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24、24.江澄梦魇3

　　兰室上课时，魏无羡冲着聂怀桑砸纸条。
　　聂怀桑心虚的看了眼江绾，低声道：“魏兄，江姑娘不让我上课跟你一起闹。她说要是我上课跟你瞎闹，她就请教我聂氏刀法。”魏无羡气道：“你怕她干什么，这不是有我呢。”聂怀桑一脸意味深长，好似在说——你打不过她。
　　魏无羡被小瞧了，气的又团了个纸条，冲着江绾砸过去了。江绾正在昏昏欲睡，就被吓醒了，魏无羡笑得得意道：“小师妹，别怕，是师兄。”还用眼神示意聂怀桑，告诉他，他不怕江绾。
　　江绾冲魏无羡翻了个白眼，扔过去酒心糖，传声入密，恐吓他：“大师兄好好听课，不然不给你天子笑了，让彩衣镇的酒家都不买给你。”魏无羡顿时惊慌，变出小人向江绾讨饶。他向来嗜酒如命，若是没了天子笑，在姑苏蓝氏一年，怕是要去了半条命。
　　结果，小人骚扰江绾被蓝湛当场抓住了，直接给粉碎了。
　　江绾无语，都制止了还是被抓，看着魏无羡满脸可怜的卖萌，只好传音安抚，道：“好了，大师兄别闹了。你乖乖的，我就给你天子笑。”
　　魏无羡这才算是安生了，也没几分钟就下课了，他又生龙活虎的喊道：“师妹师妹，快走快走，我都等不及了。”江绾脑壳一疼，是该庆幸他没直接喊出来等不及天子笑吗？
　　魏无羡扯着江绾就往出跑，江澄追上去喊道：“魏无羡，你别毛毛躁躁的拉着江绾，她一个女孩子，被你扯的都维持不住贵女风范了。”聂怀桑追上来刚喊了一句：“魏兄，江兄，等我。”书就掉了一地，他连忙低头去捡。再抬头，就看见蓝湛拦在了江绾前面。
　　聂怀桑有点尴尬，小声道：“魏兄，我先走了啊。”不等回答，一路小跑，人一会儿就不见了。不是他不讲义气，是蓝湛实在太可怕，罚江绾和魏无羡的次数多了。
　　魏无羡道：“蓝湛，你有事吗？”嬉皮笑脸，没点正形，蓝湛冷声道：“跟我去领罚。”
　　江绾扭头就要走，却被蓝湛侧身一步，拦住了，江绾连忙辩解：“蓝湛，这可不怪我啊。又不是我扔小纸条，是魏无羡调皮捣蛋，你只罚他就好了。”
　　魏无羡气愤：“喂，小师妹，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谁要和你同甘共苦，死道友不死贫道没听过？
　　蓝湛冷面：“你们两人，家规百遍。”
　　.
　　江绾向来对江澄的情绪最为敏感，这几日，江澄疏远她越发明显了。
　　白日里总有事要忙，也不跟一起行动了，除了吃饭竟然甚少待在一起，更别提两人单独相处了。晚上去他的卧房，发现竟也开始上锁了。江绾这才发现，她的东西都被移回了刚来云深不知处时，分给她的客房。
　　为什么突然又变成了这样？
　　——她不知道。好像她怎样做都不对，都只会离她的三毒圣手越来越远。
　　.
　　江澄对江绾究竟是什么意义？
　　若只是前世虚无的喜欢，许是还可以拆碎。可江澄是江绾同胞相拥，心灵相通的人。江绾自小就能感受到他的所有想法，又形影不离如同一个人般生活了这么多年。
　　江澄早就刻入了江绾的骨血，神魂里都是他的影子。
　　江绾前世纷杂，世事教人凉薄。可江澄不一样，就如同她的半身一般，本就有着喜欢的感觉，在血脉相连的这些年，早就变质的可怕。
　　人心难测，其他的任何人，便是再亲近，都有不得已和背叛。唯独江澄不同，江绾能感受到他的全部，他在她面前是透明的。也只有这样的他，才能俘获江绾的所有信任，和全部的注意力。
　　江绾面对江澄时，是最真实的她，不加防备、面具的，坦露出所有的柔软。
　　对于一个由生至死都孤独无比的现代人来说。有这样一样不用开口，就能心灵相通，又始终住在一起的人，没有谁甘心远离。
　　江澄对她来说，不仅仅是爱恋和亲人，更是如同神明般的信仰，是她骨子里不可拆分的坚持。
　　若江澄喜欢她，她愿意颠覆整个世界都要陪着他。若他要她只是亲人，她会固守着莲花坞护他圆满。并不执着于得到，只要能陪着他，感受着他心里对自己的特殊。不论是什么情感，江绾都是满足的。
　　这次重逢以来，他的那些纵容宠溺让她心内燃起了细细奢望。
　　可惜，也只是奢望罢了。
　　.
