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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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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见屾那次的小测验成绩最终是在田径队补上的。
那是一个很宜人的午后，下午第一节课就是体育，趁着自由活动，虞见屾溜回教室继续看剩了半本的法布尔的《昆虫记》，那还是从福利院里出来后，院长特意寄给她的。
却没想到，看得正起劲的时候，侯羽安突然蹿了进来要拉她出去。
“小鱼出来，阿强让你过去一下。”
其实乍听说钟强找自己的时候，虞见屾心里就打了个突突，毕竟自从翘掉考试已经过去三天，她既没有被班主任叫去“喝茶”，也没有在刻意躲避钟强的时候被对方揪出来问候一番。
别说虞见屾从小都有些怕老师，平时去办公室连老师眼睛都不敢看，如今翘了考试，更是每天提心吊胆，连去上厕所都要在门口探头探脑半天，惹得张柔每天都笑她。
“不会是要罚我跑步吧？”想到这，虞见屾三两步跨到侯羽安面前，忧心忡忡地发问。
她想起江袭那帮篮球队的男生，每次犯了事都会被钟强勒令在操场跑圈，然后汗津津地扑回教室空调下面猛灌水，汗味穿过两排座椅钻到虞见屾鼻子底下，有点恼人。
“不告诉你。”侯羽安笑嘻嘻地躲开虞见屾要去揪她脸的手，一个旋身又直直往前走。
秋日的午后正刮着宜人的风，并不像往日那样还有一丝暑气，虞见屾将信将疑地看着侯羽安笑眯眯的脸，被半拽着拉到田径场。
是的，田径场。
作为一个并不以体育出名的南方小城市，旸市是不太举办体育类比赛的，因此许多体育运动在旸市也并不流行，但大概是这几年教育局一直强调素质教育的缘故，很多中小学校都学着弄起了专门的校田径队，校篮球队之类的训练队。
就连没什么机会送学生出去比赛的小学田径队，也开始时不时组织训练，而钟强恰好就是那个因为资历最浅而被派去带队的指导教练。
当然，这都是很久之后虞见屾听江袭说的了，是后话。
彼时钟强手里拿着张名单，正站在足球场上来回蛙跳的两队人旁核对名单。男女两队，虞见屾偏了偏头，就看见江袭在里面冲她吹了个口哨，旁边有人发出哄笑声。
“笑什么呢，都严肃点。”钟强吹响他那个金属的小哨，循着江袭的视线，看见虞见屾和侯羽安两人。
“来了。”他冲俩人点头，把手里的写字小板递给侯羽安，让她帮忙核对，又示意虞见屾跟他走到跑道边上去。
接收到侯羽安一个“安心啦”的眼神，虞见屾莫名地跟上。
“没啥事，先把50m和100m给测了。”大概是注意到虞见屾紧张的情绪，钟强咧嘴露出个安抚的笑，随手又把一支圆珠笔递给侯羽安，用眼神示意她帮自己盯着点。
侯羽安会意地接过，回头对几个队伍里探头探脑的男生不怀好意地一笑，吓得他们着急忙慌地别过眼神，引得虞见屾没忍住，抿嘴笑了出来。一扭头，又看见钟强掏出了记时器，赶紧走到跑道起跑线处去做准备。
好在这一次没有人在旁边起哄，只是钟强在她跑完一次50m之后发出一声挺惊讶的“咦”声，空落落的跑道上，虞见屾迟疑着向着起跑线的方向往回走，远远看见钟强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左手边的栏杆外有稀稀拉拉几个趁体育课溜去小卖部买零食的学生经过，右边是气喘吁吁蛙跳的两队田径队队员，微风拂在脸上，虞见屾难得地发觉，自己正在对这个学校产生某种归属感。
“成绩不错。”
钟强笑着拍了拍虞见屾的头，注意到不远处还在做蛙跳训练的江袭一边偷懒一边试图蹭过来偷听他们讲话的动作，又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才一边接过侯羽安手里的记事板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虞见屾笑笑。
“想不想进田径队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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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径队的训练开始得仓促，但好在纯粹的体育训练也足够让虞见屾在短时间内逃避江袭给她带来的不愉快，哪怕他们分别就在男队和女队里待着。
