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外乡人》朝雾时雨

4、神依凭

　　起初，伊吹玉鬘确实是为了寻找失踪的母亲而试探性的问出了那句话：“我可以成为咒术师吗？”
　　之后，事情就朝着她完全控制不了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了。先是马不停蹄的去了东京，听着一群烦人的老古董叽叽歪歪个没完。虽然都是老人、明明她自己也是老人带大的，但明显自己的外公和那群老东西是不能被混为一谈的。至少她的外公开明、和善又乐观，虽然唯物主义思想大概是在遇到雪乃（克里斯蒂娜，玉鬘的外婆）之后就有些摇摇欲坠了，但基本愿意紧跟时代的好人。那群守旧到也不知道有没有经受过明治维新洗礼的老家伙怎么能和他老人家比呢？
　　如果是普通的一群老头，玉鬘绝对会扭头就走，绝不给一点点面子。可惜，那群老东西里绝无半个“普通老头”。如果此时不忍耐，她恐怕就再也没机会知道关于自己母亲下落的线索了。

　　也就在伊吹玉鬘的忍耐抵达极限、怒火即将爆发的时候，白色头发、眼睛上还绑着绷带的男人……或者说是青年给她解了围。玉鬘不太好说那个人的年龄，岁数似乎不大的样子，看着比找到她的七海还要年轻一些。不过，听七海建人称呼那人为“前辈”，大概他还是要比七海大一些的。反正咒术师的年龄向来是个比较未解之谜的问题，毕竟她的曾外婆一大把年纪了还时常重返二十岁，在维也纳的街头挥洒那早就结束的青春呢！

　　*

　　“……啊？”在几乎没有尽头也似乎毫无意义的口腔体操结束之后，那个在眼睛上缠绷带的青年向她提出了一个问题——想要见识一下她的术式，以及调伏的咒灵。玉鬘不太明白，既然已经和她母亲接触过了，又为什么非要见识见识自己的？还是说，相较于失踪多年的老母，自己的术式也算是进化后的版本了？不过，直觉却告诉她，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向他展示出自己的才能确实没问题……各方面的『没问题』。因此，伊吹玉鬘回答道：“好的，我明白了。但是，我们能去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吗？这种地方……呃……感觉出事了的话，会赔很多钱……”

　　拜托，这种看上去简直像什么古迹或者世界文化遗产级别的老建筑群组成的学校，要是真的打出点好歹来……就算家财万贯也能给赔得负债累累啊！！怎样都好，能不能不要在这种缺了一个角就是永远的缺失了一部分的古迹里打架！

　　“噗哈！没事的没事的。”白发男人像被什么好笑的事逗乐了一样，玉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哪句话把对方给逗乐了。

　　“总之，我。还有就是，我不是调伏了它们啦，大概……嗯……算是成为了朋友？不过它们脾气不是特别好，如果到时候打坏了什么历史瑰宝，能不能到时候不要算在我的赔偿范围里。当然，也拜托你不要祓除他们，要不然我会蛮难办的。”
　　话音刚落，某种“异变”就发生了——明明伊吹玉鬘是正常的人类，却释放出了瘴气，而她本身给人的“感觉”也在向着相反的方向不断倾斜而下。开始有数不尽的白蛇从地中涌出，就像喷涌的泉眼一样。不过这些只是附属物，真正被那个女孩招来的东西却并没有被观测……不，而是暂时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那个应呼唤而来的东西，应该可以达到特级咒灵的程度。

　　*

　　虽然一切都在掌握中，虽然这孩子还没有抵达巅峰、对术式的应用也相当不成熟，但五条悟还是很没由来的想起过某个在十多年前来过的异乡人所说过的话：

　　『我呢，来自一个与神同行的家族。』

　　*

　　“神依凭·国津蛇……咦？”当念出咒词的瞬间，玉鬘皮肤逐渐朝着蛇类鳞片的质地开始转变，同样是与降灵、请神有关，似乎其他除了伊吹红叶与伊吹玉鬘之外，降灵方面的咒术师倒是没有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似乎施术者自己的反应要更惊讶一些。“合着只有你来了吗？！”

　　『哈哈，这是没办法的吧，谁叫你的‘约束’那么宽松。』柔软的声音只以玉鬘一人能听见、理解的方式与她交流，『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和那几个家伙一起挤来挤去，还能更加伸展开些身体，运作更加方便一些……和那几个家伙合作实在碍手碍脚！』

