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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解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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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有族人发现那红色虱虫身上蕴含的巨大能量,称之为蚩尤血脉,也称蚩尤蛊。
多年后,族人利用蚩尤蛊中爆发式的战神之力在苗疆大兴战事,原民无力反抗,一时哀鸿遍野。
这时出现了一个吹短笛的小姑娘,吹奏着古朴怪异的音律,用的是一枚两寸长短的骨笛。
此笛传说为神农大帝臂骨所化,名为姜笛,可驱百兽摄人心令百虫,姜笛出现后,蚩尤后人节节败退,最后蚩尤血脉被封存在神农殿中,千百年来不见天日,蚩尤血脉也就渐渐成为了传说。
方天赐喃喃道:“跟丁策猜测的差不多嘛……”
萧恪又道:“当年胡寅子从这里带走的不只是蚩尤血脉,还有姜笛,他怕对战神之力无法掌控,所以需要姜笛压制,然而却忽略了姜笛最重要的东西:旋律。”
丁长舒道:“当年用在庄家军身上的战神之力并无不妥。”
萧恪道:“胡寅子终其一生都在钻研蚩尤血脉,从不敢轻易使用,若非着急救先帝,断然不会在庄家军身上尝试,而那次尝试给了胡寅子信心,也促使他步入迷途。”
丁长舒认同道:“这么强大的力量,稍有不慎,便会适得其反酿成大祸。”
萧恪道:“所以才出现了胡寅子逼宫谋逆一事。”
“你怀疑是蚩尤血脉失控所致?”
萧恪道:“姜笛失踪,胡寅子惨死皇都,许多秘密就此掩埋,当年之事究竟如何,无人得知,我说的一切也只是猜测而已。”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丁长舒:“你们一路上的事情我大部分都已知晓,盒子里装的是五行之匙其中之一,此物多年来一直存放在逍遥楼,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你们在找,我便带来了。”
打开盒子,正是一枚镶嵌着红色水晶的钥匙,应该是五行中火属性的钥匙了。
他将盒子递给方天赐,问萧恪:“关于玄耕神木,你们作何打算?”
萧恪道:“逍遥楼和神仙府皆已出动,一有消息便会传往各处分舵,你想知道亲自去问便可。”他递上一枚两指宽的血玉条,“拿着这个,什么都能过问。”
丁长舒接过看了看,又塞到方天赐手中,仔细瞅了瞅,上面都是些不认识的怪异符文。
“谢了。”丁长舒道。
萧恪微微颔首,“一切都是童童的嘱托,不用谢我。”
方天赐问:“你可知童童已经被苗疆蛊圣带走救治了?”
他点头,“她从小体弱多病,此番救治少则一月,多则半年甚至更长,你二位不必等候,日后有缘还会再见。”
方天赐放心不下,“童童究竟是什么病?这般严重?”
萧恪长眉一挑,“她没告诉你们?”说着又垂下眸子,“也是,父亲他们都不知道,又怎会告诉别人。”
意思明显不过,我爹都没告诉你们也就甭问了。
“我会在这里一直守着她,对了小侯爷。”他冲丁长舒道:“你离开京城已近两月,对朝中之事可有耳闻。“
丁长舒神色一怔:“何事?”
“你们走后,京城动乱频出,皇帝遇刺,张阁老失踪,黑盐入市,另发生多起钱庄被盗事件。”
一听说钱庄,方少爷家的钱庄里头可老些钱了。
“方家没事吧?”
萧恪瞥他一眼,“都是朝廷的附属钱庄,丢失财物达数十万两,这批银两曾发现在云贵地区流通,结合黑盐一案,便有了钦差南巡一事。”
方天赐心道冯乐安处理完夔州之事是否也会去云南?
萧恪继续道:“我说了这么多,结合你所知道的,心中应该有了定论,丁长舒。”他直呼小侯爷全名,“当今局势,朝廷内外势必要乱上一场,桃花山庄虽远离朝堂,家国有乱,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但有需要,我岭南三要定全力相助。”
丁长舒拱手:“多谢。”
萧恪嘴角一抽,神色轻松,“如此我便去了,你二位好自为之。”说罢负手远去。
方天赐是没太明白俩人的意思,问丁长舒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岭南三要又是什么?”
“逍遥楼、神仙府、桃花山庄三处江湖机要组织,根基皆在岭南,江湖上称为岭南三要。”
丁长舒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去吧,是时候泡药泉了。”
方少爷老脸一热,“大白天的,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事儿……”
丁长舒唇角一弯:“来苗疆解蛊不就是正事?”
“可泡澡就泡澡,你还非得做些……做些那么羞耻的事。”
“哪里羞耻?你不也享受其中?”
“但凡是个男人被那样、那样对待,都会很、很舒服好不好……”
丁长舒忽地将人横抱起,在他耳边低语道:“那今日便接着舒服。”
“啊!喂——!”
