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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九月初九的上弦月遥挂在夜幕中,显得有些别样的好看。素婉走到半山腰,回望着西月山庄的方向,此时的她眼神阴冷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温柔笑意,她握紧手心,冷冷说道:“总有一日,我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回到这里做什么?是杀了阿蛮?还是坐上郡王妃的位置?”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素婉心头大骇立刻发动藏在衣袖中的袖箭,飒飒几箭射出却没伤到那人分毫。

      南玉无双取出腰间玉笛,横笛一吹,林中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素婉低头一看自己竟是被蛇群给围住了。

      “你是什么人!”素婉紧紧扣住手中袖箭,却没有再发动攻击,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再次扣动机括,那些毒蛇便会顷刻向她扑来。

      南玉无双放下玉笛,轻笑一声,“小爷当然是好人。”

      素婉冷冷一瞪,“好人可不会让这些毒蛇攻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非也非也”,南玉无双晃了晃手中的玉笛,“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心肠歹毒自然适合与这些蛇蝎为伍,你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素婉心中一冷,可她脸色并无惧色,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个人想要杀她,早就动手了,“本宫是不是柔弱女子,与你这个外人似乎没什么相干,还是说阁下大半夜不睡觉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废话。”

      南玉无双啧啧称奇,“啧啧啧,西月裴若是知道你如此舌灿莲花,说不定就把你留下了,也省得你再对他下什么药。”

      听他说下药的事,素婉大惊失色,就算是被蛇群围绕也压不住她心中的杀机,于是袖箭机括连连扣动,带毒的箭矢朝南玉无双激射而来。

      南玉无双横笛一吹,地上的蛇群突然弹起围成一道黑色屏障挡在他面前,他戏谑道:“小爷不就说了些实话,公主殿下怎么恼羞成怒了。”

      昔日西月裴在遭到刺杀之前,好似中了毒,否则凭他的本事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江湖杀手逼到坠崖。

      西月山庄虽然最后查出来这毒是赵奕让人下的,然而南玉无双却查到赵奕本来让人下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可最后西月裴中的却是一种中了一种叫“蝶恋花”的毒。

      而“蝶恋花”是一种情毒,据说此毒以女子的相思泪和指尖血练成,若是某个男子长期服用此毒,便会对女子的血产生依赖,让他再也无法离开这个女子。

      不过此毒在人体内会经历三个不同的阶段,初期并无明显征兆,随着长期服用渐渐会成为剧毒,到最后一个阶段,剧毒化成相思之情,天长地久绵绵不绝。西月裴遭到刺杀时正是“蝶恋花”成为剧毒的阶段,所以就算他心细如发也无法察觉自己中的是其它的毒。

      南玉无双嘻嘻一笑,“你说西月裴要是知道自己养了条毒蛇在身边,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素婉此时已耗尽袖中短箭,却没能伤到这邪气的黑衣人分毫,“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错,“蝶恋花”的确是她下的毒,她发现赵奕的眼线伪装成奴仆潜入西月山庄后,时常偷偷在饭菜中给西月裴下毒,于是她将计就计把那人的毒药换成了“蝶恋花”。那是她在古书中看到的一种可以留住心上人的法子,如果可以得到西月裴,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别那么凶嘛,我都说了,我是个好人”,南玉无双用玉笛指了指尸体横成的蛇群,“这些小家伙看着是毒了点,可是我喜欢啊!”玉笛方向一转指着素婉,“而你——更毒,小爷我更喜欢。”

      南玉无双言语轻薄,素婉却突然放下心来,她扔了手中袖箭笑道,“原来是来同本宫做买卖的,你若早说说明来意,本宫也不必浪费这些暗箭。”

      南玉无双视线落到素婉身上,此女看着容貌温婉骨子里却有几分胆色,也是如果没点手段又怎么能让西月裴这种吃了暗亏。

      素婉听到一声短哨,周围的蛇群立刻退了出去,而南玉无双不知何时落在了她面前,“说吧,是桩什么样的买卖?”

      “自然是于你于我都有好处的买卖,我会带走阿蛮,帮你除掉这个眼中钉。只要你配合我的计划,我会给你比‘蝶恋花’更厉害的情毒,到时候西月裴一定乖乖任你摆布,如何?”

