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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当然,底下的人如何说金枝并不在意,她此时只想着要如何才能不伤颜面的将遂心接回来。

      遂心一直在冯老太太跟前长大,两人感情自然不必言说,再说那日匆匆一见,她也看出冯老太太对遂心的重视,若是直言想将遂心接至身边,只怕老太太轻易不会答应。

      她想了几日,依旧还是觉得要做成这件事最先要做的便是征得冯衡的同意。

      冯衡是老太太的亲孙,他们连两人说话自然是不用顾忌太多。

      只是冯衡依旧同刚来京城那些天一样,整日的不着家,十天里能见得一回人都已是万幸。

      金枝也曾使唤冯海传话,但都是说在忙,一时半会回不来,次数多了,金枝也就不再传话,耐着性子在家里等候。

      这天,京城里的大风久违的停了,天空一片晴朗,白的云、蓝的天、红的日,交相辉映。

      清云想着金枝连日的郁郁,便提出一起去逛逛京城。

      “小夫人,您来了这么久还未逛过京城呢,正巧今日难得的好天气,不如出去走走,也散散心。”她拿了撇去了风毛的披风出来,挂在手边,只要金枝点头,她便立马给金枝披上。

      见金枝不回应,一旁的冯海也帮腔道:“小夫人,你就出去走走吧,家里有奴看着呢,若是公子回来了,我定交代了人前去报信。”

      如此,金枝才接了披风,乘车外出。

      久违的好天气,京城不少人家都出来了,金枝透过车帘子的缝隙向外望去,一辆辆马车络绎不绝,端的是车水马龙。金枝细细端详这些经过的马车,个个精美,红木为辕,宝马在前,车前还挂着铃铛,一走一动,暖香拂过,铃铛叮叮作响,风吹帘起,让人莫名想要看看里头坐的到底是何种美人。

      突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响起,热闹中而又带着祥和的街市顿时鸡飞狗跳。

      外面的车把式连连唤住受惊的马,但里面的金枝还是不免磕碰到了脑袋,还不等她问怎么一回事,便听见一个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那个声音道:“你不是喜欢她吗,你看现如今的模样你可还喜欢?”

      金枝知道自己不该去看,但她是在忍不住,金陵一别,已经几载没有见过左易棠了,如今乍然遇见一个可能与他有关联的人,怎能不看个清楚。

      只见她一探出头,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的女子,身上血肉模糊,一头乌发胡乱地缠满全身,两只手腕被绳子好不爱惜地绑着,绳子尽头,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昭阳。

      四五年的工夫,昭阳并未大变,脸上笼罩的依旧是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盛气凌人,并且以前偶尔会出现的柔软不见了,只剩下凌厉。

      金枝只抬眼看了一眼,便被她眼中的狠意吓住,慌忙甩了帘子,缩进车中。

      外面的闹剧还在继续,她听见昭阳道:“她长着一副狐媚样子,一瞧便知不是什么好人,你叫她灌了迷魂汤唬住了,我可没有,今天我便替你除了这妖怪,妖精一除,你便会正常了。”

      使一个活生生的人丧命,在昭阳的口中竟然是这样轻飘飘的一件事。

      金枝当年还不信昭阳会滥杀无辜,但今日,满背的细小疙瘩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当年她逃过一劫,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若是当年她咬着牙不肯同意与左易棠分离,只怕活活让马拖死的就是自己了。

      金枝内心庆幸,但她也为马下死去的女子感到可惜,于是她轻声问清云,想要打探出一些什么。

      “清云,昭阳公主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吗?”

      清云一副早已司空见惯的模样,低声淡然道:“回小夫人的话,奴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老太太说过几嘴。听说是昭阳公主看上一贫家儿郎,便使了些手段嫁于他。”

      “只是强按的牛不喝水,强扭的瓜不甜,小夫妻俩婚后并不幸福。”

      “世人都道公主善妒,但其实是因为驸马心中有人,宁愿寻花问柳,留恋烟花柳巷之地,也不肯碰公主。这事若是张扬出去,便是极大的不给公主体面,因此公主每次都会将驸马碰过的这些女子杀掉。”

      “手段或剐或杀,今日这个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清云说的轻松,但金枝身上已经竖起了一根根的汗毛,这些汗毛里皆是对昭阳的恐惧。

      “这位驸马倒是一位可怜人。”金枝呐呐,不由得轻声感叹道。

      “哪里的可怜人,尚公主,且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这是多少王公贵族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想他一个贫家子弟既然得了公主的青眼,自然要好好服侍公主,怎能不给公主好颜色。”