眨眼便被带上了天,方天赐连忙搂紧他,这家伙,一言不合就起飞,差点把心脏吓出来。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又被小侯爷调戏了。
“丁策,你个流氓!”
回到女娲后殿,药泉果然已经备好,到卧房却见阿刹蛮已经等候多时。
“二位在我三皇寨玩得可还尽兴?”
方天赐笑道:“很好,没想到寨子里的苗街那般热闹。
丁长舒问,“寨主找我们有事?”
他示意二人坐下。
“时至今日,我仍觉蚩尤血脉被镇压在神农殿地下,直到阿畲婆提及此事,入那密境一看,蛊虫果然不翼而飞。”
丁长舒道:“蛊虫失踪三十余年,你们竟毫不知情?”
阿刹蛮道:“那东西封存地下上千年,在我苗疆的传说中称为恶灵蛊,被族人视为邪物,谈之色变,除了历任寨主和两位长老,没有知道它真正的身份。胡寅子作为神农殿长老,偷偷拿走姜笛倒也罢了,未曾想到会将蚩尤蛊也带走。”
丁长舒抱拳,“兹事体大,还请寨主万勿隐瞒。”
阿刹蛮负手而立,沉声道:“我还能隐瞒什么,你知道的可比我多,我来找你不是想研究蛊虫为何失窃,胡寅子已死,蚩尤蛊一旦落到有心人手中,势必会生灵涂炭,先前不想跟你们谈及此事,眼下看来,我们三皇寨需要帮助。”
丁长舒点头,“还请寨主细说。”
阿刹蛮却不言语,思索一阵,摇头叹息道:“罢了,此事等你们解完蛊再议,今日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说走就走,方天赐目送那黑色身影远去,“这个阿刹蛮,真是莫名其妙……”
之后,小侯爷和方少爷又在这女娲殿没羞没臊了六日,弄得方少爷看到小侯爷就浑身发热四肢发酥。
阿刹蛮同阿畲婆亲自送二人去了神农殿,原本以为那神农殿的黑洞只是个入口而已,却不想竟是个弯弯转转一丝光线都不见的地下通道。过了道道石门,走了无数台阶转过无数廊角,才来到一个阴暗宽敞且湿润的石殿,石殿正中供奉着神农大帝雕像。
雕像树立在水池中央,池中水一片漆黑,方天赐定睛一看,好家伙,这水中竟然密密麻麻浮满了虫子,那虫子不过指甲盖大小,外壳相互摩擦,发出耸人听闻的沙沙声。
下意识往丁长舒身边靠,殿中阴寒无比,此番光景,竟像那阎罗地狱。
“蛊圣大人。”阿刹蛮声音不大,在殿中回旋。
不多时钻出来一个十一二岁大小的孩童,一身碧绿装扮,他规规矩矩冲阿刹蛮作了个揖,“您可算来了,师父已经恭候多时,这二位就是解蛊的客人吧,随我进来。”
如同个小大人模样的邀约。
阿刹蛮道,“这是蛊圣的徒儿阿鹿,你们在这里的饮食起居皆由他负责。”
“这……”方天赐为难道,“让个孩子伺候,不合适吧……”
阿刹蛮解释道:“蛊圣腿脚不便,神农殿禁止他人进入,阿鹿是蛊圣唯一的徒儿,若觉不忍心,便少给他添麻烦。”
寨主话已至此,方天赐也没了二话,阿刹蛮那句蛊圣腿不方便,本以为只是有腿伤,可见到蛊圣本人才知,竟是个缺了一条腿的中年汉子。
阿鹿带着二人在昏暗的甬道行了一阵,听到阵阵水声,再看此处竟是一片花圃,种满了纯蓝色的植物。
蛊圣坐在花圃边的木椅上,一手扶着拐杖,一手用竹勺往那蓝色植物上浇着什么。
“师父,他们来了。”
蛊圣搁下竹勺,架着木椅朝二人靠近,阿鹿急忙上去推。
他一身破落汉袍,失了腿那边坍塌着,腰间挂着一枚杏子大小的朱红色陶笛,头发随意拢着,左眼盖着黑色眼罩,想必是失明了。
见了他们,蛊圣也无其他表情,只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随我来。”
阿鹿又推着他往一处石门去,二人连忙跟上。
“阿刹蛮可有嘱咐你们泡药泉?”
丁长舒道:“整整七日,不曾落下。”
“情蛊不比其他蛊虫,它寄居在大脑,专控人情欲,且脾气比较暴躁,一旦感受到威胁,便会淅出一种保护自己的东西,这东西于它是保护壳,于宿主便是有损大脑的毒液。”
“那个,蛊圣……”方天赐道,“若是吃了一段时间的绝情丹,可会产生后遗症啊?”
蛊圣抬起眼皮睨了丁长舒一眼,“我看他状态不错,一切只能等蛊虫取出来再说。”
方天赐还是不放心,“可我听说若有意外,很容易导致疯癫痴傻?”
“胡列说的?”
