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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你谁?这哪儿? ...

  •   此后几日,丁长舒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伺候小侯爷擦洗揉按肢体和喂药喂食已经成为方少爷日常,从开始笨手笨脚的不习惯,阿鹿看不过去手把手教他到现在的像模像样。
      让阿鹿这十来岁的孩子教自己怎么照顾人还怪难为情的。
      其他到还好,昏迷中的人喂食是最为困难的,喂药还好,扶起来捏开嘴就能往里灌,可加了不少补品的粥糊就比较难办,方天赐只好用嘴哺喂,也就短短七八日,丁长舒明显瘦了一圈,脸部越发消瘦皮肤晦暗毫无神采。
      阿鹿年纪虽小,却总有一种老妈子的感觉,照顾蛊圣之外,还分心为丁长舒和公孙童煎药和做饭。
      方天赐被他打发到厨房烧火,可把不食民间疾苦的方少爷折腾个够呛,不过方天赐在这方面似乎还有点天分,两三天下来,烧火洗菜也做的有模有样。
      若放做以前,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想到自己伺候的人是丁长舒,便什么都能忍了,甚至还有点上赶着的架势。
      阿鹿是个话兜子,最爱数落蛊圣的不是,什么这么大人了不会照顾自己、出门时遇到了什么趣事、遇到过什么麻烦、接收过如何如何奇葩的病人之类的,方天赐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从阿鹿的口中不难听出,苗疆蛊圣是一个十分随和善良但毫无自理能力的人。
      每日午饭过后,阿鹿就要张罗给丁长舒和公孙童熬药,苗疆蛊圣时常不见人影,阿鹿说是在给公孙童治疗。
      俩人守着四个药罐呼呼煽火。
      方天赐问他,“蛊圣先生的腿和眼睛是怎么回事?”
      阿鹿扇火的动作顿了顿,一脸不快。
      “还记得卖给你情蛊那谁吗?”
      方天赐点头。
      “就是他害的。”他本就窝火,干脆用那扇子给自己扇起风来,“大概五六年前,先生在寨子外面遇到一个年轻人,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先生动了恻隐之心,便把人救了回来。”
      “先生蛊术一流,医术也相当厉害,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到活蹦乱跳,只用了不到一月功夫,那人痊愈后捏造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凄惨遭遇,叫先生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那人提出自己无家可归,不如留在此处给先生打下手,一来报答先生救命之恩,二来学医术济世救人,先生心慈加上身边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便应了。”
      “可谁知这个叫做阿补的家伙包藏祸心,先生发现他跟四灵寨的人私通消息,便找他对质。不成想这家伙恼羞成怒,把先生打成了重伤,还一把火烧了神农殿偷走了三皇洞所有能带走的蛊苗,先生腿和眼睛便是在那时毁的。”
      方天赐听得十分气愤,“这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阿鹿哼道,“他根本就是四灵寨主派来的奸细,寻找姜笛未果,偷了蛊苗出去发财去了。”他戳了戳方天赐胳膊,“你那情蛊,花多少银子在他手里买的?”
      方天赐哆哆嗦嗦伸出一根手指。
      “十两?”
      方天赐摇头。
      “一百两?”阿鹿有些吃惊了。
      还是摇头。
      阿鹿咽了口唾沫。
      “总不会是一千两吧!”
      方天赐这下点了点头,然后补充了两个字,“黄金……”
      阿鹿腾地站起来,指着方天赐一脸难以置信,半晌憋出一句,“你脑子是让门夹了还是让驴踢了?一千两黄金买这么只破虫子?”
