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生》源远无长

118、第 118 章

　　周君宴从京中接到书信，说越慕楚为他悔婚闹得满城风雨时，忍不住警觉，多少年前的事了，为何这时传得满城风雨？莫非是想离间他跟程家的关系？只是程序通对他更客气了，他便放心了。

　　倒是海盛梅听说，打趣道：“知府大人真是艳名远扬，人在恭州，还有桃花债要还。”

　　“通判大人今年三十有二，再不娶妻，连儿子都生不出，怎还不抓紧？”周君宴回道。

　　海盛梅可不相让，“知府大人娇妻美妾二年有余，还未有佳信，可要去庙中喝一碗求子汤？”

　　打蛇打七寸，周君宴心中却有些忧虑此事的。只是他也不愿口头上落了下风，对海盛梅嗤笑道：“城东的张小姐听说已经喝了，海大人想必不久后就有子了。”

　　海盛梅气得面色潮红，城东张小姐是张家幼女，对海盛梅可是痴心不悔，每日守在他家门口等他，她家世好，口也甜，就是有些肥胖高挑，身重只怕有两个海盛梅。海盛梅对此女避之不及，谁提了一嘴都要翻脸。不过他自己嘴欠，也怨不得旁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他脸臭，周君宴便带着笑走出府衙，海盛梅在后头叹气：“从前调戏几句，只当不理，若是惹急了，也不过一个白眼，顶多回骂两句。逗起来才快活。如今也如泼妇回骂，真真不可喜也不可爱。少年气变成老妈子气，毁了毁了。”

　　他丧如考妣，同僚见了，憋着笑道：“海大人怎还不下差？让张小姐久等可不美。”

　　海盛梅气得跳脚，“我今日还有几桩官司未判，要宿在府衙，你若是想回家，速速滚去，若不想，便留下来陪我判案。”

　　那同僚连忙跑，却一边脚下生风一边口中大笑，让海盛梅好生品尝了一番被人打趣的滋味。

　　周君宴花了一炷香走回府邸，半月在门口迎他，见他便嘟着嘴埋怨道：“还有脸回来？”

　　“怎又对我不满？我也未做什么？”周君宴苦笑，拉她手要往里走。

　　半月将他手甩开，气愤道：“叮嘱了多少遍，又忘了。我要吃烙饼，梅菜烙饼，快去给我买来。”

　　周君宴拍着脑袋，大笑道：“瞧我，真忘了。走，今日去外头吃。”

　　半月撇嘴哼了一声，“哼，不是总称赞自己过目不忘？我看你不是忘了，你是嫌弃我人老珠黄，对我不上心。”

　　周君宴掐了她脸一把，道：“这不是嫩出水来了吗？如何说自己人老珠黄？”

　　半月拉着他胳膊一躲，“趁机掐我。想什么呢？怎忘了？”

　　周君宴将她手好好拉着，道：“家中来信，读了之后便有些走神。”

　　“说了什么？”

　　他二人一边走一便说话，此处百姓都知他是知府，见了远远行礼，并不打搅，周君宴在此地当了两年知府，清正廉明，不多收一分苛捐杂税，修建堤坝，修路建桥，以工换地，如今恭州商埠畅通，百姓兴旺，对他感恩戴德。听说周君宴祖母过世，向朝廷请丁忧，被圣上驳回，城中百姓自发替他守孝三日，不食荤腥，不做喜事。

　　他们对半月也十分好奇，这位宠妾，除了知府大人陪着，甚少出府，也不跟城中夫人交际。

　　“周大人百年世家出生，难道会做那宠妻灭妻之事？”有人道。

　　“那为何还如此名目张大，宠幸小妾？”有人不服。

　　“如何明目张胆？不过是一起走走罢了？周夫人回京尽孝，难道要周大人做个和尚，绝了七情六欲不成？”

　　“如此周老夫人都去世了，为何周夫人不来恭州，莫非是这小妾吹了枕头风，排挤正室？”这人话一说，立刻七嘴八舌来跟他争辩，这街上百姓，是容不得人诋毁周大人一句不好。

　　有人指着他道，“只怕你是外乡人的，说这些莫非为了败坏周大人名声？周大人英明果断，如何会听枕头风？没得几月，周大人便要回京了，难道还要周夫人跑一趟？”

　　“什么，周大人要回京？”众人听了哗然，顾不得谈论小妾正室，纷纷诉说不舍，有人道：“我不过修了两个月路，家中便有一亩良田。田还先耕上了，若不是周大人，我这辈子，如何有自己田地？”

　　旁人连连点头，不停说周君宴功绩，说他只有几月便要离任，道：“不如我等请命，让周大人留在我恭州便是。”

　　旁人推他一把，“你怎如此自私，只想自己？周大人回京，是要高升的，他这般的好官，该为天下百姓谋福，而不是我恭州人私藏着。”

