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我的情蛊呀》财小棺

81、偷不着就抢

　　“丁策……算了……”方天赐再次劝解，并未发现不小心透露了他的姓名。
　　高义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既然这位小哥不介意，还请这位丁公子是吧，高抬贵手，把刀撤了……”
　　丁长舒这才动容，收刀回鞘。
　　高月揉着刚刚被刀刃吻过的地方，一脸不爽，“你叫丁策……”
　　她瞥了眼高义，嘟囔一句，“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行了我的好妹妹，咱先回去，大哥和三弟都不在，爹怕是马上就要回来了，被他发现我又陪你出来胡闹准得生气！”
　　闹这么一出，方天赐溜达的兴致顿时一扫而光。
　　“你嘴倒是厉害。”
　　丁长舒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嘴厉害？”方天赐不知想到什么，脸刷地一红，“哪有你厉害，当初你一副冷淡刻板的模样，谁知道你……”
　　“想什么呢！”丁长舒弹他一脑崩儿，“夸你呢。”
　　“啊？”
　　夸他什么？
　　夸的自然是他那不动声色炫富打脸的本事了！
　　丁长舒捏了捏他脸蛋儿，“回去吧。”
　　回去后，丁长舒将在街上遇到了高义和高月，还有高家老大和老三不在高玄门，高凌云外出未归的事情一说。
　　韩稚一边吃着梨一边道：“听金掌柜的说了，高老大和老三押送一批货物去了京城，高凌云亲自送他们出的城。”
　　傅鸢儿玩弄着匕首，“我们真就这么等着？”
　　韩稚笑道：“要我看还不如捉了高家那闺女，直接跟他老爹换不更好？何必傻等下去。”
　　冯乐安则道：“高玄门的势力不容小觑，高凌云也不一定愿意拿身家性命去换女儿，若他恼羞成怒，一心想致我们于死地，我们很难从清平全身而退。”
　　傅鸢儿伏在桌上，闭着眼睛嚷嚷，“哎，真想让我爹带一批人马过来，直接抢，多刺激！”
　　丁长舒道：“袁家一直不敢动高家，是因为有人保，究竟是什么人在保高家，并且让袁家畏惧……”
　　冯乐安道：“袁家并不惧怕江湖势力，能让他们忌惮的，只有朝中人。”
　　傅鸢儿道：“朝廷什么人会保他一个江湖门派……”
　　“安静！”丁长舒警惕起来，“有人。”
　　众人手的手迅速按在兵器上，准备伺机而动。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脚步很重，似乎故意踏出声响一般，紧接着传来不急不慢的三声扣门声。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韩稚起身，从门缝看去，只能看到一名灰袍老者，他头发花白背对着门，负手而立。
　　“是个老头……”韩稚轻声道。
　　说到老头，大伙儿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个禅悟和尚，韩稚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迅速打开了门。
　　“你……”
　　未等韩稚开启话头，那老者幽幽转身，低眉而笑。
　　“我们终于见面了，小朋友们。”
　　丁长舒最先起身，颔首抱拳招呼：“禅悟大师。”
　　禅悟面容清瘦，自由一副仙风道骨气质，他快步进屋，韩稚伸出脑袋看了看外面，确定没其他人才关门落栓。
　　冯乐安让出位置，替他倒了杯热茶，禅悟轻轻一嗅，好似很满意，一饮而尽。
　　随后，禅悟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你们的身份，暴露了。”
　　众人一愣，各自想着也没有什么泄露身份的地方的，然而只有方天赐一人知道，下午在高家兄妹跟前，唤了一声丁策。
　　“所以我们长话短说。”禅悟扣了扣桌面，“今日一早，高凌云差了高岑高贺二人去京城送礼，同时跟去一队三十人的人马，加之袁家兄弟二人的离去，高玄门现在可以说实力大减。你们身份暴露，高玄门估计很快会有所行动，从你们身上抢走钥匙，高凌云功力在你们之上，不是太好对付，所以，你们要在他们行动之前，先发制人，率先从他们手中拿到钥匙和机关图。”
　　冯乐安道：“可我们并不知钥匙和机关图在什么地方，您……”
　　“钥匙和机关图，分别放在高凌云卧房的机关室内，高家祖上乃是机关术世家，机关室的机关设计十分精妙，除了要按对石门上的石码，进门后还需踩对所有的地砖，但凡走错一步便会触动其他机关，身陷险境。所以，你们必须在高凌云自己开启机关室时强行闯入，我负责拖住高凌云，你们拿了钥匙和机关图尽快离开。”