      方天赐抱着脑袋哀嚎,“早知道这么回事,我就该买凶把这家伙给做了才对。”
      “事已至此,你还是算了吧。”阿鹿又坐下来,“以后长点心,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东西,但凡是蛊,都百害而无一利。”
      经过这次折腾,方天赐早就发誓一辈子不再碰蛊虫这玩意儿了,可他好像又被阿鹿这毛孩子给教训了……
      他在神农殿也呆了七八日,一直没机会见到公孙童,倒跟萧恪偶遇了几次,一直都想要知道公孙童的情况。
      阿鹿却道,“她跟你们情况差不多,也是中了蛊,不过似乎比情蛊难搞十成,先生让她在两极殿治疗,除了送药,先生一般不让我靠近,总之,除了先生和那位叫萧恪的哥哥,谁都不能进入两极殿。”
      “两极殿?听起来很厉害的地方?她中的究竟是什么蛊?听说少则一月,多则半年甚至更长,真有这般难解?”
      他曾各种猜测过公孙童的病情,可万万也没能把她和中蛊联系起来,今日得知,可以说是十分惊讶了。
      阿鹿道,“先生不曾跟我透露那位姐姐的病情,也不让我伺候,那位萧恪哥哥来了之后便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哎!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了!”
      方天赐这才恹恹作罢。
      偶尔也会出去走走,看看燕云和阿奴散散心,又因挂念着小侯爷又急急赶回来。
      一方面祈求公孙童平安无事,一方面盼着丁长舒早起醒来,他离京两个多月,实在不知道老爹在家急成了什么样子,他有点后悔,没有早点给他去封信报平安。
      他跟丁长舒是住在一个房间的,原本以为神农殿除了阴冷的石室还是石室,可没想到会有女娲殿差不多格局的客房,虽简易了些,但干燥且温度适宜。
      给小侯爷哺喂了些粥,他的嘴唇是苍白的、冰冷的、毫无生命的,口腔里的温度都低的吓人,也没了之前他特有的气味,被浓厚的药香取代。
      他细想不了太多,饭后一刻钟给他喂了药,擦干净了嘴,看了看他是否想要排泄,才替他掩上被子,准备出去透透风。
      这几日苗疆一直在下雨,他又撑着伞去看了一次燕云,却发现这家伙跟收留他的那家人相处的十分不错。那家人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哥,脑子不太灵光,但性子极好,时不时扶着燕云练习慢走。
      燕云这人虽然说话没正行,可哄人这方面倒是与生俱来的天分,那家人被他哄得恨不得把他留下做儿子。
      那家的小子叫阿别,生得白白嫩嫩,十分爱笑又容易害羞,燕云接触不到女孩子干脆整日里调戏他。
      后来臊得阿别再也不理他,他才屁颠颠说着好话把人哄开心了。
      如此,方天赐便懒得再去看他了,省得被他臊个大红脸。
      细雨初歇,三皇殿外透露着一股湿润的寒气,天空阴沉而压抑,方天赐紧了紧外袍,一时迷茫起来。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在这陌生的寨子,丁长舒和公孙童都在三皇殿躺着,他在此地除了阿奴和燕云便都不认识了。
      阿刹蛮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同那个阿畲婆,都是说不上话的主。
      正迷茫往哪里去,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铃儿响,不用回头,方天赐也能想起那个黑花苗装的小姑娘了。
      感觉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随即一个红色身影蹦到他跟前,笑出洁白的上齿,“大哥哥!”
      “是阿香妹妹,多日不见。”阿香竟穿了身红色的汉袄,绣着精致的花纹,看起来灵动许多。
      阿香垫着脚尖凑近他脸看了看,讶异道:“哥哥你这脸色这么不好,得多少天没睡觉了?”
      事实上方天赐也没时间照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料想中也不会太好。
      他扯出一丝笑,“就是没睡好,阿香穿这般喜庆,是要做什么去?”
      阿香高兴道,“今天是阿香十七岁生辰,阿娘说生辰就应该穿的喜气一些。”
      “这样啊!”方天赐怔了怔,“抱歉,哥哥不知道你生辰,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样,阿香想要什么告诉哥哥,只要哥哥能办到,一定给你弄来!”
      但凡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阿香眸子暗了暗,闪过一丝伤感。
      “阿香最想要阿爹阿娘……”随即又笑道,“哈哈,阿香就是随便说说,大哥哥若是想送阿香礼物,那就给阿香一点银子吧!”
