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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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小豆子适应入伏天不再整宿整宿哭闹的时候，等到金枝嘴里的燎泡也渐渐下去的时候，等到他们以为平凡顺遂的日子重要回来的时候，胭脂铺子对面竟也开了一家胭脂铺。
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自古以来，同行之间，很多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系，好好相处，几乎是不存在的。
因此这胭脂铺一开张，金枝便交代小伙计注意一些。
只是没料到，对面胭脂铺的老板娘不是一般人，一开张便放出话来买一送一。
胭脂水粉，若不是极为讲究的人家，自然是哪家划算买哪家，两相比较，自然是对面的更为划算，因此金枝这不少的顾客都跑到对面去了。
又是冷清的一天过去。
“今儿个卖了多少？”金枝望着桌上摊开的账本，懒得再算，直接唤了小伙计过来问道。
伶俐的小伙计立在一旁，悄悄抬眼觑金枝，眼观鼻鼻观心地不敢乱动，今天就没卖出去几盒胭脂，人全往对面去了。
他在心中暗道：‘说不准老板娘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呢，我可爱斟酌一下如何回话，万不可撞了上去，惹来一顿臭骂。’
金枝瞧他这模样，心中了然，不再追问，只是在关门前给了他一吊钱，交代他明日之前定要想法子托人从对面买几盒过来瞧瞧。
第二日，金枝接过小伙计递过来的几盒胭脂，独自上楼。
尚未打开盖子，她先敲了敲盒子材质花纹，皆是不错，打开盖子，她闻了闻味道，又伸出指头挑了些粉出来瞧成色。
香气扑鼻，粉质细腻，这胭脂确实可以和自家的一较高低。
但也正因为胭脂不论是盒子还是质地都不错，金枝才深知对面其实一直是亏本赚吆喝。
‘也许过了这头三天就好了。’金枝心道。
但她错估了对面，到了第五天，新开张的借口换成了老板娘的生辰，但结算的时候依旧优惠——只需再加几文钱便可多得一支口脂。
虽不是买一送一，可也比单独买上一盒胭脂或口脂划算多了，并且金枝暗地里盘算了一下，买一送一会比一盒一盒单着卖更能出货。
“瞧这架势，是不把我们挤垮便不会甘心了。”何曼娘忧心忡忡，皱了一对眉头道。
金枝心中也有这想法，但不能让何曼娘看出来担心，只好故作轻松的安慰道：“我算过了，她这样卖，漫说挣钱，根本就是往里倒贴，谁做生意不是为了挣钱，也就这几天，到时候会提高价格的。”
何曼娘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希望如此。”
“整个豫章，胭脂铺不知道有多少家，自然免不了互相挤兑之事。”就是在金陵的时候，他们家的胭脂铺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明里暗里吃了同行不少的亏，可他们秉持着本心，终是挺了过来，金枝相信，这一次他们也可以挺过去的。
何曼娘点点头道：“是，是少不了挤兑的事，但是也没有这样的呀，谁做点小本生意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这般做派，也不知她身后到底有多少钱紧着她送。”
玲珑胭脂铺门口，迎来送往，络绎不绝，瞧着就没有歇下来的时候。
金枝连着看了两日，心不由得一沉。
如此又过了四五天，不光金枝一人坐不住了，整个豫章的胭脂铺店家都坐不住了。
金枝这才知道，原来不仅仅她们店门口新开了玲珑胭脂铺。
“这样说，他们是在整个豫章的胭脂铺对面都开了？”胭脂铺店家齐聚一堂，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白胡子店家对面的中年人点点头，义愤填膺道：“正是，也不知这玲珑铺背靠哪座山，竟几日之内盘下来如此多的店铺。”
“是啊，且我瞧了他们的胭脂，质地不错，这样半卖半送是无利可图的，他经商，不图钱图什么？”
“总不能是图一个好名声吧。”
话音未落，便被抢白：“他若是要好名声，不如将这些钱留着，待灾荒年间施舍百姓，打粥棚、散馒头，不比这样民声好听……”
“我瞧这玲珑来势汹汹，绝不是好事，我们得赶紧想法子啊。”
“是要想法子，可没有哇……”
“天杀的，以往从未有过这等事……”
……
抱怨的有，催着想法子的有，大家说到激动处，声音渐渐高了，愤懑之气恨不得将屋顶掀翻。
终于，白胡子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地，道：“大家不要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冲着我们整个豫章的胭脂铺来的，先以低廉的价格挤兑我们，等我们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便是他们一手遮天的时候，这时候送的钱不过是诱饵罢了。”
