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沧海惊鸿

6、第6章

　　程氏的酒店经常承办各种大中小型会议招待业务，在业界的口碑一向不错。
　　这次的“区域经济及其历史研究”的学术论坛，就是在程氏酒店举办的。
　　论坛的规模不小，请了本市和周边城市的几大高等学府里的专家、学者，据说程氏的老板就是此次论坛的发起人之一。

　　作为邻省省会C城的第一大知名学府，全国top10的经济学院C大经济学院的经济史课的讲师，文橙也得到了邀请。
　　当然，单单论资历，她还不足以让这次论坛专门给她发请帖。
　　不过，一则C大经济学院的牌子亮，二则也不能排除韩子明人头儿熟、消息灵的原因——
　　他以为这样运作，就可以让文橙名正言顺地来B城和他团聚了。

　　说到底，文橙此次公出，其实并非全然出于自愿。
　　她一方面很抵触韩子明私自为她做主的行径，另一方面又对在这次论坛上见到过往只闻其大名未见其真人的学术大咖满心期待。
　　作为一个不满足于硕士学位和讲师教职，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的人，文橙对参加这次论坛，还是很期待的。

　　昨天经历了温柠的事，文橙和韩子明又闹了不愉快，她果断拒绝了韩子明留她住在家里的想法。
　　回到酒店，到会议组报道之后，文橙拿到了自己房间的房卡，几乎没做什么，就早早地洗澡睡觉了。
　　一晚上的睡眠，她都不得安生。
　　梦里面一忽是过往，一忽是现实，反反复复的都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
　　早上醒来，文橙觉得身心俱疲，肚子也饿得狠。
　　她昨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

　　对着镜子把自己拾掇得看起来精神了点儿，文橙锁门下楼吃早餐。
　　她并不是一个擅长和乐意与陌生人打交道的人——
　　如果她是擅长此道的人，她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联络住在同一楼层、同样参会的其他高校的女老师、女研究生什么的，而不至于一个人下楼。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总是让文橙觉得不踏实。

　　早上七点半的酒店一片宁静。
　　绝大多数人都在睡懒觉，餐厅里也没几个人就餐。
　　文橙匆匆吃完早餐，突然无所事事起来。
　　论坛的开幕式十点才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手机就在旁边，文橙却不想开机。
　　她想得到，韩子明肯定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
　　韩子明从来都是这样的……自以为是。
　　文橙不想就韩子明，以及和韩子明有关的那个人，继续想下去了。
　　她鬼使神差地溜达去了大堂。

　　酒店前台，一个年轻女人正在和值班接待交涉。
　　“真的不可以吗？”年轻女人的声音不难听，而且字正腔圆。
　　这样的声音和语调节奏，直接上讲台讲课都是可以的。
　　“抱歉女士，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请您理解。”值班接待的回答很得体。

　　“这样啊……”年轻女人似是自言自语。
　　“你们酒店的管理可真正规，怪不得悠悠总是跟我夸你们呢！”她突然轻轻地笑了。
　　文橙当然不知道那个什么“悠悠”是何方神圣，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像是在撒娇，莫名地有点酥还有点儿软，让人骨头发麻的那种。
　　明明，大家都是女人……
　　文橙禁不住盯着女人的背影——
　　身材不错，衣品也不错。远远的，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谁都爱听夸，尤其还是被眼前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夸。
　　前台接待脸上的笑容深了些：“谢谢您的夸奖。”
　　虽然您夸奖我了，不过我还是不能做违反规定的事。

　　年轻女人一招没管用，马上就换了一招。
　　“小美女，规矩这种东西呢，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啊！”年轻女人又用她那让人骨头发酥的声音说。
　　所以呢？
　　前台接待依旧不为所动，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年轻女人微微一笑，摸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在前台接待的面前晃了晃。
　　“你大概不知道‘悠悠’是谁，不过，你肯定知道你们BOSS姓什么，对吧？”年轻女人说。
　　果然，那个前台接待在看到手机屏幕的时候，脸色白了。

　　文橙不知道年轻女人做了什么，让前台接待乖乖就范，立刻马上为她查询到了她想要查询的信息。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前台接待报出一个房间号之后，提到的那个名字。

