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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你打天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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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的失忆症按照蛊圣的说法是不太严重,比较偏向于暂时性的,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记忆,于是开了几副药方子,每日三次的服用着。
药很苦,甚至比昏迷时喝过的药更苦,方天赐都是尝过的,见丁长舒有些抵触,毕竟爱吃甜的人,都不太能吃苦味东西,方天赐便喝给他看,说你不喝,我就喝了。
可不等方天赐喝到汤药,丁长舒便把药抢过去喝了个底朝天,以后便都是这般积极。
方天赐还逗他道:“这药这么好喝?喝的这般津津有味。”
丁长舒道:“太苦了,不想让你喝。”
方天赐心里暖暖的,同时也十分迷茫,他不知道是和丁长舒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好还是带着他现在就回京城。
他是害怕回去京城的,留在这里至少还有个苗疆蛊圣,而且和这样子的丁长舒相处,很快乐。
一如他想象中的样子,丁长舒对他百依百顺,连对他瞪眼都不曾有过,比起那段时间没正经的丁长舒,他更喜欢这个粘人小孩儿似的小侯爷,恍若回到小时候的无忧无虑。
小时候的丁长舒在方天赐眼中是个温暖的存在,寄托了整个童年的欢乐美好,一如今日的他一般。
方天赐也不知道头脑发了什么热,看到丁长舒那把刀便动了练武的心思,刀很沉,不是所有人都能轻而易举能挥动,方天赐还好,将将拿得起来,挥舞便稍稍费劲。
这把刀是丁侯爷请当时的铸剑大师亲手为丁长舒打造十岁生辰贺礼,那时的丁长舒已经习武五年,这把刀对于他来说还是沉了些。
老侯爷将刀交到他手上,便让他给这把刀起个名字,以后这把刀就是他的兵器,是他的朋友。
小侯爷抚摸着刀身,极是喜欢,众人都在等着他给刀起个名字,他却走到方天赐跟前,让他起。
方少爷小时候可臭屁坏了,一看大伙儿都盯着他,才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刀身,脱口而出‘天策’二字。
方天赐和丁策。
不想侯爷却摇了摇头,说用天字是对圣上不敬。
丁长舒却坚定道:“天策,就是他了。”
于是这把刀身上,又被刻上了两个字:天策。
看他笨拙舞刀的模样,丁长舒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他从身后笼住方天赐的身体,包裹住他两只手,开始动了起来。
丁长舒的手很宽大也很热,胸膛都是滚烫的,透过后背,还能能清楚的感受到小侯爷鲜活有力的心跳。
他带着方天赐比划的一招一式都很熟悉,藏在方天赐记忆深处的招式也被调了出来,跟着他越舞越带劲,待丁长舒松开他,他也能行云流水的耍弄一番,只是没了刚才的气势。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到实在舞不动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想着练武真是个体力活,也不知小侯爷这么多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若他当年不怕苦咬牙坚持下来,那现在也是个高手,才不需要丁长舒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
功夫这东西,丁长舒五岁就开始练,已经深入骨髓,哪怕他现在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这些可在骨子里信手捏来的东西依旧存在。
远远便看到萧恪从远处走来,情绪很是不佳,有着超乎年纪的阴郁。
“萧兄弟。”方天赐招呼到。
这大概是丁长舒第一次在失忆后见到萧恪,见他走近了,却挡在了方天赐前面。
方天赐拨开他:“阿策你别挡着呀,我同他说几句话。”
丁长舒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
萧恪捏了捏眉心,“他的事我听蛊圣说了,有点……意外。”
方天赐苦笑一声,“事已至此也没其他办法了,童童呢?一直没她消息,她体内的蛊如何?取出来没?”
萧恪的精神不太好,眼圈一片浅青,浑身弥漫着一股我很不开心的气息。
他咬牙道:“没有。”
方天赐不敢想到太多,无非就是难搞而已。
“别担心,蛊圣医术蛊术都上乘,童童会没事的。”
“跟这没关系。”他有些丧气道:“是她不配合,我……”
他眼眶通红,不过十七八岁,再成熟也还是个孩子,姐姐受了这般磨难,自然是担心的。
可是方天赐闹不明白:“既然童童一直想要治好,为什么不配合?”
