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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门外一声长啸,有一物风驰电挚般向院子里奔来。

      “阿蛮,快躲开!”阿蛮听见楚荆大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却感到一阵迫人的气势逼面而来。她定睛一看,竟是匹身材壮硕的乌黑骏马。

      高高扬起的前蹄眼看便要落到阿蛮身上,她突然腰上一紧,西月裴飞身过来将她轻轻一带,众人一时飞上了屋顶。

      “咴,咴,咴!”见众人对它避之不及,这匹黑马铆足了劲儿扬蹄撒欢。

      阿蛮在屋顶惊魂甫定,自己顺了顺胸口然后指着马儿说道:“卿本良骏,奈何发疯!”

      楚荆挑眉一笑,“阿蛮,这话你还真是说对了。别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是三秋不见……”说这话时,楚荆瞄了一眼西月裴,摇了摇,“这思主之情肯定能将它活活逼疯。”

      阿蛮何其聪明,一看楚荆的眼神就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小白的马。”

      她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小白,它叫得如此凄惨,不知有多伤心难过。你就下去摸摸它的脖子,安抚安抚它嘛。”

      见西月裴不动如山,阿蛮满脸委屈,“你看,它老在地里跳腾,把我的菜园子都折腾成什么样子啦。”

      西月裴哂笑:“我看这园子,不过是换着被折腾,也没什么区别。你若心疼它,以后它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完,他将外袍脱下罩在她脑袋上,自己飞身离去。

      阿蛮见他飞身而去,不由抽起了自己嘴巴:“让你多嘴。”

      这马的眼睛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以为穿个白衣的便是自家主人,于是便朝着阿蛮热情似火地叫唤。

      楚荆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想脱身,却被阿蛮一把拉住:“你若弃我不顾,我便让后山的鼹鼠,把你藏酒都偷了去。”

      楚荆摇摇头,这丫头真被教坏了,竟学会威胁人了。不过,她那调教野兽的本事他是领教过,想起他床上那三寸的长虫便觉得心头发凉。

      楚荆打了个哈哈:“怎么能够啊,你既是庄子里最小的一个,哥哥自然要护着你的,我才不像你的小白那样没有良心。”

      阿蛮瘪瘪嘴,“最好是你说的这样”,转念一想,又问道,“既然是小白的马,怎么不养在庄里,非要放到外面去。”

      楚荆见也走不了,便坐下来,给她讲这来龙去脉,“这匹马是公子亲自接生的,还给它取名‘僰衡’,它自然对公子死忠得很。你可不知道,当初除了公子一概不准外人碰,庄子里上上下下谁没被它撅过蹄子。”

      “三年前,就是公子落谷那一会,它中了毒箭。当时公子下落不明,我们都无心管它,机缘巧合下,僰衡被人捡走。也是它命不该绝,捡走它的竟是药王谷的高人。”

      阿蛮奇道:“这药王谷不是医人的吗,怎么连马也医上了。”

      楚荆眸光闪闪,言语间有些骄傲,“若是寻常人的马,他们自然不会医,可这是西月山庄的马,是公子的马,想医的人可就多了。”

      毕竟,西月裴除了是西月山庄的庄主,还是当今皇上的侄儿,画安郡的郡王。不过阿蛮不懂这些,楚荆自然懒得提。

      “可这一治就治了三年,月前药王谷传了消息来,说僰衡恢复得差不多了,它归心似箭,差点拆了人家的药房,所以公子才便派廉召去接它回来。”

      阿蛮不解道:“听你这么说,却没看见阿召哥哥回来呀。”

      阿蛮话音刚落,便见到廉召气急败坏地进了院子。

      楚荆昂首一仰, “看,人不是在那儿。”

      廉召素来是个爱整洁的人,此时却一身狼狈,阿蛮见他前胸后背贴着硕大两个马蹄印子,想也不想就该是谁的手笔。

      廉召看到僰衡此刻正在跳腾,近身不得,视线落到屋檐上,想也不想就飞身上来。楚荆戏谑道:“你不是同它一道的,怎么分了前后脚回来?”

      廉召皱了皱眉,“刚出岐黄坞它还肯老实些,一到画安便发了疯,我的‘踏尘’哪里追得上它,它一路到处撒泼,我不停收拾烂摊子,这才耽误了许多时辰。”

      楚荆拍了拍他的肩膀,“换做是我,便用点迷药把它弄晕了,锁进笼子拉回来,也不必这般折腾。”

      廉召没好气道:“说得倒是容易,真该让你走这一趟。”

      楚荆揉了揉眉心,“阿蛮,我们总不能一直陪你呆在这屋顶,还是得想个法子将它弄去马厩拴了,才能脱身呐。”公子丢下个大麻烦,自己脱了身,倒是来得轻巧。

      阿蛮眼珠子一转,笑得好看:“这有什么难的,方才听你那么一说,我已经有几分了解它的性子。不过嘛,你刚刚打算弃我不顾,我又是个小心眼的人,自然要讨点便宜回来。若是我能驯服僰衡,你就要教我你的独门剑术,你答不答应?”

      楚荆真是觉得冤枉,“最先弃你的人又不是我,怎么不见你对公子如此计较,我留在这里帮你,反倒被你讹诈,真是何苦来哉!”

