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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离开前 ...


  •   胡寅子只能摇头叹罢,他们夫妇赴死之后,穆远才决定带着幼蛊返回苗疆。
      “当时我根本不知那两条幼蛊会是蚩尤血脉,直到三皇寨两殿长老找到我,告知相关,同时也告知胡寅子身死的消息。”
      “两殿长老?便是贺兰争与谷阿玉?”方天赐问。
      “正是。”穆远略微惊讶,“你见过阿香?”
      阿鹿气鼓鼓道:“先生,您这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那天就是他帮阿香送的信。”
      “糊涂了糊涂了。”穆远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然而丁长舒似乎对此好奇起来:“阿香是谁?”
      “哦哦,”方天赐应道:“她就是女娲殿和伏羲殿长老的女儿贺兰香,你没见过?”
      “你没告诉我?”
      方天赐想着,你那会儿昏迷就算了,还丢了记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告诉你干嘛。
      穆远道:“阿香一直想要出去找父母,都是命,如今去了便由她去吧,。”
      “等等!”萧恪忽然道:“你说你带了两条幼蛊回苗疆?那现在这两条蛊何在?也被那偷蛊之人一并偷了?”
      “没有。”穆远眉头紧锁,“都在。”
      这下方天赐三人都懵了,若这两条幼蛊还在,那么加上齐家兄妹身上的,竟然是有四条蛊虫?
      丁长舒追问道:“蛊虫呢?”
      穆远长叹一声,指了指自己,“我身上有一条。”顿了顿又道:“阿香身上也有一条。”
      方天赐此时才想起,为何阿香总说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原来是她知道自己身上有蚩尤血脉,穆远也并不是因为喝了胡寅子的血癫狂,而是因为体内的蛊虫。
      想起齐思远一人荡平刘家庄的淡定,感受到幼蛊力量的不容小觑。
      “喝过师父血的人,得到的力量只是暂时的,最多维持两月,当年庄家军在京城出现集体暴乱,我怀疑根本就是二次服用了师父的血液。”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对胡寅子和庄沛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萧恪思索着。
      丁长舒推断道:“那时李霄九等人就已经开始筹备谋反逼宫之事,胡寅子召集庄沛等人入京并给与力量的目的,许只是为了阻止李霄九,并非有意伤人作乱,至于最后为何会演变成那样……”
      萧恪道:“大概发生了某些意外,例如……一直失踪的姜笛。”
      穆远痛苦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听师父的话,带着幼蛊回了苗疆,姜笛之事,师父从未对我提及,后来才从长老口中才得知蚩尤血脉和姜笛之间的关系。”
      方天赐见他实在伤心,“胡寅子不告诉你,或许只是为了让你安全一些。”
      “师父去前曾嘱咐我好好守护三皇洞,不入世,更不入京,不报仇,不憎皇权。世事皆有定数,师父说,他死后,只愿尘埃落定,天下太平。”
      萧恪道:“胡寅子乃大义之人。”
      丁长舒问:“所以你确实不知道胡寅子当年在京城发生了什么?”
      “不知。”
      “那胡寅子在京城可有什么相交甚笃之人?”
      穆远扶额:“太多了,皇家道场整日人来人往,从皇上到文武百官,从王孙贵胄到关外使节,宫内对皇家道场这一块很放松,但凡入宫之人,皆可至道场观摩。”
      “相交甚笃。”丁长舒重复道。
      穆远想了想,“也多,往来最多的当属太医院和内阁诸位,谈的也都是些开诚布公之事,每每都在大殿解决。”
      丁长舒还是看着他,想要他多说些。
      穆远叹息道:“当时我也年幼,师父只让我做些开方子抓药煎药整理卷宗之事,偶尔带我外出,我对官场之事并无兴趣也无心留意,只当师父厉害,人人敬仰罢了。”
      萧恪道:“穆先生当年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胡寅子将他保护得很好,势必不会让他接触朝廷纷争,所以他就算离开京城也无人问津,才能在三皇寨安然度过这么多年。”
      “安然?”穆远苦笑一声,摸了摸缺失的左眼和右腿,摇头道:“逃过了皇权,却没能逃得过人心。”
      他与阿补,可真是一例活生生农夫与蛇的故事。
      丁长舒便不再追问京城之事,却又道:“最后一个问题,胡列,究竟跟胡寅子是什么关系?”