方天赐嗯了一声。
苗疆蛊圣哼笑一声,“小东西,尽会耸人听闻。”
方天赐心生讶异,胡列模样看上去也至少而立之年,这蛊圣也就三四十岁,竟然叫他小东西,不过他这么一说,倒叫方天赐放心不少。
停顿之处又是一间石室,石室上刻了三个字:三皇洞,便是胡列口中供养蛊母的地方了。
阿鹿动了一处机关,那石门便开了。
洞室不大,相较外面的石室更为干燥,放着两张石床,四周黑色的墙壁打满了孔洞,依稀能看到每个孔洞中都放着一个瓦坛。
苗疆蛊圣吩咐二人先沐浴更衣,等他们披着薄薄的布袍出来,又听苗疆蛊圣道,“这情蛊在体内并无危害,完全可以不用取出来。”
方天赐脸热了热,“可我们都是男人啊……这样……”
他又道,“取脑袋里的蛊虫,过程极为痛苦,若扛不住,轻则疯掉,重则丧命,这点胡列可有提醒你们?”
方天赐心里咯噔一跳,“没有,不是,当真这般凶险?”
蛊圣道,“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若是不想担风险,就离开这里,若是……”
“解。”丁长舒打断他,“我相信蛊圣。”
方天赐握紧了拳头,他承认有那么一瞬不想丁长舒留下解蛊,若以后他都带着情蛊跟自己相处,感觉也不错。
蛊圣终于没再说什么,让二人躺在两张床上,阿鹿在室内燃起了香,是种陌生而神秘的味道。
随后方天赐吃了一粒药丸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惊醒,他腾然坐起来,侧目一看,丁长舒竟然被赤身锁在石床上,从头到脚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
丁长舒浑身汗如积雪融化,五体青筋暴起,脸部扭曲成陌生而恐怖的表情。
“丁策!”方天赐慌了,连滚带爬奔了过去。
阿鹿拽住他,“他很努力地在忍,你别过去叫他分心。”
“让他过来吧。”蛊圣道。
方天赐疯跪在床边,眼泪不受控制的淌。
“蛊圣先生,他怎么样?丁策,你坚持住……”
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传来,方天赐一看,竟是蛊圣端着漫满满一碗鲜血,此刻才觉手腕一疼,一条深深的道口跃然腕间。
若是平常,方天赐肯定呜呼哀哉叫疼了,可看到丁长舒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他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捉住那只因疼痛而痉挛的手,一遍遍祈祷。
“丁策,你一定要挺过来,千万不要有事,求你了……”
丁长舒此刻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意识全无。
也不知这样持续了多久,丁长舒终于安静下来,却陷入了沉睡。
蛊圣捏开他的嘴,将方天赐的血尽数灌了进去,随后又塞了几粒药丸。
他从腰间解下那枚陶笛,捏住音孔,吹出一段奇异的嗡吟声。
石室中出现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声音,似微风声吹过麦田,又像是无数昆虫震颤着翅膀。
方天赐只觉耳膜快要被击穿,连忙捂住。
蛊圣继续吹奏,那怪异的声音越发频繁密集,逐渐尖锐高昂。
丁长舒忽然瞪开那充血的眸子,再露痛苦之色,楔开的牙齿被他的血液染的鲜红,宛如一头野兽般的咆哮着。
方天赐不知所措喊着他的名字,却只能眼睁睁看他发狂,绑在身上的锁链想要将他生生勒碎了般。
“蛊圣!蛊圣!他太痛苦了,求求你救救他……”
也是病急乱投医,他竟然跪在蛊圣面前,心知这样做也于事无补,可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
方天赐此刻被滔天的罪恶感吞噬,若早知道解蛊会是这样痛不欲生,纵使万死也不会给萍儿吃,更不会给丁长舒吃掉。
只求三皇保佑丁长舒平安无事,他方天赐什么都愿意付出。
阿鹿劝解道:“解与不解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要解,势必会经历这一遭,你不必着急,静心等候便是。”
道理他都懂,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静心下来等候。
丁长舒痛苦的嘶吼将那怪异之声完全压盖,眼睁睁看着丁长舒的表情愈发扭曲,通红的眸子似要迸裂出来。
这样的过程漫长又无奈,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蛊圣忽然停止了吹奏,拉起方天赐的手,重新捏开他手腕处的伤口,鲜血涓涓涌出。
他将这道伤口对准丁长舒的嘴,吩咐道,“阿鹿,取针。”
阿鹿仿若鬼影手般迅速将丁长舒身上的银针拔出,丁长舒忽然咬住方天赐的手腕,。
剧痛从伤口处朝全身蔓延,甚至能感受到血液涓涓不断的被吸走。
方天赐捂住嘴,强忍着不喊疼,大颗泪珠与汗珠滚落,伤心又害怕。
还好很快便松了口,丁长舒呕出一大口黑血,黑血之中,一条一寸长短呈暗黄色的虫子蠕动着。
短短两月时间,原本比米粒还小的虫子竟然在丁长舒的体内长这么大了。
丁长舒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