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我的情蛊呀》财小棺

58、当年事

　　事后方天赐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小侯爷真是太过分了，作为一个男人怎么会对另一个男人做那样羞耻的事，还那么……津津有味？
　　可思来想去，也只能推到了情蛊身上，他掰着手指数了数，七日去掉一日，还剩六日呢。
　　啊啊啊啊！！光是想想都要臊死了。
　　本来阿刹蛮给二人准备的是两间相邻的屋子，然而这二位从药泉一出来就直接滚到了一张床上再也不想动了。
　　方天赐怔怔摸着自己的嘴唇，想着今天小侯爷究竟是亲了多少次、笑了多少次来着？
　　小侯爷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做梦一样，要不睡一觉？一觉醒来就好了？
　　然而一觉醒来就到了大中午，阿畲婆亲自过来叫醒了二人。
　　原来药泉的药材中有宁心安神成分，昨日他二人泡太久又耗费了许多精力，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阿畲婆直接将午饭端了进来，二人已经起床穿戴整齐了。
　　她指着桌上的一碗汤药：“每日喝一碗，这是今天的。”
　　方天赐凑过去闻了闻，顿时恶心滔天想吐，急忙捏着鼻子。
　　“这什么呀？太臭了吧……”
　　阿畲婆面无表情道：“化蛊汤，上百种草药熬制，用来削弱蛊虫力量的。”
　　方天赐害怕同那绝情丹一样的效果。
　　“喝了可以抑制体内的蛊虫？”
　　阿畲婆道：“弱化蛊虫效力而已，不可抑制。”
　　丁长舒端起来面不改色一口喝掉。
　　“多谢婆婆，记住了。”
　　“你们的那位朋友已经放了出来，眼下在客居养腿，过些时日便可恢复。”阿畲婆转身要走，丁长舒叫住她。
　　“婆婆可知胡寅子此人？”
　　阿畲婆顿足，警觉道：“你想问什么？”
　　丁长舒开门见山，“如今的苗疆蛊圣，可是胡寅子的徒弟穆远？”
　　阿畲婆冷冷道：“若你们是来解蛊的，蛊圣定会全力相帮，若是来寻仇或者打探消息，我奉劝二位还是死了这条心。”说完便拂袖而去。
　　丁长舒加重语气，“胡寅子就是当年神农殿的长老，姜笛也是他从神农殿带走的对不对？”
　　阿畲婆顿足，蓦然转身，眼神阴狠，“你究竟想做什么！寨主一片好心留你们，你们若敢做出任何不利三皇寨之事，我老太婆决不轻饶！”
　　“在下并无他意。”丁长舒解释道，“只想提醒一下婆婆，朝廷派人重查胡寅子案，但所派人员在路上被人截杀殆尽，此事若非三皇寨所为，那便是当年陷害胡寅子之人所为。”
　　阿畲婆沉默片刻，道：“我们隐居山中，哪里知道朝廷的动向，自然不是我们所为，当年之事尘埃落定二十年，朝廷现在才派人重查，是觉得良心过意不去，还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情得到其他东西？”
　　“三皇寨还有其他可图？”
　　阿畲婆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三皇寨唯一有用的，只有蛊。”
　　“说不定正是为了蛊虫而来！”方天赐大声应和。
　　阿畲婆阖眸不语。
　　丁长舒又道：“当年胡寅子以身饲蛊，我猜想蚩尤蛊此前便一直豢养于三皇洞，后不知因何原因被胡寅子带离苗疆，将蚩尤蛊用于战事。”
　　阿畲婆双眸一颤，随即平静道：“什么蚩尤蛊，闻所未闻，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老婆子还有其他事要忙，二位慢用。”
　　目送她背影离开，丁长舒才对方天赐道：“吃饭。”
　　方天赐不解：“胡寅子当真是三皇寨的人？”
　　“燕云没对我们说实话，吃完饭再去会会他。”
　　燕云的腿因为银针入体大半年，纵使撤了也暂时不听使唤，正盘坐客居的木床上撑着脑袋发呆，见方天赐二人出现，顿时乐开了花。
　　“你俩可算来了，我这腿若能动弹早奔三皇殿找你们去了。”
　　方天赐酸道：“你去了也不让进，老实待着吧，你那腿什么个情况？真废了？”
　　燕云哭丧着脸，“你大半年不走道试试，就算不扎针也站不起来，我怕是得在这儿养一月半月的才能动身回京城，也不知锦衣卫那边给我除名了没！”
　　丁长舒坐竹椅上，胳膊拄着桌子一脸严肃。
　　“什么都没查到就回京，如何跟陛下交代。”
　　“如实禀告即可，就说被关了一年半载，什么都没查到呗。”
　　丁长舒道：“你当真不知苗疆蛊圣是何人？胡寅子纵横皇宫十余年，宫里关于他的卷宗必不在少数，多年来宫内对此一直守口如瓶，你们出来查此事，陛下不可能不让你们查阅卷宗。”
