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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年初三,金枝携冯衡带着礼品来到金老爷子家中,因为年三十之事的缘故,金家奴仆各个噤若寒蝉,领了人进去便躬身离开,不敢多说一句。

      金枝坐了一会儿,见金老爷子还未来,便起身去赏墙角的花。

      也不知道金老爷子用了什么神仙妙术,这样寒冷的天也能让花开的姹紫嫣红,金枝笑笑,想要退回去和冯衡道金老爷子可以改行去卖花了,突然砰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响声响起。

      金枝停住了脚,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她侧过身,躲在阴影处,听见金老爷子压低了声音骂道:“你个丧天良的东西,这种事你也能做出来。”语气恨恨,不由得想要让人继续听下去。

      金枝没抵住诱惑,将耳朵靠近了墙,正听着,余光瞥见冯衡走了过来,她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嘴边,示意噤声,于是两个人一起悄悄地听墙根。

      他们听见金老爷子骂周成远心思歹毒,不折手段等等。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周成远到底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竟引得金老爷子破口大骂。

      “接着听……”冯衡伏在金枝耳边,从缝隙里去瞧里头。

      “当初我还道是哪个人有如此大的本事,竟能在一夜之间将整个豫章的胭脂铺打压下去,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人竟是我的好外孙……”

      听到这里金枝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原来玲珑铺子身后的人就是周成远,他前有金老爷子的胭脂秘方,后有周家强大的财力,难怪可以一夕之间开起来那样多的店铺。

      “我一直教导你要做一个对得住良心的人,你便是这般对得住良心的?你可知因为你,豫章多少胭脂铺关门,多少家庭没了营生,先不说那些个掌柜的,单单伙计都不知道辞退了多少,你叫这些人以何为生?”

      金枝听见周成远不屑的声音:“那些人如何过活与我何干。”

      “如果不是你挤兑这些胭脂铺,那些掌柜的如何会辞退人。”

      周成远道:“做生意凭的是本事,他们能耐不够,只会墨守成规,叫我挤兑的关了门也是活该。”

      金老爷子听见外孙这般回话,气得声音发抖:“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麽一丝怜悯之心都没有。”

      “怜悯之心有什么用,我若是有怜悯之心,早被周家连皮带骨的拆吃了,在这世上,就是弱肉强食,自己不够强怎能怪别人不手下留情。”

      听到这金枝已经明白七七八八,这张胭脂铺灾难的始作俑者就是金老爷子的外孙周成远。

      回去路上,金枝对冯衡道:“我见过几次,瞧着不像是这般戾气重的人,今日听见他所说的话,简直颠覆了我以往对他的认知。”

      冯衡倒是不意外,相反他觉得周成远在做生意这件事上很有一番独到见解,他在心底盘算着,以后自己的铺子也可以学着试一试,但是他面上却是应和着金枝,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

      “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光光亮亮的一个人,没想到背地里会使这样不光彩的手段。”

      不过纵使金枝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不能作什么,以卵击石的事她做不出来。

      于是她只能装作不知这件事的模样,与金老爷子照常往来,只是金老爷子不只是出于愧疚之心还是如何,出了正月,便把铺子给关了,里面的一应物件,全都折低价半卖半送。

      如此豫章除了玲珑胭脂铺,也就一个祝家胭脂铺。

      两家经过长时间的斗法,也都倦了,保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

      此后的三年里,金枝过的是平静无波,只是她再也没有见过周成远,也没有见过陶碧玉,直到第四年的春天,她在上京的路上与陶碧玉重逢。

      这三年里,金枝与冯衡是聚少离多,再加上冯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突发不适,想要冯衡留在京城,于是两人打包行李一同前往京城。

      有了金枝一路相伴,冯衡便没有选择水路,而是备了两辆马车,一路北上。

      出了江西,又过了安徽,便进入了山东地界。

      一行人原本打算抓紧时间赶到城里投宿的,但不巧半路上下起了雨,众人皆被淋得湿漉漉的,只得就近找户农家歇下。

      春寒料峭,众人皆被淋得瑟瑟发抖,恨不得赶紧换了干净暖和的衣裳。

      进了门,屋子里只有女主人在,金枝了然,怪不得冯海用了许多时间才得以借宿,只是这个女主人金枝瞧着总觉得有些脸熟。

      他们一行人换了衣服,或坐或站在堂前。

      金枝瞧着外面的雨,劈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只怕不是半会儿不会停歇。

      于是她跟着女主人去了厨房,帮着她提了一桶水:“大姐,多谢你了。”