萧恪的神情瞬间扭曲,“别问了,不关你们的事,你还是好好担心你的小侯爷吧,若他一直这样下去,才是大麻烦。”
他说完推了方天赐一把便要走,却被丁长舒扣住了肩膀。
“放手!”萧恪喝到。
丁长舒沉着脸:“你打天赐!”
“我没用劲!”
“你打天赐!!”
“你烦不烦!”萧恪一个扭身挣脱了丁长舒的钳制,“我心情不好,别招惹我!”
“可你打了天赐!!!”丁长舒夺过方天赐手里的刀便要冲过去。
吓得方少爷腿都软了,连忙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我没事,他真没用劲儿,你冷静一下!”
丁长舒便真的安静下来,迟疑问道:“你真不疼?”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他姐姐,就是我们的好朋友公孙童病了,很严重,就是童童,你还记不记得?所以他心里很难过,你不要跟他计较好不好?”
“病了?”他收起刀来,“和我一样的病?”
“不是,比你还严重,童童身体不好,我们作为他的朋友,要想着她早日康复对不对?”
丁长舒点头。
“管好你家白痴侯爷!”萧恪扔下这句话拂袖去了。
若是放在以前,方天赐一定跳出去跟他争论起来了,你骂我可以,但你不许骂丁策!我白痴我笨,可小侯爷聪慧勇武,天资过人你凭什么说他!
可眼下这等情况,他也只能能忍了,一来是因为公孙童,二来,小侯爷确实白痴了。
这几日,方天赐有些练武上瘾,以前总觉得累觉得难,可丁长舒陪着自己又手把手教着,到叫他越来越熟练,小时候学的那些武功招式一股脑全都回忆了起来。
丁长舒还教了他两套新的招式,每日里练到大汗淋漓之后回到药泉泡一泡,整个人都如脱胎换骨般畅快。
其间阿畲婆来过两次,一看丁长舒这副模样便摇头叹气地走了。
阿刹蛮本来就有事情想要跟小侯爷商量,然而眼下并不是时候。
正逢一个雾蒙蒙的大阴天,雾气弥漫了整个寨子,远处的山都被云雾所遮盖,放眼望去,仿若世外仙境。
方天赐也没想到阿奴会来,她乐颠颠抱着一摊子蛇花酒,拎着个竹篮叮叮当当,后面跟着走路姿势奇奇怪怪的燕云,他也抱着一摊子酒,身后跟着怯生生白嫩嫩的阿别。
“天赐哥哥,长舒哥哥!”阿奴招手道,脖子上的铃铛儿叮叮作响。
“天赐,小侯爷,我说你俩一直也不来看我,可把我无聊坏了,还好在路上遇到了阿奴妹子,她说要给你送蛇花酒,我便跟着来了。”
阿别在他身后探出个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方天赐二人。
燕云上来就要拍方天赐肩膀,还没碰到酒杯就被丁长舒一个反拧折腾得嗷嗷直叫,怀中的酒坛子眼看就要落地,方天赐眼疾手快地接了过来。
“阿策,快住手。”
“小侯爷您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啊,我哪儿得罪你了你就这样对我哎哟疼疼疼!”燕云龇牙咧嘴求饶。
小侯爷不为所动:“你打天赐!”
“我只是拍一拍他肩膀问个好而已。”
“你打天赐!!”丁长舒的语气又重了。
方天赐一脸黑线,又来了!
他赶紧分开俩人,一边劝道:“他没有打我!你先放开,再拧胳膊就断了!”
丁长舒这才不情不愿地问:“他真没打你?”
“真没?”
燕云揉着肩膀,苦兮兮道:“真没!小侯爷,您今儿个到底怎么了,不来看我一眼也就罢了,一见面就给我来这个大个见面礼,可叫我无福消受的!”
阿别一脸心疼地替他揉着肩膀,燕云戳戳他白嫩嫩的小脸蛋,“不疼不疼,瞧你急的,都快哭了。”
少年红着脸低下头。
阿奴丝毫没被影响,她举起酒坛子道:“这是爷爷新酿好的蛇花酒,非得让我拿过来给你们尝尝,里面啊加了艾草和香茅,过两天便是七月半了,喝了可以驱邪哩!”
