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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营救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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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赐失踪之后,丁长舒等人着急忙慌找了一整天,那间客栈的隔音效果做得实在太好,方天赐是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隔壁的丁长舒和拐角处的宗家兄妹都没有听见。
更不知是方天赐自己跑了出去还是被人劫走了。
若是自己跑,丁长舒不认为他有这个胆,然而被人劫走,他们初来襄阳,不曾树敌,谁会在他小侯爷眼皮子底下掳人。
公孙童率先一语道破:“我想该是汪家上门抢姑爷来了。”
丁长舒忙派了宗家兄妹去汪家查人,不到一个时辰,宗夏便背着受伤的宗雪回来了。
“汪家有高手。”
宗夏只一句,丁长舒便了然。
宗家兄妹武功底子不弱,江湖上鲜有对手,现在兄妹俩铩羽而归,证明这个高手是真正的高手,至少不在自己之下。
公孙童摸着下巴饶有兴致道:“这个汪家,有故事啊。”
丁长舒道:“晚上我亲自去探探。”
公孙童笑道:“舒公子不必着急,拿人的不一定是汪家,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宗夏皱了皱眉,“如何不急,明日就是……”
丁长舒阻止他,“那便去走走。”转而对宗夏道:“照顾好宗雪。”
丁长舒随着公孙童在街上慢悠悠溜达,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晴空万里。
公孙童一路上都洋溢着轻松与惬意。
“襄阳城比南阳繁华舒适。”
丁长舒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公孙童又道:“南阳的雨没完没了,我喜欢干爽一些的天气。”
她忽然停住脚步,看着丁长舒,“舒公子可有事情瞒着我?”
丁长舒自然之道她所指何事,但现在这情况,他不想向任何人提及情蛊一事,所以现在,只有两个当事人、胡列、宗家兄妹以及韩家父子知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即便知晓公孙童并非长舌之人,然而防人之心不可无,丁长舒并不打算透露一二。
见他不答,公孙童便也做了罢,“我带你去个地方。”
丁长舒微微讶异,“你此前来过襄阳?”
公孙童笑但不语。
随着她走了一阵,来到一家棺材铺门口,门口白墙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门口整整齐齐排列着八口柏木棺材,四处挂着白缦,幽幽飘荡,透过纱幔扬起的缝隙,依稀能看到堂前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木。
公孙童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迎出来的是一名面色死白头上绑着白布条的瘦弱汉子,那汉子看着不到四十岁,但身材十分瘦小,四肢有些畸形,还驮着背,待走近看,竟比公孙童还矮上一个头。
那人拱了拱手,恭敬道:“童童。”
公孙童点了点头,“亡伯,今年的新茶,给我泡上一壶,我要待上一会儿。”
亡伯恭声应后便朝后堂去了。
公孙童冲丁长舒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丁长舒虽有疑惑,还是跟着去了。
进了大堂,绕过那巨大的黑棺上了楼,楼上是个露天的台子,建得比一般楼层要高,再加上此处地势较高,从此处看去,半个襄阳城竟然能尽收眼底。
二人对坐于一张竹桌两侧,亡伯端了新煮的茶水上来。
公孙童道:“亡伯,坐吧。”
说着给亡伯沏了杯茶,再给丁长舒沏了一杯,再是自己的。
“舒公子尝尝我家乡的新茶,合不合胃口。”
丁长舒端起那指尖大小的白瓷杯,嗅了嗅茶香,再一口饮尽。
“我不太懂茶,评不出好坏。”他放下杯子,“很香。”
公孙童算是满意了他的回答。
“亡伯,你跟我说说汪家。”
公孙童话锋一转,开门见山。
亡伯的脸比丁长舒更像死人脸一些,没有血色,干枯,一身黑色的寿衣款式,加上头上紧绷的白布条,就这样闭着眼睛都能叫人以为是死人。
“小七没了,我查不动了。”
公孙童斟茶的动作一顿,又道:“您简单跟我说说。”
亡伯揉了揉自己的左腕,“没什么好说的,祖上三代珠宝大户,大概是祖坟埋得好,家业一代比一代壮大,简单的生意人而已。”
“他们家的武林高手怎么回事?您可知道些什么?”
