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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

  •   半月坐着回想,少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她在记忆里搜寻,一直想到蜜枣刚刚定亲的时候,少爷似乎开始不爱多说,每日下衙也只是看她忙碌,这几日甚至眉头紧皱。

      等周君宴下衙,她便十分热情,在门口等他,一回屋替他换了公服,打水洗脸不说,还替他捶背,周君宴见了,忍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般殷勤是做什么?”

      半月摆手:“无事,只是这些时日忙着蜜枣婚事,有些忽视少爷。”

      周君宴一笑,任她服侍,等吃饭的时候,半月看他,便见他不自觉皱了眉头,见她盯着,抬头笑道:“看我做什么?”

      “少爷怎么心事重重?”半月问道,“不愿跟我说吗?便是我不能解决,也能分担些。”

      “用过饭再说吧。”周君宴道。

      等喝茶漱口过后,周君宴带她到园中散步:“这事原想瞒你,只是不跟你说,憋在我心中,我便觉得过不去。”他见半月大眼担忧看他,摸了摸她眼尾,笑道:“并不算大事,放心吧。我母亲,替我娶了一个平妻。”

      “这还算不得大事?”半月惊叹道。

      “想来对我们来说,不算大事,若不然也不会人都娶进门,才给我寄信。”周君宴回她,“说来也是一出好戏。只道去年她不忘旧情毁了新亲,阴差阳错救一人,不想确是故人母,为报恩情替子娶亲,团圆美满喜相逢。”

      周君宴语气戏谑十足,半月忍不住发笑,只是笑着又觉得不该笑,她便忍笑问道:“新进门的主母,我可认得?”

      “你也认得,是越慕楚。”他掏出一枝簪子递给半月,“说是给你的见面礼,当喝过你敬的茶了。”

      半月拿起簪子,倒是有些恍惚,这是她母亲喜爱的槐花簪,还是许多年前她看上,却被别人买走,原来买走的人,便是越姑娘。半月让周君宴替她将簪子插在头上,“好看吗?”

      “好看。”

      半月抿嘴笑道,“我娘戴着时,也十分好看。她既送了礼,我们便原谅吧。夫人听说是石女,想来越夫人是来给周家传宗接代的。”

      “传宗接代?”周君宴冷笑了两声,“我怕是为了爵位吧。”

      半月问道,“二弟年岁不小,想来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上回你跟我三叔的爵位,难道二弟生了子嗣,不能继承吗?为何都在我们这一房?”

      “承爵一事,是圣上开口的。”周君宴跟她解释,“当然若是二弟有子嗣,也未尝不能,只是要去再请一遍旨意,只怕到时圣上改了主意,收回爵位,才亏了。”

      “那忠勤伯爵府,难道二弟子嗣也不能继承?”半月又问道,说完忍不住失笑,“这话听着倒像是胳膊肘往外拐。只是有些好奇,世家礼仪,我真真不懂。”

      “世家生来便看重嫡长子。嫡长子承爵,任谁都挑不出一句错来,若是嫡长子子嗣有碍,轮到嫡次子,朝廷可能收回爵位,或有旁支优秀子嗣,也会来夺这爵位。”周君宴跟她解释,又握住她手道,“我本想若是你生子,便说服母亲将你扶正,如今她们私自做主……”

      半月摸了摸肚子,叹气道:“我若是也不能生呢?”

      “那若是我子嗣有碍呢?你身体无碍,如何不能生?”周君宴将她拉到怀中,“我已及冠,难道还按父母安排做事?你未生子,府中便是纳了再多,也无济于事。”

      半月靠着他,喃喃道:“庶长子,生存该如何艰难。为了爵位,跟弟弟们成仇敌。为了家宅安宁,便算了吧。”

      周君宴将她转过身,看着她认真道:“生来若是坦途,有谁还想着进取?他有难处,更该向上,他若是有能耐,谁敢越过他,谁能拿走他的东西?我对咱们的儿子有信心。”

      半月一笑,“什么儿子的,还没个影儿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等都忧虑过了,便干点正经事,老子不出力,儿子如何能投胎?”周君宴说着,要上去亲半月,半月突然侧着身子,吐了一地,她用帕子擦了嘴,“少爷晚上吃了多少鱼,我闻着臭臭的。”

      “竟然嫌弃我嫌弃到吐。”周君宴替她拍拍背,调笑道。

      半月搓着帕子,这可真是。周君宴瞪她一眼,“稀里糊涂的,还不快去看大夫。你这个月月信可来了?”

      半月一惊,真是许久未来。她抓着周君宴,忍不住摇晃他胳膊,“莫非不是我想得那般?”

