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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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旸市理工大附小的六年级实验班在最后一个学期，组织了一次春游。
那个年头还是诺基亚和小灵通的天下，平日在学校里，小学生里连MP3、MP4都见得少，更别说能看MV和电影的MP5，因此对春游的兴趣还很大。
班主任只留下个要春游的话口，才转过身，抬起脚要出教室门的片刻里，里面就跟炸开了锅似的热闹起来，仿佛她的脚是个什么塞子，往上一提，泄出来一窝小学生才有的雀跃和亢奋。
理工大附小这点实在是好。
年年都有春游秋游，学校也不额外收钱，只有涉及稍微远一点的景区时，统一安排租的车要付些钱，另外就是门票钱之类。
转学过去快四年，虞见屾除了寒暑假和父母偶尔去外省旅游，旸市许多景点公园之类的去处，都是在春秋游期间知道的。
这次春游，不出意外就会是他们整个班最后一次的集体外出。
女孩子们脸上都露出感慨的表情。
最后一个学期，好几个女孩早在刚开学的时候就买了厚厚的同学录，每天没事了就穿梭在教室里的各个小组，抓到谁就让在同学录上填自己的信息，还有像吴瑾一样图省事的，干脆把活页本上的纸一张张取下来，从第一排发下去，人手一张，放学了再统一收回去。
班主任说要春游的时候，虞见屾恰好趴在桌子上填张柔新买的同学录，听见周围突然沸腾起来，有点烦躁地往窗边靠了靠。
自从人生中出现江袭这号人之后，她就对人群和热闹天然有些排斥。
耳边张柔正在和顾瑄讨论去哪里春游更有意思，再加上其他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一根无形的棉签捅进耳朵里，直刺鼓膜，烦得虞见屾恨不得把耳朵给捂起来。
咔嗒。
一个什么东西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不用看也知道，又是一个外面包着小纸条的阿尔卑斯糖。
距离那次篮球赛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江袭那点没看见她为自己加油到最后的别扭气也早就烟消云散，又开始时不时冲虞见屾扔起了小纸条。
虞见屾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回头，然后故意摆出个自以为很帅的运球姿势，顺便暗示那小纸条是来自于他英俊潇洒的附小一霸江袭。
虞见屾木着脸，自然没有回头，反倒很无聊地想到，江袭每次扔纸条都要撕半张作业纸下来，三年多过去，他估计都不知道撕光了多少个本子。
败家子。
正胡思乱想着，一边的张柔也注意到了来自附小一霸的“空投”，笑嘻嘻地凑过来，很娴熟地拆开纸条，一边念里面的字一边把糖塞进自己抽屉里。
“你想……去口那里春游……”
顾瑄在旁边哈哈大笑。
“笨啊你，什么口那里，是哪里吧。”
张柔脸一红，又羞又气地抬手锤他，本来就有心逗她的男生更来劲，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又闹起来。
剩下孤零零的纸条，被展开摊在虞见屾面前。
她抬眼瞥过去，上面写的是——
你想去哪里春游？我去跟吴瑾他们说。
底下还装模作样给了几个他自己列出的选项，用歪歪扭扭的方框框住，分别是湖光公园、桐樱山和今年刚建好的沿湖景区。
字还是写得歪歪扭扭，但好歹没有错字，不太符合他往常学渣的人设。
虞见屾突然想到那天张柔说的话。
“老江那天上半场状态特别好，赢了好多分，不过你走之后他好像有点难过，最后虽然赢了，但他谁都没理，拿着瓶没开的水也不喝，一个人就走了。”
老江。
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叫他了，大多女生都叫他老江，顾瑄也叫他老江，男生有的叫江哥，有的干脆就叫大哥。
别的不说，他的人缘总归是不错的。
可他人缘越是好，虞见屾心里就越是觉得别扭和生气，甚至隐隐有些遗憾。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和开朗大方的男生交朋友，但也没有女孩子会喜欢整天被人当成某个人的附属品。
而如果江袭不要这么“喜欢”她，他们本可以成为普通的同学，甚至朋友。
同学三年多了，虞见屾还只在主持家长会的时候念过名单上江袭的名字。
看着纸条上比上一次要整齐许多的字体，虞见屾无意识地抠了抠手心。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对江袭做出任何回应，却鬼使神差地没把纸条扔了，随手夹进了桌上摊开的课本里。
中午放学的时候，张柔没同顾瑄一路，而是拉了好几个女生一起，装作无意地问虞见屾想去哪里春游。
几个女生神情倒是都很自然，张柔却实在不擅长演戏，铺垫了好长一段路才磨磨蹭蹭地进入主题，引导着几个女生，煞有其事地说起前几年去过的几个公园广场之类的地方。
虞见屾注意到，说是在热烈地讨论，张柔的眼神却时不时往她那边瞟过去。
等到所有女孩都说了一轮自己想去的地方，只剩下虞见屾时，她便直直看过来，目光晶亮。
大概是吃多了糖，来用她抵债的。
虞见屾不太想接茬，毕竟在她心里还有顾瑄的疙瘩在，这又明显是江袭派来打探“情报”的，她私心里更不想让江袭如意。
于是故意装作没看见，想糊弄过去。
可惜，她能顶得住张柔的目光，却顶不住另外几个女生疑惑的表情。
毕竟这件事解释起来也太奇怪了。
难道要她说，我早就知道张柔是个小间谍，因为不想江袭去劝大家都投我想去的地方，所以才不想说的吗？
张柔大概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笑嘻嘻地就揽住虞见屾的肩膀，问她想去哪里。
也是实在架不住她那股痴缠的劲头，到底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虞见屾知道自己顶不住了，别过头看向学校门口的小商店，走过去拿起一个小玩偶把玩起来，然后红着脸，有点尴尬地说了个地方。
说罢就看张柔喜滋滋地欸了一声，然后一眨眼就不见了。
旁边几个女生看得莫名其妙，虞见屾只能假装没看到，尴尬地摸摸鼻子。
果然，第二天全班人投票，大半都选了桐樱山。
虞见屾怏怏地趴在课桌上往窗外看，像是没听到吴瑾在讲台上一个一个念今年春游可供选择的几个地方，一次手也没举。
“湖光公园十一个人，桐樱山三十八……”
旁边帮着统计的侯羽安把投票结果报出来，“三十八”才说完，就听见后排好几个男生发出嘻嘻哈哈的怪声，得意到砰砰拍起篮球，气得吴瑾在上面大声拍了一下桌子才消停。
张柔在旁边兴奋地用肩膀轻轻撞她，仿佛掌握着全世界最大最劲爆的秘密。
虞见屾却在想，还好小学就要毕业了，希望初中别再见，永远别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