      素婉眸子冷光一现,“你当真有办法将那个丫头弄走?”

      南玉无双挑眉一笑,“看来公主殿下对我的计划很感兴趣啊,不过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公主若是不嫌弃,就跟小爷走一趟吧?”

      素婉心思百转千回,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的,只要能得到西月裴的心,与财狼为伍又有何惧,半晌过后她冷冷一笑,“既是如此,就请带路吧。”

      ***************************************

      重阳节过后,世宗皇帝一行回了帝都,数月来画安郡风平浪静波澜不兴,西月山庄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好景不长。

      隆冬大雪的一天,阿蛮捡到一只受伤的鸽子,她正要想着是把这只鸽子炖了还是煮了时,突然发现了鸽子脚上绑着的信箍。

      阿蛮认出了这是只信鸽,她知道事关重大,急匆匆地将鸽子送去了堆雪园。不过堆雪园里空荡荡的,西月裴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阿蛮找不到人担心有什么要紧事,只好拆开信箍将里面的密信拿来读了。

      可奇怪的是,信笺上一片雪白,半个字都没有,阿蛮以为是谁恶作剧,便将鸽子给放了,而那封无字信笺被她随手一扔,也不知扔到了什么地方。直到三日后,廉召红着一双眼睛,砰的一声劈开了她的房门。

      “阿召哥哥,你怎么这么着急,出什么事啦?”见廉召气急败坏此冲进来,阿蛮赶紧放下手中的弯刀立刻迎了上去。

      廉召突然不分青红皂白一阵劈头盖脸地骂过来,“你还好意思问出,我问你,素婉飞鸽传书而来的求救信是不是被你私自扣下了?”

      阿蛮被他吼懵了,迷迷糊糊道:“什么求救信?”

      廉召将手里的信笺重重扔到地上,“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阿蛮看到那封有素婉亲笔落款的信笺,上面不再是一片雪白,而是写满了密集的小字,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个意思,就是栖凰大败敌国要求和亲,素婉被选为了和亲的公主,她写下此信向西月山庄求助。

      阿蛮一时云山雾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廉召面寒如水:“三日前,素婉写信向公子寻求脱困之法,没想到却被你私扣了密信害她空等三日,你知不知道今日和亲使团已经出发去了南越!”

      阿蛮一时如遭雷击,可刚接到信时,信上根本一个字都没写。

      “啊!”阿蛮的手腕被廉召狠狠抓住,那力道好似要将她的手骨捏碎,“南越是什么样的地方,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素婉衷情于公子,你就使出这般手段对付她,你小小年纪心思为何会如此歹毒!”

      阿蛮忍住痛,一双眼睛涨得通红,“阿召哥哥,我没有……”

      廉召一双眼睛能窜出火来,“你还要狡辩,你别以为除了素婉这个绊脚石,你就能永远留在公子身边?我告诉你,要是素婉出了什么岔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阿召,住手!”西月裴抬步走进院子,廉召闻言立刻将阿蛮的手被重重一甩,她白皙的手腕上霎时出现了血痕。

      面对西月裴,阿蛮非常愧疚:“小白,我……”她想辩解说,不是我,我看到那封信时,上面根本什么都没写。可当阿蛮抬起头看到西月裴的脸时,她就知道一切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阿蛮从来没有见过西月裴那样一副神情,他的眼神几乎淡漠到骨子里。

      此时阿蛮终于明白,她以为自己已经成了西月山庄的一份子其实都是自欺欺人,小白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也不过是骗她,在他眼中她才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西月裴看了看院子里那只鸽子,压住心绪,“阿蛮,我只问你一句。”

      阿蛮心里凉凉的,她抬起脸直视他的双眼:“你要问什么?”

      西月裴淡淡道:“密信是不是你亲手打开的?”

      阿蛮咬了牙,倔强的吐出一个字:“是!”