      俩人都姓胡,都与这三皇寨有拉扯,说没关系不太肯能。
      萧恪却道:“此事我知道一些。”他看向穆远问:“事已至此,我可否实话实说?”
      穆远眼中纠结一刹,还是点了点头。
      萧恪道:“胡寅子年轻时,曾在青楼酒后有过一夜风流,与一名妓子有了交集,也就是那一夜风流,导致那女子有了身孕,然而俩人并不知晓。胡寅子向来心慈,准备替那女子赎身以尝愧疚,然而那女子并不领情。正逢此时胡寅子收到了某位挚友的书信,邀请他入宫为先皇治病,这一去便是两年之久,等他再去辰州打探那女子下落,却被告知已经病逝,留下一个可怜孩子。”
      穆远接着说道:“师父只看那孩子一眼便知道是自己亲骨肉,于是将他秘密接回了寨子,他在寨子里长大,极少外出,在神农殿潜心研究师父留下来的医术。直到我从京城狼狈逃回三皇寨,他天资聪颖,一眼便看出不对劲,而后又听到我与两位长老谈话,便知道师父含冤而死之事。此后几年,他潜心医术,兼修蛊术,十二年前离开三皇寨,与我们彻底失去联系,直到一年前,他突然回到寨子,正好遇到阿骨力夜袭,便出手击退敌人,还救出了被抓的村民。”
      “那时他模样大变,知道他的除了我便只有两殿之人,可两位长老十年前又一同出走,至今下落不明,知晓他身份的便只有我和阿香,还有阿畲婆。”
      方天赐还是吃惊的,虽说当时在汝州韩天龙便问过他和胡寅子是什么关系,他不痛不痒地否认,叫人无从怀疑,现在却坐实了他的身份,他还真就是胡寅子的儿子。
      方天赐其实想说,胡列现在在京城好像还混得不错,他隐藏自己的身份,定有难言之隐。
      丁长舒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问:“他回来找你何事?”
      穆远表情一阵嫌恶:“阿补在外头到处卖蛊,他回来拿了不少解蛊的药,随后又离开了寨子。”
      总体从穆远这里,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让丁长舒有些失望,方天赐也随之失望。原本以为穆远同胡寅子至亲至信,却不想是个师父一家死到临头都不毫不知内情的人,或许,胡寅子是真的想要带走某些信息。
      说什么只愿他死后,尘埃落定,天下太平。
      他活着便会让天下大乱?
      从神农殿出来前,本想临走前去探望一眼公孙童,萧恪却一力阻止道:“有我在,她没事,她现在的样子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你们若在乎她,便遂了她的心意。”
      丁长舒最终还是没再坚持,方天赐也更不好意思在坚持什么了。
      他原本以为丁长舒是喜欢公孙童的,可眼下看他反应,也不过如此。
      这般优秀的公孙童他都瞧不上,究竟是要何等完美的人才能入得了他小侯爷的法眼。
      此刻回味起情蛊时期和失忆那段日子,还真是,叫人有些小骄傲呢。
      萧恪道:“丁长舒。”
      小侯爷看他。
      萧恪道:“穆远他忌惮你的身份,没说实话。”
      丁长舒颇以为然,“齐正当年究竟是怎样在庄家满门抄斩的情况下救走庄敏,而庄敏又是怎样得到蚩尤血脉?李霄九,又是谁帮他安排的金蝉脱壳。”
      萧恪冷道:“齐正这件事情我或许可以问问我的家人,穆远这边,我也替你再敲打敲打,一旦问出有用信息,一并告知。”
      “多谢。”
      萧恪虚着眼看他半晌,道:“陛下并未着令你调查此事,你这番折腾,又是为何?”
      丁长舒道:“蚩尤血脉事关重大,与此有关必不是小事,当年胡寅子托付两只幼蛊与穆远、两只与庄敏,还不知有没有其他两只,或者更多两只,若有,一旦被有心人得到用于战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看你更担心的是姜笛吧?你心中一定与我有同样疑问,贺兰争与谷阿玉,为何十年前离开三皇寨,是去找什么?蚩尤血脉既然让穆远带回此处,那么寻找的一定是失踪已久的姜笛。他们不遗余力十年去寻找,那姜笛与蚩尤血脉必有重大联系,你是否想过,当年或许正是由于姜笛失窃,为人利用反控制战神之力祸乱京城,制造庄家军造反假象?”