      金枝愤愤:“可不管怎么说,这整件事都是公主的一厢情愿啊,拆散了别人还要让人家笑脸相迎,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虽然现在她对左易棠只剩下了兄妹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昭阳对她的伤害便能一笔带过。

      当年的一厢情愿,已经伤害了他们两个人,如今看见同样的事再次上演,金枝怎能不愤懑不平。

      “莫说是公主了,便是皇上也不能不管别人如何想的,将人强抢过来,”金枝道,“这哪里是皇家做派,我瞧着倒像是土匪风气。”

      话音刚落,清云便紧张的捂住了她的嘴,连连哀道:“我的小夫人,这些话可说不得一下,那可是公主皇上,叫人听去了,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再说若论辈分,公主还是公子的表妹呢,咱们自家人,胳臂肘怎能外拐。”

      “可……”

      金枝在心里默默说道:‘可帮理不帮亲哪。’这件事她怎么看都是昭阳的不对,怎能因为她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是自家人便对她的错误视而不见呢。

      这哪里是在帮她,分明是在害她。

      但清云的表情实在吓人,金枝只好将这些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狠狠的咽回去,省得它一不小心跑了出来,招来祸患。

      “我知道了,清云,我不再说了,”金枝用自己尚能活动的手指了指清云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手,“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

      清云忙缩回手,低头告罪。

      金枝自然不会置她的罪,一来她也不是这般计较的性子,二来老太太的人她哪里有资格管教。

      路叫昭阳挡住了,一行人都堵在这动弹不得,进又不能进,退亦不能退。金枝只能将头靠在窗棂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听见昭阳道:“你是驸马,怎么能这般做派?”

      “这女子哪里好了,值得你为她一掷千金?”

      “我昭阳,相貌家世哪里比不过她?”

      “你说话呀……”

      “整整四年,便是守着一块石头,也该将他捂热了,你的心难道比石头还要硬吗,我一腔炽热的心火,你都能视而不见。”

      “你总说我性子霸道、骄横、不讲道理,这些毛病我都在慢慢改正中,你总给我一些时间呀,怎么能直接将我判处死刑呢。”

      “你看看我呀,我正在慢慢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怎么就不看一看呢?”

      “我昭阳这辈子还未低声下气的求过谁,你说说这都是我第几次求你了,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

      一声声质问,听的众人是唏嘘不已,便是知晓她真正面目的金枝,也差点被她感动,想要出声帮着劝一劝这位执拗的驸马,但好在她还有一丝理智。

      她可怜,那无辜被扯进这桩婚事里面的驸马便不可怜了吗?这些因她而死的女子便不可怜了吗?还有当初被逼的走投无路的自己便不可怜了吗?

      金枝深吸一口气,将这些不满通通咽下去,接着继续凝神去听,却发现不管昭阳在那高声说什么,驸马始终是沉默不语。

      终于,听不见昭阳的悲戚喊声。

      金枝还道已经走了,猛地掀帘一看,却发现这位执拗的驸马竟是自己的故人。

      左易棠。

      左易棠站在她前侧的马车旁,一脸哀戚的看着高高在马上的昭阳,道:“我早说过,与这位女子是清白的,你不信,将人活活拖死。就是这般,还要倒打一耙,说是因为我。公主……你也……也太过霸道。”

      “这便是你口中的改过自新吗?”

      “公主,午夜梦回,你可有做过梦,梦见这些冤死的女子来向你索命……”

      “哦,你定然没有梦见过,不过,我却是夜夜梦见,她们一个个血肉模糊,哭着喊着要你偿命,要我偿命……”

      “她们这些人中有些是贫苦人家的女子,叫没有人性的父母卖进了烟花柳巷,我见不得她们受苦受难,将人赎了出来,你却不肯听我一句辩白,不分青红皂白地喊打喊杀……”

      “还有一些,我们不过是聊一些诗词歌赋,你便诬陷她的清白……”

      “这一桩桩,一件件恶事,都是你做下的,可你却不知悔改,依旧滥杀无辜,你见不到冤魂,我却日日被他们缠的不能安眠。”

      “公主,我们注定不是夫妻,与其继续互相折磨,不若我自请出家,既放过我,也放过你。”

      这话一出,昭阳的脸瞬间褪去血色,变得煞白。

      她不敢置信,嗫嚅道:“你竟这般厌恶我,不惜出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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