亡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童童,我近来是在没心情处理襄阳城的事,我已经给那边去了消息,下月便有新人过来,亡伯对不起你。”
公孙童安慰道:“您别这么说,这么多年你辛苦了,小七的事,那边会给你一个交代。”
亡伯叹了口气,干枯的脸上有了一丝悲凉,“汪家老爷汪镇后天五十大寿,会来不少江湖豪杰和官商子弟,那高手怕是请来负责保护汪镇安全的。汪家还养着一个武功高强的护院:李承望,你也知道,越是有钱的人越怕死,但凡做生意的,手上没几笔干净,担心仇家寻仇闹事也正常。”
公孙童点点头,表示在理。
“亡伯,我想在汪家查个人,里面有没有我们的人?”
亡伯想了很久,还是点了点头,“三年没联络,不知还能不能用。”
意思就是人有,只是也许会冒点风险。
拜别亡伯之后又一路慢走回到了城内街道,丁长舒心头是有疑虑,可自己并不像方天赐,任何事情都想要去探究个为什么,比如亡伯这事,是人家的私事,永远轮不着自己过问。
“亡伯的儿子叫小七,虽是亡伯收养的,可亡伯一直待他如亲生儿子。两个月前,小七被人剥了皮肉,扔回了亡伯大堂的棺材里。”
丁长舒不问,公孙童自己先说了起来,“小七是襄阳城负责收集情报和传递的人,他死后,亡伯的情绪一直不好,也没心思管理这边的情报站。我们先去汪家,找找那颗死棋。”
死棋,大概就是亡伯口中所说的三年未曾联络的人。
襄阳城十分繁华热闹,说话也都是一股偏向南方的调子。
汪家比起丁长舒想象中的更大些,规模竟和京城方家差不了多少,只是繁华程度稍逊,门口站了两列训练有素的护院,个个孔武有力,英猛不凡。
他们此时正在推搡着一名瘦弱的妇人,那妇人一身补丁衣物,头上的黑花头巾让二人回想起,这就是昨日在小巷内救下的那名妇人。
只听一个家丁暴喝一句:“滚!要跟你说几遍,我们汪家不要下人,赶紧滚!”便伸手一推,将那妇人推出两丈之外,正好摔到二人跟前。
看样子是这名妇人想要在汪家谋个差事,而汪家不要人才会被如此对待。
公孙童上前两步将妇人扶起,妇人低声道谢。
见她脸上的淤青并未散去,又多了两道新伤,一时不忍,她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大娘,去买些药,治治脸上的伤。”
妇人只瞥了一眼那银子,眼光便落在公孙童的脸上下不来了,一看就是半晌,眼神中带着说不尽的情绪,像是嘲讽,又漫着些伤悲。
“大娘?”公孙童见她情绪不对,便又唤了一声。
妇人这才收回目光,眼眶却是湿润了,她推开那锭银子,道:“我不是要饭的。”说完,捂着右肩摇摇晃晃地走了。
见她不要,公孙童也不勉强,收回了银子,低头看到地上有个麦冬草编制的蜻蜓,好似被踩过一脚,有些瘪了,公孙童捡了起来,正瞧没两眼,便听见有家丁嚷嚷:“是他们!”