　　几人吵闹起来，王虎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咧嘴笑道：“可真为少爷着想啊。恭州人可有良心。”

　　等回府他将百姓的话都说给周君宴听，周君宴连连摇头，“愧不敢当。”

　　半月捂嘴嘻嘻笑道：“恭州百姓真会夸人，少爷这般老脸，都夸红了。”

　　“你啊。”周君宴点点她额头。王虎也看她，没得几月便要回京，若是还这般说话，只怕要将府里人下巴惊掉。

　　等到晚上，半月吃过饭，不知为何，肚中有些不适，她揉了几回，也不见好，周君宴问她：“怎么了？”

　　“肚子胀胀的，不知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如何？”半月回道。

　　“再不许吃外头的东西，若是想吃烙饼，让灶上的人去学学。”周君宴给她递了个温水，说道。

　　半月接过喝了一口：“那如此学得会？谁还将谋生的本事教给外人？”

　　他二人说了几句，等躺在床上，周君宴要脱她衣服，被半月一手推远了，“别碰我。”

　　她语气十分嫌弃，周君宴听了楞了一下，半月有些后悔，刚才好似有些凶狠，连忙解释，“我有些烦躁，少爷别生气。“

　　周君宴将她搂住，“生气到不会，就是有些伤心。你少爷我如今未脱发，未发胖，难道便遭人嫌弃了？”

　　半月一笑，“少爷不嫌弃我才是。看我胖得腰都大了一圈，从京中拿来的衣服，没一件能穿。”

　　周君宴在她胸上抓了一把，立刻松开：“我就喜欢胖的。”

　　半月看他，笑道：“你怕什么，真当我是母老虎？想是月事要来，人有些燥气。”

　　“上次似乎没过多久，怎又来？”周君宴奇怪道。

　　“并不十分准，总有些混乱。”半月喃喃道。

　　“不如请大夫再给你开点儿药？”周君宴搂住她说道，心中有些后悔，不该给她喝那么多绝子汤的。调养了一年，还是无甚起色。

　　半月摇头，“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也不好。”

　　再说只怕要谈到子嗣，总不过是两人都不得开心，半月不愿提，就让她过三年好日子吧。

　　只是天总能从人愿。过了十几日，周君宴再接到书信，说是弟弟又替他拜堂，娶了越慕楚，周君宴气得将书房砸了。王虎从未见他发如此大脾气，吓到躲在角落。

　　周君宴深吸了口气平复心绪，在一团乱中找到椅子，坐着道：“不是上月才说毁亲？怎么这个月便急不可耐要嫁到我周家来？”

　　王虎弓身回禀：“京中来信只怕，并不及时。只怕这其中有些出入，奴才这就写信回府，让人查个明白。”

　　“去好生查一查，到底是谁这般好心，替我娶了个平妻。”周君宴冷笑道。

　　王虎拱手退下，周君宴将他叫回来，“这事给我瞒得死死的，谁泄漏了消息，都别怪我无情。”

　　王虎连连点头，连自己婆娘也不敢说。

　　周君宴回了东厢，见半月脸上带笑，收敛了心神，问她：“何事如此开心？”

　　“当然是喜事。”半月笑嘻嘻道，“成嫂子给蜜枣寻了一门好亲。”

　　“哦，什么好亲？”周君宴坐下喝茶。

　　“城中的铁匠，他看中蜜枣个头高，力气大，说是三十岁未娶亲，等的便是这等女子。见了蜜枣，恨不得不愿她走。”半月笑道。

　　“这倒是好缘分。”周君宴点头，“等我等回京，你可放心将她留在这？”

　　半月抿了抿嘴，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有手有脚，如何不放心？再说恭州也可通信啊。”

　　“你若是不舍，留在府中又如何？”

　　半月摇头，蜜枣她当朋友，她过得好才开心，伺候的丫鬟，她再去买便是。

　　她自己想通便好，半月身边，他自会寻伶俐的来伺候。

　　蜜枣婚事，让半月一直忙忙碌碌，她像蜜枣母亲一般，给她买大件家具，衣裳，连木盆、尿壶等物都买来，甚至还给她搜罗了一本避火图，将蜜枣羞得脸都红了。

　　等出嫁那日，见满满当当八台嫁妆和100两的嫁银和一张地锲，蜜枣跪地对她磕了响头，哭道：“姨娘恩重如山，蜜枣此生难报。”

　　半月将她拉起，“大好的日子，别哭，以后过得圆圆满满的，便是对我的回报。”

　　她又转头对铁匠道：“你也看了，蜜枣是从恭州知府后院嫁出去的，你若对她有一丝不好，知府大人要不饶你。”

　　铁匠磕头，“夫人放心，小人省得。”

　　将蜜枣送走，半月失落了几日，回过神，才发觉周君宴一直有些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