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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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等不及，套了车便往金老爷子那里跑。
到了地方瞧见门口站了一个仆人，当即催他进去通报。
跟着仆人进去一看，金老爷子正坐于正首饮茶，旁边一个伺候的也没有，只有一个约莫与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坐在右侧靠前的椅子上。
“金老爷子，可选好了一道去的人，若是尚未选好，我倒是想与您一道去玲珑胭脂铺。”金枝行了礼道。
金老爷子眼皮不抬，平静无波地接着品茶，倒是那个年轻男子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金老爷子不说话，金枝作为一个晚辈也不好催促，只能垂着头站在一旁。
等到金枝的腿已经泛酸，微微颤抖的时候，金老爷子依旧没吭声，那个年轻男子望望金枝，又瞧瞧金老爷子道：“老爷子，客人站了许久，怎么也不请人坐下，说出去，这怕别人会笑话咱家没有待客之道呢。”
原来开口打破沉默的这个年轻男子就是金老爷子的外孙。
豫章这边的老人都知道，金老爷家大业大，虽然只有一个女儿，倒也尽心培养，希望以后能让女儿接自己的衣钵，谁料小姑娘主意大，喜欢上了外乡人，怕爹爹不同意，一声不吭不管不顾地跟着外乡人一起去了外乡起的金老爷子躺了整整一个月。
后来写信回来说生了一个男孩，叫金老爷子取名字，金老爷子赌气不回信，那边渐渐也没了音信。
大约过了十年的样子，渐渐有在外地跑生意的传言道外乡人出横祸死了，剩下金老爷子的女儿和外孙孤儿寡母的过活。
一人传言的时候，金老爷子不信，两人这般道的时候，他也一句不信，等到三四个都说这是真的，金老爷子慌了神，断了心肠，要去寻姑娘回来。
但是金氏硬气，道此时若是回来，丈夫舍命挣下的家业都给了旁人，她不甘心半生的辛劳送了人，定要死守到孩子长大成人。
金老爷子拗不过女儿，没有法子，只能时不时去探望女儿并外孙。
如今外孙长成，金老爷子便接了过来，带在身边教他为商之道。
“坐吧，可是祝家胭脂铺的当家金枝？”金老爷子斜眼看了外孙周成远依言，吩咐下人奉茶。
金枝点头道：“正是祝家胭脂铺的金枝。”
“我瞧着你倒是一个有毅力的，站了这么久也不抱怨一句。”
金枝接过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很快又放下茶杯，笑道:“晚辈明白，这都是老爷子在试探我呢。”
金老爷子闻言，摸着胡子哈哈大笑：“不错，你爹妈生了一个好闺女，那些个人，嘴上说要想尽一切法子保住胭脂铺，可叫他们真正的出力的时候，都怂了，也是他们命好，家里留下的基业，保了他们小半辈子的富足。”
言语之间，不难听出金老爷子对这些守父母基业的人的反感。金枝回想自己之前与那些人打交道的场景，心道金老爷子目光如炬，说的不错，但面上依旧是一开始的笑，并不搭腔。
毕竟有些话金老爷子说了，被人听了去，皆会迫于他的威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金枝是没有金老爷子这般威望的，接了这话茬，一家人日后也不必在豫章住了。
“若是我应了你，-你打算怎么谈？”金老爷子道。
金枝：“自然先是好言相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是做生意的，图一口温饱，将人逼进了死胡同有何好处呢。”
“若是他不退让呢？”
金枝猛吸一口气，轻咬嘴唇道：“老爷子，打半月前我心中就隐隐有一个念头，也不知道有没有道理，还望老爷子给解一解惑。”
她喝了一口茶，好似在给自己鼓气一般：“他会不会是先用低廉价格的胭脂将人都抢过去，等到我们这些小本生意维持不下去，纷纷关门后，独吞整个豫章的胭脂市场。实不相瞒，我家在金陵时也是经营胭脂铺的，虽也有人要争客夺利，但多是一家一家的小打小闹，影响的不过是一两家胭脂铺，我还并未见过如此大规模挤兑。”
金老爷子原本还是闲适作态的，待听完金枝的一番言论，端茶的手僵住了，半晌他幽幽道：“所言甚是，老朽行商几十年，见过不少商贾之间争抢的事，但从未有一桩是这样的，几日之内整个豫章出现这样多的玲珑胭脂铺，粉质细腻，且价格低廉，一让利便是以月计算，长久下去，只怕豫章的胭脂铺要倒一大半，便是有侥幸存活下来，怕也防不住他的后手。”
金枝疑惑：“这样嚣张行事，官府不管吗？”
“你呀你，还是太年轻了，”金老爷子摇摇头，道，“官府只管有人交税，至于是哪家铺子交税与他何干，再说胭脂不是粮油之类的民生之本，便是日后玲珑铺子一家独大，价格上涨，也不会叫豫章大乱。”