　　纵使丁长舒他们不说，方天赐也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个人，若他说谎，他们此去，必会中了高家的圈套，死无葬身之地。
　　禅悟见他们沉默不语各自琢磨，便轻笑一声，“你们怀疑我也正常，毕竟你们无从查证我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能带你们安全潜入高玄门的，只有我，能顺利拖住高凌云的，也只有我。”
　　丁长舒问道：“您为何帮我们？”
　　“本来不打算管的，可又不小心听到几个不怕死的小朋友妄图跑进高玄门偷东西，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帮上一帮。”
　　“您又如何知道，所帮非人呢？”
　　禅悟微笑道：“我在高玄门二十余载，高家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至于你们，当年平南将军和傅将军之后，加上风评不错的大理寺卿，又如何让我怀疑所托非人？”
　　“那个……”方天赐好奇道：“您怎么什么都知道……还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们并未告诉任何人啊？”
　　禅悟道：“我在清平六十余年，对于城中的一砖一瓦都无比熟悉，你们去的那家当铺，当年可也是我召南书院的产业，但凡召南书院的产业地底下，都连通着地下城。”
　　“地下城？”方天赐竖起耳朵，“没听金掌柜说过啊。”
　　禅悟道：“他们来清平扎根不到两年时间，许多事情不知道也正常，加之当年知晓此事的人都已不在人世，除了我，这世上怕是再无人知晓。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高玄门。”
　　他站起身来又补充，“对了，把行李都带上，跟我走。”
　　丁长舒点头应允了禅悟的计划，韩稚傅鸢儿都各自回房取了行李。
　　禅悟续道：“你们的马我已经替你们牵到了城外，地下城的密道能直通那里，得手之后，你们务必依照我给你们的路线走，连夜离开清平。”
　　一行人随着禅悟小心翼翼穿过人流，直奔一处荒废的寺庙。
　　按照禅悟的说法，不从神仙府分舵进入地下城，是为了保证神仙府分舵的安全。
　　寺庙的水井早已枯涸，方天赐跳下去时被丁长舒稳稳当当接在怀中，还趁黑在他唇上亲了两口。
　　禅悟熟练从井底某处拿出火把和火折子点着，又在井壁上摸索抠弄几下，一道石门哗然而开。
　　进去是一条狭窄逼仄的甬道，刚好够通过一个成年人的宽度，在甬道内走了约摸半盏茶功夫才豁然开朗，只是地势愈发低沉，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土腥味。
　　南方湿润，地下城的石壁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为了排水，还专程挖了一条跑水的通道，开始还觉得这所谓的地下城只是一般。随着时间流逝，方天赐都不知道走了多久，地下城七弯八拐，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这才体会到禅悟所说的连通着召南书院所有产业，和直通城外的工程是有多么庞大了。
　　据禅悟讲述，他们围观比武招亲时就被他留意到了，何况还参与追夺巫煞刀的行动，便叫他很是好奇。
　　跟踪之后轻松掌握了他们住处以及和神仙府分舵的关系，听到他们要去偷钥匙，便将韩稚一巴掌拍晕了直接扔进了那高家人不知的密室之中。
　　“我当时只是赌一把，想着若这小子莽撞被高家人发现捉了去，便说明你们无能，不值得我帮扶，还好你小子争气，沉住了气，听完猫腻还跑我后厨偷东西吃，顺道还去听了一场高凌云给弟子开会，胆儿够肥。”
　　禅悟不急不慢在前方带路，偏过头冲身边的韩稚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方天赐惊大了眼，“不是吧……你还跑去后厨偷东西吃！”
　　韩稚干咳两声，“在密室呆了一宿加一早上，换你你不饿？我又不是神仙。”
　　冯乐安却低声埋怨一句，“不知死活。”
　　“这不没啥事儿，小爷我吉人自有天相。”
