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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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心烦了几日，金枝想着木已成舟，不管怎么想，事情不会再有改变了，于是终是劝着自己转过弯来，将心思放在了店里。
店里面新来了一个主顾，大气得很，三天两头的便要来买几盒胭脂回去。买的次数多了，与金枝并店里的小伙计都熟识起来。
“张公子，可瞧好了要买哪些胭脂？”今日生意好，雇的小伙计被另一个客人绊住了脚，分身乏术，只能金枝亲自招待。
张公子腼腆一笑，摇摇头道：“今日不买胭脂，我想买口脂。”
金枝闻言，迅速摆出一溜口脂给他择：“不知府上夫人可还喜欢我这的胭脂？”
这位张公子一连好几天都来这买了胭脂回去，看着年纪又不大，生性也腼腆，当问是买给谁的时，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飞满红霞，金枝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买给家中新婚妻子的。
金枝捡了一支粉色的口脂出来，递与张公子瞧：“你瞧这个颜色怎么样？”她拿的正是桃花花瓣制的口脂，桃花汁颜色浅，涂在年轻的女子嘴上，娇俏甜美，但又不会喧宾夺主。
张公子接过，涂了一点在手背上，又闻了闻香气，欢喜道：“怪好闻的，就要这个吧。”
“公子这样想着夫人，真是好福气。”金枝收好了这支，又从柜中拿了一支新的出来，殷切说道。
谁知腼腆不爱说话的张公子抬着一张涨得绯红的脸，小声道：“她现在还不是我的妻子呢，我们定的娃娃亲，此次我来就是打算完婚的。”
原来本地富户陶家是靠卖茶发家的，发家前住在浮梁，与张家是邻里，两家家世相当，相处的也和睦，于是双方长辈便作主为两个小娃娃定了亲，只待长大了便完婚，亲上加亲。
谁知后来陶家收的茶越来越好，卖的价也越来越高，得的利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富裕起来，又想着豫章人更多，为着扩大店铺，便搬到了这边，再没回过浮梁。
一晃眼已经是十余年了，两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仍在浮梁的张家记着这桩婚事，便打发了张公子张谦来这边议亲。
张公子来到豫章，稍稍打听便找到了目前已有头有脸的陶家，在客栈里休整了两日，换上新装，精神抖擞地上门说了来意。
陶老爷见张谦来，又惊又喜，道路上辛劳，安排他在家中住下。
陶家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张谦被安置在西边角落一个极为清净的院子，甚少碰见陶家的人，更别说陶家小姐了。
一连待了好几天，张谦有些心急，但又寻不到陶老爷的身影，同他说成婚的事。无可奈何，满怀愁绪的他只能趁着月色出了小院门散心，谁知就是这般巧。
陶家小姐陶碧玉也在花园内散心，两人就这般碰见了。
分别时他们才八九岁，如今再相见都是大人了。
陶碧玉还记着张谦，得知他是过来议亲的，喜不自胜。
两人心意相通，又有着亲事在身，便时常避着陶家其他的人幽会，几日过去，感情更是深厚。
张谦不会哄人开心，身边除了一个呆头呆脑的书童，又无旁人，主仆俩研究了几日，只学会了送胭脂水粉。
第一次送去，陶碧玉羞红了一张脸，竟比打了胭脂还要好看，张谦看着她笑吟吟地收了，大受鼓舞，三天两头便跑来买上一盒。
昨日里又递了一盒石榴花的给陶碧玉，陶碧玉接过，打趣道：“房中胭脂已摆不下了，再送下去我都可以开一个胭脂铺了。”
张谦叫她打趣得手足无措，挠了挠鬓角，改换成送口脂。
又过了半月，金枝盘好货坐在柜台后打算盘。
刚翻了一页账本，就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走了进来，在摆开的货前相看了一会儿，道：“老板娘，你这可还有更好的。”
金枝搁下笔，正要道店里有的都摆在这了，忽瞥见这位小姐的手绢一角绣的花，恍惚和张谦上次掏出来的出自同一人之手。
再一想一大早便说要在这歇歇的张谦，恍然大悟。
“有，我们楼上还有不少，小姐可要上去看看。”说着，便上前引路。
果不其然，楼上的张谦一看金枝引上来的陶碧玉，喜得朝金枝连连弯腰作揖。
金枝了然，笑道：“这儿清净，没有人会上来的，你们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我去下面。”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足足两盏茶的时间，离去的时候陶碧玉眼角湿润，好似哭过一般。