十来个家丁朝他们冲来,丁长舒立时搂住公孙童的腰,两步踏风上了屋顶,将那伙家丁甩了老远,再轻功急行一阵,确定安全才落地。
落地之时,公孙童攥住他胸前的衣襟埋头不敢看的模样,倒跟方天赐一个模样。
“好了。”
丁长舒说完,公孙童便放开了他,脸色如常,丝毫不见慌乱迹象,仿佛方才窝在胸前瑟瑟发抖的人并不是她。
公孙童看了看,此处好似是汪家宅子的背面,身后是一颗几百岁的高大茂盛的皂角树,皂角树刚谢了花,枝头挂满青涩的果实,树下是一片绿油油的麦冬草。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信号弹,轻轻一按便发射了出去,在空中绽出一朵炫丽的彩霞。
“等等吧,若是还在,会出来的。”
皂角树底下有一副石桌石凳,想是哪家颇有闲情的风流书生设置,公孙童与他对坐着,静候那枚死棋的到来。
这一等,便等到黄昏将近。
丁长舒道:“若是没消息,今晚我亲自去一趟。”
公孙童安抚道:“我看汪家进进出出的人不少,该是忙于大寿操办的事,或许只是抽不出时间,再等等。”
于是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一名穿着汪家衣服的跛脚男子过来。
他个子很高,走路时掌着左腿腿根,看样子有伤,皮肤黝黑,脸上又一道指甲盖大小的伤疤。
他冲公孙童和丁长舒鞠了一躬,声音嘶哑的问:“二位是?”
公孙童同怀中掏出一块乳白色的玉珏,上面刻着些奇异的图腾。
那人便跪倒在地,朝公孙童叩了个头,声音有些哽咽。
“我以为那边已经忘记了有我这么一颗棋。”
公孙童道:“亡伯一直挂念着你,起来吧。”
那人身体一抖,无奈摇头起身,道:“您找我有何事?”
公孙童开门见山,“汪家可是捉了昨日抢绣球的公子?”
那人思虑良久,道:“未曾见过,不过听厨娘说莹小姐的婚礼同老爷的寿宴一同操办,该是有一位新郎,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公子。”
公孙童问:“他是我们的人,可有机会救他出来?”
那人道:“若放在前两天倒有机会,现在怕是有些难。”
“如何讲?”
“老爷做寿,府上请了不下二十个武林高手坐镇,个个身手了得,老爷吩咐我们全力伺候,若那位公子在汪家,那一定关在后院,那些个武林高手,也都在那里。”
“那可真是难办了……”公孙童摸着下巴,又问,“汪家不过是个珠宝商人,为何做寿弄这么大排场?”
那人恭敬道:“不瞒您说,这次汪家是要来几位大人物,什么身份我不得而知,看架势,应该不简单。”
公孙童喃喃念道:“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二十多个武林高手护院……”
那人又道:“今日汪家忙得不可开交,我不能多待,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半晌一言不发的丁长舒道:“可否帮我弄一张汪府的地图?详细一些。”
那人一咬牙,道:“可以,不过得费些工夫,我将地图埋在这颗树下,你们明日来取。”
丁长舒道:“多谢。”
那人低着头,欲言又止。
公孙童问:“可是有难言之隐?”
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我叫陈佐,我去年成了亲……我……”便再也说不下去。
公孙童瞬间了然,“我知道了,我会跟那边说,你去吧。”
陈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
陈佐走后,公孙童有些玩味的笑道:“舒公子,仅凭我们四人想要闯进汪家救人有些难啊。”
丁长舒目光坚定,“再难也得救。”顿了顿,看着公孙童自信的笑又问:“说说你的想法。”
公孙童笑道,“实在是瞒不住你,我还真有一点想法,你再随我去个地方。”
丁长舒别无他法,只能顺着公孙童的话走,天色将晚,灯火初升。
公孙童领着他来到一家灯火通透的青楼。
公孙童朝那涂满脂粉的老板娘递过去一锭金子。
“我要这襄阳城最能闹腾的姑娘,今晚要带回去。”
老鸨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堆积成山,厚厚的脂粉簌簌往下掉,指着公孙童笑得花枝乱颤。
“了解!了解!”她招呼身后的奴才,“叫喜鹊出来。”
不一会那奴才便领着一名衣着五颜六色十分暴露的妓娘出来。
公孙童上下打量了一眼颇为满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