　　温柠！
　　文橙狠狠地晃了晃神。
　　是重名吗？
　　无论是姓还是名，温柠这个名字重名的概率都太小了。
　　而且，昨天的饭桌上，温柠说过她住在酒店里……

　　那个年轻女人得到了房间号，谢了前台，转身走向电梯。
　　正好与刚刚被震惊得呆立的文橙迎面对上。
　　两个人，两个各具风格的漂亮的女人对上光，各自的眼底都添上了几分深邃。

　　果然很漂亮，而且，很媚。
　　文橙见识到了年轻女人的正脸，脑中反应着。
　　联系到眼前这个女人听起来让人又酥又软的声线，以及周身俨然狐狸附体的感觉，文橙没法不往暧昧的方向想。
　　她和温柠……
　　文橙抿紧了嘴唇。

　　哟！好一个——绝色佳人啊！
　　年轻女人心里已经上韵了，甚至都要忍不住唱两口了。
　　瞧瞧这眉眼，瞧瞧这身段，瞧瞧这周身的气度……
　　年轻女人心里啧啧有声：这要是换上一身汉服，再挽个髻，就这么素着身，都不用上妆，搁到古代，不知道得迷死多少人呢！
　　别说古代了，就算现在，也有喜欢这个调调儿的啊！
　　不过，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妹妹咱俩头回见面吧？你这副跟我抢了你对象似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呢？

　　只一个照面，两个女人在对方的眼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年轻女人眉眼弯，唇角弯，朝文橙笑了一笑，便走向电梯。
　　两个人错身而过。
　　文橙因为那个笑，而绷直了身体。
　　她莫名地感觉到，被挑衅了。

　　“叮！”电梯在文橙的身后响了一声。
　　电梯门开，然后又关上，年轻女人已经坐着电梯上楼了。
　　去了温柠所住的房间的楼层。
　　去见温柠……她们是什么关系？见面又会做什么？
　　文橙想忽略这个和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关系的问题，可她做不到。
　　另一部电梯从楼上下来，停在了一层，文橙脑子一热，就冲了进去。

　　酒店的监控室。
　　刚入职不久的保安刚值完夜班，等着白班的同事接班。
　　因为困，他打了一个哈欠又一个哈欠，眼角挂着打哈欠之后的生理性泪水。
　　朦胧之中，他在眼前的屏幕上忽然发现了什么，赶紧抹干净泪水，仔细盯着看。

　　那是一个女人，年轻女人的身影。
　　她就站在十六楼的走廊里。
　　一动不动？
　　保安揉了揉眼睛。
　　这女人真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多久了？

　　保安看看时间——
　　八点零五。
　　大白天的，不可能是闹鬼。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不会是那什么吧？
　　保安突然想起来之前入职培训的时候听到的故事——
　　有个大老板不知道怎么想的，在酒店里包了个房间养三儿，结果被他老婆发现了，来酒店好一通闹。那个老板在B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时闹得满城风雨，连集团董事都被惊动了。
　　眼前屏幕上这个一动不动的女人，不会也是捉……那什么的吧？

　　“你小子看什么呢？”身后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保安回身，一脸的讳莫如深：“老胡，你看这儿。”
　　他指着仿佛静止了的屏幕。
　　“咋了？”胡姓的保安凑上来。
　　他是来接班的，没想到一上班就来事了。

　　“这女的谁啊？干什么的？”姓胡的问。
　　“不知道，”小保安摇摇头，“站在这儿半天了。我琢磨着，别再出什么事儿。”
　　“嗐！能有啥事儿啊！”姓胡的也是有经验，挠了挠下巴说。
　　他又凑近了些，在屏幕上寻摸了一番，突然“哎呀”了一声。
　　小保安被他吓了一跳。

　　“这个房间，就这女的盯着的这个房间，你别说，还真有故事。”姓胡的嘬牙。
　　“啥故事？”小保安的脑袋里已经冒出了“不会又是大房捉奸啥的吧”。
　　“你知道这房间里住的是谁吗？”姓胡的也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谁？”
　　姓胡的左右瞄瞄，看没有第三个人，才压低了声音：“我昨天亲眼见着的，大堂经理，老王，那个谄媚劲儿啊！就这屋住这主儿，据说……据说啊，是咱们大老板千金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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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