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16、16.江澄梦魇

　　“江澄，还不回去吗？”魏无羡拿着绷带帮他包扎。
　　江澄眼神空茫，望向遥远的远方，深沉的夜空连星星都没有，远处的荒山野岭似有若无，只有风中不停的飘来血腥味。身旁的火堆奋力发热，周围仍是一片寒冷，反而映照的杂草荒影四处跳动，平白添了许多鬼魅瘆人。
　　“我不回去，如果你要回去的话，你就自己回去吧。”江澄固执道，魏无羡打结的手一使劲，江澄顿时哎呦一声，怒骂道：“魏无羡，你要死啊。”
　　魏无羡看他整个人活过来，才道：“我是死不了，就是某人，要是再不爱护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有命找到小师妹没？”
　　江澄冷笑一声，魏无羡只好接着劝道：“江澄，你干嘛每次夜猎都冲在前面，这次的诸犍多危险，你那不要命的打法，小师妹知道了会心疼的。”
　　江澄道：“她会心疼？她是个狼心狗肺的，这几年，爹娘姐姐去了多少信，她一次也没回来过，她会知道心疼？”
　　魏无羡道：“你为什么不写信？你这样跟着别人传过来的消息四处找她，每次都落后一步。你写信，说不准她就告诉你，她在那了。”
　　“你怎么知道我……”江澄辩解，却又住口，魏无羡接话道：“你怎么了？”
　　江澄捡了个树枝捅了火堆，随口道：“没怎么。”他们都不知道他和江绾心意相通，他在心里叫过她无数次，比写信来的快。
　　魏无羡将刚才打来的野鸡架在火上，焦黄的油渍滴下，引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喷香的肉味传遍旷野，引来山林诸多绿光闪闪。他一边悠哉的烤着，一边随意挥手，赶蚊子一般，那些绿光闪闪里都是恐惧，不一会儿就全都消失了。
　　江澄不曾注意到这些，他的眼神还停留在远方，思念着不在身边的人。
　　喷香的烤鸡刷上最后一层酱料，才算制作完成。魏无羡将烤鸡递给江澄，他吃的香甜，还夸赞道：“手艺长进不少啊，你以前烤鸡没这么繁琐啊。”
　　魏无羡笑道：“因为有一个人喜欢吃，我就去学了。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江澄笑道：“我觉得很好吃，合胃口。你为了谁去学的啊？也没见有点苗头。讲讲啊。”
　　魏无羡笑笑不接话，只道：“下一站去哪里啊？这都快过年了，说不准师妹今年就回去了。”
　　江澄扔了树枝在火堆里，接话道：“去幽州。”
　　.
　　霸州城史有“此固三关之锁钥，实则冀中之机枢。帝阙下临通万国，行人至此望幽州”的记载。热闹繁华，离幽州城只有半日功夫，是作为修整、打探消息的不二选择。
　　魏无羡喜欢热闹，挑了靠窗的一张桌子，趴在窗户的木沿上看街景。江澄点了饭菜，好不容易坐定，忽听窗外传来一阵哭哭啼啼、敲锣打鼓之声。
　　他朝大街上望去，只见一群男女老少簇拥着一对红衣潋滟、手捧灵位、相貌俊俏的男女，后面跟着并排的两具棺材，从大路上走过。
　　这队伍，瞧着十分古怪。
　　为首的领队是两个身着白衣长衫的男子，持矛舞蹈，绕竹幡作刺击状。紧跟着的是红衣喜庆的四人吹锣打鼓。又有四人手持八卦在棺材旁跳边跳边唱。
　　乍一听，像是送亲队伍撞上送丧队伍。但细一看，却是两个队伍揉杂成一队。这些人愤怒哀泣，却恐惧不言，看着诡异极了。
　　“客官，您的菜来咯！”上菜的小二哥手持托盘，手脚利索的弯腰摆盘，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只摇了摇头，便下去了。
　　两人目送那奇怪的队伍远去，定定思索片刻，正要招人打听时，店里传来议论声。
　　有一青年男子愤愤不平，重重的将酒杯砸在桌子上，道：“幽州城那些蛮子们忒是霸道，不过靠近幽州地界，就被他们取了性命。他们不过三百三，有朝一日，总有人灭了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
　　旁有娇弱的粉衣女子慌忙的用帕子捂住男子的嘴，惊慌失措的四下打量，见没人注意时，才轻声劝道：“四郎，谨防祸从口出。刚才那一对，还不足以引以为鉴吗？”
　　青衣男子身形一僵，连忙收敛了神色。两人匆匆结账，饭也不吃了，就转身离开了。
　　店里一时静默无比，明显忌讳着什么，这城中无人敢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魏无羡招手叫来了小二，给了好几锭银子，才得了他轻声断断续续的讲解。
　　原来，这幽州城内有人三百三，被称为最孤立的蛮子，这些人虽居住在城里，但奇怪的是，他们拒绝与幽州城外的各个方面交流。但是，关于幽州城的传说诸多，周边每一个城都想与他们接触。
　　据悉，他们会杀死那些试图接近他们的人。这些年来，死在幽州城外的人，不在少数。令人费解的是，不论是百年前的世间大旱，还是野火围城，他们都一个也不少的存活了下来。
