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8、8.淹死有多惨

　　一个夏日炎炎的下午，知了都被晒得昏昏欲睡，大地被烤炙的无精打采，空气中都是懒散的呵欠。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片喧闹，一队紫衣人压着一个紫衣女童气势汹汹往莲塘内走去。
　　“阿娘，我不学，我真的不会。”江绾怀着一颗忐忑不安地心，被迫随着众人来到水池旁。
　　阳光下的池水闪闪发光,就像一片片碎银,河中亭亭玉立的粉荷，打着呵欠，嘲笑着江绾的胆小。莲叶上的青蛙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跳入水中翻腾嬉戏，处处水花四溅，看得江绾头晕眼花。
　　“江绾，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学会游水。”虞紫鸢语气坚定的没商量，江枫眠站在一旁也是一脸赞同，这次连最疼江绾的江厌离都只哄她学水。
　　今儿早上发生的事实在是把众人气坏了，大家顿时统一战线，不论江绾怎么说，她今天必须学会游水。暂时学不会也行，但是必须下水开始学。
　　“阿娘，我真的不会，我不想学，我以后会小心点的。”江绾满脸哀求，“阿爹，你帮我求求情，我真的不会水。”
　　江枫眠笑得温和，道：“绾绾，乖，你娘是为了你好。”
　　得，这个战友没戏了，江绾连忙把可怜巴巴的小脸对准江厌离，惨兮兮的喊：“阿姐～”这一声打了十八个折，端是缠绵无比。
　　江厌离满脸不忍，眼里都是怜惜，然后她说：“绾绾，你乖，今天一定要下水。”
　　“江绾！你那鬼脑筋也不用转了，今天谁也不会帮你，你必须学。”
　　虞紫鸢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就想抽一顿这个小混蛋，几个孩子跑出去玩，有个孩子从树上掉下来了，倒栽葱那种，底下是石头，摔到估计脑花炸裂。江绾去救了。这本来也没什么，是云梦的百姓，救了该表扬。
　　然而，这棵树在河边，这孩子是个比江绾大三圈的胖墩，一枚炮弹砸下来，两人一起入了水。要不是那小孩会游水，江澄反应迅速，江绾这会儿就去阴间报道吧。
　　最可恨的就是，江澄回来说，江绾掉下水后，一点都没挣扎，跟死了似的就那么往下沉。她单知道江绾怕水，没想到怕成这样。
　　“金珠银珠，给我把她扔下去。江澄，你给我下去看着，不学也行，先在水里给我泡上一下午。”虞紫鸢一声令下，江绾就栽进了水里。
　　一落水，江绾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身体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脑子像要爆炸，喉咙和胃里涌进大量冰冷刺骨的水，胸腔传来一种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
　　前世她主动选择死亡，她以为不怕，可是临死时的感受还是刻入了她的灵魂，她控制不了。
　　她一点都不敢挣扎，身体开始变得无力，意识也变得薄弱了，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耳朵也听不到声音，静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就在这时，有人抱住了她，将她一点一点拖出水面，他好像在说，“江绾，醒醒，别怕。”
　　可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再次闭上了眼睛。
　　闭眼前，她还有心思想，这一天晕两次，刷新记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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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温柔，漆黑的天上缀满了点点繁星，他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好奇的偷窥着人世间的秘密。偶尔有流星划过夜空，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意识清醒的第一秒，就察觉到旁边有人，江绾赶紧装晕，她可不想跟刚才一样，刚醒就被拖去扔在水里。
　　“行了，别装了，就我一个。”江澄无奈的把油纸包砸在江绾胸前，他有生之年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还能把自己活活淹死。
　　江绾鼻尖抽动，顿时坐了起来，“城东家的招牌，你怎么弄来的？阿娘不是不让吃。”
　　这城东的椒麻鸡可是一绝，就是虞紫鸢不让她老吃那么重口的东西，因为她老受伤，都怪江澄这个告状精。
　　当然，江澄告状也没得了好，挨了虞紫鸢一顿揍，原因是，告状晚了，江绾都伤成那副德行了。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话真多。”难不成还告诉她是自己特意跑去买的，还不得意死她。
　　江绾吃的津津有味，一个人干掉了一整只，还意犹未尽的舔手指，她都一年没吃了。
　　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的江澄直接把帕子砸她脸上了“丢人现眼。说吧，为什么怕水？”这任务交给他，是因为他俩心意相通。
　　江绾有点尴尬，又不能实话实说，不说也不行，只好真假参半，道：“在外游历时，不小心落水，差点淹死了。本来就怕水，后来就成这样了。”
　　江澄没说话，直接出去了，江绾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万万没想到，大家是心软了，没给她扔水池子里。