　　“这样吗……我书念得不多，你不要骗我哦！”玉鬘完全没有想到‘那几位’会如此的不靠谱。不过，现在她更为那个白发男人苦恼。明明应该是得到‘朋友’帮助的自己会脚程更快的，但是为什么对方还是比自己快那么多呢，就像是在瞬间移动一样。如果能用雷电、雨水或者别的什么对他进行封锁就好了……“我还是觉得能使用的能力更多，会更具优势啦！”

　　但归根结底，选择使用国津蛇而非丰玉彦的自己真是大失策！毕竟自己那群“狐朋狗友”的懒惰也是出了名的！大国主神也好、大物主神也好，还是建御名方神（诹访大明神，也是大国主神的儿子）都完——全——不想来！明明已经是春天了呀喂！蛇不该清醒过来了吗？！那三位怎么说都是带有人类对风神、雷神的崇拜特性的假想咒灵，无论是在攻击力还是行动力上都有着更优秀的表现。
　　玉鬘觉得自己气到能喷出蒸汽来，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她的咒术只是将特级假想咒灵以降灵的方式附身于自己身上，而术式也是几代内才突变出现的新类型，根本没有像世家那样完善又保险的约束机制以保证咒术的绝对成功，状况百出也是正常的。

　　她术式的本质可以被归类为一种降灵或者说是请神，只不过其上限可以达到同时让多个特级咒灵附在自己身上的程度罢了。然而，想要完成这样的降灵是要有“技巧”的。其“技巧”就在于与不同咒灵的交流上。使用者需要与许多咒灵缔结契约、建立对彼此的束缚。这种约束是全然平等的，与其说是“将身体交予他物差遣”或者“使役他物的力量”，不如更像是“借取亲友的力量”来得更恰当一点。
　　同时，由于约束非常宽松，几乎宽松到了“复数的咒灵中只要有其一响应即可，其他咒灵想来与否全看心情”的程度，因此许多咒灵、尤其是多个咒灵同时被降灵的时候是无法发挥出其所有实力的。毕竟，从咒术的原理方面开始讲，越是要求严苛的术，威力上越是强大。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如果老老实实的召唤数个特级咒灵、让它们全力以赴的一起上身，就算是释迦族的女人，身体也会受不了的。更重要的是，请神者需要支撑特级咒灵的咒力消耗，哪怕是生下来就是为了作为咒灵容器的她们来说，承担多个特级咒灵的消耗也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不过，似乎因为什么原因，玉鬘好像可以和前来附身的咒灵平摊咒力花销。

　　*

　　完全被压制了。明明那个白发男人一直都游刃有余，也完全没有直接的进攻意图，但是就是被全方位的压制了——所有的攻击都像打入了凝胶中一样，被定格在了空中。是与“定格”有关的咒术吗？玉鬘不知道，她和咒术师打得交道非常有限。如果想让她罗列一张人际交往表，恐怕名列其中的咒灵数量将远超玉鬘在其他群体中认识的人数总量。
　　如果是因为先前的攻击不够有力，导致其被“定格”在了空中……那么，如果想让攻击变得有效，或许付出更大的力量并以此突破屏障就是一个最简单又高效的办法……不过，万一是斥力呢？像这样做到超高速移动，或许与引力、斥力有关也说不定……

　　“……功率能开到多少？”玉鬘再一次向被自己召来的‘老朋友’发问，。

　　暂时与她栖息在同一具身体的“同伴”如是说：『你今天的状态挺不错的，最高大概能达到50%吧。』

　　“哈哈，那不错嘛！”似乎是得到了相当不错的答案，玉鬘痛快的笑出了声，“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把‘那个’借我用用吧？”

　　『哈？算了……也不是不行。』虽然盘绕在她灵魂之上的蛇神有些意外，但还是应允了召唤者的要求。

　　“领域展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伊吹玉鬘眼睛里盘绕的圈数似乎增加了，“伊吹大明神·八俣远吕智。”

