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25、25.阴差阳错

　　月色如洗，龙胆花在静谧绽放自己的忧伤，蓝湛就在这被忧伤气味包围的屋舍里静坐。
　　他本来这几日就被折腾的神思不属，云深不知处来了魏无羡为首的几个人，调皮捣蛋。令他烦不胜烦，扰不胜扰。
　　江绾，念起这个名字就能想起那张鲜活的笑脸。
　　自相识以来，她的恶行简直罄竹难书，摘抹额，夜游，醉酒，挑战百家弟子……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可那张嘴又最能辩驳，凡事做了也就罢了，还最爱强辩，古灵精怪。
　　.
　　思绪晃回了那日藏书阁罚抄，江绾夸他的事情。
　　一进藏书阁，两个惯犯就自己找地方坐了，江绾还不死心的挣扎，道：“蓝湛，俗话说，写好字得好的笔墨纸砚，反正我也不会挑，我也不会磨墨，还是别献丑了……”
　　蓝湛进门就自去取了字帖，放在了江绾桌前，又选了纸和笔给她，磨好墨递给她，那眼神只有一句话：‘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噗嗤！”魏无羡忍不住笑出声来。实在是江绾被堵的一脸菜色，生无可恋的样子太少见。
　　“魏无羡！好好写你的罚抄吧！”江绾恼羞成怒，又连忙慌乱的翻着字帖，掩饰着开口：“这字帖不错啊，字写的真好看。”
　　魏无羡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开始拆台，道：“那小师妹说说这字好在哪里？”
　　江绾见此又认真看了一会，才开口称赞：“功底深厚，非一日之功。且不说字迹铁画银钩，便是其中的风骨也难得一见。”言罢抬头感慨：“不愧是蓝家的前辈，要是他教我，我肯定能写好字。”
　　“噗嗤！”魏无羡又控制不住自己笑出了声，接着挖坑，“小师妹，若是这位‘蓝家前辈’来教你，你真的能练好字？”
　　江绾觉得他话中有诈，但没想明白坑在那。又想着蓝家长辈总没时间来盯着她罚抄，便自信开口挽尊：“那是自然，以前不是没这种高人教我……”
　　魏无羡都不惜得拆穿她，莲花坞里大家都是一起学字的，就她始终写不好，还借口一堆，只看着她蹦哒，施施然开口。
　　“那就有劳蓝二公子教导了。小师妹，你可要好好学呀，大师兄等着看你出师呢。”
　　江绾顿时目瞪口呆，手都开始颤抖——蓝湛这么自恋？拿他的字帖给她临摹。
　　蓝湛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从进门起就站在江绾旁边，果真做到‘看着她’。听着这俩人斗嘴，江绾一味夸奖他，不由得红了耳尖。
　　江绾觉得尴尬，被俩人盯着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连忙推诿，道：“蓝二公子贵人事多，还是别打扰他了。我写，我自己写。”
　　“正身，执笔。”蓝湛细心教导江绾，道：“字速放慢，临摹用心。”
　　江绾顿时脸颊爆红，慌忙谢绝他的好意，道：“蓝二公子，你去忙吧，我们自己写就好了。”
　　“无事。”蓝湛神态自若，道：“我教你”。
　　江绾被噎的实在无法辩驳，耳边是魏无羡拍着桌子的狂笑，捏紧了拳头就想揍人。
　　“魏无羡，不可坐姿不端。”蓝湛一视同仁的指导。
　　这下两个人都安生了，被人不错眼的盯着教导，江绾那像狗爬的字也工整一些了。
　　.
　　不过月余，几人胡搅蛮缠的，蓝湛听久了歪理，好像都快被洗脑了。
　　江绾开始被抓了几次，就越发谨慎小心，再没被抓过现形，她实在不想被盯着练字了。整日里和魏无羡、聂怀桑一起打闹，恶作剧一堆，蓝湛却半点抓不住她的把柄，还护的再没抓住过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尾巴。
　　蓝湛越发气愤，觉得她没点分寸，一点都不像盛传的清莲君。可面对先生的教导，态度认真，课业做的极好，家规也能倒背如流，蓝氏教导的这些，她第一次学，竟和从小学习的自己比，都不相上下了。
　　这一点，又确实能看出不负盛名。
　　如果江绾知道蓝湛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很认真的否认三连。
　　——‘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江绾最近和江澄发展亲密，那有心思招惹蓝湛。明明每次都是魏无羡找事，挑衅蓝湛，收尸时又会连累江澄。江绾只是怕魏无羡被拐走，云梦双杰被拆散。
　　况且，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和江澄一起给魏无羡收尸，她只想和江澄甜甜蜜蜜的待着。所以有意无意的阻止了魏无羡许多过分的调皮，拦了他课堂上的狂言。剩下的都是小调皮，这才每次都帮他们打掩护，遇上蓝湛找过来时，迅速处理，果断辩解，就为了让这俩人别纠缠。
　　可惜，江绾不知道。这种闹腾的人，在云深不知处实在少见，蓝湛又向来固执，明知道他们犯错了，自是实在不愿认输。对着她的辩解没证据，自是非想较真的抓住她的小尾巴，目光也就总跟着她了。
　　这几天，江绾像是和江澄闹矛盾了，以往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也不知怎么了，不一起打闹。她总是蔫蔫的，云深不知处也清净了许多。
　　.