但说到底他们也就是体育稍微比其他同学好一点的小学生，训练内容不会太过复杂，主要也就是一些体能上，像是长跑、蛙跳、高抬腿一类的基础训练，男队和女队还有些微不同，分别还要练引体向上和仰卧起坐。
但第一天的训练才刚开始没多久，虞见屾就觉得有点吃不消了。
女队的训练内容其实并不复杂，首先是热身，然后要在跑道上跑十圈，大概1600米，接着就是一分钟高抬腿，两分钟蛙跳，以及最后的仰卧起坐三组。
原以为只是运动而已，谁想到才刚刚开始跑步，虞见屾就开始一阵一阵地喘不上气，看着那些五六年级的人跑完十五圈后还能站着聊天，心里不由升起一阵担忧。
尽管田径队成立不久，每个年级也就三四个人，比她先入队的女孩子却几乎都比她快了大半个圈，她们在前面相互追逐超越，虞见屾被落在后面气喘吁吁。
或许是因为偌大一个田径队都全权由钟强负责，朝气蓬勃的青年也就既来之则安之地在这里找到了不少乐趣——对着每个人指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像是跑步时换气呼吸的方式，又或是高抬腿时手部的动作，腿的高度之类，更是额外“照顾”虞见屾这个新入队的小菜鸟，围着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听得人精神崩溃。
然而和虞见屾在女队的情况完全不同，离开教室的江袭到了体育这方面，简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这其中固然有他练习篮球游泳多年的缘故，他也确实是个天生就比同龄人要强悍的体能天才。
好不容易等着钟强讲完废话跑去喝水了，大喘着气开始半跑半走着偷懒的虞见屾就看着江袭第二次从自己身后跑过来，心里难得地升起一丝钦佩。
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可下一秒，那丝小小的，短暂的钦佩就因为这人一句话迅速破灭了。
他跑在虞见屾前面，故意放慢了点速度，用一种贱兮兮的语气说：“喂，虞见屾，你跑得这么慢，以后怎么当我女朋友啊？”
好好一个人，可惜偏偏长了张嘴。
虞见屾被他这话气得差点没一脚踢过去，又恨自己跑着步，分不出半点劲来扯皮，就只是咬了咬嘴唇，撇过头骂了声：
“有病。”
江袭被她骂得一乐。
他家里就是开小饭店的，旸城这地方那年虽然才经过打黑除恶不久，社会上依然有不少“前朝余孽”。他家那片的小混混是店里的常客，没少教他些有的没的，更别说江袭不爱学习，成日和一群嘴巴不干净的高年级男生混着打球。
他又是个和女孩子玩笑打闹惯了的混世魔王，整个年级乃至一些高年级的人都知道的小校霸，一句“有病”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
哪怕是骂的再难听些，江袭也能笑着听下去。
可偏偏她就只说了“有病”。
他觉得和他想象中一样，虞见屾就是那种没有听过脏话，被父母保护得很好，从小只知道学习和看书的小姑娘，就是再生气也只憋得出一句“有病”罢了。
虞见屾不知道他在乐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又吃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哑巴亏，再也不愿意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忍着难受想要把他甩开。
可江袭本就是放慢了速度在陪着她跑，哪能跟不上头天开始练跑步的女孩子？何止甩不开，他甚至是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让虞见屾不论怎么加速都和他保持在一个固定的差距上。
虞见屾气得满脸通红。
还是钟强在不远处注意到“不务正业”的江袭，才跑过来把他揪走。
虞见屾眼见男孩子一脸不情愿地被拖走，心里松了口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剩下还有好几圈要自己孤零零地跑完，彼时的虞见屾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小小的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