　　*

　　如果一定要发表感想的话，其实五条悟是觉得蛮欣慰的。毕竟眼前这个也不过是个15岁的孩子，能在身边没有教导者的前提下独立生活、并成长到如此地步，如果这不能算是天资聪颖，那恐怕咒术界也没几个新生后辈可以被称得上是好苗子了，甚至不比秤差。要是指导得当的话，不用想也知道伊吹玉鬘有资格成为咒术界新一代的栋梁。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成为咒术界的中流砥柱，那些老橘子大概会气得发疯吧，哈哈。
　　“真厉害。”虽然和自己是没得比，但如果拿去和同龄咒术师平均水平相比，玉鬘的实力已经相当出色了。

　　“谢谢！……啊！不过这个是借来了。”这个叫玉鬘的学生看上去是对突如其来夸奖有些受宠若惊，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题。不过什么都好，就是孩子太老实了的点。

　　巨蛇蠕动的身躯组成的山川，毒液奔涌汇聚成江河、溪流，白鳞的蛇像雨一样从天上落下，整个生得领域内都被毒瘴充斥。几乎可以说是由『毒』组成的空间。根据伊吹玉鬘的术式，她是可以使用前来依凭的咒灵的术式的，如果身体情况非常良好，则甚至可以使用一部分咒灵的生得领域。在其中，就包括「伊吹大明神·八俣远吕智」。
　　然而，拥有这样事半功倍的能力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功率”（即与前来附身的咒灵之间的契合度）超过50%~75%时，玉鬘身体和灵魂随时间推移而逐渐向附身于自己的咒灵方向靠近；而想要使用咒灵的领域，玉鬘必须将“功率”提升到50%及以上。换而言之，只要玉鬘想要使用咒灵的生得领域，她就会朝着特定咒灵的方向逐渐靠拢。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即便有尼瓦尔女性天生的灵魂韧性、帮助她在解开术式后恢复身体，但她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彻底变成咒灵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发男人即便在生得领域中也显得游刃有余，而伊吹玉鬘该死的好胜心却好死不死的开始工作了——想要赢得战斗，必须得召唤出更厉害的东西……不，不需要召唤其他‘朋友’了！只要能把“那个”拿出来就可以了！

　　“能把……天丛云借给我吗？”或许是需要支付的咒力实在负荷太大，玉鬘觉得自己开始感觉有些呼吸困难，身体也感觉格外沉重，但始终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

　　『真遗憾，不行喔。毕竟我现在只有五成的实力嘛。想要把天之丛云剑拔出来，75%的功率才行。不过，如果那么做的话，你现在的身体受不了的吧？』这个要求被果断的拒绝了。

　　“哈哈，你该不会是在关心我吗？”体力在迅速的流失，就连眼皮都开始变得沉重。如果此时不能使用天之丛云剑，恐怕就再无机会了……

　　『哈哈，算是吧。虽然纵观整个日本，素质像你这么好的受□□。但是你可要记住了，正是因为“好过头了”，更容易坏掉。』与自己暂时同体一心的咒灵笑了笑，『现在的你用了那个的话，就算灵魂上持有的那种独特的弹性也无法弥补这样的形变喔。』

　　“切。”所以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吗……

　　『小小年纪不要对老人这么不礼貌！』呜哇，生气了。

　　*

　　“我投降。”玉鬘实在是撑不住了，不得不主动解除了生得领域，甚至解除了依凭，“真的太累人了……”
　　在五条悟看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从伊吹玉鬘现在的实力来看，想要与特级咒灵维持“AA制”的前提下长时间维持50%的功率、并使用其生得领域，这样的消耗就算是天赋异禀的尼瓦尔人后裔，也确实有些难以维系了。
　　因此，投降始终是最好的选择。说到底，这本来就只是一场能力测试，显示一下、意思意思便够了。在这里搏命，那确实有些大可不必了。
　　咒力充沛、对术式的使用也算不得生疏、完全不在意咒灵……像她这个样子，想在未来不当咒术师恐怕是难了。与其让她野蛮生长、未来不慎走歪去当了诅咒师，不如，毕竟本来咒术高专的教师该干的就是教书育人。至于保守派的脸面，自己也没怎么顾忌过，反正债多不压身。那群老橘子们给他气得牙根痒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真能给这一件事气死，改革路上少一块又臭又硬的陈年茅房老砖，那倒也不错。

　　“……等等，老师？？可是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结果，玉鬘听到最后却睁大了眼睛、丝毫不信二十中段的人会是高中教师的样子，不过——重点难道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