　　这是好事，可蓝湛也没开心几天。
　　上课时，会警惕有没有人捣乱。吃饭时，会注意身边有没有人吵闹。休息时，也会巡视那些人有没有触犯家规……就连独自待在静室，偶尔的风吹草动，也心头一跳。
　　可惜，都没有，最近他们静的反常。
　　到后来，读书时都会发呆，不由自主的乱想。也不知怎么了，心里有些压抑。亦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这才在这几日夜里，就待在母亲的龙胆小筑。
　　夜深人静，秉持着蓝氏家训，亥时就睡了。
　　夜里本就睡得不踏实，就察觉到门外站了一个人，呆立了许久也没敲门，后来更是缓缓的靠着门划到地上蜷缩起来，耳边就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看来，是有人误闯了这平日里没人来的僻静小院。蓝湛心里的第一想法本是出门惩戒，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可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是——江绾！
　　——终于抓到她的小尾巴了！还是自己送上门那种。
　　可是，她，不该、不该哭的这样心碎欲绝。平日里霸道恣意、张扬热烈的人，该是像太阳一样耀眼。
　　蓝湛听着门外固执着不肯离去的啜泣，那副伤心固执、又隐忍不肯放声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冰天雪地里，长跪在门外不起的孩子。
　　——‘她、也在等他开门吗？’
　　蓝湛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被暴力镇压的时候无力反抗也就算了。现在偶然遇上这个小无赖了，这么狼狈的样子，又有点心软了。最终还是起身去开了门。开了门看着她，蜷缩成一个极没安全感的姿势。像是听到脚步声般止了声，只能看到肩膀一抖一抖的。
　　蓝湛向来少言，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许久。
　　江绾带着泣音，茫然的开口：“哥哥，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蓝湛沉思许久，道：“不曾。”虽然江绾总和他起争执，可每次，不是误会，就是她有好心解释。并不是真的顽劣不堪。虽然，一开始确实讨厌她。
　　江绾得寸进尺道：“哥哥，那你喜欢我好不好？”
　　蓝湛看着眼前仰着头，固执的向自己寻求一个答案的江绾，白衣若雪，绣着莲纹，在月色下朦胧，衬着娇软柔弱的小姑娘，红红的眼眶怯怯的感觉像小兔子一般，更显得惹人怜爱。直觉她的情绪十分不对劲，可来不及深思，就见她因着自己犹豫，又挂上了满脸泪珠。
　　“江绾，别哭。”毕竟相识一场，蓝湛蹲下身拿帕子给她拂去泪水。瞧着那脆弱的，仿佛被拒绝就会碎掉的样子。
　　他向来是君子，年少也并不懂如何安慰别人，尤其是对他示爱的女子。
　　如此大胆的，还是头一个。
　　看着她那水洗过的眸子，亮晶晶的，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蓝湛听见自己回答：“江绾，你又喝醉了。”一个姑娘家，总是和男子一般酗酒。虽然她周身都没有半点酒气，可那副样子，即便是真的伤心，也很明显，是在耍酒疯。
　　许是今夜的月色太美，蛊惑了人的心神。只觉得这一刻心脏有他自己的想法，不受控制的跳动。让他竟不似以往般训斥了，依旧冰冷的面容在月色下竟莫名有点温柔。
　　江绾才不管那么多，本就无法无天的人，听不到想要的答案，就直直的赖过去撒娇，“我没有，我才没醉，我还能再战八百回合。”
　　蓝湛看着眼前的红眼小兔子开心的扑在自己怀里，身子恍惚有几分僵硬。他并不明白他内心的想法，习惯性的要甩出去，却被抱的死紧死紧的。两个人较量了一会，蓝湛始终没赢。
　　慢慢的，感受到江绾的情绪开始平复下来，蓝湛开口道：“我送你回房。”江绾喝醉了，自是不好开口问，便是惩罚也该是明日醒来。
　　江绾抱紧了他，扭扭捏捏的撒娇道：“不要嘛，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荒谬！”蓝湛训斥他，耳尖微红，又道：“别闹了，于理不合”。
　　江绾这样喝醉的人，最是不讲道理，胡搅蛮缠道：“哼，我不嘛，我不嘛，要和哥哥在一起……”
　　“……”
　　一番争执之后，蓝湛对着江绾这个醉鬼始终讲不通道理。她胡搅蛮缠的实在让人招架不住，那些亲密行为气的蓝湛顾不上怜香惜玉了。直接硬下气势，想强硬的拉她去领罚，一顿收拾肯定就酒醒了。
　　可惜，蓝湛从开门那刻起，就引狼入室了。
　　江绾一番撒泼打滚，撒娇卖萌之后，眼看着不管用，对方还越来越凶。醉酒的人最是不讲理，再加上江绾小腹有些疼，烦躁的更是不想讲理。直接上了手，使了定身咒，实力不敌的人，就被强制的安置在床上，还被人无耻的霸占了半张床。
　　蓝湛自是不可能乖乖听话，这样不知羞耻、于理不合的行为，他身子被定住了，嘴里就难免开口反驳，竟是反常的说了许多话。
　　可惜，吵到了醉酒的人，直接被掐诀使了昏睡咒，晕了过去。整个屋子里顿时就静了下来，怀里有了暖暖的温度，心里有了依托，江绾就那么睡着了。
　　常言道，醉酒误事，酒后乱性。这俩人一个晕着，一个醉的死沉，虽是不如常人般乱性，可也真的误事。
　　一不小心，闯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