      周君宴拉着她往外走,“不知道你想得哪般,我想着我儿子该来了。”

      等大夫把脉时,半月屏住了呼吸,大夫摸着山羊胡子笑道:“恭喜夫人,看似喜脉,只是时日尚短,过得几日,我再来一趟。这些时日,千万莫同房。”

      半红月着脸点头,周君宴对大夫道:“真是为老不尊,还调戏我夫妻呢。”

      “你当我开玩笑,我说的是正经事。”大夫十分严肃,“夫人身子骨本就不硬朗,可经不起你折腾。”

      “快走,快走。”王虎将大夫拉出去,“我的祖宗啊,什么话都说,也不怕旁人羞红了脸。”

      “你个小兔崽子,跟我面前装什么大白兔,你从我这里拿的药还少吗?”大夫说道,王虎恨不得把他拉得飞起来,我的老天爷啊,怎么这般大嘴巴?不过少爷都有子嗣了,他们夫妻可得抓紧,也好让小少爷多个玩伴不是?

      他回家后如何卖力暂且不提,只说周君宴自从半月怀孕,整个人就苦不堪言。半月孕吐十分严重,但凡腥荤,闻上一口便反胃,只能吃些清粥小菜,后来连喝水都要吐,周君宴从外头回家,她说闻道肉味,对着他又吐得天昏地暗,半月吐得难受,便对他避而不见。周君宴站在窗外,哀求道:“我已沐浴焚香,也不能见一面?”

      半月在屋中摇头,“你去书房看书吧。我若再吐,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快饶我一回。”

      “可我一日未见你。不如让我坐在屏风外,你自己做自己的事,我远远瞧着便是。”

      半月听他语气,竟然十分委屈,有些好笑道:“这屋小,屏风外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只够摆一张凳子,少爷坐着还得曲着腿,何必如此麻烦?听说上了三个月孩子坐稳胎便能好些,到那时再见不迟。”

      说完她便低头绣小衣裳,半月从前不爱针线活儿,平日宁愿拿笔写写画画。自从知道怀孕,便迷上针线,想自己替孩子做些小衣裳小鞋。她如此自得,屋外周君宴却委屈得恨不得大哭一场,这人生怎如此凄苦,竟然不让男人看妻儿。他从早上出门便想着晚上该如何安排,先哄半月吃饭,饭后小走几刻,睡前给她肚中胎儿读《声韵启蒙》,若是时间富余,《千字文》、《诗经》和《论语》也可读两篇。可惜天不从人愿,他竟连门都不得进。

      周君宴在门口磨磨蹭蹭,最后也未有人挽留,只能失望而去。

      小丫鬟看门口无人晃荡,捂着嘴憋笑:“姨娘竟真不让大人进门?”

      半月看她一笑,又继续缝制衣裳,她从前未发现做针线这般好玩,手指长的小裤子,巴掌大的衣裳,做出来心里都软成一团。再想到以后自己孩子真穿上这衣裳,更是心里乐得花儿开,恨不得整日整夜不吃不睡都来给他做衣裳鞋子。

      这孩子七月里怀的,到明年热的时候才生,毛料子暂用不上,轻软的绸布做外衫,再做两套夹袄便足够。半月寻摸了一遍,又翻箱倒柜去找好料子,丫鬟看她踮脚要开箱柜,吓得大叫,“姨娘别动。奴婢来。”

      “叫唤什么,伤到何处?”突然大门开了,周君宴冲了进来。

      半月摸着肚子,“哪里都未伤,倒是你们一惊一乍,将我吓住了。”

      周君宴连忙赔罪,拉她坐下:“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一惊一乍。不如给你倒杯茶水定定神?”

      他在背后朝小丫鬟摆手,丫鬟会意,连忙退出去关门。

      半月摆手,“大夫嘱咐不能喝茶,平日顶多吃些果茶花茶。”

      “想喝便喝几口,大夫说话,大多是唬人的。”周君宴给自己斟了一杯,给半月倒了半杯,“我得压压惊,你不知我在书房听到丫鬟叫,心都跳出嗓子眼。”

      半月却不喝茶水,倒了杯温水润口,“少爷真是稀奇,这书房隔了八百里远,你如何听得她叫声?”

      “这有何稀奇,我将一只耳朵一只眼一半身子落在你这,但凡风吹草动我都能闻风而动。”

      他说完,见半月瞪他,上前搂住她低声道,“我一直在门口坐着看书,想离你们近点。你看你做娘的能给他做衣裳,摸他,给他哼儿歌,我这个做爹的却连身都近不得,你不知我在外头有多吃味。我怕你闻着不好,刚特意洗了澡换了全新的衣裳。”

      半月回握着他的手,“是我图省事,想来是有些委屈你了。现在好像不吐了,再不赶你了。”

      周君宴在她后头扬起脖子得意一笑,只要一张嘴巧,没有妻儿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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