　　“年轻真好。”禅悟感叹之后又道：“早上高家运出去的东西，是袁家送过来的一车珍宝，价值不菲，是要送到京城一个叫秋山别苑的地方，我雇了几个人让他们跟了上去，一有消息，他们会直接传到神仙府或逍遥楼。另外，你们在找的那个什么瘸子，我倒是见过，那日他找我问了路，要去临安……”
　　“禅悟师父。”丁长舒打断他。
　　禅悟驻足回眸，“嗯？”
　　“高家，是否在朝中有靠山？”
　　禅悟的眸子在火把映衬下闪了闪，随即凑近丁长舒，在他耳畔悄悄说了一句什么。
　　丁长舒如遭雷击，满目难以置信。
　　禅悟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别愣着，抓紧时间。”
　　最终也不知走了多久，方天赐背上全是汗，冯乐安也喘得厉害，还好这会儿禅悟带着他们上了一处台阶，顺道冲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屏气仔细听了听，才点头示意。
　　“你俩不会武功待在这里别动，别出声，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另一把钥匙是他在普安一个教书先生手中抢过来的，高凌云每日都会打开机关室检查钥匙和机关图是否还在。一会儿他开门之后，我先进去拖住他，留两人守住门口，一人去里面拿东西，可记住了？”
　　韩稚傅鸢儿丁长舒三人点头应允，随着禅悟上了台阶，转向另一边的暗室。
　　方天赐和冯乐安便在这处狭窄的地室中不安地等待着，方天赐担心极了，怕他们受伤陷入困境，更怕丁长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冯乐安安慰道：“天赐，没事，你别抖了。”
　　方天赐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冰凉，伴随着瑟瑟发抖。
　　“我就是有点冷……”
　　冯乐安抓过他的双手捂在掌中，笑着安抚，“我这样握着你的手，小侯爷看到会不会一刀劈了我？”
　　“啊？”方天赐一愣，连连摇头否认，“不会不会，我俩可是过命的朋友。”
　　冯乐安摸到他右手食指上的指环，眸色变得深沉。
　　“这个指环，小侯爷也有，你俩，什么时候的事？”
　　方天赐脸上一热，连忙抽回手。
　　“什么事啊……指环而已，看到就买了……”
　　“这指环我知道，叫做鸳鸯线，是保恋人间姻缘的，而且……”冯乐安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俩晚上动静那么大，是当我聋了还是傻了？”
　　好嘛，早就知道瞒不住，不过被当面指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方天赐还来不及脸红，上方便传来打斗的声响，应该是禅悟他们动手了，方天赐紧张得要命，死死攥住冯乐安的双手，也紧紧依靠着他。
　　心像是悬在空中，掌心全是冷汗，双掌与冯乐安紧紧握着，一时分不清谁的冷汗更多。
　　苍天大地佛祖爷爷，千万保佑他们平安无事全身而退……
　　这样的紧张时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上面的打斗声一直没有停歇，直到重重的石门开启又落下，二人急忙站起了身奔向梯口。
　　“快走！”韩稚扛着傅鸢儿，丁长舒紧随其后。
　　“禅悟师父呢？”方天赐不见他人影心中疑惑。
　　丁长舒过去抱住他，拼命嗅着他发间的味道，又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先离开再说。”
　　傅鸢儿被暗器伤到了腿，实在走不快，韩稚和丁长舒换来换去背她，几人在地下城快速奔走，终于来到禅悟说的那处城外的乱坟岗。
　　禅悟并未告诉他们从地下城出来会是哪里，当他们从墓室中爬上来那一刻有着浓浓的不真实感，直到从烛火的余光中看到了他们的马匹。
　　所幸傅鸢儿中的暗器无毒，从行李中找出药吃掉再简单处理包扎后便准备上路。
　　此刻方天赐算是见识到傅鸢儿的坚韧，力透骨肉的飞针从身上拔下来，加上上药包扎，她竟是眉头也未皱一下。
　　禅悟竟然还留了一袋足够他们吃到大理的干粮和水，甚至还有几套崭新的衣裳。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竟然为了他们这几个陌生人身陷险境、生死未卜，方天赐敬佩之余又红了眼眶。
　　五人不敢再耽搁，趁着月色打马朝着大理方向奔袭而去。
　　策马奔腾整整一夜，众人疲惫不堪，既想休息，又害怕被高玄门的人追上，只能在路边的茶摊稍作歇息，问老板要了些新鲜的豆浆和包子，可惜谁都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的原因大抵相同，那就是挂碍禅悟的安危。