　　安排了泡澡，一天一个时辰，还派江厌离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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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午后，江厌离的住所，总有给孩子们的加餐。
　　“阿澄，绾绾，快来喝汤。”江厌离温和柔情。魏无羡紧随其后，神色得意的邀功，“师妹快来，我把排骨都留给你呢～”要是有尾巴的话，只怕摇的十分欢乐。
　　江澄已经坐在那里，罕见的没和魏无羡闹起来，也没有抬头说话，只乖乖的看着碗里的汤，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抢着吃。
　　江绾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就是一软，“阿姐，师兄。”礼貌的问好，注意力却都在江澄身上，乖顺的走到江澄旁边坐下。
　　果然，在江绾坐下之后，江澄才开始动了勺子喝汤。江绾的神色越发柔和，眼神暖的都能滴出水来。
　　‘江澄虽有别扭，却也还在等她呢。’
　　“师妹师妹，给你排骨～”魏无羡把从江澄那里抢来的排骨放在江绾碗里，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江绾对他温和一笑，“谢谢师兄。”
　　魏无羡顿时脸颊有些红，高兴的低头啃排骨去了。江绾什么都好，就是太瘦了，轻飘飘的风筝一般，风一吹好像就不见了一样，吓得他都想那绳子拴着了。就该好好补补。
　　江绾低头看着满满一碗排骨，乘着魏无羡没注意，一会儿一块的，全喂在了江澄的肚子里。看着他周身气温肉眼可见的回暖，又别扭的夹了菜放在她的小碗里。顿时眉眼弯弯，低头吃菜喝汤去了。
　　江厌离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看着弟弟妹妹的小动作，只觉得可爱极了。
　　魏无羡活泼伶俐，江澄抢排骨总是争不过他。可江澄有江绾，自小就护着他，不愿意他受一丁点委屈。他们二人的关系向来极好，好的偶尔自己也有点儿羡慕。
　　一边剥着新鲜的莲子，思绪就回到了以前。
　　江厌离比他们大，莲花坞里虽说是三个孩子，可江澄和江绾好的跟一个人一样。江澄别扭，话都放在心里。江绾少言，却无时不刻能找到江澄。亦是除了江澄以外就是修炼，向来不用人操心，更是事无巨细的把江澄的事都安排好了。
　　现在，莲花坞里加上了魏无羡。他活泼伶俐，天生笑脸，最是爱对江厌离撒娇，这才得了她更多的注意力。微笑间，莲子又剥好了，就如以往一般，习惯性的递给了魏无羡，看着他撒娇扮痴，对他的宠爱也是更多了几分。
　　这顿饭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一如既往的莲藕排骨汤，一如既往的糕点小吃和莲蓬，以及，一如既往的江厌离给魏无羡剥莲子吃。
　　江绾看着江澄眼里的羡慕，微微一顿，取了莲蓬剥给他吃。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自从魏无羡来了莲花坞，江枫眠和江厌离的视线总是在他身上，这种贴心疼爱的小事更是数不胜数。魏无羡外向活泼，江澄口是心非，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大家的注意力自是更多的在魏无羡身上。
　　江绾明白这只是性格使然，也知道他们爱江澄的心是一样的。况且，江澄拿魏无羡当好兄弟，江绾自是不好说什么，可内心里还是心疼江澄。
　　对江澄，也越发体贴细心了。
　　可他们没看到，江厌离笑着停了手，另一个盘子空在一边。
　　.
　　后来啊？
　　后来的事情总是不如人所愿。
　　江澄好像是没变化，只是言行举止与江绾不再那样亲密。搂搂抱抱少了。倒是睡前故事，还依旧听着。便是最近成熟了些，也让人只觉得是因为年纪大了。
　　其实，江绾早该明白的。
　　束发那天，确实是江绾越界了，放肆了自己的情绪。可是己经这样了，看着江澄笨拙的远离她。终究还是人，还是会心痛。
　　“决定了吗？还是要出去？”江枫眠摸着江绾的脑袋，眼里都是疼惜。
　　虞紫鸢跟着怒斥道：“跑跑跑，整日里就知道往外跑，在家里是缺你什么了？”
　　江绾倔犟道：“家里都好，可就是太好了，我的剑都钝了。”
　　书房里顿时沉默了下来。
　　“修道之人，前路漫漫。你既心性坚定，就去吧。”江枫眠脸上三分欣慰，三分不舍，剩下四分都是骄傲。
　　虞紫鸢嘴巴张张，却没再阻止。
　　江绾道：“爹爹还有什么要叮嘱我吗？”
　　江枫眠手一顿，笑得温和道：“该教你的，你第一次游历前就教了，这些年你做的很好，我很欣慰，也骄傲有这么个女儿。去吧，未来的路该你自己走。”
　　江绾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两辈子来第一次听到来自长辈的认可，坚定道：“女儿明白了，必不会辜负父母期望，在外定会扬我云梦江氏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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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整个莲花坞都陷入了寂静之中，江绾默默的打开江澄的房门，悄悄走进去，步伐坚定的走向那无比熟悉的身影。
　　跪窝在床边，用手指轻轻的描绘他的容颜。
　　盯着他许久、许久。
　　‘阿澄、阿澄。’
　　默默轻叹一声——“我会护住莲花坞，为你荡平一切障碍。”
　　又是许久、许久，起身转身离开。
　　关门时，又忍不住顿足看了他许久，决然的转身离开。
　　该离开了，毕竟修为都是在游历生死中增长迅速。这一年的安稳，修为增长的太缓慢。况且，岐山温氏血洗莲花坞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为了能守护住江澄。正好趁着他最近的疏远，一举离开，建立能保护他的势力。
　　天下之大，总该行万里路，去看看不同的风景。只是不想当面告别，能知道他好好的，幸福快乐的在莲花坞活着，这就够了。
　　此后，天下之大，独行一人。
　　这一年，江绾九岁，江澄也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