　　夜里的幽州城外寂静无比，空旷的荒野，离一人高的草丛不远处隐隐透出一些火光，围坐的两人百无聊赖的拿着饼子烤着，只柴火噼里啪啦的轻响。
　　良久，饼子冒出腾腾热气，才有人打破寂静，道：“江澄，你还要找吗？”
　　江澄摘下饼子，毫无食欲的嚼了一会儿，喝了口水，才道：“魏无羡，我真的看见了。她睁开了眼，喊我救她。”
　　魏无羡担忧道：“可那墓穴诡异无比，也许是幻觉呢？也许是什么精怪作祟呢？当时情况危机，咱们没有仔细探查，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可是，我对那新娘有莫名的熟悉感，我觉得我一定认识她，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江澄好像陷入魔障，神思不属，魏无羡怀疑的拿出清心铃在他眼前轻晃。
　　“铃铃铃——”
　　“我想起来了。”江澄激动的大喊，魏无羡忙道：“想起什么了？”江澄盯着魏无羡的清心铃，突然一把抢过来仔细观察，直到从镂空的内壁缝隙中找到那小小的一点红，才颤抖道：“没错，那不是我的幻觉，她真的存在。”
　　“江澄，你到底怎么了？”魏无羡心里焦急，江澄却淡定的道：“魏无羡，那个身穿新娘腰间挂着九瓣莲清心铃，我听到看到的不是幻觉，她腰间挂着的，正是你的清心铃。”
　　“怎么可能，我的清心铃不是在这里吗？”魏无羡还是觉得他中了幻术，江澄道：“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清心铃内壁有一点红，我的性格也不会观察到这细节。洞中有石块砸向我，那新娘救我时，响的就是清心铃，铃铛晃动间，我看的真真切切，我可以确定就是你的清心铃。”
　　“那她为什么在你面前现行？照你这么说，她应该找的人是我啊。”魏无羡纳闷，江澄也郁闷，道：“可她真的熟悉。如果你也见到就好了，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会不会是江家先祖？”魏无羡猜测，江澄反驳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一点红的位置都一模一样。细节形状分毫不差。”
　　“那她长的怎么样？作为我未知的莫名新娘，应该是容色出尘绝艳吧？”魏无羡不着调的幻想，江澄瞪了他好几眼，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道：“长得一般，普普通通。”
　　两人正争论的面红耳赤，迷迷糊糊听到对面的草丛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叫声。
　　江澄只当是风声，也没当回事，准备接着讨论，可这鬼哭狼嚎似乎专门和他们作对，声音越发急促响亮。没办法，两人对视一眼，握紧剑柄，警惕起来。
　　远处的草丛树林内影影绰绰，明显有些古怪，可目光所及未见明显异常，只听一声狼嚎，心下略放松，魏无羡道：“估计是野狼经过，这没什么怕的，你再给我讲讲那新娘，到底有多普通，幸好她挂的是我的清心铃，要是你这个一心要找天生的美女的人，怕是心里嫌弃死了。”江澄道：“魏无羡，你少胡说八道了。她和别人不一样，容色普通的人多了，但还能得了这么高待遇，她肯定是和别人不一样。”
　　魏无羡好奇道：“怎么就不一样了？你不过见她一面，干嘛莫名护着她？”
　　江澄不语，他目光停在魏无羡身后，那里月光惨淡，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晰。几句话的功夫，群树开始随风摇曳，咯咯吱吱，不远处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啥东西在草丛上爬过。
　　魏无羡连忙转身去看，两人握紧了手中剑，紧接着，就是狂风大作，吱吱作响。
　　下一刻。
　　火堆熄灭，黑暗蔓延，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一股阴风在两人周身肆虐呼啸着，腰间平时不会响的清心铃也被冲得咣当作响。
　　阴冷刺骨，那种好似要把人给扯入深井之中的寒冷，令人瑟瑟发抖。两人冻的嘴都白了，就在快扛不住的时候，风静了，有一束月华，蔓延开来。
　　这光，就好像是救命稻草。
　　引得两人扭头朝那边一看，就瞅见，草丛里隐约站着一个女人，看不清细节，一袭红衣，似乎在对他们微笑。
　　魏无羡道：“这不会就是那个新娘吧？确实一般，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江澄怒道：“魏无羡！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魏无羡接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又对着远处的新娘喊道：“喂，姑娘，你是来找我还是找江澄？你上次是不是找错人了，找我什么事啊？过来慢慢说啊。”
　　新娘神色茫然，不过片刻，向远处的树林，飘着离开了。
　　“姑娘，别走啊。”
　　.
　　江澄坐在床上有些茫然，良久，拿出了清心铃默默摩擦。江绾靠在他门外，看着月亮发呆。
　　第三日了，每一夜江绾都守在江澄门外，能感受到他并没有睡着，可却从未前来开过门。好像之前的亲密都是假的。江绾能感觉到，江澄只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们不该如此亲密。
　　世人言，凡事不过三。
　　失魂落魄的离开，跟着心里的压抑来到了彩衣镇，只想一醉解千愁。本就酒量不好的人，回来的路上就喝个半醉了。提着两坛天子笑晃晃悠悠，跌跌撞撞的走在云深不知处，到了山门也都喝完了，收起了酒瓶放在储物袋里，思绪更是混乱。
　　进门时，还本能的掐诀去除身上酒味。不想被人发现，自是走的小路，越走越僻静，绕了许久也没找到归途，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鼻尖耸动，嗅到了花香。
　　真是稀奇，冬日里还没过去，云深不知处有这样的花香？
　　回来的这一路上，只能看到一片枯黄的草丛和冒出的点点新芽。江绾怀着好奇便闯了进去，只见龙胆花一片片一簇簇，临风摇曳，显得分外朴实和幽静。那是一种淡雅、素静的美，忧伤又令人心静，勾出了心中所有的悲伤心思。
　　这忧伤的花香，像极了守在江澄门外每一夜静谧难过，江绾便情不自禁的被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