      方天赐微微惊讶,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直接的?
      阿香瞧他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捏着自己裙角,“其实阿香想出去找阿爹阿娘,可是阿香没有银子……”
      方天赐的心这一刻便被触动了,他掏出身上几乎所有的银票,大概几百两放到她手里。
      “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你出去后多请几个保镖保护你。若去了京城,可到方家找我,我叫方天赐,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
      阿香笑容滞了滞,从那沓银票中抽出一张来,其他的递还给了方天赐,“太多了,阿香能保护自己,这一百两算是阿香借天赐哥哥的,将来若是去了京城,一定双手还上。”
      她目光坚定,语气诚恳,叫方天赐无可奈何。
      “其实我家不缺钱,这些你都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再说你爹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你一个小女孩能到哪里弄钱?你在外头受苦挨饿,我在京城也不会安心,你若要还,将来找到爹娘,来京城一并还吧。”
      阿香默默地把银票收入那小荷包中。
      方天赐又问道,“阿香,你爹娘是什么人?为什么忽不辞而别?”
      阿香指了指伏羲殿又指了指女娲殿道,“阿爹阿娘是女娲殿和伏羲殿的长老,十年前,忽然把阿香扔给阿婆不告而别,从此便没了消息。”
      听阿刹蛮说过,三皇殿原本都是有长老镇守的,神农殿长老是胡寅子。
      “那你爹娘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看我听没听过?”
      阿香犹豫一刹,“我爹叫贺兰争,阿娘叫谷阿玉。”
      “你是汉人?”方天赐微讶。
      “阿爹是汉人,三皇洞里那个,也是汉人。”
      三皇洞哪个?
      “胡寅子还是蛊圣?”
      “都是。”
      “你知道胡寅子?”
      “胡伯伯同阿爹阿娘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竟然是这样……”
      方天赐还有些转不过来,苗人的圣殿,为何会出现三位汉人长老,他也终于知道阿香为何要在生辰之日穿一身汉服了。
      又听阿香到道,“天赐哥哥,趁着天没黑,阿香要偷偷跑路了,趁阿婆在给我准备好吃的,偷偷的走,我不想看到阿婆伤心的样子,也怕再看她一眼就舍不得离开了。”
      她拿出一封信,“阿婆不识字,这封信你拿给阿鹿,让他念给阿婆听。”
      方天赐不是滋味,还是接过了那封信。
      阿香转身就走,方天赐叫住她,“阿香,保护好自己,你阿婆还在家里等你。”
      阿香并没有回头,从她转身红眼的那刻,方天赐猜到她肯定是哭了。
      铃铛声儿渐渐远去了,那道红色身影没入石林阵中。
      方天赐捏着信,想她应该是来这里找阿鹿的,没想到在门口碰上了自己,免了阿鹿一顿老妈子般数落。
      阿鹿拿到信倒是实扎实的数落了方天赐一顿,关于数落的内容无非就是为什么不拦住阿香。
      可方天赐觉得他俩并不熟,该说的还给的都做了,实在没有立场决定别人的去留。
      阿鹿趁着天没黑便去阿香家送信,方天赐替丁长舒擦洗了身体,自己收拾收拾,躺他身边睡着了。
      次日一睁眼便被眼屎糊了眼,迷迷糊糊能看到有人影晃动,还挺高的样子……
      阿鹿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不对……
      是丁长舒!
      方天赐腾地坐起来揉干净了眼,见丁长舒站在床边歪着脑袋看他,衣服穿得又松又垮,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本来为了方便擦洗就只给他穿了一件宽松睡袍,这下一整条大腿都露在外面,又长又有型,结合那凌乱的头发迷离的眼神,方天赐有点想要喷鼻血。
      “丁策!”他激动了不管不顾扑了上去,“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多怕你醒不过来!”
      他激动得眼泪快要出来了,搂着他脖子不撒手,把脑袋埋在他颈侧一下下蹭着,他在等着丁长舒说话,比如摸摸他的脑袋,说没事,别担心。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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