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生》源远无长

115、第 115 章

　　周君宴看着程欣儿，笑得如沐春风，“夫人为何不同意？只怕母亲也想多教你一些，伯爵府以后，有赖夫人管理，京中贵妇，全靠夫人交际，这般重任，除了夫人，谁还能当起？至于其余小事，夫人难道会放在心上？”

　　程欣儿看他虚伪的笑，突然心死了。这个男人，只怕不爱她一分。她实在不必再自甘下贱。她手上握着拳头，昂着头笑道：“大人说的是，女人也爱权势，欣儿生来便喜欢在名利场里周旋，欣儿盼大人前程似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欣儿也盼那日被众星捧月。大人放心，欣儿必定做好本分之事，尽心伺候老夫人，替夫人分忧。另外，王姨娘在府中多年，老夫人看着长大的，不如同我一起回府伺疾，想必老夫人见到她，一定会十分开心，如同见了大人一般。”

　　周君宴手握紧茶杯，拒绝道：“听说老夫人将家传的如意给了你，想必十分看重你。王姨娘便不必回了，府中多得是丫鬟。”

　　程欣儿道：“那便随大人心意。”

　　周君宴见她如此轻易同意，眼中有些狐疑，直到程欣儿坐了马车离开恭州，他心下都有一分不安，只怕回京要生事。不过这尊大佛他供不起，还是早早送走才好。至于她会京中如何作妖，总有父亲母亲看着。

　　程欣儿走得匆忙，刘氏正好今日来找她，正好赶上，看她要走，急忙道：“怎如此匆忙，都未给你摆宴？”

　　周君宴拱手道：“家中送来急信，说我祖母不适，欣儿心孝，想快些快去替我尽心伺疾。”

　　他既将戏演足，给她脸面，她也不能垮台。程欣儿摸摸头上的华盛，道：“我虽嫁来时日尚短，祖母慈爱，我也感受到，这一套头饰便是祖母赏赐。听说老人家不适，夫君又担忧，才想回府尽尽孝心。”

　　刘氏瞧她头上首饰，华丽富贵，心中半信半疑，这理由也是说得过去，只是走得太过仓促，总感觉有些事情？或者莫非是老人丢了饭碗，要回去准备后事？她心中猜测，也并未表露，只抓着程欣儿的手，让她若是等老夫人病好了，便来恭州，“你我年纪相当，有一样脾性，一直相谈甚欢，我是十分舍不得你的。若是得空，早些来恭州。”

　　周君宴对刘氏道：“欣儿初来恭州，多亏夫人关照。等我祖母安稳，我定马上接欣儿来恭州。”

　　程欣儿用帕子挡了脸，做出羞涩一笑，刘氏看了看他俩，大笑道：“看你们夫妻，只怕难舍难分，我便不多打搅，总之，早日回来。”

　　程欣儿朝她招手，看着她走远，心里也有些不舍，从前她总跟在母亲身后参宴，刘氏还是她第一次独立交际的。刘氏性子直爽，十分好打交道，还将她介绍给恭州各家夫人，不像武夫人心思多给她引荐丫鬟固宠，也不像张夫人总带些讨好。能跟她辞别，对程欣儿来说，十分圆满。

　　周君宴将她送到城门，城卫都来朝程欣儿请安，还有百姓对她磕头，在这些人眼里，她是受人敬仰的知府夫人，是心善人美的菩萨。不是个不受宠爱，不得人爱的毒妇。程欣儿有些慌乱，却扬着笑，谦恭体面，应对得体。回头看周君宴神色，脸上却带了笑，倒让她有些意外，莫非他也觉得她来恭州也做了好事，让他脸上有光？

　　周君宴对她一笑：“百姓淳朴，十分感恩你施粥。若非夫人来，只怕这差事还找不到合适人选，往日若是再需施粥，或许要我亲自抽身。夫人，是我贤内助。”

　　程欣儿听了有些动容，这便是对她的承诺？一直保全她这知府夫人的体面？她抿嘴一笑，挥手道：“大人回去吧。欣儿，在京中恭候大人。”

　　“家中一切，便拜托夫人了。父母年老，兄弟还小，多劳你费心。一路保重。”周君宴拱手。

　　马车咕噜噜往前行，程欣儿打开车帘向后望，见周君宴还在朝她挥手，她将帘子放下，用手挡着脸，“奶妈妈，他一脸带笑，却如此狠心。”

　　“夫人。”奶妈妈大叫道，“大人这是信重倚重于你，到了京中，好生替大人伺候长辈才是正经，若是不舍，多寄信来便是。”

