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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西月山庄,堆雪园。

      已过子时,暴雨渐渐停了,可颤抖却还未止住。阿蛮似乎害怕到极点,紧紧咬住牙关,握住拳头,指甲已嵌入白肉,生生掐出血来。

      西月裴将她放在床上,然后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心,血滴落到阿蛮的唇上,她心中的恐惧渐渐地平息下来。

      那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深不可见的黑暗里她在不断地奔跑,耳边始终回荡着那恶魔般的声音:“逃吧,逃吧。无论你逃到那里,这只血蛊都会跟着你,它会喝尽你的血,吃尽你的肉,最后会把你变成一具只会杀戮的傀儡。哈哈......”

      “不要——”惊骇之下,阿蛮猛然睁开眼睛,全身已是冷汗淋漓。

      西月裴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好了,没事了。”

      阿蛮怔了怔神,激跳的心便是变缓。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眼眸惊惧未定,“我又发病啦。”

      西月裴轻轻拍打她的背,软言哄道:“你不过是做了场噩梦,梦都结束了,闭上眼睛好好睡吧。”

      阿蛮的呼吸渐渐平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西月裴低头温柔地看着阿蛮,“阿蛮,我希望你一生都能快快乐乐的,永远生活在阳光下,那些痛苦和黑暗就让我来替你背负。”

      他牵起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不在乎,你永远是我的阿蛮,无忧无虑的阿蛮。”

      *****

      水榭醉花阴。

      大雨初霁,退了酷暑的热气,空气清晰怡人。

      醉花阴湖上的红莲开得正好,湖水澄澈滢滢,水色琉璃,艳阳清辉洒在一池碧波上,微风拂过,红莲摇曳生姿。

      西月裴此时正坐在水榭中央下棋,此时福伯前来禀报,“公子,有人求见。”

      他执子的手顿了顿,沉声道,“带他进来。”

      很快廉召便带着一个斗篷客来到水榭,斗篷客看到石桌上摆着的一棋残局,白子黑子各占据一方,形式波云诡谲。

      西月裴从旗盒中执起一子,轻轻一扣。棋盘上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子如残云一卷将黑子吞掉大片,输赢不言自明。

      西月裴淡淡道:“你这个时候来画安,可是出了什么事?”

      斗篷客笑了笑,“我去秭归办点事,路过画安时听说昨夜一醉楼里有人暗杀皇上,怕你受牵连,特地过来看看。”

      西月裴轻笑一声:“我能受什么牵连,人是敬王请来的。刺客要杀皇上,我还替他挡下一刀呢,怎么也轮不到问我的罪。”

      斗篷客笑道:“赵家那几个兄弟,白的能说成黑的,三年前那桩事要不是你硬要瞒下来,我早把证据呈到大理寺了。”

      西月裴轻叹一声:“你以为送那些东西到大理寺,皇上就真能治他们的罪,我们那个皇帝陛下啊,什么优点都没有,就是护短。到时候抓几个替死鬼向我交差,我能如何?”

      那人轻啧一声,“可总不能让他们太嚣张。”

      西月裴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下我有别的事要忙,没工夫跟他们撕破脸。”

      那人轻笑一声,“却不知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个小郡王上心呢?”

      西月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那人,那封信正是不久前南玉无双送来的那封,“看看吧。”

      斗篷客一阅信笺,立刻变了脸色,“竟是南越传来的信!?”他抬眼看着西月裴,“信上的消息可靠吗?你爹真在他们手里?”

      西月裴一双眸子幽沉似水,“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父亲的下落,将整个栖凰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他的踪迹。当年荆南一战,父亲率着余部误入迷瘴后便消失不见。荆南与南越毗邻,我早就怀疑,他可能落到了南越人的手中。只是南越这个国家,地方虽小但地势偏僻,易守难攻,而且多年来与周边各国素无往来,我实在没找到地方下手。”

      斗篷客心中一凛,突然想起一事,“关于南越这个小国,我倒是听到一些消息。南越国内分黑巫和白巫两个大的部族,黑巫一族实力强大,掌控着南越的军事和刑司,白巫虽然实力稍次,但也掌管着举国财政,内政多数大臣都是白巫一族。所谓白巫为相,黑巫为将。”

      “据说南越王夸多刹罗已经病入膏肓,他膝下并无子女。按照南越国的传统,王位自然会落到黑白两巫的贵戚手中,听说白巫支持的是夸多刹罗的养子夸多苏摩,而黑巫支持的便是他们的巫童南玉无双。”

      斗篷客抖了抖手里的信,“不过这个夸多苏摩胆子可真大,竟然亲自写信给你,他到底想干什么?”

