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为夫》一山裳水

8、第 8 章

　　书院正式开学后，苏清也全身心地投入到书清阁的经营中来。

　　前些天补货的时候，苏掌柜就发现了经营书铺的不易：笔墨纸砚这些消耗品还好，缺什么补什么就是了。

　　书籍方面的进货就比较考验人了，常卖的就是那几本书院要用的书，但经营一家书铺，不可能只有几本书吧？时下的书都是贵得很，动辄几两银子一本，那些名家著说就更贵，如果是绝版的孤本之类，那就更是天价了，虽卖得少，但也要一些镇店之宝。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几本书。

　　真的是书海无涯，就算砸几百两银子进去，也不见得能陈列上多少书，成本太大，书的流通性又太小。

　　不过还好有了三年的抄书生涯，琢磨了几天，苏清还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经营方法：以书换书！

　　一是：在书清阁买书的顾客，看完后，只要书本没有明显的脏污破损，再次光顾时只需出原价的两成的价格，就可以换一本同等价格的新书走；如果有脏污破损的，会视程度折旧贬价。

　　二是：收购抄书，只要是书铺较缺货或者没有的书，有顾客抄来，苏清也出适当的价格购买，当然比她以前抄书的价格高多了，正是因为知道抄书不易，能让的利都让出来了。

　　三是：也接受抄书换书，苏清按抄写的字体的美观整洁程度，分甲乙丙三等，定不同的价格。同一本抄书，一本甲等的相当于两本乙等的价格，一本乙等的，相当于三本丙等的价格。抄的字体实在太差的，就不收了。

　　布告贴出去后的第二天，就有学子来咨询了，读书人家，就算再穷，家里也是有那么三两本书的，有些甚至是祖传，翻来揉去的就算都要烂了，都是舍不得卖的，但是抄写一本还是可以的！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书清阁真的是顾客盈门了，有些是学子，也有些是附近的居民、游客，最后连小翠都不得不放下后院的事，到前厅来帮忙。

　　下学归来的赢齐看她忙得饭都顾不上吃的样子，提议再请多个伙计，苏清没有同意，只言现在只是刚开始，大家看新奇才会蜂涌而至，待看新鲜热闹的风头过去了，一切都会回归正常的。

　　果然不出所料，十多天过去后，就慢慢地不会再像刚开始时那样门庭若市了，虽然每天还会有一些慕名而来的顾客，但她跟李安两个人完全应付得过来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觉就到了月底。苏掌柜拨拉着算盘子拢帐，发现这个月的盈利足足有三十六两银子，比上个月翻了一倍多！

　　最重要的是书铺的书，流通量大大提高了，还增加了很多不同类别的书籍,在只增加少量成本的前提下，陈列架丰富了几倍。

　　苏清也想过了，经过不停的换读换卖，书肯定也会慢慢破旧的，只要破损到一定程度的，就低价清卖出去就是了。

　　生意的事，苏清不让两个读书少年插手，连最初赢齐说要去书院给同窗宣传一下她的政策，苏清都一口否决了，严令让他们一心读书即可。

　　这一个多月，苏清忙，赢齐也不敢松懈，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夸下的海口，所以除了偶尔来看一眼，大多时候都回家用功去了。

　　终于，明天就是书院休沐的日子了，为了让离家远的学子归家，今天书院是会早一个时辰下学的。苏清拢完帐，也提前打烊了，准备陪弟弟好好吃顿晚饭。

　　现在在膳食上，也不会再像当初那么节省了，平时中午苏醒在书院吃的，苏清一个人也就简单些。晚上基本都是三菜一汤了，姐弟俩相比起以前，真的是脱胎换骨般，脸色红润，白白净净的，看起来真的有了几分富家小姐和少爷的模样了。

　　苏醒还带有点婴儿肥的稚气；苏清已显出少女的婷婷玉立之姿来了，只是平时作男装打扮，不太明显。

　　因为忙了一天，苏清回来先把头发洗了，换了居家的衣裳。
　　此时那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拨在一侧，歪头边擦着水，边往庭院走来，不施粉黛的白晳小脸还有几滴水珠，那双纤细的玉手不时穿插在发间梳理，一举一动都有种说不出的温婉动人。

　　赢齐眼睛都看直了！
　　还在发愣，不想就对上了她不意间，抬头看过来的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视线交汇的瞬间，赢齐觉得浑身像触电般的一颤，脑抽地来了一句：“我爹出游了。”