　　“也不知禅悟师父怎么样了……为了我们几个素不相识不知死活的年轻人身陷险境。”
　　方天赐心里难过，睁眼闭眼都是禅悟那随和超然的微笑。
　　傅鸢儿煞白着脸，“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只有保护好钥匙和机关图，才不至于辜负了禅悟师父的良苦用心。”
　　冯乐安道：“丢了袁家的东西，高玄门不着急情有可原，这下丢了命根子，也丢了袁家对他们的忌惮。朝中的人应该也千叮万嘱要他们守好钥匙和机关图，无论是袁家还是朝中的人，高家都应该会咬紧牙关，不会让这件事泄露出去。”
　　丁长舒默然，算是认同。
　　方天赐悲哀道：“可惜我们的身份已经泄露，黑衣人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没死……”
　　傅鸢儿冷哼道：“高家那点出息，断然追不上我们，但若散布你们还活着的消息，势必会惊动九天阁，总之，在黑衣人追上来之前，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赶回大理。”
　　“可是你的腿……”方天赐担心她的身体。
　　傅鸢儿不屑道：“作为一名战士，断胳膊断腿算什么，就算掉了脑袋也得别在裤腰带上爬回去。”
　　方天赐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打了个冷颤。
　　韩稚却伸了个懒腰，“说来还没问你呢丁哥，你那俩跟班哪儿去了？在祝天镇就没见着过。”
　　这件事，方天赐也很想问，可每次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必要问的，丁长舒没告诉他，就是怕他什么时候不小心说出去，这会韩稚却替他问了。
　　丁长舒一口口喝着热乎的豆浆，看不出有要回答的意思。
　　待他喝完了，才道：“他们去办些事，在大理汇合。”
　　好嘛，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早餐过后，大伙儿也算是精神了些，给傅鸢儿换了药之后又继续赶路。
　　方天赐心道好累，到了大理可得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
　　“累不累？”丁长舒的马儿靠了过来。
　　方天赐用力地眨了眨眼，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累，吃饱了精神着呢，我还能再赶个三天三夜！走吧！”
　　他鞭儿一挥，一马当先奔了出去。
　　丁长舒嘴角扯出一个宠溺的笑，跟了上去。
　　然而韩稚被这俩腻歪的模样闪瞎了双眼，一脸忿忿不平。
　　傅鸢儿嘲讽道：“嫉妒啊？抱着你的宝贝钦差大人怼回去呗。”
　　说完赏他一个白眼也跑了。
　　只剩他跟冯乐安在后头尴尬极了。
　　韩稚心脏猛然一悸，脸上却欠揍的一抽，他瞪了冯乐安一眼，“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追上去！”
　　看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冯乐安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
　　幸得此后几日并未再赶夜路，自然也不敢入城住客栈，只能在城外的破庙农家借住，倒也睡得安稳，精力也跟了上来。
　　据傅鸢儿所说，现在他们已经到了云南地界，只要过了越州这片山区，就是他老爹的地盘了，有不少平南军驻扎在各地。
　　然而就在方天赐以为安全的时候，一支长箭直奔喉头而来，他直接傻了，丁长舒迅速借力扑了过去，将人从马背上扑倒在地，那支箭便直直插入后方的树干上。
　　地上的碎石硌得方天赐骨肉生疼，幸好被丁长舒护在怀中。
　　方天赐吓得不轻，只记得看到那支箭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什么反应都没了。
　　“天赐，没事吧？”
　　丁长舒扶他站起，眸子满是心疼。
　　方天赐摇摇头，韩稚他们也从马上下来，此时从四周深林中冲出三十好几个黑衣人，个个捂得严实，看穿戴是九天阁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