　　曾经有人活着走出幽州城，说城内居民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且带出了大笔财富。幽州城就更引得众人趋之若鹜。
　　“小二哥，请问幽州城里有清莲君的消息吗？”魏无羡笑着问道，却得了一句：“我们这里地处偏僻，驻扎的仙门是霸州苏氏，清莲君没听说过。”
　　魏无羡瞥了江澄一眼，道：“还去吗？”江澄回道：“去。我们出来夜猎，又不是找她。为民除害，当然要去。”魏无羡轻笑一声，却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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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结伴赶往幽州城，可沿路周围荒草丛生，一人高的野草寸步难行。
　　“江澄，你说这草是不是成精了，咱俩就这么跑进去脑子没毛病吧？”魏无羡没话找话，他反正是安静不下来，这一路上都格外活跃。
　　“你少乌鸦嘴了，我看这里最奇怪的就是你了。人都进来了，再说这些有意义吗？”江澄觉得魏无羡太奇怪了，以前虽然话多，也没这么没话找话，好像能跟他说话就十分开心了一样。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极微弱，应当是离得还远的缘故。魏无羡随手捏了个诀，瞬间都静了。他这下不接话了，只专心的在江澄前面走，帮他开路。
　　两人手持长剑，拨开杂草艰难前行，一段时间后，耳边传来哗哗水声。
　　拨开杂草，别有洞天。
　　只见九道瀑布从万丈高空奔腾而下，犹如九条银河一般。仔细一看，原是一条瀑布中间被山岩礁石隔成九条窄带，从远处一看真的好想就条银线一样穿插在丛林山石之中。
　　池底水质清澈碧绿，隔得很远都能感觉到池水的森冷。池周礁石丛生，密林杂乱，各种树木争相生长，也许是离池水近，那些树上都沾满了青苔。
　　这一所大池水旁边又有无数的小水池环绕在一起，犹如众星揽月一般。
　　魏无羡走到那池水旁边，湖水清澈见底，里面零零散散的有些排列诡异的鹅卵石，又抬起头看了眼溪水的上游，道：“江澄，那瀑布的尽头有什么？我总觉得古怪，我们一路前行，却始终进不了城，要不要去看看？”
　　江澄研究了一会石头，道：“也好，此地甚是古怪，上去查探，站的高，说不定有所得。”
　　两人逆流而上，山路并不好走，而且由于瀑布旁水流多，石头上青苔也很多，地滑难走。一路飞身，旁边的山石借力，爬到了瀑布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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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里往看，颇有一种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感觉。举目四望，树木稀少，花草却多。九条溪流蜿蜒而下，细水长流，循环往复，呈“回”字。
　　逆流而上，进入群山。
　　百花争艳，高山巍峨，江澄也终于走到了那河水的尽头。那源头聚集了一面镜湖，居然是一个奇大无比的湖泊，湖中正是“回”字小“口”。
　　小“口”内鹅卵石排列略显眼熟。
　　魏无羡张开双臂，感受林间高处不胜寒的微风，清新脱俗，赞道：“江澄，好久不见这美景了。这小山沟里还有如此美景，比起云梦莲海，真是各有千秋，别有一番风味。”
　　“如此美景，人迹罕至，怕有凶险。”江澄突然想起山下湖中杂乱排列的鹅卵石，这小“口”中，正是山下起始部分。龙行虎步，以小口内鹅卵石为起始步，按照排列顺序，向山林内走去。
　　魏无羡悠闲的跟着，欣赏四周景色，随口道：“江澄，你一定要找江绾吗？她就对你这么重要吗？”
　　江澄有些纳闷，道：“魏无羡，你又发什么疯。”后半句要怼他的话，在转过身来看到他那一刻，就说出口了。
　　魏无羡的神色太过认真，认真到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答案对他十分重要，重要到不惜性命的程度。难道？魏无羡喜欢江绾？所以让他帮忙尝那些食物是否符合江绾的口味？
　　江澄心里有些别扭，但是觉得这一结亲能把大家都留在莲花坞，还是划算的。顿了顿，最终开口却是道：“魏无羡，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噗嗤——”魏无羡笑弯了腰，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
　　“魏无羡，你是不是有病？”江澄也不想搭理他了，只扭身朝前走去。
　　约莫一刻钟，在一处山岭的半山腰停了下来，江澄转身正准备探索的时候，不知好像踩在哪里，突然一脚踩空。魏无羡紧随其后，却没拉他。
　　两个人一起掉进了一个大窟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