“七月半?”方天赐反问一声,“中元鬼节?!”
这深山老林里头,百鬼夜行得是多吓人啊,这酒驱邪他得多喝两杯。
“我看小侯爷倒像是中邪了,才多少日子不见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
方天赐道:“他不是中邪。”食指点了点脑门:“解蛊后失忆了。”
燕云大惊失色,“不会吧!不是,小侯爷变成这样,怎么跟侯爷交代?”
方天赐无奈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三皇殿未经允许不许外人进入,几人便在广场上就着边缘的石桌摆开了,阿奴带了几样小菜,一看就是阿婆的手艺。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阿香来,她已经出去快好些天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燕云对阿别倒是一等一的好,阿别怕生,总不好意思夹菜,燕云便替他夹,又到了小半杯酒递给他,非让他尝尝,阿别拗不过,一口下去便被呛得满脸通红,燕云拍桌狂笑。
“我说你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怎么老欺负人家小阿弟!”方天赐骂道。
燕云托着腮帮子美滋滋的欣赏阿别得被呛得眼泪汪汪的红扑扑小脸蛋,“我怎么是欺负他,我啊,就是想起我弟弟了,他跟阿别长得太像了,要是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
方天赐虽替他伤感,还是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像你弟弟你就欺负人家,真是枉为人兄!”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闲事,好好想想怎么把小侯爷变回来吧。”他顿了顿:“本来还等着他找些线索我好回京复命,若是他等我腿好了还是这样,我就自己回京,你俩的事儿我会替你俩瞒着。”
方天赐一时伤感,丁长舒往他碗里放了块去了刺的鱼肉,眼巴巴看着他,方天赐心领神会的吃到嘴里,砸吧砸吧。
“真好吃,谢谢阿策!”
这一夸可不得了,燕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丁长舒把整条鱼都端到跟前,细心将刺一根根挑出,然后放到让天赐碗里。
那一刻方天赐并没感动,而是莫名其妙的尴尬,看来以后不能夸这人了,他要说天上的月亮好看,这家伙都得去摘么?
阿奴哈哈笑道:“早知道天赐哥哥喜欢吃鱼,就让阿公多钓两条啦,若天赐哥哥吃得不尽兴,改日到阿奴家里来,我让阿公再去钓,让天赐哥哥吃到饱!”
“哎!带上我带上我啊!”燕云嚷嚷道。
阿奴指着那酒坛子笑道:“这酒是我给天赐哥哥和长舒哥哥带的,让阿公知道你一个人就喝了一坛,才不让你进家门哩。”
她没见到公孙童,也问问她情况,小丫头很喜欢公孙童,方天赐也不好说实话,只说需要费些时间,待好了会去看她。
择日不如撞日,第二日方天赐便领着丁长舒准备去阿奴家蹭了一顿饭,可去也不能白去,方少爷决定带些礼品,一来他喜欢阿奴,想要送她些礼物,二来感谢阿婆的厨艺和阿公的美酒。
大概是要到七月半的缘故,苗街上开始卖起驱邪的药酒和其他东西来了,药酒方天赐尝了尝,不如阿奴阿公的蛇花酒好喝,泛着一股浓烈的雄黄味。
倒是一家专卖银饰的店铺引起方天赐的注意,中元将近,打的就是驱邪避晦、长命富贵的旗号。
苗家人喜欢银子,饰品以多、重、大为优,寨子里的苗女并不是太富裕,戴的都是些比较简单的头饰和项圈,但十分钟爱往手上和脚腕上戴镯子银钏和铃铛之类。
方天赐在里边挑选了半天,才给阿奴挑了一大包好看的饰品,最后他目光被两个简单古朴的指环吸引了。
老板是个汉人,一口北方口音道:“小哥真是好眼力,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叫做鸳鸯线,上面的符文不但可以驱鬼辟邪保平安,还可保佑姻缘长久,夫妻和顺。”
方天赐不解:“明明是两个指环,为什么要叫做鸳鸯线?”
老板笑道:“千里姻缘一线牵,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像是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线,将两人牢牢绑住,互相拉扯,放不开,剪不断,您说,该不该叫这个名字?”
“是这么个理儿。”看了看在一旁瞎打量的丁长舒,冲老板道:“我要了,替我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