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琥珀猪

3、第三章

　　月墨和Tina躺在酒店客厅的地毯上，两个人都喝大了。

　　这段时间Tina一直在这边跟进工作，原先说着那天晚上去喝酒，后来也不了了之。

　　明天，Tina中午的飞机回米兰，月墨带着Tina去市里最高的露天酒吧喝酒，给她践行。
　　两个人从傍晚喝到关店，靠着最后一丝理智，互相搀扶着回了Tina住的酒店。

　　这间房间的视野极佳，建在半山腰上，往窗外看去，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映照着夜晚的城市。

　　“月是故乡明啊。”月墨头对着窗户，抬眼看着外面的月亮。

　　“什么意思？”Tina 会说五国语言，但对于中文的一些句意理解还是不太明白。

　　“回家很好的意思。”月墨不想引经据典的给Tina 解释，用她自己的理解，简短的回复她。

　　“是家里好，还是沈迹好？”Tina跟着月墨一起看天上的月亮，她不理解那句诗，但她看得出月墨喜欢的人。

　　月墨听到沈迹的名字，嘴角慢慢向上：“他才不好呢。”
　　眼里，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那你为什么还为了他回来。”Tina问的直接。

　　“因为他是沈迹啊。”对啊，因为他是沈迹，是她喜欢的人……

　　“嗯？有故事？”Tina翻了个身，撑着头，看着月墨。

　　“有啊，可我不告诉你。”月墨摸到一个抱枕，拉进怀里。

　　“我们的关系都不能知道吗？”
　　Tina更加好奇这段关系，在米兰的时候她也见过追月墨的人，可她一眼都没有看，一心扑在画上。她每次进画室，都看到月墨在画同一个人，墙上贴满了画，每一副的神情都不同，后来月墨的画技停滞，她依旧还在每天画着那个人。
　　这次她在磨叽看到那个年轻人，五官和她见过无数次的画一一对应，她有那么一点点明白月墨为什么回来，可她不太明白，都为他回来了，为什么不去表明心意？

　　月墨伸出手，捂住Tina 的耳朵：“那就只告诉今天的你，醒了就不记得了。嗯……从哪里跟你讲好呢？”想着，脑海里顺着她成长的轨迹，“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很小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生活吗？”

　　“嗯，记得。”Tina枕着胳膊，安静地听月墨说话。

　　月墨收回手，继续说：“然后我就一个人上了高中，直到高三的月假……”

　　那天沈迹拉着她跑。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他们跑着，跑到马路边，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
　　她发现沈迹身上受了伤，良心上过不去带他去了医院，医生说再晚来一会儿伤都好了，简单的擦了碘伏消毒伤口后，他坐在马路牙子上对她说他没地方去，她信了他的鬼话，带他回了那个冰凉的家，后来每次放月假，沈迹都跟着她回家。

　　家似乎真的成了一个家的模样，沈迹做的一手好菜，会陪着她去画材店买画材，带着她打游戏。

　　情愫在他们心里发芽生根。
　　两人心照不宣地在一起，沈迹在报考前转进艺术班，会跟她一起画画，他们参加联考那天下了一场大雪，沈迹把她的手揣进他的兜里。
　　一起去上文化课的补习班，高考时沈迹靠着数学拉起整体成绩，和她上了同一所大学，还带着一个孙成乾。

　　之后的日子里，在月墨的记忆里都是开心的，因为她有沈迹，有带着她的Olga老师。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可能是那一次次的吵架后的疲惫，沈迹越来越想要月墨更多的注意力。
　　可能是感情的倦怠期，月墨讨厌沈迹一次又一次因为游戏放了她鸽子。
　　现在想来，再多的可能只要有人愿意为爱退一步，他们都不会有分别……

　　可他们都是骄傲的人，都不愿意次次向对方低头。
　　裂痕就那样越来越大，明知对方爱着自己，仗着爱意肆无忌惮。

　　终于，积聚在心里的不满、猜疑，在一次从月墨包里掉出的留学宣传册为火引，他们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沈迹赌气说出“你走了就别回来”，她非要和他抬杠，真的跑出去，坐在天台等气消的沈迹他找她，或者等她气消了回去找沈迹。
　　她等到夕阳下落，都没等到他，她下楼回家，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了沈迹的痕迹，她给他打电话、发消息皆石沉大海。
　　直到她上飞机的那一天，沈迹还没出现。