　　苏清没想到赢齐这个时候会过来，不过已习惯了他三天两头神出鬼没地出现了，也不太在意。用一根布绳松松垮垮地把头发挽着，听到他那没头没脑的话，忍不住说：“你爹出游了就出游了呗，反正他老人家在不在家，你也是匹脱疆的野马，他也没拘过你啊。”

　　看天色还早，苏清叫小翠一会把饭摆到庭院的石桌子上来吃。赢齐赶紧说：“加副碗筷，我也还没吃呢！

　　苏清侧头挑着眉看他：“怎么，你爹出游了，你家就不开饭了？”

　　这时苏醒也从屋里出来了：“姐，我们刚才回来没看见你呢，我已叫小翠再加个菜了。明天休沐，我和赢大哥也好久没有一起切磋武艺了，手都痒了，就约了一起。”

　　赢齐忙附和说：“嗯嗯，是的。我爹这次外出，少说也要三两个月，也不知年前能不能回来。我回去一个人吃饭，冷冷清清的，对影相怜，有点食不下咽。”

　　“怎么？你还想在我家一直吃到过年？”苏清斜他一眼，扬高了声音问到。

　　赢齐被说中了心事，咳了咳掩饰着尴尬，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什么都斤斤计较的。大不了我吃少些，你再把我的分红扣了当伙食费不就行了！”

　　苏清抿唇笑笑，不再理他，帮着小翠摆菜盛饭。

　　赢齐瞟了一眼小姑娘，见她并不是真的反对的样子，趁热打铁道：“我再你跟说个事，我把隔壁的那家杂货店也盘下来了。那边的格局跟这边差不多，你这书铺慢慢显得有点挤了，到时把中间的墙打通，前厅就扩充做书铺如何？”

　　苏清有点意外：“这么大的事，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嗨，你前段时间不是在忙嘛，我爹早半个月就跟我说了出游的打算，他不在家，我来回跑也费事。盘下来后，那边的后院就留着我住，我每天上学也方便。”赢齐打着哈哈说。

　　苏清想了一下：“这也好，以后生意旺起来，确实有点铺不开，那就照你说的做，看什么时候方便，就找工人把外头的那个墙拆了，修整一番，就可以用上。不过，你花了多少银子盘的？到时从公帐上划给你。”

　　赢齐就受不了她这较真的样子，急道：“这就算我入股了，你一个小姑娘天天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挣钱，我什么都不干就这么死皮白咧地舔着脸分红，我这跟那土匪恶霸、黑心地主有什么区别？被人知道，我这面子还要不要了？到时我还不如一根面条吊死在门外算了！”

　　苏清一想到他说的那场景，差点一口汤喷了出来！

　　赢齐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就想去帮她，又觉得不妥，就又站住了。还是旁边的苏醒连忙给姐姐顺背，赢齐只能担忧地看着，嚅嚅嘴说：“我又没真的吊死，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可别急出个好歹来！”

　　苏清被汤呛着，本来就咳得说不出话来，听了这不要脸的话，更咳得喘不上气，好半天才缓过来，羞怒道：“你的脸咋比天还大呢！”

　　赢齐看着她那因为刚咳过，几缕发丝松了挂在耳边，脸颊通红，樱唇微张，泪眼朦胧地瞪过来的样子，觉得喉咙有点发干。

　　苏醒忙把话岔开说：“姐，其实我们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这次的课考，我评了乙等，赢大哥可是评了甲等呢，先生直夸赢大哥悟性高！”

　　苏清闻言扫了赢齐一眼，要是往常，凭他那骄傲公鸡的性子，还不得大肆宣扬一番？但此刻看他呆呆的，难道是刚才自己凶得他狠了？想到他虽然说话是不着调的皮性子，但总归也是好意一番，于是缓了语气说：“有进步就是好的。”

　　赢齐猛地坐下，低头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脑海里还是粉红舌尖在贝齿里翻转的情形，根本没有听见刚才他们姐弟俩说了什么。
　　只庆幸这有桌子挡着，要不就要出丑了!非要被当作流氓打出去不可!

　　苏醒疑惑的问:“赢大哥，你不觉得汤很烫么”

　　苏清抬眼看过去，只见他满脸通红，额头冒汗，那可是小翠刚从锅里给他盛出来的滚汤啊:“你莫不是傻子不成？！”

　　赢齐的嘴巴舌头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感觉整个口腔都脱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痛着，仿佛延着喉咙烧到肚子里去了!

　　尴尬的某处终于恢复了正常，不由暗骂自己一句:叫你心思龌龊，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