　　说着，她无声地指了指四周。程欣儿连忙擦泪，是她大意，这不是在自己屋中，外面都是侍卫，她还不能将这层谎言戳破，她还得做夫妻情深难舍难分的知府夫人。只是周君宴这般虚伪，这般做戏，难道不怕报应？便是天高水远，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正房一空，半月觉得人也轻快了些，往日为了避嫌，少爷不在家，她甚至都不出门，只在房中练字，跟成嫂子等说笑。现在程欣儿将陪嫁全部带走，府中仆从少了一半，日头好的时候，她也愿出门。恭州总是雾蒙蒙的，在屋中长了难免有些憋气。

　　蜜枣何尝不是，夫人不在，她觉得自己说话，都能大声一些。

　　“这地秋天便潮气重，不过总不见太阳，我觉得自己肤色都白了些，还十分细腻呢。”她摸了摸自己手腕，向半月献宝。

　　半月连连点头，“确是如此，你不如在恭州物色个人家，听说这里的男人都是耙耳朵。”

　　“姨娘何必打趣我，再好也是外乡人。”蜜枣低头道，她还有些羞涩。

　　半月一笑，她们也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说什么外乡？蜜枣跟她这么些年，若是有个好结果，她也替她高兴，等她回屋做针线，半月便让成嫂子留心，“不拘家境，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做些小本生意的人家都成。她跟了我这些年，总不能让她孤零零的。”

　　成嫂子笑道：“奴婢打小便爱给人说媒，这事姨娘交给奴婢便是。许多日未出太阳，今日难得天好，姨娘可要出去走走？”

　　半月倒有些心动，只是不知要买什么。

　　成嫂子笑道：“管他买什么，女人不花银两，心头不痛快。姨娘跟我来便是。”

　　半月一想，说得也是，便坐了马车跟着成嫂子一起，买了些糖葫芦芝麻糖的小吃，见到绣的团扇帕子，也忍不住买了些，还替周君宴买了把折扇，七零八碎的，花了十多两。

　　“十多两多吗？”周君宴问道。王虎接他下衙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半月还在西街买东西，他便让王虎找来了。

　　“不多吗？”半月歪头看他，“我也只每月五两的月银，又不事生产，十两两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攒到。”

　　周君宴笑道，“你最好是好吃好喝，我倒贴你银子。你手中没有一千两，也有二千两，何必在乎在区区十两。你少爷我才是一份私房都无。”

　　半月被他逗笑，道：“少爷这是在怪我抠搜不成？那今日我便慷慨一次，请你下馆子大吃一顿。”

　　周君宴一拍手，赞成道：“好主意。不知你要请我吃什么饕餮盛宴？”

　　“无他，来一顿麻辣全席。”半月咧嘴笑道。她大笑起来，脸颊还有两个小窝，周君宴见了，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像鞠了一捧陈年好酒，醉人心脾。他好久为见她如此展颜。早该将程氏送走的。

　　他二人吃了火锅子，吃得满头大汗，嘴红脸红，却觉酣畅淋漓。

　　周君宴劝半月再多吃一些：“莫怕伤了肠胃，我等也适应了许久，恭州喜麻辣，便是此地湿气重，要多吃辛辣刺激之物排湿。”

　　他二人正说着话，厢外王虎敲门，道掌柜来送菜。生意人多消息灵通，不认得半月，却认得周君宴，只知府大人大驾光临，虽不好大肆宣扬坏了知府大人雅兴，却不敢怠慢，亲自送了特色菜来。

　　王虎开了门，掌柜拱手行礼，“这是小店新菜，红烧兔头，斗胆请大人帮小人验菜。”

　　此菜十分出名，如此说不过是献一点心意。周君宴拱手笑纳，“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大人慢用。我恭州有三美，美食美景美人，大人若在恭州久了，只怕都不愿回京。”掌柜道。

　　半月看了一眼周君宴，笑道：“美食小女子吃过，美景也见过，美人不知是何美法，还请掌柜解疑？”

　　掌故的看了看她，又望了望周君宴，心中好奇，这女子是何身份，他认得知府夫人，这位夫人却未见过。

　　周君宴跟掌柜解释，“家中内眷淘气，掌柜莫怪。”

　　内眷？这莫非便是传闻中的宠妾。掌柜拱手，“夫人天人之貌，不过我恭州女子也不差，胸大屁股圆，腿长皮色白，也是远近闻名的。”

　　等他退了，半月嘻嘻笑道：“胸大屁.股圆，这不是少爷你最喜欢的吗？”

　　周君宴瞪她，“胆大包天，又调戏你少爷？”

　　说着，抬手要打半月屁股，半月将他搂住，先打了一巴掌，举了手笑道：“一巴掌下去都是肉，少爷这尊肥屁也不赖。”

　　周君宴看她淘气，忍不住摇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