　　燕云尴尬笑了两声。
　　丁长舒又道：“你若不想空手而归，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腿不方便，只有我能帮你。”
　　燕云锤了捶脑袋，纠结好一晌，才丧气似的哼哼，“行吧！都告诉你！”
　　胡寅子入宫前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一来他精通医蛊两道，二来他还精通奇门遁甲多般武学，在江湖上朋友至交不在少数。
　　先帝在时，曾身患重疾，眼看就要奄奄一息，朝堂内外束手无策，天涯海角遍寻名医，全都束手无策。那时先帝有位江湖好友，给胡寅子送去了封信，他便来了。
　　胡寅子如约入宫，开始住在宫中，贴身为先帝治病，这一治就是整整两年，先帝逐渐好转，几年后，先帝亲征北伐，受困敌营数月，庄家军从天而降，破敌十万迎回先帝。
　　先帝回宫后，在宫中为胡寅子专程修建了一座宫院，取名为皇家道场，成为祭祀、培医炼药和内侍习武的场所。钦封胡寅子为皇家道师，执掌太医院，承担内阁部分职务，也掌握着东西两厂和锦衣卫大理寺部分职权。
　　当时好多人都以为先帝疯了，给胡寅子这么大的权利不怕他犯上作乱，先帝却不以为然。
　　他身负皇家令牌，可自由出宫，多年来在天南地北灾荒病乱上颇有建树，庙堂内外无不为他赞不绝口，也堵上了不少人的嘴。
　　然而就在先帝决心交付太子皇权云游出宫前夕，胡寅子同李霄九带领大部分内宫人员到先帝处逼宫，要求篡改圣旨，让位九王。逼宫人员包括部分锦衣卫和东厂太监，还有一些内阁大臣。
　　李霄九何许人也，当时的皇后当今太后的亲侄子，无论如何，这皇位都跟他没关系，得知他造反，皇后率先大义灭亲，并着人请丁诔将军进宫平乱。
　　丁将军在皇帝寝宫生擒了胡寅子李霄九等人，与此同时，滞留京城的庄家军也开始在京城大开杀戒，死了不少百姓和宫兵。庄家军战力可怖，哪怕只有三十多人数量，却勇猛无比，直接杀了守城官兵准备闯宫。
　　当年还是镇国将军的丁诔牺牲了数百亲军才将庄沛拿下。
　　数日后，三人被判斩首示众，诛九族。
　　丁长舒手指在桌上轻叩，专注思索着。
　　“你们听听有哪里不对？”燕云道。
　　“哪里不对……？”方天赐哼道：“既然都被丁侯爷抓了个现行，自然是无话可说。”
　　“呸！”燕云骂道：“当年先皇的身体一直都是胡寅子在调理，他要想害先皇，何必用逼宫这样的蠢法子，当年好些大臣为他求情，甚至出现万民请愿请求彻查此案还他清白。”
　　“后来呢？”
　　燕云又哼一声，“后来有李霄九这个王八犊子，什么脏水都往胡寅子身上泼，当时东厂厂公谢灵圭差点没当场砍了李霄九。”
　　“谢灵圭？”丁长舒蹙眉，“他不是跟你们锦衣卫水火不容？”
　　燕云嘿嘿笑道:“那老东西可把我们锦衣卫当成眼中钉，想方设法想把商统领这颗眼中钉拔掉，不过当年谢灵圭被胡寅子救了一命，还算是感念这点恩德才看不得李霄九给他泼脏水。”
　　看着这么多人为胡寅子告求情，加上先帝本就对此事存疑，答应彻查此事。
　　胡寅子却临阵认罪伏诛，先帝也无可奈何，此事之后，先帝让位与太子，封存此案卷宗，云游去了。
　　丁长舒道：“所以你们一早就知道胡寅子是三皇寨的人，而穆远从皇宫逃出来后回到了此处？”
　　“正是，先皇本就不想再追究此事，自然不管他，若非重查此案，断然不会到这里来打搅他。”
　　“还有什么其他线索，一并说了。”
　　燕云嘿嘿笑道：“其实这件事情你回去问丁侯爷比较好，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毕竟当年此事，全由他亲自督办。”
　　听他断断续续说了半晌，方天赐听得是似懂非懂呵欠连连。
　　见状燕云笑话道：“你这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是昨晚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我说你年纪轻轻也不知道节制点，纵欲过度可要折寿的，哎，你俩瞪我干嘛……”
　　方天赐驳道：“纵欲过度也比你这半身不遂的强。”
　　“我这只是暂时性的，跟你不一样，你要天天这么干，迟早死床上。”
　　“你这家伙！”方天赐砍人的心都有了，“丁策你看他！”
　　“好了。”丁长舒淡定喝了口茶，那小模样竟然有点得意什么鬼，“你先养着，想问的事，等我见了穆远自会再来讨教，管好你自己，再被关起来就恕我们爱莫能助了。”
　　燕云脸色一僵：“你俩这就要走了？别啊，我一个人动弹不了会闷死的，这地方除了送饭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方天赐损道：“你在地牢大半年都过来了，这几天还能憋死你不成。”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烂表情，拉着丁长舒离开了。