      西月裴眉目微敛,沉声道:“他当然要写信给我,你方才不是说了,白巫为相,就算他再有钱,可手中无一兵一卒,如何与黑巫抗衡。他眼睛盯着的,是我手上那五十万南境大军。”

      斗篷客正色道:“难道他是想利用公子帮他扳倒黑巫一族,可这山高路远的,我南境的军队不可能跋山涉水去端人家老巢吧。”傻子也不会做这笔买卖。

      西月裴轻轻一笑:“夸多苏摩当然不傻,他要得只是威慑而已。”

      只要南境大军压境,黑巫必然派出全部兵力迎击,到时候国内兵力一空,他自然有机会下手。

      斗篷客正色道:“那你有何打算?”

      西月裴落下一子,“消息既然是从南越来的,那么我们便要从南越入手,得想办法让穆云起想办法在边境挑起纷争。”

      斗篷客沉声道:“纷争一起,必有胜负,公子是打算帮那个夸多苏摩,让南越战败?”

      西月裴轻笑一声:“不,我要他们胜。”

      *****

      雨水从青石黛瓦的屋檐滴滴落下,阿蛮在一片混沌中醒了过来,她手心的伤被细心地包扎好了,身上也不怎么痛了,仿佛昨夜的事就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她又变成了那个活泼乱跳的小丫头。

      楚荆在门口敲了敲门,阿蛮下床穿好鞋袜推开了门,“阿楚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楚荆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阿蛮,你怎么样了?”

      阿蛮轻松一笑:“没事儿,睡一觉全好了。”

      “昨夜,你为什么会抖成那样,是不是生病了?”

      阿蛮揉了揉眼睛,摇摇头,“不是生病,我只是害怕打雷。嗯……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害怕,就是一打雷我就疼,还会做噩梦。”

      楚荆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堵上了,“这些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阿蛮摸了摸脖子,尴尬道:“若是你十岁了还尿床,你好意思告诉别人吗?”

      楚荆急道:“这是两回事!”

      阿蛮不知他为何如此在意,她难得看到楚荆着急,于是眨巴眨巴眼睛装可怜,“哎哟,我的手还疼呢,你吼我,我就更疼了。”

      楚荆叹口气,“哎,你呀……”突然想起昨夜给示警的人,楚荆赶紧开口问道,“昨夜我找到你之前,你可是见过什么人?”

      阿蛮皱着眉沉吟道:“嗯……我只记得自己好像被黑衣人围住了,然后天上就开始打雷,不知怎地我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在马场了。”

      楚荆暗自思量,看来是有人帮阿蛮杀退了那些黑衣人,不过阿蛮从小长在山谷,这些年又都跟他们在一起,应该没机会结识外面的人,难道那人出手相助是因为西月山庄的关系?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感谢那个人救了阿蛮,若是昨夜阿蛮真出了事,他不知道自己出做出什么来。

      “阿蛮,公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你惊惧雷鸣的?”

      阿蛮转了转眼珠子,回忆道:“约莫是我刚进山庄那会儿,有一天晚上打雷我躲进衣柜里,结果就被小白发现了,后来他说,以后只要打雷他都会陪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楚荆神色一黯:“你为什么只告诉公子,不告诉我呢,我们不一样吗?”

      阿蛮嘿嘿一笑,“我觉得怪丢人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还特意嘱咐小白不要告诉你们呢。”

      楚荆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什么丢人的,都是自家哥哥,你在我面前丢的人也不差这一件。”

      阿蛮露出个清清亮亮的笑容,“是是是,好哥哥。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行了吧。”

      楚荆敲了敲她的脑门,嘴角不自觉扯开了一抹笑意:“走吧,福伯担心了一夜,此刻正在饭堂眼巴巴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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