      话音一落,西月裴的脸色却如霜雪一般冷,他没再开口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阿蛮早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听她解释,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既然事已至此,她便给了他一个结果。

      *********

      从那天以后,西月裴开始抱着“沐成雪”到醉花阴的石台上不分白天黑夜的弹琴。天上下着鹅毛般的大雪,他却衣衫单薄地坐在亭子里弹琴。

      一连三日,琴音不绝。

      阿蛮站在福伯身边,神色哀伤,“福伯,今日我才知道素婉在小白心里的分量。之前,我见他对她很冷淡,以为他根本不在意她,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福伯叹了口气:“素婉从小性子就静,总是一个人呆着,却不想她和公子在琴艺上很合得来。都说琴是弹给知音听的,素婉如今远嫁南越,能听懂公子琴音的,怕是没有了。可老奴却担心公子的身体,他这三日不眠不休地弹奏,身子如何受得了。”

      看到西月裴越发苍白的脸色,阿蛮心痛道,“那我去让他不要再弹了。”

      福伯见她握了弯刀朝醉花阴快步走去,他想开口阻止,却不知该说什么,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阿蛮径直走到西月裴面前,她话说得直接:“小白,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若是心里有怨气,朝着我发便是。你这样折磨自己,大家都在替你担心。”

      西月裴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指尖浮动,琴音凛凛,好似这周遭只有他一人,他根本没把阿蛮放在眼里。

      阿蛮心里有气,什么话不管不顾地就说出了口:“你自甘消沉有什么用,你那么喜欢素婉姐姐,就把她抢回来啊!”

      西月裴还是没有反应,阿蛮却变了脸色,心一横大喊道:“你不要再弹了。”

      西月裴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颓败,仿佛失了生气一般,阿蛮见他如此,心如刀绞一般的痛,她一时气极,猛地抽出琴下的锦缎,“我说不要再弹了!”

      霎时间,琴随着锦缎飞出,落在地上,琴身摔成两半。

      阿蛮手指颤了颤,一脸歉然,“我……”

      西月裴没有说话,站起身来,从她身侧擦身而过,神色一片冷漠。

      廉召闻声赶来,看着那被摔坏的琴,冷冷道:“你占了她的院子,害她远嫁南蛮之国,如今又摔了她的琴,做完这些你可是满意了!?”

      阿蛮心中本来很是愧疚,可西月裴方才看她的神色,让她的心好似结了层冰霜。她便扬起脸,神色倨傲,倔强反击,“是啊,我就是如此顽劣不堪,谁让你们要将我带回来,如今吃到苦头了吧。”

      廉召捡起“沐成雪”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阿蛮满腹委屈,心中气极恨不得立刻跳进醉花阴把自己淹死,可她明白就算她这时候淹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阿蛮不想哭,但是眼泪自己就留下来了,控也控制不住,大冷的冬天她连件披风也没披就那样呆呆地站在亭子里,就那么站了一下午。

      入夜十分,阿蛮还在醉花阴上站着,福伯见了有些不忍,上前来劝她,“阿蛮,公子此时正在气头上,你听话些别再招惹他了。”

      阿蛮泪眼婆娑地看着福伯,“您也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福伯慈眉善目地说道,“你年纪尚小,有些事分不清轻重也情有可原,只是以后再遇到什么重要的事,千万不要自己处理。公子不仅是这西月山庄的主人,更是画安郡的小郡王,一言一行稍有差池,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你该懂得这个道理。”

      原来福伯也不相信她,阿蛮垂下眼睛心里有股劲突然就散了,她像是突然放弃了某个约定,淡淡说了句,“我晓得了,您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给公子惹麻烦了。”

      福伯上了年纪,竟没察觉到她言语中的疏离,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好孩子,天气冷赶紧回屋去吧。”

      阿蛮吸了吸鼻头,看到他手中提了些银霜炭,于是开口问道:“您可是要往堆雪园去?”
      福伯慈爱一笑,“是啊,公子身体不好,我去给他添个火盆。”

      阿蛮突然抓住福伯的手,“福伯,请您替我向公子带句话,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顶撞他,您让他别生气。”

      福伯难得见阿蛮如此认真,微微点了点头,“放心吧,公子这会儿只是在气头上,等过了这些时日你们便能同之前一样了。”

      真的能同以前一样吗?阿蛮再傻也意识到不可能了,她抬起眼睛,忍住心痛,“请您一定好好照顾他。”

      福伯答了个好便往堆雪园的方向而去,阿蛮看着福伯的背影渐渐消失,自己转身回了飞花小苑。

  •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伤心了,有人要遭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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