山水，见一面都不方面。”

　　千金和金枝一人一边揽住何曼娘，安慰道：“可我们现在不都是在你身边嘛。”

　　金枝接着道：“便是日后我回了京城，也会时常回来看你和爹爹的。”

　　何曼娘一听，忙不迭地摇头：“你已出嫁，自然要以夫家为重，怎么能时常回来。冯衡不说什么，那是他看重你，但你不能真的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何曼娘教训的时候神情严肃，金枝忙应承下来，但心中却依旧不以为意。

　　刚成亲之时，冯衡亲口承诺过她日后若是舍不得父母，也可在这住的，不然何必置上那样一座大宅子。

　　说起宅子，金枝便想着自打自己回来，都还未去一趟，也不知里面怎么样了，于是问何曼娘。

　　何曼娘道：“你这时候才想起来。”

　　金枝撒娇：“我这不是太想你们了，所以一来边住在这舍不得离开了嘛。”

　　“你呀你，都要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何曼娘点点金枝的额头，宠溺地摇摇头，“里面仆从一应俱全，我也不过偶尔去瞧上一回，不过早在得知你回来的消息之时，我便叫你姐夫去叮嘱他们从里到外洒扫了一番。”

　　金枝颔首，却又听见千金问冯衡何时来豫章。

　　“京城事杂，他一直被绊着手脚，抽不出空来。”

　　话音刚落，便见何曼娘同千金双双变了脸色。

　　“你已有孕，他都不过来么，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竟比你还要重要。”

　　金枝摇了摇何曼娘的胳膊，笑嘻嘻地道：“我这才几个月，还未到生的时候，便是他过来也帮不了什么忙，不若叫他安心呆在京城，好好忙活生意。”

　　何曼娘又说了几句，但见金枝一脸袒护的样子，终是不忍再说什么。

　　***

　　冯衡并非不想来豫章，金枝有孕的消息一传来他心中第一个念想就是跨上马赶紧过来，只是陈氏的身子自入了秋贪了一回凉着了风寒之后，一直不怎么好。

　　他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只怕陈氏会忧思多虑，于腹中胎儿无益。

　　所以他只得按下心中的激动，日夜守着陈氏。

　　因着陈氏的病，冯老太太也拘住了冯衡，不许他随意外出。头几日吃吃喝喝倒也还好，只是时日一久，冯衡便觉得浑身不得劲。

　　冯小生时刻跟在他身边，自然瞧得一清二楚。一日，他悄悄地扯了扯冯衡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子可是无聊？”

　　冯衡手下一用劲，将人箍在自己大腿上，又用拇指并食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扭过头看向自己：“既知道你家公子无聊，可有什么新鲜好玩意儿呈上来？”

　　冯小生用两条细嫩的胳膊揽住了冯衡的脖子，向身后的书柜怒了努嘴。

　　冯衡翻出一看，全是《大学》《中庸》之流的书。

　　他一把撂开，用手支着脑袋斜倚在桌上看着冯小生：“这些你家公子早看过了，什么时候你也喜欢上了这些书，怎么着，也想考个状元光宗耀祖。”

　　冯小生嘻嘻笑，拆开外面的壳子，这才捧了递给冯衡：“奴作什么去考状元，奴只要公子的欢喜，只要公子喜欢奴，便是给奴一个状元也不换。”

　　“美得你，”冯衡捏了一把他的脸，随手翻了两页，挑眉问道：“这些书你是从哪弄来的，仔细被夫人瞧见了，打断你的狗腿。”

　　“公子就莫要问奴是从哪里得来的，只需要回答奴可还无趣？”

　　冯衡不言，捧起书仔细看了起来。

　　冯小生被冷落了也不觉得委屈，乖乖地立在一旁等候传唤，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见冯衡抬起了脑袋。

　　他一见了冯衡便觉得高兴，因此脸上很快便带上了笑意，只是这嘴角还未咧开，人便天旋地转。

　　原是冯衡一把将他扛进了里屋。

　　两人胡闹了一下午，等到冯小生从脱力中清醒过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从半开的窗户那射了进来，印在屏风上，隐约有些刺眼，冯小生缩了缩身子，往冯衡怀里钻，白嫩的脸蛋更是不住地在冯衡胸膛摩挲。

　　冯衡痒得直笑，一把钳住了他乱动的脸，用那慵懒而又满足的声音道：“怎得，这就不累了？”

　　冯小生双手一伸抱住了冯衡，就要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三下两下的，又激起了冯衡的□□。

　　正当冯衡握住了冯小生的两腿，打算一展雄风之时，外面传来了叫喊声。

　　冯衡一把撇开怀中的人，胡乱地披了一件衣衫开门，见是陈氏那边的小丫头，便喝到：“作什么吵吵嚷嚷的没个规矩，仔细将你发卖了出去。”

　　那小丫头早已是泪落涟涟，一见冯衡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砰砰地磕头道：“公子快些去看看夫人吧，夫人见红了。”

　　不消说冯衡，便是躺在里屋地冯小生听了都惊了一跳，暗自纳罕怎么好端端见了红，莫不是……

　　虽这些大户人家多有养男宠的癖好，可是并不会拿到台面上来，更不会叫自己家的正头娘子知道，今日自己才扯了冯衡胡闹一通，那边便传来这般消息，这如何能叫冯小生不乱想。

　　这般想着，便觉得身下的床好似长了千万根针，扎得人生疼，不由得赶紧起了身，收拾好逃也似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他身上难受，加之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并不敢出去触主子们的霉头，直到子时将近才听见外面有人回来的声音。冯小生起了身，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悄声向来人打探道：“前面怎么了？”

　　冯小生是冯衡面前的红人，因此府中下人都对他极为客气，一听见他问话，忙抢着回答道：“是夫人小产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到了下午夫人便觉得身上有些不舒坦，忙请了大夫来，只是还没等到大夫来便见了红。”

　　另一个接着补充道：“折腾到现在呢，也没有保住，真是可惜了。”

　　冯小生自然知道冯老太太与冯衡对陈氏腹中孩子的重视，闻言心下一个咯噔，不由得替冯衡伤心起来。

　　再说陈氏这边，冯老太太同冯衡都在屋外守着。

　　冯老太太一边口中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手下飞快地转着念珠，屋里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出来，她的心便不停地往下落。

　　直到大夫出来给她判了死刑。

　　“这是怎么一回事，昨日瞧着都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都小产了呢，”冯老太太不敢置信，拄着拐杖就要向大夫问个究竟，“莫不是你们没有用心帮她保这一胎。”

　　大夫闻言连连告罪，道不敢。

　　“夫人这一胎本就不稳，今日又贪了凉吃了冰镇的东西，这才引起了腹痛。”

　　“哪个小蹄子给她吃的，”这话好似一个晴天霹雳打到冯老太太的头上，她不禁咬牙切齿道，“赶紧的，把人给我揪出来，好端端的，人事不做，硬要给夫人吃这些个玩意儿，安的什么心肠！”

　　很快，一个小丫头便被扯着丢到了冯老太太的脚下。

　　冯老太太一见她脑中便想起大夫的话，不禁怒从心来，抬起脚狠狠踹去：“丧了良心的东西，伺候一个人都不会。”

　　她这一脚用了全身的力，直踢得小丫头哀叫连连，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惨叫声自然惊动了里面，冯衡掀了厚重的挡风帘，拦住冯老太太：“祖母，云儿才没了孩子，正需要休息呢。”

　　老太太这才收了杀威，由冯衡扶着安慰了一会儿陈氏便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