一席话，掷地有声，刚刚还在高声说话的人都静下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吗？”片刻，有人沉不住气道。
有一个人说话后，原本安静下来了的人群重新沸反盈天。
“是啊是啊，我们大多是小本买卖，哪里扛得过……”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子，这一大家子全靠我养，这胭脂铺不能倒啊……”
大家都在述说自己的不容易，金枝越听越觉得此次难关不似之前的那般容易闯过了。
“金老爷子，你可想到了对策？”众人商讨了许久，皆无应对之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刚才发声的白胡子身上。
金老爷子手捋胡子，沉吟半晌，道：“一时片刻，老朽也没有良策，只能先想法子与玲珑胭脂铺背后的人谈谈。”
说谈谈，但并不是他们想谈一谈便可以谈一谈的，玲珑胭脂铺这一系列的手段便是在给他们下马威，又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们。
于是众人道：“谁去谈呢？又谁去下帖呢？”
这事做的好，自然被众人千恩万谢，但若是谈的结果不理想，只怕背后埋怨的人不会少，正因如此，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人都不说话了。
金老爷子望着下首一众闭嘴不言的人，漠然不语。
一时间气氛凝滞，上首之人失望，而下首之人皆惴惴不安，生怕没有揽了这活去的，又怕自己会被叫去。
耽搁了半晌，已到了午饭时辰，金老爷子挥手道：“先回去吃饭吧，我想好了派人去唤。”言罢，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他人。
侯在一旁的老仆人赶紧站出来，恭敬地送众人离开。
金枝还未下车，便遥遥地看见何曼娘站在门口等候自己：“你怎么不在家里呢，这样大的太阳，当心中暑了。”
何曼娘以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道：“不妨事不妨事，我有分寸，就是大家商量的怎么样了？可有了好对策？”
望着何曼娘殷殷目光，金枝不忍说出实情，便避重就轻道：“金老爷子说了下午唤人去玲珑胭脂铺谈谈，都是开门做生意的，讲究以和为贵，不会不给面子的。”
何曼娘听了，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她依旧担忧：“我瞧着玲珑背后不会是郡守吧，不然怎么会由着他这般胡来。”
金枝勉力一笑：“背后是谁，这两天便会知晓了，何苦自寻烦恼。”
进了厅内，见到其他人，皆是紧皱眉头的模样，金枝故作轻松抱起了千金怀里的小豆子：“呀，小豆子有没有想姨姨，姨姨半天没有看见小豆子可想了呢。”说着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小豆子的额头，嘴里发出亲昵的声音。
小豆子没心没肺，全然不知家人的苦恼，嘻嘻的笑着的同时，两手不停地拍着，乐不可支。
逗了一会儿小豆子，金枝这才假装刚刚发现大家神情不对一般，咦了一声，道：“你们怎么都愁眉苦脸的，可是小豆子又闹了？”
“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千金率先开口，“玲珑胭脂铺的事闹得这样大，你也不知道和家里说，愣是一个人扛。”
金枝满不在意道：“这又不是我们一家胭脂铺的事，这是整个豫章的胭脂铺的事，自有人会出头。”
祝绍云摆摆手，并不认同金枝所言：“铺子是自家的，旁的人谁也靠不住，你心里认为这是整个豫章胭脂店家的事，不必自己出头，旁人也会处理好，可你焉知其他人不是这样想的。”
“你指望我，我指望你，到最后必然是谁也指望不上的。”
祝绍云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浸染多年之人，句句针针见血，金枝边听边回想在金老爷子那里发生的事，可不就是都想着迟早会有人出头的，所以各个都缩着脖子不吭一声。
“爹爹所言甚是，我也有心想要出一份力，只怕他们瞧不上。”
祝绍云：“不管他瞧的上，只管与他说，你大小也是一个掌柜，做事利利落落是有目共睹的，真正爱才之人才不会有男女偏见。”
金枝豁然开朗，执起桌上的茶杯：“爹爹竟有这般境界，请允许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金枝左等又等，都未等到金老爷子的传话，心中焦急，祝绍云见了，道：“何苦等他，不若找上门去，毛遂自荐。”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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