      阿蛮眉目一挑,嗔道:“一桩是一桩,你现在就说答不答应吧。”

      楚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好啊,你若真能拿下僰衡,我教你又有何难。”见他允诺,阿蛮心中大喜:“那就一言为定。”

      说罢,便裹着西月裴的外袍飞身盘旋而下。

      楚荆虽然嘴贱,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担心的,万一阿蛮闯了祸,收拾烂摊子的可是他。于是便吊着一颗心关注着下面,如果真是形势不对,也好救一救她。

      话说阿蛮将西月裴的外袍一把罩上僰衡的头顶,马儿视线被阻前蹄翻覆,眼看便要腾空而起。却看到她一把抱住马脖子,将它的头扣了,不知在它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僰衡立即消停下来,突然变得像头温顺的小羊,乖乖地让她牵住缰绳。

      阿蛮向屋顶上的二人招招手,展颜一笑,“好啦,你们可以下来了。”

      不过片刻僰衡就被制得服服帖帖,不止楚荆就连素来漠然的廉召也不禁侧目。

      楚荆眸子发光,急道:“阿蛮,你可真神了,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阿蛮摆摆手:“我什么也没做啊,就是告诉它,这衣服是小白新制的,喜欢得紧。若是弄坏了,小白便要再将它送去那什么坞子里呆上一年,然后它立马就老实了。”

      楚荆竖起拇指,“真是好手段。”

      阿蛮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那你可要说话算数。”

      楚荆嘿嘿笑道:“好说,好说。”

      *******************

      从那以后,阿蛮的菜园子也不再打理了,觉得收拾僰衡是件十分有趣的事,便天天跑到马厩去消磨时间。

      “丫头,你怎么又到马厩里来了?”

      阿蛮捡起一旁的草料放到马槽里,咧嘴一笑:“嘿嘿,福伯,我来帮你喂马。”

      福伯慈眉善目地笑了笑,“真是个好孩子,不过僰衡可不太听话,小心伤了你。”

      阿蛮摆摆手:“不会,不会。”

      她心里想得却是,它不是喜欢小白吗,哈哈哈,只要有小白这个免死金牌,我就有办法对对它。

      看福伯正给僰衡刷背,阿蛮试探道:“福伯,方才小白做的那个菜倒了吗?”

      福伯不解其意,开口道:“没呢,老奴手里忙着事,还没来得及收拾。”

      阿蛮拍了拍手心,那可真是太好了,她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来,“诶,福伯,我突然想起来,小白让你下山去买点松烟墨,存墨好像用完了。”

      老人家点点头:“好,老奴刷了马就去。”

      阿蛮急道:“不不不,现在就去,立马去,他说很急的。”

      福伯有些为难,手里的活计才干到一半:“这……”

      阿蛮一把抢过刷子,催促福伯离开:“这里交给我,您快去,不然会误了小白的事。”

      见她说得如此严重,福伯只好交给她,“你可千万仔细点儿啊,别伤着自己。”

      阿蛮连连点头,将他送走赶紧取了菜,不怀好意地来到僰衡面前:“喂,小白做的菜,想不想吃?”

      僰衡起初睬也不睬她,阿蛮暗想:这明明是只马,怎么骄傲得孔雀一样。

      可一听到小白的名字,它突然就两眼放光,前蹄腾空而起,激动得难以自持。

      阿蛮心惊道:作为一匹马,它的自作多情简直超越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不愧是小白看中的良驹。

      她掌心拖着盘子,似远似近地在它面前晃悠:“想吃也可以,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僰衡双眼睥睨她,那神情很是不屑。

      “哼,看来是谈崩了”,她故意夹起盘中的菜,吞了吞口水,“要知道小白下厨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这盘菜可不是谁都能吃得上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咴——”霎时嘶鸣乍起,阿蛮单手捂住耳朵,这叫声,不晓得的还以为在剥它的皮呢。

      “行了,别嚎了。以后除了小白,你只能听我的,不能对我撅蹄子,也不能让别人骑,你要是答应,就跳个圈儿,这盘菜归你。”

      僰衡粗大的喘气,在原地跳了几下,阿蛮笑道:“呵呵,这算是同意了。”

      她把盘子放在地上,然后顺了顺它的鬃毛,狡黠笑道:“契约结成,你若是擅自违背,我便教大蛇放干你的血,让你变成丑马怪!”

      僰衡吓得一哆嗦,默默低下头去衔盘子里的青菜。阿蛮好整以暇地观察僰衡,却发现他将那菜吃了个干净。

      她不由佩服道:“唔…牲口的口味就是与众不同。”

      可若牲口能看出个表情,却不知该如何形容僰衡此时的神情……

      不过神奇的事,从那天起,那匹只有西月裴能驯服的烈马真的听她使唤了。

      当阿蛮骑着僰衡招摇过市时,楚荆终于憋不住了,“我就奇了怪了,想这庄里谁没在僰衡蹄子上吃了亏,怎么阿蛮偏偏将它治得服服帖帖,还有那些鸟兽虫蛇,怎么都听她使唤呐,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西月裴歇笔,淡然道:“世界之大,奇能异士无奇不有,懂鸟兽之语,又有什么稀奇。”

      楚荆拖着下巴笑道:“这么说,公子你还真是捡了个活宝。”

      “她的好处可不止这些,更何况不是我捡的她,是她先捡到了我。”

      见公子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这笑让楚荆心中咯噔一声,暗道:阿蛮,你怕是跑不出这人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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