　　山中天气阴凉空气湿润，将方才那点困顿感一扫而光，然而更令方少爷惊奇的是，他们竟然在寨中发现了一条很是热闹的苗街，穿着苗装的男女老少慢悠悠穿行着，有不少小摊贩贩卖着从外面弄进来的食物、饰品以及工具，更有具有当地特色的酒肆茶肆。
　　方天赐看到一位大姐在卖一种青色的糕点，这种糕点他见过也吃过，是一种江南地区的小吃。
　　“姐姐这青团子怎么个卖法？”
　　那苗姐不过三十岁模样，笑容可掬道：“一文一个，新鲜艾草叶子做的，鲜着哩，小哥哥可要买两个尝尝？”
　　“尝尝尝，姐姐给我来上十个。”他拽着丁长舒的手腕：“好久没吃了，闻着这味道就馋，还记得小时候我吃青团的时候老被烫的舌尖起泡，疼得我眼泪汪汪什么都吃不下，还是你最凶残了，拿着针一颗颗的全给我戳破了，还让厨娘给我做些不用嚼的流食，那段时间可把我馋坏了。”
　　丁长舒眸中闪过一次惊讶，“十岁的事，你还记得？”
　　“记得记得，小时候的事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会儿我可是太喜欢跟你玩了，巴不得天天赖在你们侯府，夫人还经常笑话我，说我要是个姑娘就直接收在府里给你做媳妇了。”
　　丁长舒目中光华流转，“还记得当时你正面回答的？”
　　方天赐眼珠子咕噜一转：“记得啊，我说做不了媳妇我给你们做女婿啊。”
　　那会儿萍儿才六岁，粉嘟嘟的一团，可让侯府上下宝贝坏了，方天赐也喜欢的紧，想着干脆以后长大了娶回家得了。
　　毕竟童言无忌，谁都没有将小毛孩的话放在心上。
　　苗姐端了一盘子热乎乎的青团上桌，还配了一壶热腾腾的花茶，方天赐伸手就拿，却被刚出笼的热度烫的手一缩。
　　丁长舒捉住那只手看了看，有些发红。
　　“性子总是这么急，有筷子却非用手。”
　　方天赐傻笑道：“小时候但凡是个点心都爱用手抓，习惯了，习惯了……”
　　丁长舒在那烫红的指尖捏了捏，确定真的不严重才放开他。
　　方少爷美滋滋：“不就烫了一下，看把你紧张的，要吃进嘴里烫到舌头，你不得把我舌头拽出来看个清楚啊。”
　　丁长舒面不改色道：“烫熟了最好，直接嚼碎了吃掉。”
　　方少爷惊恐捂住了嘴，随后才反应过来，小侯爷又在调戏他，不禁老脸一热，赶紧往他盘中夹了块青团，“吃吧你。”
　　青团油绿如玉，糯韧绵软、清香扑鼻，肥而不腴，里面竟然是清甜的豆沙馅，这可给方天赐高兴坏了，他爱吃甜食，丁长舒也喜欢，所以从小到大都不曾因为口味问题而起争端。
　　正吃着却伸来一支修长白净的手在桌面上轻扣两声，抬头见是位陌生的俊朗小哥，高大挺拔，穿一身靛青色镶金的薄衫，抱着胳膊俯视着二人，神情颇为不爽。
　　“丁长舒？”他看着小侯爷，随后又看向方少爷，“方天赐？”
　　丁长舒搁下筷子警觉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客气的坐在二人旁边，“我来找童童，也来找你们。”他取下一只碗，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抽出一双筷子，夹了个青团嗅了嗅，轻轻咬了一口。
　　“你……你就是童童的弟弟！”方天赐恍然大悟，细看来，二人眉目是有几分相似的。
　　那人似乎不太喜欢吃甜食，将馅抖落大半才一口咽下。
　　他没否认，就证明方天赐猜对了，公孙童一直都在躲这个弟弟，不想还是被找到了，不知道童童晓得此时之后会是何种反应。
　　那人吃完一个便搁下筷子，又喝了口茶清清口。
　　“这些日子多谢二位对童童的照顾，萧恪谢过。”他拱了拱手，一半洒脱的江湖气，一半高贵的贵族气质。
　　看模样年纪并不算大，约摸十七八岁少年模样，一脸朝气，同丁长舒的严谨刻板两相境地。
　　方天赐还奇怪，亲姐弟怎么一个姓公孙一个姓萧，毕竟是私事，他也不好意思问。
　　丁长舒问：“举手之劳，你找我们何事？”
　　萧恪只道四字，“蚩尤血脉。”
　　丁长舒起身，严肃道：“换个地方说。”
　　三人离开熙熙攘攘的苗街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溪旁。
　　萧恪道：“此处虽信奉三皇，然远古时期蚩尤战败身死，他的部分族人和亲眷逃至此处繁衍，经年累月，便以苗人自居。”
　　蚩尤战死身首异处，族人找到他时，尸身已被虫蚁吞噬殆尽，白骨之上只余一只红色虱虫，族人便将那只虱虫带回了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