      女主人往壶里添了水,又去点灶火,始终偏着头不去瞧金枝。

      沉默渐渐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金枝只好没话找话,她环顾四周,发现物资虽简陋,但却收拾得很是整洁,窗明几亮,可见女主人十分爱干净。

      于是她道:“这屋子可真干净,可见大姐是一个爱干净之人。”

      她本意是想要奉承几句,好拉拉家常,谁知她这话一说出口,对面的人竟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金枝慌乱地站起身,掏出手绢递到人面前:“大姐,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你别哭啊。”

      一盏茶过去,壶里的水咕咚咕咚冒泡,女主人也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向金枝,道:“祝掌柜,您认不出来我了吗?”

      金枝凑近仔细看了,终于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一副与面前人九分相似的脸。

      “陶小姐,”她万分诧异,声音不免有些高,“你怎么在这里?”

      金枝心里有许多疑惑,她想问你不是跟着张谦一起进京赶考了吗,怎么会在山东呢?当时你们拿了那么多的银钱,怎么如今混成了这副样子?还有,家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张谦去哪里了?

      陶碧玉拿衣袖擦了眼泪,站起身将壶里面的水递到堂前,又回过身来,坐在金枝面前。

      金枝想着当时的陶小姐,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出了汗流了泪是决计不会用衣袖擦的。但面前的这个农妇,满脸沧桑,双手皆是老茧,穿着粗衣粗布,手脚麻利的干着活,不免唏嘘。

      “我当初和张谦离家出走后,便踏上了进京的路,张谦告诉我他要进京赶考,考取功名后带我衣锦还乡,”说起这些往事,陶碧玉一脸平静,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激动,“于是我们也没有回浮梁,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过得不错,只是在经过老虎山的时候,没防备遭了山贼,身上带的钱财都被抢走了,只剩下一些我贴身藏着的没被抢走。”

      陶碧玉讲的云淡风轻,但是金枝知道他们必定是受了许多磨难才得以脱身的,于是她靠前一步,伸手轻轻地拍陶碧玉的背。

      陶碧玉接着说道:“没了钱便不能继续往前走了,于是我们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平日里他为人写书信赚取一些钱,我便留在家里操持家务,日子倒也过得去。”

      “可自从前年他进京赶考,却名落孙山后,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陶碧玉面上的平静终于龟裂,眼眶里重新聚满了晶莹的泪水,“书信也不写了,只每日喝酒撒酒疯,有时候摔打东西不够,还要打我。”

      金枝大叫一声:“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打你……”

      “他有何不敢,当年我们被虏到老虎山,身上钱财被抢的所剩无几,只盼着那些贼人有一丝良心,将我们放了,可是……”陶碧玉嚎啕,道,“只是他们不肯,起着哄要拿我的清白来换取两人的性命。”

      “我不肯,他们便折磨张谦,没得法子我只好同意了,我这都是为了他啊,不然我便是一头撞死在山上也不会受此屈辱的……”

      “下了山他还安慰我这并不是我的错,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说到这,金枝已经想到了接下来陶碧玉的命运,定然是被嫌弃了,她心中跟着一揪一揪的疼,不由得将人揽进怀里,这可是陶夫人手中的明珠啊。

      “我有孕了。”陶碧玉还记得自己那段时间什么也不想吃,一闻到荤腥便想吐,没有人教过她这方面的知识,她什么也不懂,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要命的病症,夜里常常垂泪到天明。

      后来有一天,她外出赶集,与她相熟的一个婆婆拿了一个煎饼给她,当场便作呕。

      那婆婆笑得开怀,道:“我还说你这段时间怎么胖了,原来是有了孩子。”

      孩子……

      陶碧玉想也不敢想,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怎么忽然就要做母亲了。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孩子会没了。

      婆婆好笑地看着这个姑娘,带着她去医馆诊断。

      妊娠已经四个月了。

      她与张谦都没有经验,所以哪怕月事几个月未来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得了确切答案的陶碧玉十分欣喜,恨不得立刻跑回家告诉张谦这个好消息。

      只是,她开心的太早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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