　　也许他们的缘分就到那了吧，她带着一个行李箱，踏上了异乡的旅途。

　　*

　　晴朗的周末。
　　适合全家郊游，适合聚会。

　　适合一个人躺在家里。

　　月墨睡到自然醒。
　　起来简单的了点吃东西，出门搭车去无东艺术馆。

　　周英策划的moon画展今天开幕，她邀请月墨去看。

　　无东艺术馆在城南的艺术区里，临近江滩，是她们在大学采风常去的地方，只是那时候这座艺术馆还是一家废弃的印刷厂。

　　爬山虎沿着艺术馆墙壁肆意生长，散发生机。

　　月墨给周英发了消息，慢悠悠地在场馆里转悠。

　　周末来艺术馆的人很多。
　　每个展厅里的人都不少。

　　沈迹找到她时，她正在四楼的一个厅里看一幅青绿山水。
　　她想起小时候教她画国画的老师，慈祥的老人，每次穿着对襟褂，站在书桌后作画。带着她入门，带着她看世界。
　　偶尔他们两个一老一小，不想作画，就在老师后院的池塘边钓鱼，即使一条钓不上来也很快乐。

　　良久后，月墨转身，看见离她两步路的沈迹，四目相对。
　　他今天穿了一件橘色条纹衫的短袖，倒是跟她今天穿的橘色吊带裙很配。

　　“周英在一楼的厅里等我们。”沈迹走过来开口。

　　自从上次他们在小巷子里吵了一架，月墨觉得她应该不会短时间里想去找他了，可第二天她还是跟着Tina去了磨叽。
　　第三天第四天她还是去了，并且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她觉得他们的员工餐好吃。

　　很烂的借口……某人也不点破。

　　吃着员工食堂的人在疑惑他们的食堂到底哪里好吃了。
　　孙成乾的助理端着餐盘，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月墨那份不一样。

　　月墨轻声嗯了一下。

　　“送了一幅画给周英？”沈迹人还没见到周英，就看见她在朋友圈里晒的那副画，一看就出自月墨的手。

　　月墨：“她喜欢就送了。”
　　沈迹： “我的呢？”

　　这段时间，月墨与沈迹的关系似乎回到了从前，他们不点破对方的心思，都在等对方开口。

　　“几年前，一个艺术馆误把我的画，卖给一个游客，Tian帮我追回的时候，告诉了我一个名字，我就没再追究了，不知道现在那副《满月》在谁的家里？”月墨反问沈迹。

　　她的画很多人想要，但月墨不喜欢用moon的名义卖画，也不喜欢随意地送画。
　　所以到现在为止，她的画只被误卖出去一张，还是被沈迹买走的那张。

　　而沈迹也是在看到月墨的画后，才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想回到她身边，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不好，无论是月墨的画还是moon的画，只要是关于我的，我都不愿意让给别人。 ”沈迹揽过月墨的肩膀，走进人流较多的一楼展厅。

　　展厅里挂着30幅画，都关于月亮。
　　细腻的笔触，光感的延续，每一副画都在传递的情绪，很难使人挪动脚步。

　　“可算来了，月墨你看到我的画了吗！我带你去看！”周英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一定要向每一个朋友炫耀她的礼物。

　　月墨被周英拉着走，回头看沈迹。
　　沈迹手插回兜里，给月墨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找了一幅最近的画慢慢看。
　　孙成乾走过来，他女朋友因为moon的一幅画，对他的关注度越来越低，低到他站在她面前，她心里也只有那幅画。

　　孙成乾问：“和好了？”

　　“还没有，家里还有些事儿，处理完了才能让她安心跟我在一起。”
　　沈迹正看到一幅《新月》，他当初发现moon的名气在圈子里冉冉升起，而月墨的名字越来越被人遗忘。
　　当他看到那幅《满月》，即使换了笔法，但细节骗不了人，即使骗得过外人，也骗不过朝夕相处的爱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画了关于月亮的画，她要表达的话，毫无遗漏地传递进他的心。

　　以前，沈迹并不是所有的时间都能跟月墨在一起。
　　她会在家里等他回来，坐在阳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无论在哪里，我们看的都是同一轮月亮。”这是她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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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点小剧场，结果发现想写的灵感都跑咯。下次努力写吧。