“这是怎么了？”陶碧玉的马车走了，张谦才下得楼来，金枝忙问道。
张公子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听见金枝的问话，哀伤道：“我与陶妹妹情投意合，可惜陶伯父嫌我家无钱无势，道要我考中进士才能同意我和陶妹妹的婚事。”
这倒在金枝的意料之中，凡是家中有子女的，那个不希望她以后过得好，陶家既发迹，自然希望未来的女婿也能够有一番作为，于是她安慰面前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张谦：“既如此，张公子不若发奋图强，去考一个便是，左不过一年半后，就是大比之年。”
张谦擦擦眼角，道：“我原也是这样想的，我读了十余年的书，就是奔着赶考去的，本是打算先成亲后立业，既然伯父希望我先立业后成家，我也是没有二话的。可……可谁料今日陶妹妹和我说这不过是她父亲的托词罢了。”
说着说着，张谦便哽咽起来。
店内人来人往，未免张公子失态的模样被有心之人瞧了去，金枝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引了她后头走。
金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的失意人，只能交代手下的小伙计沏茶送过来：“刚刚张公子所言也不过是陶小姐的一面之词，万一是陶小姐会错意了呢。”
金枝虽口中这般安慰，但心中已信了十之八九。
果然，张谦听完她的话，反应激烈道：“这如何能是会错了意，是我自己愚钝，一开始伯父见我就是惊大过余喜，想来他是没有想到我会找到这里的，只是那时候我傻，没有看出来。”
“便是这一桩是我错解了，可我在陶家住了这些日子，除了刚开始伯父伯母同我叙话，后面的日子整个府上竟都当我不存在一般。也是我幸运，夜里散心遇见了陶妹妹，只怕到现在我都不曾见到她。”
“既见不到，恐怕便会稀里糊涂地让他打发回了老家。”
世人常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天下有情人多的是被拆散的。
金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左易棠，往事不可追，只能唏嘘一声。
“我瞧着陶老爷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聊聊，说不准他会转过心。”
张谦叹了一口气，显然是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可是暂时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点点头，道：“且行且看吧，我与陶妹妹情投意合，是万万不能轻易被拆散的。”
说完，便出去了。
金枝望着他的背影，只能在心中祝他能得愿所偿。
一个月后，金枝锁了店铺，回家途中经过陶家，突然记起张谦，心道也不知这两人结局如何。
这个疑惑只在金枝的脑中浮现了一会儿，很快便消失了。入了伏后，暑气渐盛，人人一把蒲扇不离手，便是这样也还觉得热。
大人体强，扛扛等到半夜睡觉凉快了一点再睡觉倒还好，可是小孩子便不一样了，本就体热，再被暑气一蒸，每日热得睡不着，偏又困得受不了，只能哇哇的不停地扯着嗓子哭。
他一哭，家中大人便一个抱着他、哄着他，另一个则握着蒲扇追到院子里。
夜夜折腾，家里的大人没有被暑气打倒，却被他折腾得人仰马翻，苦不堪言。
今天正好轮到金枝和何曼娘照料小豆子。
金枝到家，迅速地用了饭洗漱好，接过啼哭的小豆子。
“小豆子，不要哭，我们去看星星。”空旷的院子比四壁皆是强的屋里要凉快不少，尤其是夜风起的时候。
小豆子哭了一会儿，渐渐收住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何曼娘颇有些手忙脚乱，她不仅要给小豆子扇风，还要驱赶蚊子，忙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这豫章的夏天怎么这么热。”
金枝附和：“确实比金陵要热不少。”
金陵这个时候虽热，但也不至于热到睡不着的地步，在豫章，夜里人目不交睫，白日里却皆犯困，整条街都弥漫着睡意。
金枝看着怀里渐渐熟睡的小豆子，想起了远在京城的遂心，也不知道京城是否也是这般热，遂心夜里睡不着，那些伺候的人可也会这般耐心地哄她。
遂心虽性子好，谁都能抱，可有时候犯起犟来，除了金枝谁也不要。
想到这，金枝只能在心底不停地祈祷，希望遂心乖一点，讨人喜欢一点；也希望一同跟着去的冯衡能一如既往地好好待遂心。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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