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录》裴宁娘子

39、第 39 章

　　暗卫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东方缙分给我的贴身暗卫是甲十一到甲十五，一般我只让甲十一在我身边做事，其他四个各有外派任务。拿着半块虎符去调军队的就是甲十一，他能成为甲中排行十一，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是东方缙执意将自己的贴身暗卫派给我，甲十一应该是甲三。
　　三天，甲十一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带着三千精兵，一人不少，隐匿城外，随时等我传唤。
　　“你可知楚建安派了人去京城打探‘冯琴’？”我望着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的暗卫，低声问道。
　　忍耐力不是寻常人能比的甲十一，依旧笔直的跪在地上，微垂首，干哑着嗓子回道：“京城曾传来过消息，不过当时属下震惊于皇上失踪，未能及时报与大人，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我摇了摇手，说：“这次算了，你传令下去，今晚子时出兵。”说着把图纸递于他。
　　暗卫双手接过后，看着我。
　　“这是皇上被囚禁的地方，沿路多埋伏，你们此去小心行事，莫打草惊蛇，救出皇上要紧。”
　　“是。”暗卫小心收好，就要离开。
　　“等等，”我喊住甲十一，“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你把事情吩咐下去，自己先休息好，晚上恐有一场恶战。”
　　“是，大人。”甲十一对我抱拳行礼，躬身退下。
　　我看着窗外弦月低沉，披了件月白长衫出了门。
　　信步走至后花园，不意外的看见楚翼艺穿着一件暖衣倚在石柱上，仰着雪白的脖颈，望着月亮出神，身边没有一个仆人跟着。
　　“艺妹妹。”我扬声唤道。
　　“姐姐……”楚翼艺一脸茫茫然回望我，像是沉浸在什么事里还未出来。
　　我缓慢走了过去，柔声问道：“夜寒风高，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楚翼艺望着我好半晌才回我：“姐姐，我听爹说，京城要发生大变故了。”
　　“是吗？楚知府连这等国家大事都讲与你听呀？”
　　楚翼艺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拉着我坐到一旁的木栏上，看向我的双眼依然带着迷茫，“姐姐，爹说，冯丞相不在京城了。”
　　“是吗？你爹怎么会知道？”
　　“我爹……姐姐，你在京都这么久，可知冯丞相有妾室？”
　　我回想了一下，想纳妾来着，只是还没来得及，便道：“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那我爹失算了。”
　　原来眉歆、绿音是楚建安的人啊，枉费我猜了那么久，我轻笑着摇了摇头问：“你不是最崇拜冯丞相了吗？怎么会同意你爹派女子前去勾引她？”
　　“爹、怎么会听我的。”楚翼艺颇为懊恼的说道。
　　“你爹真失算，我看那冯丞相要见着妹妹你，肯定神魂颠倒，什么也瞒不住妹妹的。”
　　我以为我这般说会让楚翼艺开心一点，没想她看了我一眼，眼波流转之际，一点也不像小女孩，成熟而世故，“如果姐姐你是冯丞相，你会为我神魂颠倒吗？”
　　心咯噔了一下，我扭头看向升高了许多的月亮，道：“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冯丞相，说了做不得数。”
　　“假想一下呢？”
　　听出那语气中的期待，我叹了口气，回望她，诚恳的说：“妹妹，你爹往丞相府塞人，如今冯丞相不在京都，你爹该是乱了方寸，所以将消息透露给了你，”握住那冰凉的小手，继续说，“你爹让你来套我的话，知我不会骗你，而我确实不会骗你，可是妹妹，你爹和冯丞相，必定只能留下一个啊。”
　　“为什么？”楚翼艺大惊失色，回握我的手，力气大的惊人。
　　“你爹要造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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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被我点了昏穴的楚翼艺送回她的卧房，我换了身劲服，跨上马朝郊外奔去。
　　可在城外却遇见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眉歆。
　　眉歆戴着宽大的兜帽坐在一棵大树下，膝上摆着一个七弦古琴，身边还放着一把酒壶，见我近身，便弹奏起一曲。
　　我拉马立于她身前，等她一曲终了才问：“你是来阻我的？”
　　眉歆放下琴，站起身，仰起脸看着我说：“原本是来阻大人的，可是眉歆临时改了主意，愿陪大人救出皇上。”
　　眉头忍不住一跳，厉声问道：“你怎知我是去救皇上？”
　　“如若不知，眉歆怎么会在此处。想必楚建安也该知道了，现在应在那宅子里。”
　　我目眦欲裂，扬鞭欲走。
　　“大人，你带眉歆一同前往会方便很多。”眉歆站于马前，大声说道。
　　我咬着后牙槽，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道：“一马两人，速度太慢。”
　　“眉歆自己备有马。”
　　“跟上。”说完，一瞬不等，拉了马头改了方向，疾驰而去。
　　穿过密林到旧宅，一路可见地上遗弃的带着鲜血的兵器和一具具了无生气的尸体。我无心辨认我方士兵伤亡几何，看着洞开的大门，不等身后的眉歆，掠身进府。府中尸体明显要比外面多，可见士兵铠甲映着月光闪着惨白的光亮，如若普通人见着这番可怖场景，定然得吓成失心疯，只是我常年征战，早已麻木，四下扫了几眼，便往暗室而去。
　　进了暗室，才有隐约的打斗声传来。我连忙加紧步伐，穿过隧道，往战场中间而去。
　　估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快行动，玉勉未做好准备，场面基本是一面倒，地上躺着的人，反差极大。等我露面，甲十一即刻发现，掠到我身前，朝我行礼。
　　“现在如何？皇上呢？”我忙问。
　　甲十一恭敬的回我：“到里面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尚不知情况。”
　　我一听，脚下如风，直往山体内而去，沿路不眨眼的杀掉了挡在我身前的人，也不知是否有士兵。
　　“大人！”甲十一迅速的跟上我。
　　山体内都是羊肠小径，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刀剑碰击声。我寻了方向，漠然的杀了过去。
　　等我到那间关押东方缙的石室，里面不见一人。
　　在我茫然的望着空无一人的石室时，跟在身后的甲十一气喘吁吁的到我跟前，快速说道：“大人，刚得到消息，他们带着皇上去了山顶。”
　　撩起衣摆飞奔出去，很快顿住脚步，回头看着甲十一问：“山顶，怎么去？”
　　甲十一忙去找来一士兵，让他带我们去山顶。
　　东绕西绕到了山顶时，只见玉勉搂着勉力支撑着身体的东方皑，一手握着剑抵在东方缙背后，纪千草闲闲的坐在一边的大石块上，他们身前还围着十来个护卫，但随着我方士兵越来越多，那十来个人不断倒下。
　　“冯秦？”玉勉在看见我的第一眼时，眯着眼喊了我的名字。
　　听到我的名字，本无动于衷的东方缙和纪千草双双看向我，只是一个眼带愤恨，一个眼带尴尬。
　　见着东方缙毫发无伤，我挥手让士兵退下，自己上前，对着玉勉一拜道：“玉勉兄，别来无恙。”
　　“何来的别来？”
　　“咦？内人没有告诉玉勉兄吗？那日随着内人前来贵处的丫鬟便是在下呀。”
　　玉勉一听，双眼横向纪千草，纪千草瘪瘪嘴说：“你们可没问。”
　　“千草……”东方缙似是不可思议的看向纪千草。
　　我见状忙道：“皇上，您不知是内人告知玉勉兄您的身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