      “有可能。”丁长舒道:“更或许,当年那些所谓逼宫之人,也是受姜笛所控。”
      方天赐懵懂问到:“胡寅子怎么会给宫里人服血?”
      萧恪道:“姜笛不只是控服用蚩尤血脉的人,它驱百兽,摄人心,号百虫,控制人行为的音律不是没有,我就会一些。”
      方天赐道:“那还不简单,只要弄清楚当年逼宫时,皇宫内有没有出现音乐就行了。”
      萧恪道:“这些事只能你们自己查了。”
      这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丁长舒,“这是童童让我在你清醒后交给你的,她想说的话都在里面,看完便烧了罢。”
      萧恪离开后,丁长舒收信入怀,屈指吹了一声长哨,不一会儿扑腾过来一直花斑鹞子,落在他小臂上。
      他取下绑在那鹞子腿上的竹筒,抽出一张卷好的白色纸条展开一阅,表情变得凝重,而后一言不发朝女娲殿方走去。
      方天赐跟着他,回去拿包袱之前,丁长舒决定去找一下阿刹蛮,阿畲婆却告知他不在寨中。
      “他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阿刹蛮曾经约定要同他谈些事情,却不想发生失忆这一刹。
      阿畲婆道,“天水寨请寨主过去参加祭典,少说也要五日。”
      丁长舒便不问了,也不准备等待,正要走,阿畲婆便叫住他们,从身后的黑木匣中取出一封信递过来。
      “寨主说他来不及回来,你们又着急走便把这封信给你们。”
      方天赐心道的人都不喜欢面谈而喜欢写信了?阿香给信、童童给信,这个阿刹蛮也给信……
      丁长舒还是收了信件,冲阿畲婆道了别转而带着行李直奔燕云处,燕云正躺在藤椅上逗小阿别。
      一脸见俩人出现,脸上立马笑出了花。
      “啧啧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的给小侯爷请安了!”
      丁长舒就着手中包裹砸过去,把人砸的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转眼间却又兴奋起来,“您这是恢复记忆了?”
      方天赐点了点头。
      “不是,你俩带着包裹?是要走?回京城?”
      方天赐还是点点头。
      丁长舒道:“你回京之后告知陛下,苗疆蛊圣不是穆远,以后别再查了。”
      “啥?”燕云惊道:“不是,合着你说让我等的消息就是这个?”
      方天赐道:“就算你不等腿也走不了啊。”
      丁长舒道:“你们方向有误,怪不得我,就算你去找他当面质询,得到的也是这个结果。”
      “这……”燕云觉得难以接受,“我这大半年在这儿的,什么消息都没查到还折了十个兄弟,这让我有何颜面去见陛下!”
      丁长舒给他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目光落在站在他身后的阿别身上,“离开之前,把人和事都处理好。”
      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管燕云在后面喂喂直叫唤。
      随后俩人又去跟阿奴一家道了别,顺便又蹭了顿午饭。
      阿奴十分不舍,阿公还非得塞给他们一坛子蛇花酒,方天赐乐呵呵谢过,抱着酒坛子追丁长舒去了。
      方天赐跟在他屁股后面走着,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背影,一番纠结欲言又止,末了还是问了一句:“你……还记不记得清醒之前的事?”
      丁长舒停下脚步,回眸淡淡扫他一眼,嗯了一声。
      一时间,方天赐心头漫上一丝窃喜,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哈哈,我以为你会说不记得。”
      丁长舒转身继续走,问:“记不记得很重要?”
      “当然重要了,小侯爷失忆谁都不记得,跟个小孩儿似的尽做傻事,说出去谁信啊。”
      “你敢说出去试试。”他回头剜了方天赐一眼。
      方天赐却昂起头,“我才不说呢,我可得好好攥手里,没事说出来臊你一臊。”
      “无聊。”
      “不无聊不无聊,那样的小侯爷简直可爱极了。”
      丁长舒又赏他一个白眼,加快了步伐。
      方天赐在后头赶得气喘吁吁,想着自己这身体是真不行,真得好好练练了。
      “慢点……”方少爷抗议。
      小侯爷道:“天黑之前,必须出这座山,夜宿山中,不安全。”
      他说得很对,苗疆丛林不比外头,毒虫猛兽应有尽有,一旦被咬上一口,便生死难料。
      方天赐实在跑不动了,弯着腰停下来歇了两口气,里衣已经被汗水已经湿透了,抬眼一看,烈日当头,是个将人烤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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