“并且，这个人可以几日之内将铺子开满整个豫章，必然是与官府打过招呼的，既如此，官府何必插手。”
金枝着急，忍不住站起身来在一旁踱步：“可……可官府就不怕商户作乱吗？砸人饭碗等于断人活路，豫章的胭脂铺可不少，大家集结在一起也够县衙头疼的。”
“可姑娘冷眼瞧着，豫章胭脂行当可有能人能挑起大梁。”
金枝呆呆地看着说出这话的周成远，不知道如何反驳，若是胭脂行当里如金老爷子这般的人多上几个，何至于到现在才聚集在一起想法子。
“话……话虽如此，我们难道就放弃了吗？”
金老爷子挺起身，走至大门口：“自然是要交涉一番的，不然他还以为我们豫章人皆是好欺负的。这样，我今天就写好帖子，于他们约好拜访的日子，到时候你也一道去。”
金枝应了，本想直接回家，但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想要去看看铺子，便调转了车头。
到了铺子门口一瞧，对面的玲珑胭脂铺终是人少了一些，但自家的铺子更是门可罗雀，进去一问祝绍云，果然只有零星几桩生意。
痴痴地站在一旁的小伙计心里有些慌，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差事，可不能丢了：“老板娘，我们这店一定可以撑下去的吧。”
金枝看了一眼小伙计，小伙计不过十几岁，为人伶俐，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
于是她道：“放心，一定会撑下去的。”
如此过了几日，金家传来消息，玲珑铺子答应了他们的交涉，金枝做足了准备，跟着金老爷子并其他几个商户一同前去。
可任由他们说破了嘴皮子，对面的人只不咸不淡地说道：“做生意挣钱亏本各凭本事，什么叫放你们一条生路，我们玲珑胭脂铺可并未使过什么下作手段，你们这般说话，可真是吓到人了。”
一顿夹枪带棒的，堵得金枝他们接不下去，只能咬碎了牙回家。
下车的时候金枝瞧见何曼娘站在门口迎她，便想要挤一个笑脸出来，可惜心中实在烦闷，笑还不如哭好看。
“好了好了，金枝，回了家就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你猜，谁来了？”何曼娘挽了金枝的手逗她。
金枝愣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摇摇头，抬步接着走。忽然，他瞧见一个穿着靛青衣裳的人就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瞧着她。
她想喊一声少衡，但嗓子眼好似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金枝，我回来了。”还是冯衡先开的口，他几步疾行至金枝身边，很自然的牵起金枝垂在身侧的手。
“瘦了，最近辛苦了。”他道。
真是奇怪，明明一连串发生的事金枝都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当冯衡说了一句辛苦了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
“不怕，现在我回来了，有什么事都交给我。”
金枝扑进冯衡的怀里，默默地流了一会儿泪，然后她直起身，擦干泪痕，道：“我自己可以弄好的，只不过需要借你一些钱，等到日后我挣了钱会还给你的。”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什么还不还的，我的钱不就是你的吗，需要的话，直接找冯海支就是了。”冯衡亲亲金枝额头，他低估了金枝在心中的分量，近两个月没见，想死他了，晚上做梦不是梦到金枝跟着他一起来了京城，就是梦见自己回了豫章。整日心不在焉的，冯老太太瞧了，笑了他好几次。
金枝含糊地应了，打定主意要和玲珑胭脂铺扛下去。
这些日子她愁店铺的事一直没有睡好，今日冯衡回来了，倒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天已黑了，外面繁星点点，冯衡正提着壶给花浇水。
金枝披了件外衣，走过去：“遂心她还好吧？没有苦夏吧？”
冯衡放下壶，转过身捏住金枝的手，揉捏她掌心的软肉：“你放心，祖母很是喜欢她，时刻带在身边，我来的时候已经用上了冰，不会热的。”
“喜欢她就好，喜欢她就好……”
冯衡笑笑：“家中小辈就她一个，以后就是掌上明珠了，谁能不喜欢她。”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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