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为夫》一山裳水

13、第 13 章

　　到了腊月廿八这天，赢齐收到了他远游爹的家信，大概意思是：因为有要紧的事耽搁了，不能回来陪他过年。让他照顾好自己，可着自己的心情喜好，银子随便花。

　　因为书院也放年假了，赢齐除了偶尔有事出去外，几乎天天都是呆在这边的。要么在书房温书，要么跟苏醒练武喂招，偶尔看苏清忙些什么，也会说几句话。

　　管家把信送过来时，正准备开午饭，赢齐毫不见外地，就在膳厅当着苏清姐弟俩的面读了。

　　苏清听完，真的是对他那个迷一样存在的爹有点一言难尽，再次为这个被佛系养大的别人家的儿子拘一把辛酸泪。

　　赢齐倒是习以为常了，手一摊，说：“看，我爹就是这么运筹帷幄，特有先见之明。他老人家早说了，他每年都要出游的，归期不定。所以我们家也不做生意，在各州府都买了良田和铺子收租，有忠仆管家看顾，我们父子俩都落得轻松自在！”

　　苏清不禁想：摊上这么个不着家的爹，也多亏这做儿子的是个豁达性子的人。

　　不好议论人家爹的不是，苏清只好问赢齐：“那你打算怎样过年？你家那边不用你回去安排吗？”按说这大户人家，应该很多琐事才对啊？

　　赢齐不以为意地说：“我前些天就回去过一趟了，所有人打赏完。除了轮值的护院，留一些没有儿女的老仆守宅，其他人都给他们放假回去过年了。春节我就在这里过了，你们欢迎我吧？”说完还挑眉笑着看向苏清。

　　苏清看他没有伤感之色，还能耍嘴皮子，也就放心了。

　　自从他病了那次之后，两人都学会了谦让和克制，很少会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多了些朝夕相处而培养出来的亲切感，苏清笑笑说：“挺好，多个人更热闹些。看看还有什么缺的，你和醒儿一起去买。

　　李安能独挡一面后，在赢齐的一再建议下，苏清终于同意另外请个小伙计，提了李安做掌柜，自己只负责看看帐，鉴别抄书等级等一些幕后的工作，很少去前厅招待客人了。

　　苏清慢慢出落得标致，少女的慢妙身形，穿着男装仍然打眼，虽然小镇上的民风也还算淳朴，总有些心术不太正的人，借着买书，直勾勾地盯着苏清看。
　　赢齐虽然说得委婉，但苏清也明白他的意思，反正现在经营已顺利，自己也想好好看些自己喜欢的书籍，拓展自己的知识和眼界。

　　苏清就恢复了女装打扮，大多时候都在后院看书，小王子现在天天在她的脚边打转，苏清来了兴致，给它画了一幅肥猫瞌睡图，赢齐无意看到了，说画得传神，拿到他的房间挂起来了。

　　书铺也开始放假了，苏清发了赏钱，就让他们回家了，初六再开市。

　　今年收入大涨，几个人阔绰地置办了丰富的年货，又把两个小院子都贴上对联和窗花，装扮得喜庆洋洋的，就到了大年三十。

　　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三人热闹地吃完了团圆饭。赢齐就大大方方地给苏清和苏醒都发了一个大红封：“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春节，大哥给弟弟妹妹发压岁钱，祝你们新年快乐，健康成长！”

　　苏醒已开心接过，苏清只好也接了，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跟苏醒一样说道：“谢谢赢大哥，也祝赢大哥新年快乐!”自父母过世后，好多年没有收过压岁钱了，苏清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现在拿着红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还是苏清第一次叫他赢大哥，赢齐觉得那声音如玄琴、如仙笛、如古筝、如他所能想得到的乐器所能奏出的最好听的音符，最后又如一声泉水叮咚落进他的耳朵里，甜蜜蜜地融化在心间。

　　可能真的是书香熏陶的原因，正经去了小半年书院的赢齐，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浪荡子的痞气，而多了一种儒雅的书生气息。再加上他长年坚持习武健身，现在已长成介乎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那种猿臂狼腰的体魄。

　　此时他站在她面前，笑得满脸宠溺，眸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苏清觉得脸颊发热，不敢与他对视，有点羞涩地走开了。

　　还好苏醒很快就笑闹着要放烟花了，三个人玩起来，终于打破了那点微妙的气氛。

　　苏清是大年初一的生辰，按民间的说法，过了十四岁的生辰，也可以说是十五岁的了，是真正的大姑娘了。

　　一起守岁到午夜的钟声响起，吃了交时饺子，就算是辞旧新了。本来可以各自睡觉去的了，赢齐却拿出一对唯妙唯俏的兔子灯笼，递给苏清说：“清儿，生辰快乐！”

　　苏清真没有想到他会给她准备礼物：“你怎么知道我年初一的生辰？”

　　赢齐面不改色地说：“醒儿说的。”

　　苏醒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的，也可能是自己忘了。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赢大哥，你这灯笼做得太漂亮了！显得我这对有点拿不出手！”说着，他也跑去房间拿出他做的灯笼，虽然做得也精致，但跟赢齐那对比起来，就有点显拙。

　　苏清属兔，又刚好年初一出生，所以她以往每年的生辰，韩瑜安和苏醒都会亲手给她做一对灯笼，比谁做得好看。

　　苏清看着这对竹篾做骨，手编流苏做毛，红玉石做眼的兔灯笼，有点不敢置信地问赢齐：“这是你自己做的？”

　　赢齐笑着说：“嗯，我自己亲手做的，那里面发红光的是装了莹光粉的水晶球，就当作是灯了。喜欢这礼物吗？”

　　苏清摸着灯笼有点爱不释手，又喜欢又感动，其实抛开以前对他的误解与偏见，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真的也发现他确实是个本性挺好的人，之前的那种不自在，应该是自己有心结。

　　苏清忽然觉得，如果有这样的一个哥哥，也很好！

　　于是就发自内心地甜甜笑道：“很喜欢，谢谢赢大哥！”然后又不忘对弟弟说：“醒儿做的也很好看，比去年做的又进步了！”粉红的衣裙衬得她此时面若桃花，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赢齐背着双手，搓搓被竹篾割得满是口子的手掌和因为编流苏长了茧的指头，心里不由想到:今年起点这么高，往后的每年要怎样的鬼斧神功才能一年比一年做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